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和风 作者:林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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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会馆,徐妙抽了根烟,想起刚才的事儿,对正换衣服的阿夜叹道:“说真的,我是看不下去那些人的!以前刚来南门的时候,我也吃过亏,看着那的哥的可怜样儿心里也难受,你说你……坐过牢怎么了?坐过牢的就是彻底没信任度了?”
阿夜看了她一眼,道:“不想帮,惹这些事儿干嘛?”
徐妙一怔,骂了句:“活得憋屈!”
连着几日,那位张师傅都卡上下班时间等阿夜,阿夜走过他身边时,低头,不看他。每每想起,抽根烟,继续干活儿。到后来她也想过,做个证而已,不如就去吧。
警察局做个笔录,他们爱信不信。那些人也应该没空来找麻烦。
正想着,这天晚上,会馆来了位不速之客。
仔细瞧,是那天和林元军一同来的,徐妙记得更清,叫着“余公子”。
男人还带了个人,那人和他身材一般,甚至更高一些,穿了件连帽衫,帽子套在头上,看不见脸,只觉着周身阴气森森。
这人手插裤兜从大厅过,见了人,招呼也不打。
宋丽萱去接待,说林老板已经招呼过了,给两位公子安排好了房间。
余妄说:“要聊事情,弄个两人间的。”
宋丽萱说:“行!备着呢,这边请吧!”
余妄刚抬步,又回头说:“上回来,有个39号按的不错,叫她再过来吧。”
这话一传到后面,徐妙乐开了。余妄还念着她。
不想上楼后,徐妙刚一开口说话,余妄便道:“等会儿,不是你,叫的是39号。”
徐妙愣了下,笑道:“余公子忘了我吗?我是那天晚上陪您喝酒的,就是39号。”
余妄皱眉道:“不是你。你是四十几来着,不是你。有个女的,瘦得很,我那天来是她按的,那个39号。”
徐妙一下想起来了,忙道:“我知道了!您等等,我这就去把她叫过来!”
徐妙去找人,余妄这边犯嘀咕,“怎么号儿也能弄错!”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闷闷笑出声来,弦声响起:“会享受,来这种地儿还记得人。”
余妄说:“你不知道了吧,推拿这种手艺做不了假,遇到按得好的,通身舒服。待会儿叫人过来,让你试试。”
男人哼笑道:“不试,肩上有伤,按不了,洗个脚算了。”
余妄也没强求。
徐妙把阿夜找来了,让另一位姑娘先走,房间里留下来她们两个。
余妄见到阿夜,这才满足。
阿夜和人打招呼,叫:“余先生晚上好,48……39号为您服务。”
说完余妄笑了,“怎么你们会所这号儿还串着用啊?”
徐妙用木桶端水过来,和阿夜并着站,解释:“余公子见笑了,这是场误会,我这姐们儿上个月刚来的,命不好,摊了个48号,她手艺不错却没人愿意叫!都是出来混,不容易,所以我就把自己的号儿借她用,没成想那天是余公子在!”
余妄终于明白。他今日心情好,笑起来轻快许多,顺嘴就把人介绍了:“那位是陈公子,好好给人洗。”
徐妙应下来,才去瞧那人:“陈公子晚上好!”
这一眼,没看清楚脸,却见到那人脖子上的伤疤。阿夜也看到了,随即后背一僵。
巧了,这人竟和那晚一样也抬头与她对视一眼。
“按吧。”余妄已经躺下来,招呼阿夜。
阿夜回神,连招呼都忘了打,慌忙过去,双臂支起来一会儿,才慢慢落下捏起余妄的肩头。
余妄一边享受一边和阿夜聊天:“以后再来找你,倒不知道叫39号,还是48号了。48号也没什么的,别人不喜欢,我没有忌讳。”
阿夜小声说:“48号吧。”
余妄道:“行,你上次说跟师傅学的,跟哪个师傅?”
阿夜说:“师傅是12号。”
他又道:“女人学这个,一直不如男人力气到位,你不一样,看起来瘦,力气倒不小——哎哟!”
阿夜吓了一跳,忙问:“重了吗?”
余妄趴在那儿,哈哈笑起来,问她:“你说话一直这么无趣?”
阿夜一时局促。徐妙见此,忙替她解围,笑道:“余公子别逗我这姐们儿了,她刚出来干活儿,没啥社会经验!不太会说话!”
余妄道:“看出来了,没你会来事儿。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徐妙这几次和余妄打交道,算是摸到这人的脉搏了。
余妄虽带了富家子弟的臭脾气,心情好时却也好说话,要是再顺着他的心意,好处多多。
于是她道:“可不是吗?我们出来混啊,都挺不容易的,我这姐们儿这几天不好受,正遇上麻烦呢!”
余妄一听,来了兴趣:“怎么了?说来听听。”
徐妙道:“说起来也是可笑,她被一的哥给粘上了!前几天那的哥的车叫人给撞了,本来清清楚楚的事儿,没成想到那边人有路子,事情翻个翻儿,责任倒挂在的哥身上了,我这姐们儿当时坐在车上,所以啊,这几天正被那的哥堵着让她去作证呢!”
话音刚落,徐妙这边捏的脚猛地抽开,她跟着吓了一跳,忙问:“陈公子,捏重了吗?”
男人侧过脸,没答,却是瞧着阿夜看了会儿,笑起来,低声问道:“怎么没去作证呢?”
