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暗流 作者:阿西莫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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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不失礼的最快速度吃完晚餐,随即匆匆跑到那间禁闭室。
她对守卫说:“把门打开!”
那名船员依然站得笔直,以毫无表情但充满敬意的眼神望着前方:“启禀大小姐,这门不能打开。”
莎米雅气呼呼地呵斥道:“你竟敢这么说?如果你不立刻把门打开,我就去告诉船长。”
“报告大小姐,门不能打开,这是船长下达的严格命令。”
她又狂奔到上层甲板,闯进船长的舱房,像是一阵压缩的小龙卷风。
“船长!”
“大小姐?”
“你是不是下令,不准我见那个地球人和那个本地女子?”
“我相信,我们曾经达成协议,大小姐,只有当我在场的时候,您才能够见他们。”
“晚餐之前,没错。可是你看不出他们不会害人吗?”
“我看出他们似乎不会害人。”
莎米雅强忍住心中怒气:“这样的话,我命令你现在就跟我来。”
“我无法从命,人小姐,情况有所改变。”
“怎样改变?”
“他们必须由萨克有关当局来问话,在此之前,他们不该接触任何人。”
莎米雅垮着下巴,但几乎立刻收回了这个不端庄的表情: “你该不会把他们送交弗罗伦纳事务部吧?”
“这个,”船长敷衍她,“那当然是初步的打算。这两人未经许可就离开他们的村镇;事实上不只如此,而是未经许可就离开他们的行星。此外,他们还利用萨克航具偷渡。”
“他们不是故意的。”
“是吗?”
“在面谈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他们所有的罪状。”
“但是直到那次面谈,我才听到这个所谓的地球人说些什么。”
“所谓的?你自己说地球这颗行星的确存在。”
“我是说它可能存在。可是,大小姐,我能否斗胆请问,您究竟希望看到我们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我认为应该详加调查那个地球人的故事。他提到弗罗伦纳有危险,还提到萨克有人企图对有关当局隐瞒事实。我认为这件案子甚至应该交给家父处理。事实上,在适当的时候,我要带他去见我父亲。”
“实在高明啊!”
“你在讽刺我吗,船长?”
船长马上涨红了脸:“请您原谅,大小姐,我是在说我们的囚犯。能否准许我稍作说明?”
“我不知道你的‘稍作说明’是什么意思,”她气呼呼地回答,“但是我想你可以开始。”
“谢谢您。首先,大小姐,我希望您不会小看弗罗伦纳的动乱。”
“什么动乱?”
“您不可能忘记图书馆的案子吧?”
“你是说巡警被杀?把这件事扯进来,你也太离谱了,船长!”
“今天早上又有另一名巡警被杀,大小姐,此外还有一个本地人。本地人杀害巡警并不寻常,这回有人连犯两案,却仍然逍遥法外。他是独自作案吗?这是偶发事件吗?或者全部属于一个谨慎策划的阴谋?”
“显然你相信后者。”
“是的,没错。那个当地凶手有两个共犯,他们的形容颇像我们抓到的这两个偷渡者。”
“你从没告诉过我!”
“我不希望惊吓到您,大小姐。然而,您该记得,我一再告诉您他们可能是危险人物。”
“很好,这一切您又推出什么结论?”
“弗罗伦纳发生的几桩凶杀案,会不会只是个障眼法,目的是为了分散巡警队的注意力,好让这两个人偷偷登上我们的太空船?”
“听来多么愚蠢。”
“是吗?这两人为什么要逃离弗罗伦纳?我们还没问他们。让我们假定他们是要躲避巡警的追捕,因为那肯定是最合理的假设。他们为什么偏偏要逃到萨克?还刚好上了来接大小姐的这艘太空船?而且那小子声称自己是个太空分析员。”
莎米雅皱起眉头:“那又怎样?”
“一年前,据报有个太空分析员失踪,不过消息始终没有对外公布。因为我的太空船曾参与那次近太空搜寻任务,所以我知道此事。弗罗伦纳上的混乱不论是谁主使的,那人无疑利用了这一点。光是从他们知道有个太空分析员失踪,就能看出他们的组织多么严密、效率多么不可思议。”
“有可能这个地球人和那个失踪的太空分析员毫无关系。”
“没有真正的关系,大小姐,这点绝无疑问。但若认为毫无关系,就等于承认有太多的巧合。我们遇到的是个冒牌货,所以他才声称自己受过心灵改造。”
“哦?”
“我们从哪点证明他不是太空分析员?第一,除了放射性这个明显的事实,他对地球这颗行星没有更深的认识。第二,他不会驾驶太空船,他对太空分析一无所知。第三,他坚持自己受过心灵改造,企图以此掩饰一切。您看出来了吗,大小姐?”
莎米雅无法直接回答。 “可是他的目的何在?”她追问。
“好促使您进行一件事,大小姐,一件您刚才提到打算要 做的事。”
“调查这桩疑案?”
“不,大小姐,是带那个男的去见令尊。”
“我还是不懂。”
“有几种可能性。最好的情况,他可能是个企图刺探令尊 的间谍,若不是为弗罗伦纳工作,那么就是为川陀工作。我 猜想川陀的老阿贝尔一定会出面,指认他是个地球人。即使 不为其他理由,也能借着质问这件虚构的心灵改造案,把萨 克好好羞辱一番。最坏的情况,他是行刺令尊的刺客。”
“船长!”
“大小姐?”
“这太荒唐了!”
“也许吧,大小姐。但若是这样,那么国家安全部同样荒 唐。您该记得就在晚餐前,我被召去接收一封来自萨克的电 讯?”
