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怎能不爱你-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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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又进屋,没有为自己带上外套,却为老爷子拿了条毯子。并没有讨好的心态,只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照顾。
而老爷子见此,也没有多言,只是由着我帮他把毛毯盖在腿上。
医院沿海而建,大约是为了照顾病人的心情,此处海滩的D市其他地方的礁石滩不同,人工铺上了白色的细沙。
“赵爷爷,真不好意思,作为小辈,我没有先去拜访你,倒劳动你先来看我。”
“特殊情况,你受伤了自然不便,不怪你的。而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他,没有说不介意,这更让我明白像赵家这样的家庭的重礼程度。心中不禁更添一份后悔惭愧。
老爷子笑看着我,“丫头不问问方才那孩子的来历?”
我尴尬地牵了牵嘴角,这个。。。自然是想问的,可看您卖关子卖的这么有兴致,不知道当不当问啊。当然,这话只能放子肚子里,是不敢说出来的。
老爷子也不为难我,自个接着说道:“我这次来,其一是为了来看看受伤的你,其二也是为了这件事,小擎方才虽然淘气,但也没喊错,拟合翰墨若是成了,以后恐怕要麻烦你担着这一声妈妈了。”
“小擎。。他不是赵翰墨的吧?”我咱三告诫自己别介意,但终究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爷子笑的悠然,睿智的双眼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若我说是,那你这声妈妈是愿意但得,还是但不得?”
我虽然很清楚,这个‘若’字是不成立的,但心里挣扎咱三,终究跨不过那条横着的坎。硬着头皮照实说道:“若是,担不得。若不是,那只要翰墨和小擎都不介意,我便担得。”
我的爱太过固执太纯粹,从十七岁起心里就只有这一个人容不得任何杂质。若要我从今以后每日面对一个他和别人生的孩子,我想我不会慢慢习惯适应,而会隐忍直到崩溃的那一天。
老爷子没说什么,目光中有淡淡的情绪流过,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半响,他方才摇头叹道:“都是命里注定的啊!”
“丫头,你知道吗?五年前,她也是像你这般隐忍却倔强的模样,伤透了我的心。你走之后,我让他娶另一个女子。我说,他可以继续喜欢你,等你。哪怕不顾我们赵家的历代家规,待你回来了跟你重修旧好也行。只要他先给我留个后,让我这一把老骨头可以安心地去面见列祖列宗。我们赵家风风雨雨几百年,而今就剩他这么一个男儿,难道就这么断了血脉?可他说什么都不肯。他说,若不娶,他还有资格等你,还有希望等你回来,回心转意。但若娶了,他便连这个资格都丧失了,便意味着彻底地失去了你。”
这般爱的宣言,由一个老人转述而来,却有着分外深刻沉重的味道。海风一吹,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闻言,真是气过了啊。那次以后,这祖孙关系便已经名存实亡。我把他赶了出去,而她也铁了心地跑到了S市。那时我才明白,以前他仕途的逃避,升官的放弃那都是小事。他心丢了,魂没了,我才是真正地失去这个孙子了。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们都没有见过一面。而我的身子却一年不如一年。只怕我今天若不来看看你,到死我都不会知道让我的孙子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儿。”
我的心如被捅了一刀。被这温厚长者目光中平静破碎的哀伤。
“对不起,对不起,,,”我低下头,流着泪,跪倒在老爷子的轮椅边。除了不断重复这一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忏悔。
两个人的爱情,却是家族的灾难与阴影。执着有错吗?专情有错吗?可为什么我们的爱会给别人带来那么多的痛苦,而我们自己也是刚刚才享受到迟来的幸福。
老爷子拍了拍我的手,“算了,算了,你回来了就好,我也早就想通了,不会再阻拦什么。随他高兴吧,这孩子从小就看着乖巧,但所思所行却谁都猜不透也拦不了。”