话问的是阿夜。
余妄也翻身瞧了阿夜一眼。
阿夜顿了顿,垂眼道:“天黑,没瞧清楚,不敢乱说话。”
男人道:“是个谨慎人。”
阿夜低头没说话,手上动作不停。
短短几句话中,徐妙心中打鼓。不知这位“陈公子”的身份,只怕阿夜说错话得罪人。她出来时间长,明白,跟这些人打交道,总要战战兢兢。
徐妙琢磨着,犹豫要不要重新下手,便听那人对阿夜道:“听余妄说你手艺不错,换一换吧。”
余妄饱含深意看了他一眼,末了起身,拖长了声音对阿夜说:“去吧,给陈公子捏一捏。”
阿夜收了手,和徐妙换了位置。走过去时,面上平静。
那人撩开脚,趴在了按摩床上,两只手臂搭在床边,脖子上那道痕迹仍然清晰。
那是旧伤,但因恢复得不好,疤痕颜色很重。
阿夜努力把目光从他脖子上移开,双只手臂揉向男人的后背,从头到尾打散了,再重回去捏肩膀。
他身材匀称,窄腰宽肩,阿夜捏完左肩,余妄趴着问他:“怎么样?舒服吗?”
男人轻“嗯”一声,未说其他。
阿夜再去捏他右肩,发现他肩膀上的骨头有些歪,伤过,没养好,落下了病根,正一正,或许能调过来。
刚要动手,男人忽然一动,倒吸了一口气。
阿夜顿住,紧接着,男人迅速坐起来——
这一回,阿夜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锋利张扬的眉下,星目透着凉意。这张脸,倒是好看。
第4章 。佐证
陈佳煦抬手,撩了下衣袖,没让阿夜再动,沉着脸,坐在床边。那寒人的气息只这一瞬间撒了满屋,让人看了不禁后背发紧。
一旁余妄蹙眉问:“怎么了?”
陈佳煦说:“不捏了,聊正事儿吧。”
余妄抬眸看了眼阿夜,也坐起来,半晌,挥挥手让阿夜和徐妙都出回去。
徐妙一脸愁容:“怕就是伺候这种喜怒无常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去时她还期望着讨好了余妄这个大少爷,口袋里空不了,谁料会有那一茬。
阿夜沉默着往更衣室去,脑子里乱,不断想起那人脖子上的疤痕。有些前尘往事是要跟一辈子的,刻骨铭心,怎么忘都忘不了。
徐妙看她这样,以为她是不善应付这种人,也被吓到了,安慰她:“余妄倒是对你有些意思,不是那种意思。我是说,有个这种人偏护着,总比一个人独闯要好得多……”
阿夜这才回神,敷衍应了句:“是吧。”
她们在更衣室呆着,过了没多久,听人说余妄他们要走,徐妙还惦记着这两贵人,急忙叫阿夜跟着出去。
开什么玩笑?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下次再搭上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两人其实慢了许多步,徐妙心里忐忑,怕赶不上脚后跟,不料人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闹闹哄哄。东华会所门前有保安,都不是吃素的,好些年没见谁敢在门口大声说话了。
跟着出去,瞧见王娜那组的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
“真是找死呢!”
“天哪,这么打不会出人命吧……”
徐妙问:“什么情况?”
旁边人道:“不知道,门口这人不是天天来找阿夜的吗?你们认识吧?”
徐妙和阿夜听了这话,都心里一咯噔。
又有人道:“这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刚刚余少爷他们出来,这人就扑过去!抱着人的腿,跪在地上说什么求你放过我!妈的,我正在外面抽烟,吓得一激灵!阿妙,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徐妙没应,带着阿夜挤过人群到前面看去。
东华会所门前大片的水泥地,画了块儿,停车用。西侧一辆黑色保时捷旁边躺着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声传来。而那个位置旁边,还站着一人,长身而立,连帽衫遮住脸庞。
他抬脚给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正揣上人的心口。
徐妙见此,心惊肉跳。
这被打的人,不就是那个天天来找阿夜去作证的的哥吗!
那张师傅倒在地上,不肯罢休,冲上去抱住男人的脚,哭喊着。
男人脸上嫌恶闪出,下狠劲儿再往他身上踩。踩到脸上,头上。张师傅鼻青脸肿,哀求他,旁边人看着竟都不敢上前劝阻。保时捷的另一边,余妄站着,像是看好戏一样,无动于衷。
徐妙抓着阿夜的手臂,紧张地五指收紧。
“阿夜……”徐妙恍然叫着她,“怎么办啊?这要把人踢死了……”
阿夜一动不动。
那人踢得眼睛都红了,打人时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最后累了,他捋袖子抬手把地上的张师傅拉起来,拖着人往旁边走,骂道:“没完了是吧?我倒要看你骨头有多硬!”
又是一拳上去,张师傅吐出一口血沫出来。
在周围人压抑的惊呼声中,阿夜的脚步抬了出来!
“阿夜!”徐妙低叫一声,却没来得及拉住她。
阿夜走过去,脱口叫道:“陈公子!”
陈佳煦闻声停下来,抬抬头,看过来。头顶的路灯光把他隐在黑暗中的表情照亮了些。
阿夜攥了攥拳头,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陈公子,你不差这些钱,何必再为难他。”
话一出口,徐妙倒吸一口气,心思灵巧如她,猛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周围的人齐齐看向阿夜,议论声再次响起,有惊讶,有疑惑,也有饱含深意细细探究的。
陈佳煦侧眸盯着阿夜,声音很低:“怎么了?跟你有关系?”
阿夜不动声色地咽了口气,道:“没太大关系。”
“那你这是要干啥?想替他佐证了?”陈佳煦哼笑出声。
阿夜顿了顿,拳头更紧,末了,她点头说:“想了。”
“不是天黑,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