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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莫折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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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装作淡定地抬手挡至唇边咳了几嗓子,花荼兮然后压着声音粗声粗气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你这里最好的行头给爷换上。”
  当男人这么多年,纵使嗓音不再低沉,转变起来依旧是易如反掌的事。
  “…爷?”伙计嘴巴张得跟吞了鸡蛋一般大。
  花荼兮面容一肃,寒着脸盯着他:“怎么,爷看起来不像个男人?”
  “啊?不不不!”
  “不?”
  “像!小的是说,再没有见过向您这般气质卓然,风度翩翩的公子了!”那伙计急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生怕晚了要遭罪。
  “嗯。”花荼兮这才略满意地应了声,去把你们这里料子最好,颜色最艳的衣服拿来。”
  “这个…”伙计搓着手,赔着笑脸踌躇道:“这位公子,月秀纺都是以卖女装为主,您看。。您这…”
  花荼兮也笑,摸出一袋金叶子在手里把玩:“没有?”
  “不不不…有的,有的!您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那伙计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忙跑开,心中惊疑不定。京城里谁不知道月绣纺是闺中贵女们常来的地方,早已约定成俗。这怎么会有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避嫌的男人跑来买衣服?
  若不是掏了这么一袋金灿灿明晃晃的金叶子出来,还真以为是对街同袍馆派来砸场子的!
  ——
  莫冉折只离开半盏茶的时间,再回到月绣纺的牌坊前,就发现这里比之前热闹了非常之多。
  厅堂里不同往常的安宁有序,而是挤满了人。轻易不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们似是都抛了矜持,个个面色潮红,有隐隐激动之色,她们围成一个圈,却又站得远远地不敢轻易靠近。
  莫冉折被堵在门槛外,他皱皱眉,略一抬眼就看清了秀纺里的光景。
  像春晓之花一般的少年。
  她换了一身绯色华丽罗袍,内着月白锦服,宽长曳地,手上竟然持着一把不知哪里拿来的折扇。一头乌发重新高高竖起,眼珠一转,特意朝围着她的姑娘们笑瞥了一眼。
  那一眼就像在春日赏游之时漫不经心地一瞥,就见着了风流俊秀的儿郎,郁郁如林间翠竹,妖娆如月下海棠。
  她潇洒扬手,一扇轻收,还偏偏笑着问:“姑娘们,小爷我看起来如何?”
  不出意外,回答她的是一阵娇笑和羞怯之声。
  莫冉折看了片刻,慢慢踱步上前,对着眼前一堆莺莺燕燕道:“劳烦,让让。”
  众女皆是一惊,察觉又是一个男子出现在月秀纺,不免有些惊慌。她们急忙掩面四散,却又忍不住偷眼看去,这一看眼前又是一亮。 
  配,太配了!
  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清风明月。
  羡鱼和临渊本默立在旁,低眉顺眼,只要花荼兮没事,一切随她高兴。但此时见自家主上神色开始不对了,连忙跑上前请散围看的众人。好在这地方来的都是知书达理的贵女,个个都要面子,自知此举不妥,忙不迭地走开了,很快周围便落了个清静。
  莫冉折站定在花荼兮面前,话却是对着一边僵立着的店家说的:“我一段时间未曾光顾,竟是不知闻名京城的月秀坊都在前厅接待贵客了。礼数何在?”
  店家见着他还有些懵,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确认再三后,那本喜不自胜的心情顷刻烟消云散。 “大。。。大…”店家下盘有些不稳,刚要撩袍子跪下行礼,却遭逢一个锐利的眼神,动作生生冻住。
  “。。。是这位小爷非要这么穿着去外堂走一遭,小的说什么也没用啊。” 他苦着脸解释。
  莫冉折有些头疼地看向眼前这个祸精:“你在干什么?”
  花荼兮对着他粲然一笑,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手里:“买衣服啊,如何?”
  “你若是要买这些,白水荡里有的是。”
  “那是你的,可不是我的。”
  这是还在为方才的事记仇呢。“买完了吗?买完了便走吧。” 
  “等等,我鞋还没换好!”
  莫冉折依言看向花荼兮的衣袍下摆。先前不走路还没有察觉,这一迈步便露出了一双脚,竟是还穿着在她屋子里走动时的那双丝履。
  数九寒天,就穿着这么薄一双鞋子到处晃悠。
  “坐下。”莫冉折伸手按上她的肩,轻轻一推,就将人推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对旁边兢兢战战候着的店家吩咐:“拿双靴子来。”
  店家一溜烟地就去了,不消片刻就将一双上好的鹿茸皮靴送到他手上。莫冉折看得满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矮下身子蹲在了花荼兮面前。
  花荼兮耳边听得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没在意,伸手示意莫冉折把靴子给她。谁知等了片刻,没等到靴子,反是自己的手被人拂开了。
  “你…”
  莫冉折握住花荼兮的左脚:“你就不能少折腾些?” 
  花荼兮就此僵住。身形半弯不弯,一双眼瞪得滚圆。
  这是在…帮她穿鞋?
  莫冉折十指灵巧,片刻就为她穿好了。他直起身,花荼兮自然看不到,在场的人却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更不好了。
  “你动作太慢。”他像解释一般,末了又道:“还不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月绣纺,徒留下众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花荼兮踩着毛茸茸地靴子站起身,看着莫冉折离开的方向直拧眉头,什么脾性,忽冷忽热的。
  ——
  同袍馆
  这里与月绣纺只隔了一条街的光景,却是与其繁华热闹不同,这里门庭冷落,鲜有人至。
  一个憨憨傻傻的小丫头举着跟红艳艳的糖葫芦跑进来,一叠声地喊:“姒姒!姒姒!”
