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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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靳泳涵知道吕锦益是因为背叛才会被杀,这件事对高永新而言并不算什么,最大的损失就是被靳泳涵看到孙以伦的脸孔。他不晓得这场行动的利弊得失该如何计算。
不过,曲敦亮计中有计,暗中利用刘自钦和孙以伦,不得不让高永新提高警觉。他凭着推理就猜到曲敦亮想要藉由这次行动让警方盯上对手,而警方没有中计的缘故就是因为靳泳涵的关系。但是他也没有向曲敦亮告知这件事,算是他布下的闲棋。
虽然高永新狠狠责备了刘自钦,还是派他到福建验货,表示对他的信任依旧。先气愤地打一巴掌,再心疼地爱抚。这是高永新惯用的手法。
另一方面,高永新接获密告,靳泳涵是林凌的远房亲戚,而且在芙蓉镇的许家血案帮了不少忙。他害怕靳泳涵会把孙以伦的画像传真给林凌询问孙以伦是否有案底,因此安排立刻孙以伦前往韩国整型,而不是到上海或北京,风险太大了,同时也让他避避风头。
烧之卷 第七章
台湾的秋天宛如夏日般燠热,只有当夜色降临之后,大地才悠悠飘散凉爽的秋风,拂去云云众生一身的闷燥。
因为经济不景气,连带也影响到特种行业的生意。有些场所只好忍痛提供物超所值的服务,小姐们为了拼业绩,只要有赚头也就脱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放长线钓大鱼。消费者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身体,因此这种既爽又不贵的地方就成为像陈协庆这种人的最爱。
自从益杰公司被市场派大闹狂削之后,元气大伤,为了让本质优良的公司继续经营下去,陈协庆不得不经常开着奔驰S320到处借钱周转。
有熟人问他为什么不把奔驰车卖了?他万分感概地说。“开奔驰比较容易借钱嘛!你愿意把钱借给开奔驰的,还是开Cefiro呢?”
朋友想想也是,也不禁感概陈家的遭遇。但是钱呢?再说吧!
陈协庆在物超所值的喇叭店(小姐以帮客人做口交为噱头的酒店)陪朋友饮酒掏精,在拼命哀求拜托之后,终于得到爽到双脚无力的朋友首肯,明天就把两百万汇到益杰公司的户头,好支付后天到期的支票。
他醉醺醺又软绵绵地开着车驶入夜色,也许是松了口气的缘故吧,酒精迅速随着血液奔流,浓郁的酒意冲上脑袋,逼得他把轿车停在阴暗的路边休息。这时,睡意也随之涌起,他干脆关上引擎,爬到后座躺了下来,睡上一觉,免得被警察查到酒醉驾车,又要罚一笔钱。
过没多久,两位窃车集团的窃车贼开着车子在街上寻找猎物,瞥见了这辆停在路边的奔驰轿车。其中一位雀跃地戴着头套下车,以熟稔的技术打开车门,不甘寂寞地朝装在附近的监视摄影机比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开着这辆奔驰扬长而去。
也许他太猖狂得意了,居然忘记检查车子里面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尤其是车主。
这个窃车集团是由大陆下单,台湾窃车,再把赃车装入货柜运到香港,然后运进深圳或者厦门。最喜欢买台湾失窃车辆的客户是台商,说不一定买到的正是自己在台湾失窃的轿车。这次窃车集团所接的单子除了双B轿车之外,还有某个品牌的休旅车。
原本订单所列的车子已经装柜运到高雄港,没想到客户紧急追加一部奔驰S320(就是那位庄董订的),已经建立”良好口碑”的窃车集团抱着客户第一的宗旨,为了准时交货只好紧急再寻觅一辆奔驰车,没想到却找到陈协庆的车子。
此刻,从香港转运已经来不及了,原本他们计划想把赃车运到金门,再偷渡到厦门。不过,当他们获悉这时有个走私集团正在海边卸下来自大陆的农产品,于是急忙把车开了过去,直接开上这艘大陆的铁壳船,然后在轿车外面盖上一块帆布掩人耳目,这艘铁壳船刚好多赚了回程的油费,皆大欢喜。
