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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燃烧-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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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磕头的那一幕逼得让他犹豫不决。
  “许志仁现在在成衣厂当守卫的领班,他的妻子用当年给他们的钱在市区开家美容院。许博梵去年大学毕业,已经申请到美国的学校,就等着签证出国。据街坊邻居说,他是个很懂事的小伙子,人很好﹑很有礼貌,他的大学学业是靠半工半读才完成的。在北京有个女朋友,两个人很恩爱。他出国的费用是叔叔和女朋友凑合给他的。不过,我猜大部份的钱是许博梵自己打工赚来的,还有他女朋友的。他叔叔所出的那一部份,可能是这几年来我交给他的教育费,因为他们夫妻俩是贪婪的那一型。虽然他们宣称把许博梵当做儿子对待,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想做亏本的生意。”
  昨晚萧禾听到高永新在讲许博梵和许志仁的语气,前者比较激动,因此认为调查的重点应该是许博梵,而非许志仁。
  “当年的钱是要给许博梵的,而不是让他们去开店的。我收留了他,他还敢这样狡猾!”高永新鄙夷地说。
  “高总,是不是要暗中帮助那个小伙子?他是个脚踏实地的男生。”当年,萧禾虽然没有看到那一幕,但是听到高永新的转诉,对许博梵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何况高永新为了回馈乡里办了许多慈善事业和小学,因此想趁机怂恿高永新帮许博梵一把。
  “他就要去美国念书了,叫美国方面暗中帮助他,给他一些打工的机会。他应该不是那种只想着不劳而获的年轻人。而且不要透过许志仁,免得这个家伙中饱私囊。”他刚才听到萧禾的语气,大致上已知许志仁是怎样的人了。
  “好的。”
  高永新瞅了他一眼。“你大概没想到,夏文庭竟然对他有意思,而且两人即将是同学。”
  “他。。。 。。。夏小姐。。。 。。。”萧禾惊愕地口给。“唉,他的命运还真可悲呀!夏小姐不把他整的晕头转向绝不放手的。”
  高永新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腰间,感叹地说。“这就不是我们能帮忙的了,让市长去伤脑筋吧,只要不牵连到我们就行了。”他的表情剎时转为严峻,食指使劲地在空中顿了顿。“我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担心他从夏文庭身上绕到夏亦宁,最后找上我们!”
  “反正他要去美国了,就制造机会让他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再安排他的女朋友到美国跟他结婚。我想夏小姐只是好奇而已,等到没有新鲜感之后就会甩掉他了。”萧禾害怕高永新杀人灭口,婉转地说。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是凭着想象也让他感动不已。
  “唉,最好是这样。”但是,那个小伙子可能会忘记那一幕吗?要不要告诉夏亦宁?他一想到萧禾最后所说的话,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打算告诉夏亦宁。
  高永新直到萧禾消失于门后,才又埋在宽大的椅背,陷入矛盾的漩涡里。虽然他有钱有势,在A市﹑甚至A省能够呼风唤雨,但是一旦扬起沉甸甸的心绪,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商量,更不敢跟别人诉苦,一切难解的纠葛与纷沓的情绪只能由自己承担。
  位置爬的越高,越没有知心朋友,有的只是利益挂勾的伙伴。浓郁的孤独感,在他的全身急速蔓延,只有这张永远不会说话的椅子是他唯一的依靠。



燃之卷 第二十一章
