月夜魔-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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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许兰一脸难以置信,不停的问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期间王敬一直坐在沙发里,二咪则坐沙发扶手上,两眼圆睁不太友好看着他。王敬并不知道,他抢了二咪的位置。
在不经意间,我忽然发现王敬看许兰的目光温柔,顿生敌意,而许兰毫无察觉,并提议一起出去吃饭。我本以为王敬会知趣些,但不料他竟答应了,我使我心中的配醋意更深了。既然王敬也去,那索性叫上钱宇,人多些不至于冷场。
地点选在阳光大道的一家清真菜馆,是我选的。
许兰和王敬走在傍晚的街头引起不小的哄动,一个是小巧玲珑目光勾人的美女,一个是身材高大阳光健康的帅哥,简直是天生绝配。当然,煞风景的是中间多出个碍眼的灯泡,我。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女唏嘘不已,我感到胸中莫名的怒火已熊熊燃起,只待一个突破口,就回到仿佛上午失去理智时的那一刻。
正在这时,许兰的小手握住我的大手,那两个即将擦肩而过的少女惊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我扭头看去,许兰的脸红的像苹果,眼睛闪烁努力避开四面八方投来不解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气,问自己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易怒?要有信心,许兰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这样想着,并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我们走路,所以比钱宇晚到,他已经叫了几道素菜还有羊肉串和切牛肉。
落座后客套了几句话,互相介绍之后我就沉默了,许兰只是看我,这让钱宇和王敬很尴尬。钱宇没话找话,先赞扬了一番许兰的美貌,然后话题一转说他未来的老婆要是能像嫂子这般美丽,折寿十年也没有关系。许兰的脸顿时红透了,嘴里笑着说钱宇乱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我在桌下与她十指相连,这一刻我突然困惑起来,这幸福得来的太过突兀,如梦般不真实。
但几口啤酒下肚后,我已经想不起刚才有过怎样的念头了。
许兰吃素,钱宇和我吃肉并大口喝酒,王敬有些犹豫,最终选择吃素,但喝酒也很猛。酒入愁肠,没多久大家都有些醉意了。
“那个,说点什么吧?例如梦想啊什么的,钱宇你先说!”
许兰眯着双眼笑嘻嘻的提议,王敬在我和许兰说话时刚和钱宇低声交谈什么,听到许兰的话后抬起头目光迷离,像是回忆起什么。钱宇狠狠咬下一块羊肉,溅的满嘴油花,他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几下,喝了口啤酒清嗓子。
“梦想是什么?对咱们来说梦想就是吃饱喝足后做的梦,对穷人来说就是能像咱们一样在这喝酒吃肉,对有钱人来说就是找点能刺激自己的乐子,对死人来说就是能活过来。咳咳咳,不开玩笑了。总结一下,梦想就是你眼中他人的幸福生活。但是在你梦想他人的时候,你也在被人所梦想着。这就是我,钱宇总结出的梦想定律。而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有钱人,宝马一买就买两辆,一辆出门时用,一辆倒垃圾时用。”
许兰听前面时似有所感,轻轻的点头叹息,听到最后一句时笑出声了。
“嗯,你真逗,不过话还是有道理的,就像弱势群体总渴望像正常人一样生存,他们要的只不过平等。”
“但缺少零件了就再也不是正常人了。”
“但内心都是一样的啊!”
“但正常人都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世界,内心是眼睛看不到的。”
“停停,该我说我的梦想了。”
我忙止住许兰和钱宇的争论,两个人都喝了酒,这样吵下去可不是个事。他们两听我要说自己的梦想立即停下,王敬只冷笑一声。
“我的梦想啊……”
我的双眼有些起雾了,许多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我梦想成为一名警察。”
我说,过了好半天他们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说完了。
“你不是当过警察吗?”
王敬忍不住好奇的问,钱宇脸色一变,知道这段回忆是我的禁忌,担忧我会翻脸。我转头对钱宇笑了笑,示意他没关系,然后在钱宇困惑的眼神中解答王敬的问题。
“但我从没当过一天梦想中的警察。事物是在变化的,你以为实现了梦想时,其实梦想已经发生质变。”
王敬有些发呆,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
“该我啦!我的梦想是能像其他女人一样结婚,然后生一个孩子。”
许兰红着脸迎着大家的目光,坚定的说。我察觉到许兰的话似乎有些语病,什么叫像其他女人一样结婚,难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但我的这个念头几乎立即被下一个念头压下去,许兰说结婚生子,她是在暗示我求婚吗?我立即感到浑身燥热,兴奋、紧张、期待,是现在吗?会不会太快了点?我问自己,正在犹豫间,王敬却不合时宜的开始讲述他的梦想。
“很久以前我的梦想是报杀父之仇,为此我努力学习考上警校,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又经过千辛万苦才当上刑警,我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福尔莫斯那样的神探,追寻父亲被害遗留的线索破案,但现实却是整天都要面对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他们把我派到下边的反扒大队锻炼。那时候我甚至想快出桩命案吧,但就算有大案他们也不让我参与,理由是重案要案不能让新手上。我就一天又天的混日子,有回抓着一小偷,回来一审居然是个网上通辑的要犯,再审下去居然发现他就是当年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亲手抓住了杀父仇人!我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事实上我很平静,甚至有点诧异,我的梦想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父亲怎么会被这样一个猥亵虚弱的人杀害?我像是被抽空了,再也没有一点动力。直到月夜魔的出现,我突然发现,其实我的梦想已经发生变化,我现在的梦想是当一个合格的刑警,而不是整天坐在办公里吹着空调无所事事!”