“没错。”
“就是这封。”
莎米雅接过那个半透明的薄片,上面的红色字迹写着: “据报两名弗罗伦纳人利用阁下太空船偷渡。立即将他们逮捕。其中之一可能声称是太空分析员而不是弗罗伦纳当地人。阁下对此事勿采取任何行动。阁下要对这两人的安全负绝对责任。将他们扣留直到押送至国安部。绝对机密。绝对紧急。”
莎米雅目瞪口呆。“国安部,”她说,“国家安全部。”
“绝对机密。”船长说,“我破例向您透露此事,因为您让我毫无选择余地,大小姐。”
“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我不敢确定,”船长说,“可以肯定的是,一名间谍兼刺客的疑犯,无法指望获得良好的待遇。搞不好他会弄假成真,会知道心灵改造器真正长什么样子。” 五大大亨其中四位各自以不同方式凝视着发孚大亨。玻特怒气冲冲,鲁内觉得有趣,巴里感到厌烦,而斯汀则心生畏惧。
鲁内首先开口:“有人叛变?你想用这句话来吓唬我们吗?那是什么意思?是背叛你?背叛玻特?还是背叛我?叛变的又是谁?如何叛变?看在萨克的分上,发孚,这些会议已经妨碍了我的正常睡眠。”
“不只是你,”发孚说,“此事的后果可能会妨碍许多人的正常睡眠。我不是指背叛我们之中哪一位,鲁内,我是指背叛萨克。”
“萨克?”玻特说,“如果没有我们,萨克又是什么?”
“称之为神话吧,称之为普通萨克人所相信的任何东西。”
“我实在不懂。”斯汀叹气,“你们这些人好像总是对驳倒对方最感兴趣。真是的!我好希望你们赶紧把这些事情解决。”
巴里说:“我同意斯汀的话。”斯汀一听,显得很满意。
“我万分乐意立刻向各位解释。”发孚说,“我想,你们都已经风闻弗罗伦纳最近发生的动乱吧?”
鲁内回答道:“国安部特遣员提到有几名巡警被杀,你指的是那件事吗?”
提及此事令玻特更加愤怒:“奉萨克之名,如果我们非得开会不可,那就讨论一下这件事。几个巡警被杀!他们活该被杀!你是要说弗罗伦纳当地人居然可以随随便便走到巡警面前,用棍子把他的头打烂吗?那还不如问,为什么巡警会让手持棍子的当地人接近?为什么不在二十步之外就把那个当地人轰掉?
“奉萨克之名,我要好好教训巡警团一顿,从团长到新兵都一样,每个蠢材都应该调到太空去。整个巡警团只是一堆肥肉,他们在那里的日子太好过了。我看我们应该每隔五年就让弗罗伦纳戒严一次,把上面那些不安分的捣乱者通通清掉。这样可以让当地人安分,也让我们的人保持机警。”
“你说完了吗?”发孚问道。
“是的,暂时说完了,不过我还会再提出来。那里也有我的投资,你该知道。也许没有你的投资大,发孚,但也大到足以让我担心。”
发孚耸了耸肩,突然转向斯汀:“你究竟有没有听说那些动乱?“
斯汀吓了一跳:“我听说了。我的意思是,我听到你刚才说……”
“国安部的公文你都没看?”
“这个,哎呀!”斯汀突然对自己又尖又长的指甲起了很大的兴趣,那上面全都仔细涂上铜色指甲油,“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我又不知道我有责任要看每一件公文。”他将所有的勇气聚集在两只手里,抬头正视着发孚,“我不知道你已经规定我要看。真的!”
“我没规定你。”发孚说,“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还有你对详情一无所知,那就让我为你做个摘要好了。其他诸位可能也会发觉很有意思。”
令人惊讶的是,四十八小时内发生的事几句话就能讲完,而且听来十分无趣。首先,有人突然要查询太空分析参考书。然后,一名半退休的巡警头部受到重击,两小时后死于头颅破裂。接着是一场追捕,但追到一名川陀间渫的巢穴就追不下去了。然后又有一名巡警在清晨被杀,凶手穿走那名巡警的制服,而数小时之后,那名川陀间谍也遭到杀害。
“如果你们希望知道最新消息,”发孚最后说,“可以在这些琐事目录中再加上以下内容——几小时前,弗罗伦纳的城中公园发现一具尸体,或者该说是一副骸骨。”
“谁的尸体?”鲁内问道。
“别着急,拜托。在尸体旁边有一堆灰烬,似乎是一堆烧焦的衣服。所有的金属附件都被仔细取走,可是灰烬分析证明它本是一件巡警制服。”
“是那位冒牌巡警?”巴里问。
“不太可能。”发孚说,“谁会杀他?而且还毁尸灭迹?”
“自杀。”玻特咬牙切齿道,“那个沾满鲜血的混蛋能指望逍遥多久?他这种死法是便宜了他。我真想找出巡警团哪个人该为他的自杀负责,叫这个家伙自我了断。”
“不太可能。”发孚又说,“如果是那个人自杀,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先杀死自己,再脱掉制服,将它轰成灰烬,取出皮带环和饰扣,然后把它们丢掉。二是他先脱去身上的制服,化为灰烬,取出皮带环和饰扣,裸体走出洞穴——也可能是穿着内衣裤——将它们丢弃,再回到洞里,最后把自己杀掉。”
“你说尸体在洞穴里?”玻特问。
“在公园一个造景的洞穴里,没错。”
“那么他有充分的时间,也有充分的隐秘。”玻特斗志高 昂,他不喜欢轻易放弃一个理论,“他也可能先摘掉皮带环和 饰孝口,然后再……”
“试过从完好的巡警制服上摘掉饰扣吗?”发孚以讽刺的 口吻问,“假使尸体属于那个自杀身亡的冒牌巡警,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