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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猗兰香-第3章

小说: 猗兰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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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凉凉地望住我,我看到他眼中冰冷的笑意,微微一惊,只觉得瞬间万年里,他的:“尊重?这种东西有先后么?” 
  我抿着嘴:“你是在说周朝之前,你们蒙古臣服于魏的事吗?“我顿了顿,只觉有股火气涌上心头:”那,与我周朝无关” 
  他哧笑:“真是说得好听,罢了”他敛去眼中的疏离,摸摸我的脑袋,笑:“你也只是个孩子啊” 
  华夷附和着点头:“对对对!” 
  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疼得哇哇直叫:“傻,你也不是?” 
  我看着他们笑起来,然后与他们一起躺在高高的草堆上高谈阔论,感受星空的浩瀚与广阔,有时候我和华夷说累了,穆哥就会接过话题,给我们从洪荒远古一直讲到前朝今世,他肚子里的小故事特别多,在严肃的历史背景下夹杂几个伟人趣事,不仅逗得我们捧腹大笑,还记忆深刻。 
  华夷说得对,今晚是属于我们的。我,我们,多么好的词汇。 
  夜,渐渐深了,华夷还有些意犹未尽:”每日夜晚降临,我们都来这吧” 
  “好” 
  约誓已定,穆哥看着华夷的眼神仿佛化开的糖水一样温柔。 
  但我相信他是知道的,誓字当头折,得于一言折于一言。 
  政治上没有永远朋友,处在政治风暴下的我们,誓言就像一朵夜绽朝逝的昙花,虽然开始轰轰烈烈,但最终萧瑟颤冬风。 
  如果他是单于最疼爱的十九王子的话,那么这次和亲下,周朝与蒙古各自诡秘的阴谋,他必定了如指掌。 
  因为想要坐上单于这个位子,必须要证明你的实力。而这次与周国的较量,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周朝的砝码是蒙古的邻国楼兰,它与蒙古交接紧密,对蒙古的地形地势,甚至是不为人知的弱点都一清二楚。 
  但就差它与周朝联盟的最后一步。 
  爹爹已经暗暗派出了前去谈判的使者。 
  不久便会得知消息的他,将会如何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  