“就像王敬说的那样,梦想实现后人总是会感到失落,所以我觉得梦想应该定的难以实现些,最好还是不要实现的好,这样人就总有动力向前了。”
我说,一时间在坐的人都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席间寂静无声。
外面夜色浓重,似乎起雾了,路灯下的绿化带里的草叶湿漉漉的闪着朦胧的光。外面的月色一定很好吧?我想不起什么时候曾与某人在月光下漫步,但那种与人漫步时的轻松和爱意却涌上来,弥漫渗入这夜色里了。
清真菜馆的老板阿凡提从许兰说她的梦想时就一直坐在对面的桌旁,到我说梦想不实现的好时他突然起身过来。
“朋友们,能让我坐下和你们一起谈谈梦想和人生吗?”
阿凡提的汉语并不是很好,口音很重,但我却听不出他是哪的人。
“请坐。”
许兰又向我这边挪了挪,阿凡提于是坐下。
“这顿我请了,能交到新朋友很高兴。”
阿凡提坐了下来,嘴里叼着一支烟,眼望窗外,正巧有几个衣着暴露的性工作者路过,钱宇立即吹起流氓哨,阿凡提呵呵的笑了,但只一转眼就又沉重起来,目光都有些迷离了。
“不知道你听说过二十几年前在阿富汗发生的部落仇杀没有,我是幸存者。”
阿凡提深吸了一口烟,好半天才又补充。
“也是参与者。当时我们村的长老说邻村的人都是魔鬼,因为他们所信仰不是我们的真主,所读的不是我们所信的《古兰经》,所以应当消灭。我那时只有十六岁,正是热血青年,头脑简单相信一切可以相信的事情,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于是就和村里的其他男人带上枪和刀一起上路了。那时候虽然还小,但知道些事,两个村子百年来厮杀不断,是有世仇的,我叔叔就是回家的路上被他们杀死的。当晚我们摸进他们的村子,毫不留情的屠杀能见到的所有活的东西,但奇怪的是村里的男人大都不在。我用的是AK47,父亲把它给我时告诉我开枪时不能闭眼,一定要看着仇敌死去,不然你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记不清那晚杀了多少人,都是些老人孩子还有女人,我觉得自己背离了真主,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恐惧。后来一切都结束了,大家都不说话,我想这种恐惧一定在所有人心里蔓延,这不是我们预想的。回村路上迎面遇上一伙人,他们全身是血,其实我们也是,我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死亡,立即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们杀死他们的父母儿女的同时,他们也在我们的村子里干着同样的事情。我们无声的扑向对方,不停的射击,不停的挥刀,到处是血和断手,但没有人呻吟,没有人,我们像一群已经死的人一样在攻击着对方……那是你们这些汉人无法理解的绝望。”
阿凡提的眼睛蒙着雾气,放在桌下的手有些抖。我很难想像他这样一个小矮个曾经杀过人,他的眼睛里全是悲伤。
“我把子弹全射了出去,也许打中了很多自己村的人,可我不知道在我打中他们前他们是否还活着。我吓坏了,抱着枪不停的后退,摔倒在沟里,怎么也爬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的死亡在眼前发生。我看着我最好的朋友杀死他在邻村的朋友,还挖出他的心脏,满脸是血的嚎啕大哭,他拼命的喊是红的是红的……可转眼间他就被人砍了头,他的身体就那么跪着,血不停的喷出来,最后慢慢的向前伏下,就像是在虔诚的祈祷。我缩回沟里摸到枪,紧紧的抱着,又忍不住探头向外张望,我看见杀人的人被另一把刀扎透,血流进沟里,我想爬出来,可脚下太湿滑,那全都是血。后来突然间就安静了,只剩下几个活着的人,大家都不说话,有人把我拉出沟,然后我们两个村子幸存下来的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回家。回到村子里看到的和我想像的一样,没有一个活人,到处是血,回到家看见妈妈和妹妹们都死了。我生平第一次思考人生,我们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主召唤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彼此仇恨和杀戮吗?后来我离开家乡,来到伟大的中国,这里的安宁常常让我产生幻觉,这里就是天堂,所以我留了下来,我不再去思考真主让我来到世上的目的,但有时又禁不住的去想,而且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想明白。”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陷入缄默。
我本以为自己非常不幸,但与阿凡提相比我是何等的幸运,虽然不受人欢迎,但不会有生命之忧。与那些或伟大或卑微的梦想相比较,活着是多么的幸福,只要还活着一切就都仍有可能,包括明白世间的真理。
已经半夜十一点,第一批来吃夜宵的出租车司机出现在清真菜馆门前,阿凡提道歉后忙自己的生意去了。我们四个人也都吃饱喝足,起身告辞。一走出门外立即感到热浪扑面而来,其实已经快八月底了,夜晚并不热,但由于一直在空调屋内,所以猛然到自然环境内竟有些不适应。
“对了,今天一天你都去哪了?电话都打不通。”
分别在即,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钱宇立即换上一脸神秘的表情。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昨天不是撞鬼了吗?所以今天我去找一位大师给我看了看,说我最近比较衰,时运不济,能熬过去就会好起来。那位大师是个道士,道号尘起,你猜他俗家本名叫什么?”
“纳兰无术?”
我心中一动,随后脱口而出。纳兰无术,这个名字果真更像道士才对啊!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