   夏文庭几乎每天都来咖啡馆闲坐杀时间,有时候独自前来,有时和卞韵茹一起来。许博梵每次瞧见这两个女人,只能背地里用扭曲的表情面对自己的无奈又愤恨的情绪,然后转过身去挤出应有的笑容以对。不管她们俩如何捉弄他,毕竟来者是客,他不能要求这两个女人不要来。
  虽然卞韵茹有时会揶揄许博梵,但是比起说话尖酸刻薄﹑又处处展现出千金小姐高傲姿态的夏文庭,相对之下好太多了。有时夏文庭说的过火了,懂得控制场面的卞韵茹会故意装迷糊,说些笑话来冲散许博梵的尴尬,压下即将扬起的怒火。
  许博梵想要甩开这两个女人的纠缠,但是夏文庭的父亲是市长,惧怕一旦惹火了她,许志仁夫妇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然当年父母丧命的事导致他对许志仁有些怨怼﹑甚至怀着一份若有似无的恨意,然而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基本上对待他还算不错。虽然他知道这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把希望押注在他身上,盼望在他们年老之际许博梵能够照顾他们。另一方面,他们也许是害怕恶势力的报复吧,当年拿钱过来的人曾”请”他们要善待变成孤儿的许博梵,不然后果自行负责。
  他的个性既然能够不自主地关心处处捉弄他的夏文庭和卞韵茹,何况是自己的叔叔呢?因此面对夏文庭,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把所有的无奈与气愤猛往肚子里吞。
  也许卞韵茹不时向夏文庭叮咛许博梵的个性跟一般的追求者不同,不能一味地耍大小姐脾气,再加上她对许博梵的情愫越来越浓郁,虽然拉不下脸对他轻声细语,表现出女性温柔的一面,但也会故意板着脸﹑乔装不情愿的样子关切他的生活,甚至情不自禁地对他撒娇。
  至于卞韵茹不禁也迷惘了,既然要捉弄许博梵,又为何要帮助他呢?难道是萧禾前几天所打来的电话有关吗?
  她不时窥视位于许博梵额头若隐若现的伤口,一股凄凉之感不知不觉中油然而生。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是个游戏人间的女人,当做对男人玩弄她身体的报复,但这一切却扼阻不了侧隐之心,压抑不住潜藏于心灵深处善良的一面。因为眼前的男人虽然有些痛恨她,却又不自主地流露出真切的关心。
  尤其当她发现许博梵极力隐藏的裂痕,而她自己也有一道无法弭平的痕迹,心与心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
  她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母亲好赌酗酒,父亲只是一具没有声音的人偶。当她高中毕业时,母亲打算把她当做摇钱树,卖入勾栏。而畏懦的父亲只是撇过头去,不敢吭声,她只好逃了。与其被亲生母亲推入火坑,她情愿自己为了生活而主动坠入社会的阴暗面,留下对于父母的美丽幻想。这种人伦的悲哀她不要承受,也无法承担。
  她恨,因此要破坏一切。
  她恨,她恨许博梵,恨他无声无息地勾起刻意隐藏的一面,更恨戴上层层盔甲的自己这么简单就被他的关怀脱得连一件都不剩。虽然两人心灵上的伤口不一样,仍让她心有戚戚焉,不自觉地幻想自己的父母已经惨死了,而对许博梵萌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过没多久,许博梵一直期待的签证终于下来了。
  夏文庭当然不忘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邀功,要他感念她的恩惠。许博梵只好把她当做被娇生惯养的小女生,硬挤出笑容哈腰道谢,以满足她的虚荣心。
  戴晓红她们获悉他已经拿到美签,同时也表示他即将前往美国,于是约他到后海的酒吧庆贺,也算是为他饯行。虽然万分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这场饯别会除了戴晓红﹑程慧莲和几位咖啡店的服务生,也包括了梁甄。这是程慧莲要求的,她一直没有见过梁甄,因此想藉此瞧瞧这位让许博梵如此专情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事前戴晓红就告知梁甄,程慧莲说话有点刻薄,喜欢砍大山,听到不悦的话语就当做没听见。梁甄早就从许博梵的口中获知程慧莲这号人物,因此怀着戒慎的心情赴约。