  被唤姒姒的女子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闻声懒洋洋地看向屋外,媚眼如丝,声音慵懒:“去哪了?”
  “唔,隔壁月绣纺。”
  “死丫头又去,别回来了。”虽是语气不怎么好,却无半点责怪之意。
  阿九嘿嘿笑着,凑过来道:“别生气嘛,阿九今日去可是值了!看见一个人长得跟妖精似得美貌啊!”
  “哦?”姜姒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男人女人?有多漂亮?”
  “很漂亮,非常漂亮。”
  姜姒笑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
  “但阿九不知那人是男是女,阿九头一次见到这么不男不女的人。”
  “哈!”姜姒正睡眼朦胧打呵欠,闻言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唔,我的阿九真是会夸人。”
  “嘻嘻,那当然。那人穿着男人的衣袍,看上去气势又足,但看身形又不像,阿九差点就糊涂了。对了,她还特不要脸地问她看起来好不好看。”
  “哦?”姜姒来了点兴趣,阿九自小在这成衣纺中长大,一般人再如何男扮女装或是女扮男装,都能一眼看出。能让她这么说的人,还真是不太有。
  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姜姒的眼神一下子闪烁了起来,虽说不太可能,可要是真就如此呢…
  她从榻上直起身,对阿九招招手:“你过来,给我细细说说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阿九一脸懵懂:“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姜姒闭了闭眼,心中隐隐有些着急,却又不能发火。这丫头先天不足,和一般人比总是反应慢一拍,却是老天补偿,唯独这记人的本事,见过一次便绝不会忘。
  她眼珠一转,循循善诱道:“阿九记不记得一次深夜,在姒姒这里曾见过一个男人的背影,你不是还说他背影很好看来着,还记得吗?”
  “记得。”阿九脆生生应道。
  姜姒心中一喜,越发小心翼翼道:“那你今日见着的那妖精的背影,和上次那个男人的像不像?”
  阿九皱起眉头,被问住了:“我今日没瞧见那人的背影,只看见脸了,不一样的东西,阿九要怎么分辨?”
  “这…”姜姒一时语塞,想了想又哄道:“那阿九还瞧见什么了,说得多了姒姒就给你买吃的。”
  阿九想了会儿,仰起头肯定道:“那人头发束得很高很高,我还看到了他的脚踝,上面嗯…有三片花瓣一样的浅红色胎记”她伸手比划:“一直线上的。”
  “真的!?”姜姒瞬时拔高了声音。她晃了晃身子,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直,好一会儿勉强压下心中的澎湃。
  三瓣花形胎记!没死,她果然没死!
  而且大昭的男人不爱束发,平时都披散着或是低低地绑在肩头,唯独她老是喜欢把自己一头长发勒得紧紧的,将其全部束上去,说是这样能显得她更加英姿勃发。
  没错…
  正忽悲忽喜之际,耳边突然传来阿九的声音:“对了,阿九还认识他身边的男人!”
  “什么?”冲击太大,姜姒茫茫然问。
  “有个男人一直陪在那人身边,他的样子,我在姒姒像宝贝一样卷起来的画像上见过。”
  姜姒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理解后,结结实实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翻身竟从榻上滚下来!
  她鞋都来不及穿,忙不迭地冲到书桌边翻找那副画轴。
  心像擂鼓般砰砰直跳,姜姒感觉自己脑仁开始阵阵抽搐,慌得手忙脚乱。她指尖颤颤地摊开那张画卷。
  那画像上的人,只黑白两色,寥寥数笔却勾勒地他眉目如画,淡雅如莲,极尽风华,见之不忘。
  这是她特地聘重金请人画了给花荼兮看的,准备以其容貌好挫挫她的傲气。如果说先前何姒还有些许不确定阿九见着的人是否是花荼兮,而此刻却是十成十的肯定了。她“砰”地一声瘫坐在椅子上,气若游丝。
  夭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副画像上画的,可是大昭的国相大人啊!
  

  ☆、第二十二章 上元之夜

  一转眼便到了上元。
  是夜,皓月高悬。
  这是大昭最热闹的一天。每逢此夜,京城的街上便有万盏彩灯垒成山,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大街小巷人流如织,茶坊酒肆灯烛燃,锣鼓声声,百里灯火不绝。
  “苏福伦!” 君年这一天都坐立不安,这会儿终是掷了手中的朱笔,不知第几次一脸暴躁地喊人。
  “奴才在!”苏福伦踏着碎步一步一颤地跑进来,心里叫苦不迭。
  “什么时辰了?”君年看着他,脸色不怎么好。
  “回陛下,戌时了。”
  “他人呢?”
  “这…”
  “他是怎么答应朕的,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君年一掌拍向桌子,震得整个宫室都要抖上一抖。
  苏福伦一张脸皱成苦瓜,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位几乎每个时辰都要这么问一遍,他搜肠刮肚能找的理由都找了,国师大人可能有事绊住了;国师大人应该在路上了;国师大人也许一只脚已经迈进宫了…。
  整整一天,全靠哄着。
  可望眼欲穿,人家就是不来。派人去催吧,还偏不知道他住什么地方。大昭的国师一向神出鬼没,行事诡异。
  苏福伦欲哭无泪,死死看着手中的佛尘,脑子飞快帝转着。突然,他眼珠子一转,似想到什么,大着胆子道:“陛下,先歇息会,要不…用些点心吧。”
  “点心?”君年阴沉地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看朕吃的下吗?
  苏福伦低眉顺眼,语速飞快:“陛下,这些面果子是从瀛洲上供的,名为花琢。据说酥甜软糯,凉舌渗齿,形状也好看得紧,在外头可是难买得很。”
  这话这分明是左右而言他,实数不敬,若是被旁人听见,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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