  ☆、爱莫能助

  天低云阔,对影成三人。我微微侧过脸,目光与正和华夷谈的开心的穆哥在空中激烈碰撞。 
  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刹那已与我微笑:“周堇,能与我一起去狼河打水么?” 
  我隐隐觉得有些危机感:“做什么?” 
  他笑着指了指那匹尤自吃草的黑马。 
  华夷喝着酒调侃我:“穆哥叫你去,你就去呗,你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和我哥单独相处呢” 
  我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爬上黑马。穆哥随后一跃而上,环住我,牵起缰绳。 
  华夷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我年纪尚小,不懂事,但也觉得她笑得不明不白,十分不舒服。 
  我转头,只看到穆哥的削尖圆润的下巴,长而卷密的睫毛似镀了层金色绒光,散落着暧昧不清的光影。 
  不知是不是我盯地太久,他微微低下头,皱了皱眉,声音寒冷如冰:“看什么?” 
  我暗自哼了一声:“看你呗” 
  他没理我,扬起马鞭——仿佛利器撕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周边的大漠好景快速的朝后飞去,风像洪水猛兽一般在我耳旁发疯般呼啸!我只能闭上眼,手紧紧抓住所能及的所有物,心情动荡不安。 
  颠簸之中听见他零零碎碎地大喊:“周……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艰难回答他:“知道!华夷的哥哥!” 
  他依旧环着我,风依旧疯狂。但两人间的氛围已经有了微微的不同。 
  风声渐息,待马儿停下蹄子,开始埋头吃草时,我才睁开酸涩的眼睛,第一个跳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玉带似的小河,倒映着低垂的青云,发着清亮空灵的光。 
  穆哥解下腰间的酒壶在河畔取水,一身青衣似墨染的宣纸,泛着玉色的光泽。 
  取好了水,他径直将酒壶挂上马鞍,就要回去。 
  我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和平常待我不同,忍不住问:“你这么痛恨周朝,那么一定看见我就烦吧?” 
  “不是烦”他盯住我,有淡淡的怒气:“是恨” 
  我一下子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好像是真的恨,因此现在每看我一眼,就像盯着杀父仇人,吐出毒蛇般的冷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掐紧我的喉咙,希望我立马死去。 
  但,明显沉浸在恨意中的他是痛苦的,所以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冰冷的眼神下,深藏着无法言喻的也许是十分残酷的故事。 
  望着他,心中苦涩浓郁。 
  “我母亲是楼兰人“他眯着眼缓缓撇过头,不愿看我:”她是楼兰第一美女,却爱上单于那样的人。嫁到蒙古的第一天,她就对我说过,要是有一天,楼兰终是湮灭在烽火之下,就请一定要挖出她的祖坟,祭出她的枯骨,以慰我先母在天之灵。” 
  我被他平淡的话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不是……” 
  他笑得奇异:“不错,我不是你所想的十九王子而是楼兰皇子,我十岁那年潜入蒙古,单于老婆那么多,那个孩子病死,他也无暇过问。只是她太蠢,一旦事情败露,又有几个女子能逃过沦为军妓的下场” 
  “那……“我喉间干涩:“那么这次,楼兰会毁于一旦么?” 
  如果他不想身份公之于天下,那么向周朝臣服的楼兰,千古流传的异域文化终会泯灭于他的手下。他一心希望楼兰能够源远流长存在的母亲,在黄泉之下,流干血泪也不会原谅。 
  他面向清冷阳光的脸上是近乎冷酷的神情,那一瞬似乎他才是蒙古之王,他才是带领蒙古人民翱翔高空的雄鹰。仅仅只有十来岁的他,浑身就已有掩不住的帝王之辉。 
  那天他回答我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我要的不是保卫楼兰,而是蒙古,是你们周朝” 
  王的气势仿佛磅礴欲发,令人不敢直视。 
  我转过身,问出心中最想问得话:“你有想过华夷么?” 
  身后一片寂静。 
  等了好久,我回身一望,原地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叹口气。 
  大概这就是他痛苦纠结的来源吧。 
  坐在狼河边思考良久,我才猛然发现了一件十分重要乃至可怕的事——苍天啊!他走了,我怎么回去! 
  草原像大海一样包围我,四海茫茫,不见人影,最怕的是会有狼群出现!我坐在小河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身后有与我一样焦急的马蹄声响起,我心下一喜,正要起来。突然脖子一阵剧痛,那剧痛延伸到大脑,麻麻的痛感使我昏了过去。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身边大概是柔软的被褥,往上摸大约是金丝鲛纱床帐。安静的房间里,点着幽幽沉香。 
  我慢慢地睁开眼,睁大一点,再睁大一点……眼前依旧是模糊一片。 
  揉揉眼,摸索着找到了水壶,沿着茶杯到了点水喝。 
  沉寂之中忽然有人轻轻抱住了我:“周堇” 
  我紧张身子松弛下来,抿口茶水:“华夷” 
  “嗯”她捏捏我的肩膀,转到我对面,我只能看到她小小的轮廓:“你眼睛怎么了?” 
  “大概是遗传的,我母亲也有眼疾,本来可以凭靠医术过完寥寥此生,可惜中途发生了些事”我揉着干涩的眼,用茶水的热气滋润。 
  她半天不做声,过了好久才道:“对不住……” 
  听得出她真心的愧疚,我安抚般地笑笑:“没关系,人嘛,磕磕碰碰总是有的,记得我三岁的时候,也瞎过一次,那时我吓得不得了,对着荷塘愣是不愿意走,最后还是我母亲把我抱了回去,过上几天就好了” 
  她静静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笑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婚礼上我还是能够应付” 
  “我说过我担心了吗?”她腾地站起来,竟带着哭腔:“你们都是这样,都会讽刺我!” 
  我站起来,望着她的方向:“华夷……” 
  “对!”她哭喊着:“又是这个表情!我不用你们可怜,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告诉我,我就不用现在那么痛苦……因为穆哥是楼兰的人,那么他就是我的敌人了?……我父亲何时变得那么陌生啊,我朝夕相处了八年的穆哥,他竟然要我暗中杀了他,阿堇,阿堇,你在哪里?” 
  她一边擦着泪,一边扑进我怀中:“阿堇,我好怕好怕,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我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一旁是我父亲,一旁是穆哥哥,他们都笑着要我杀掉对方,我就要自刎。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我希望我们都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啊……” 
  泪水濡湿了我一大片的衣服,在她语序不清的哭诉中,我似乎感受到了身为皇家人深深的无奈。 
  偏偏人是多情的。 
  肩负天下苍生,无法将爱分给每一个百姓的皇帝,怎能不无情?
  只因多情无用武之地,在政治上只能作为牺牲品,史书上更不会记载你为皇家付出了怎样痛心的努力。 
  代代如此,我抚着已睡熟的她,我们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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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之外是茂密的樟树林,它们经历了亘古岁月的洗礼,已经繁盛得像朵夏季的云盖住了一半的院子。所以就算是在这么闷热的三伏天,在阴凉的林荫下,我和华夷闲适地下起了棋。尽管,我们俩的棋技都烂的成渣…… 
  华夷捏起一粒白子,自得道:“你看这棋子多么像我嫩白的皮肤啊~真是什么棋配什么人~” 
  我无言堵住了她的棋眼:“嗯,的确是这样” 
  华夷笑容一僵,随即不寻常地笑了笑:“周堇,你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吗?” 
  我瞧她一眼:“当然” 
  “我记得你们汉人有个很厉害的先生,是很有主见的人,可惜你们周朝的天子却并不喜欢他,这是为什么?” 
  我略略思量:“因为周朝之前,群雄并起,每一个英雄都有胆量都有统一天下的决心。但是先生却叫他们坐以待毙,你觉得他们能够忍受辛苦建立的国家因为一言而被他人窃夺么?” 
  她淡淡的笑渐渐消失:“可是先生说的不对?” 
  “不是”我看着她眼中亮起的火光,低下了眼:“先生说得很对,但是不顺皇意,仅此而已” 
  她的眼里,烛光微灭:“但是,对的道理总有人信的不是吗?” 
  我点点头:“对” 
  似乎得到了安慰,她笑容灿烂:“谢谢你周堇” 
  我拈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才下子。 
  一个月,我在这算是古老的房子里呆了一个月,才知道这里所处周朝边疆的一个小城郊外。 
  归功于找了我半个月的云鹤,他闯进林子里的时候发现了我暗自留下的绣鞋。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才找到了我。 
  听他说爹爹已经回去,我失踪的消息大半是传到母亲那了。 
  我有些惴惴不安:“那母亲岂不是……” 
  “请郡主放心”云鹤皱眉道:“周大人自会细细斟酌” 
  我愣了一瞬,笑道:“你是说,爹爹说我嫁给单于了还是失踪了” 
  他面无表情:“无论哪种说辞,并不是都好,郡主应该比我更明白” 
  明白?我冷笑:“你们这是当我才几岁呢” 
  云鹤没有回答我的话,身子像清风一样退到阴暗之中——庭院之外。 
  离去前,他耳语道:“半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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