虽然乍听之下有点儿戏,但是台湾每天有多少车子失窃,而且有多少轿车在大陆街头横冲直撞,甚至还有台商开着还挂着台湾车牌的轿车四处炫耀。因此这绝非儿戏,是相当赚钱的成人游戏。
铁壳船趁着夜黑风静,连车带人驶向大陆。
今晚的台湾海峡小浪,是走私的最佳海浪,陈协庆宛如躺在摇篮里沉睡般睡的更香甜。但是,不管他再怎么睡,还是有清醒的一刻。当他醒来时看到四周一片黑暗,而且宿醉造成头痛欲裂,再加上船只摇晃所引起的头晕,使得他以为只睡了几分钟。
自从工厂发生火灾之后,他经常梦见陈德庆被火烧死的那一幕,不时从梦中惊醒,因此他养成了吃安眠药的习惯。这时潜意识的习惯性驱使他从挂在前面椅背的西装外套里拿出昨天才买的安眠药,囫囵吞下三颗,倒头再睡,不想在头疼欲睡的情况下“开车回家”。
当他再次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而且感觉手脚跟嘴巴好象被绑起来,他微微挪了挪身体,果然不能动弹。现在我还在梦中吗?还是被绑架了?唉,祸不单行呀!他忍不住揣想自己可能被绑票兼掳车,更感叹为什么倒霉事像噩梦般一桩接一桩纠缠着他。
不过,他还是佯装尚未苏醒,免得被绑匪依照惯例先打一顿再说。过没多久,他感觉头又痛了起来,甚至听到轻蔑的讪笑声,尤其是熟悉的台语三字经!
“干你娘勒!我叫你偷车,不是连人都一起偷过来!干!笑你去死啦,还再笑!你以为在演连续剧呀!你娘勒,现在人在福建,你说要怎么办?!”
男人气呼呼地讲完电话,紧接着四周扬起的爆笑声音狠狠钻刺陈协庆的耳膜。
那ㄟ阿ㄋㄟ!这样离谱的事怎么会落在我身上呢?陈协庆一听到那些话语,酒意全消﹑安眠药也立刻失去药效。
而且,他顿时羞红了脸…被运到大陆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刘自钦呀,不好意思,没想到台湾那边竟然连人也一起带过来。你要跟家属勒索吗?就当做顺便绑架,我可以代为连络。”刚才那位男人低声下气地陪笑。
刘自钦!陈协庆剎时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
“你不要给我没事找事做!我们集团什么时候干过绑架的事!偷车事小,绑架可是大事,会惊动两岸的警察。要绑架,我先绑你这条大鱼啦,他全身只剩几两重我比你更知道;刘自钦瞪了男人一眼。当他不自觉地瞥见陈协庆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心里喊着真的是冤家路窄!
男人狐疑地瞅着刘自钦。难道他认识这个倒霉鬼?!太绝了吧!
熟悉又带着A省腔调的声音震撼了陈协庆的耳膜,他想起刘自钦究竟是谁了!
陈协庆在A市的夜总会厮混的时候,就碰到刘自钦好几次,而且一起吃过几次饭,那时刘自钦还跟他称兄道弟。然而当进行益通公司的经营权之争时,刘自钦终于露出狼心狗肺的真面目,经常带着一群烂仔到工厂站岗捣乱,害的员工不敢上下班。这个家伙叫陈协庆怎能忘记呢?
但是,此刻的他硬压下纷乱的情绪,假装神志不清,不敢露出一丝气愤的表情。毕竟如今身陷大陆,远在台湾的家属更不知道他连车带人被偷到福建。
刘自钦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陈协庆,只好拿起手机拨给高永新。“高总,那辆奔驰车已经到了,只不过连车主也一起偷来了。”
正坐在办公室的高永新愣了一下,惊愕地问道。“你再说一次;
“就是台湾的窃车集团没有注意到轿车后面还有人在睡觉,就把人也带过来了。而且,居然是以前益通的老板陈协庆。”
这时高永新也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笑了出来。“太。。。 。。。离谱了吧!”