  果然,程慧莲不时用酸溜溜的口吻揶揄梁甄的容貌,甚至拿卞韵茹的美貌来比较。戴晓红和其它人只能摇着头翻白眼。而许博梵数次板起了脸想要制止,梁甄则在桌子底下轻拍他的腿,阻止他发脾气。许博梵只能露出抱歉的眼神,希望能够化解梁甄的不悦。
  其实,梁甄凭着女人的直觉晓得程慧莲喜欢许博梵,才刻意挑衅。既然这个女子下战帖了,她也只好应战。因此她展现柔媚的泱泱丰采,以凸显出程慧莲的无理取闹。另一方面,人们总会对弱者萌生侧隐之心,如此一来那些认识程慧莲的人只会同情梁甄,不会随之起舞。
  许博梵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而他充其量只是导火线﹑甚至只不过是个战利品。他没有想过,梁甄也有可怕的一面。
  程慧莲感觉彷佛只有自己在唱独角戏,根本没有达到预期明批暗评的目的,而且旁人也不肯随她起舞,只好悻悻然地喝着闷酒,眼睁睁看着别人有说有笑,故意把她晾在一旁不理不踩。在幽黄的灯光下,她只能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以表达心中的不满。
  原本许博梵想要逗她开心,但是瞧她不时用鄙夷的目光瞅着梁甄,不禁萌生由她去的念头。
  酒酣耳热之后,他们一行人步出了酒吧,在凉爽的夜色中嬉笑哼歌,只有程慧莲一人闷闷不乐。
  当许博梵走上了银锭桥,一阵手机铃声从裤袋里响起。带着酒意的他只管接了起来,而没有像往常般先瞥一眼来电显示,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的脸色随着对方慌乱的声音而凝重,逐渐承受不了暗夜的惊吓而瘫软地跪在地上,身体的血糖指数快速下降,徐徐晚风变成了碜人寒风,然而一道火焰却在体内狂肆燃烧。他关上了手机,双手紧抓住石栏,怔怔惶惶凄凄楚楚,两岸熠熠的灯火变成了病恹恹的一盏盏鬼火,黝黑的湖面宛如地狱的入口,冉冉将他吞噬。
  何日梦魂忘此地,旧时风景属谁家。林亭路僻多生草,浦树秋深尚带花。
  他眼神空洞地喃喃说出明代李东阳描绘银锭桥景致的诗句。好象刚才所吃的珍珠丸子还在嘴里似的,字字含糊不清。
  此举彷佛要扼止急遽涌上喉咙悲恸的吶喊,以及对跌宕起伏的乖舛命运反抗与执问的嘶吼。
  “怎么了?”戴晓红扭了扭泛红的脖子喊着。“是不是喝太多想吐呀?”
  “发生什么事了?”梁甄急忙蹲在他的旁边,抓着他的手紧张地说。
  “我家失火了,叔叔跟婶婶葬身火窟;他含含糊糊地说,眼眶也蒙蒙眬眬,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父母前几年才不幸横死,如今就在拿到美签,打算前往美国求学之际,又再次传来噩耗。他不晓得命运之神为何要如此折磨他的心灵,让他摆脱不了死亡的阴影。
  他不愿受人摆布,但是为了生活,他必须卑躬屈节﹑插科打诨,在社会的边缘拼命活下去,更要为劳苦一生的父母争一口气。但只要死神高举代表死亡的镰刀,他只能受其宰割,虽然不认命,但还是必须当它的傀儡,他想反抗,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在眼前翩舞死亡之舞。
  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望着像醉客般卷曲着身子躲在石栏之下的许博梵。她们都晓得自从许博梵的父母去逝之后,就由他的叔叔夫妇俩照顾他,供他念完大学,如今这对夫妻惨死火场,叫处处为朋友着想的他情何已堪。
  北京的夜色一样璀璨。酒吧里依然人声鼎沸,人人陶醉在酒精﹑异性与浪漫的气氛里。醉醺醺的酒客跟他们擦身而过,发出高兴的话语和歌声。四周的灯光仍然照亮它们驻守的一方土地。后海的湖水幽幽恬静,随着徐徐的晚风飘起阵阵涟漪。西山景致掩没于浓郁的夜色之中
  他,垂下沉重的头颅,双手使劲地在石栏磨搓,在内心深处悲愤地吶喊为什么!
  梁甄柔柔抚摸他的头发,其它的人彷佛害怕他再受到伤害似的把他围了起来,默默无语地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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