“高总,现在要怎么办?”刘自钦讥讽地斜睨着陈协庆。
“哈!这两天不是要安排小姐偷渡到台湾吗?就把他送回去啦。呵呵。。。 。。。算他命不该绝,不是经由货柜过来的,不然早就闷死了。唉。。。 。。。顺便给他两千块台币当车资回家,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高永新原本想要严肃地说,还是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刘自钦听到不枉相识一场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努力收起笑脸,对那位窃车集团的首脑撂下狠话。“如果你下次再连人也一起偷过来,我就让你偷渡到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做苦工!以后先检查一遍啦;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哈腰地说。“那他怎么办?”
“我们会处理。”刘自钦转身对带来的小弟说。“带他到黄岐的仓库,跟那些小姑娘一起送到台湾。对了,叫人蛇给他两千块台币搭车回家。算他幸运碰到我们;
小弟走到斜靠在轿车的陈协庆,解开绑在他双脚的绳子,轻蔑地朝他猛踢。而陈协庆也很配合地宛如从梦中醒来,惶惶然地转着头。
“站起来;小弟再踢他一脚。
陈协庆的内心虽然溢满了愤怒与羞愧,仍旧颤巍巍地站起来。高永新﹑刘自钦,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你们!唉。。。 。。。我居然沦落到必须接受你们施舍的两千块!
“对他好一点,他也够倒霉了;刘自钦讪笑地说。
佯装全身虚弱的陈协庆被小弟押上一辆面包车,然后被载往福建黄岐,关在一间小仓库里跟准备偷渡来台的女孩隔开。而刘自钦则开着那辆奔驰车直奔A市交货。
佯装全身虚弱的陈协庆被小弟押上一辆面包车,然后被载往福建黄岐,关在一间小仓库里跟准备偷渡来台的女孩隔开。而刘自钦则开着那辆奔驰车直奔A市交货。
又是夜黑风静的深夜,陈协庆被带往一处小渔港,一直到了船边才解下绑在他的眼睛﹑嘴巴和双手的绳子,虽然他好不容易重见光明,但是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只有忽暗忽明的几盏小灯。
人蛇依照指示把两千块塞在他的裤袋里,忍不住带着嘲笑命令他跟十几个莺莺燕燕搭上小舢板,趁着夜色离开渔边,然后在外海转搭渔船。
或许无聊吧,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他跟这十几名来自大陆各地的女孩聊了起来,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大家也熟稔了,于是有个女孩就问他为什么要偷渡,不直接搭飞机。当他泣泪倾诉完既悲苦又惨痛更诡奇的乖舛命运,同样引来女孩们的爆笑声,连要斥骂女孩的船老大也忍不住对着茫茫大海狂笑,这种离谱的鸟事竟然被他碰到了!
这些女孩都知道偷渡到台湾是做鸡,因此戏谑地说。“既然我们在”船上”认识,有机会在”床上”碰到的话,算你便宜一点。”
陈协庆听到这句话,惶惶然地哭笑不得。沉默又再狭隘的船舱里蔓延,而且也散发出刺鼻翻胃的尿屎味。陈协庆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只好谈起台湾的色情文化和一些趣闻,来转移注意力,顺便让这些十年修得同船”渡”的女孩们先了解台湾嫖客的习惯。
他们抵达海峡中线之后,转搭接应的台湾渔船,来到中部近海时再换搭舢舨。于是,陈协庆意气风发地当起”鸡”将军,带领着这群大陆娘子军抢滩成功,准备攻占台湾嫖客的钞票。
有几个晕船的女孩上岸之后没有找到车夫,反而碰到巡逻的员警。员警见她们行迹可疑,除了要她们唱国歌之外,还询问上流美和如花是谁。
完了!人蛇给她们的交战手册上面没有提到上流美和如花呀。其中一位女孩突然想起陈协庆曾在船上说起上流美的新闻,随即毫不迟疑地回答。员警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