“只不过,我怕你真的一去不回,而他又铁了心地独身到老,便瞒着他收养了小擎这孩子,挂在了他的名下,小擎也不是身世单薄的孩子,而是我故友的后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把他接到自己的身边,当做自己的曾孙看待。或许要你们今后待他视如己出不太现实,毕竟你们不像我,和他一同生活了这些年,早有了深厚的感情。但我只有一个希望,你们要保证他享受到所有该享有的权利和教导,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赵家子孙。你愿意当阿姨也好,当妈妈也好,但都不能否认他姓赵,是我赵柯荀的曾长孙。”
老爷子郑重带着几分严厉的关照着,看得出他是真的十分珍惜这个孩子。
“会的,会的。我会待他视如己出。”我抽咽着发誓,心里想着,或许让我为了小擎放弃自己生养的权利,都会愿意的吧。毕竟这样任性而来的沉甸甸的幸福是应该有所牺牲的。
老爷子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扶了我一把,让我起来。“身子刚好,别跪着了,地气入体落下病根可不好,我还指望你能帮我圆个亲曾孙的梦呢。”
他语气已缓,带着分调侃的笑意,我脸一红,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妥当。
“翰墨年纪实在不小了,该抓紧了。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他还没说完,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也顾不得什么羞涩,连忙说道:“一定可以的!爷爷你还这么硬朗年轻。一定可以抱上。。。”
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下去,偏偏老人却挑着眉,目不转睛地等着我的下文。我不禁一脑门的汗。好在之前那个穿制服的男子及时赶到,解了我的困境。
“都收拾好了吗?”我叶子问来人。
来人应声说是。
“那便送我们去吧。”
48
车行至滨海路口的一栋公馆似的橙色建筑。十七岁那年来D市的单身旅行,记忆已模糊了大半,但对这房子我偏偏留有很深的印象。当时多是感叹于其气派的建筑风格和环屋植满的樱花树。也因为听人说那公馆是一栋私宅,平时虽不住人,但也不对外开放,让有心参观的我颇为遗憾。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却有机会踏进这里,因为这栋公馆的主人姓赵。或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很久很久前,就已经有千丝万缕的线把我和赵翰墨纠缠在一起。
“丫头喜欢这里?”大约是看见我嘴角的笑意,老爷子便问了一句。
我笑笑,其实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种内心的悸动和感怀。我一边扶老爷子下车,一边把原委告诉了他,他也呵呵地乐了。
不过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我瞪大了眼睛,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我把它作为你和翰墨的结婚礼物,送给你,怎么样?”
“爷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急忙摇头澄清,说实话除了赵翰墨那个人,我还真不贪图什么。能让我和他在一起,便已经是最大的馈赠。
老爷子摆摆手,“别急着拒绝。这房子一直空关着,又何尝不是在等它的有缘人。我之所以带你来,其实之前早生此意。等过了今天,你熟悉一下,再决定心意吧。”
虽然知道以赵家的地位老爷子的身份,自然出手都是大手笔,但真正体验到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还是这么突然的。
我有些心惊肉条,总觉得老爷子这句早生此意似乎还有别的内容。
“徐明啊,小擎呢?”进门前,老爷子问那个制服男子。
“被阿姨带着去海边了。他方才一直吵着要去玩。”
“恩,那你也去吧,看着他点。这孩子性子皮,阿姨管不住他。”
“好的。”
再次只剩下我和老爷子两个人。我感觉他是有话要对我说,所以才把人都支开。
“辛澜,你对翰墨了解多少?”
“我……”
他接口道:“其实你了解得并不多,对吧?”
我摇头,我了解的。了解他的喜好,他的脾气,他的责任,他的感情,可是这些要让我怎么说?
老爷子帮我推开了一扇门,“进去看看吧,我特意都帮你带了过来。他不喜欢娶一个我为他安排的知根知底的女子,那我只好把他心爱的女子变成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翰墨这孩子是个闷罐,很多事情他不会说。而我们赵家,相信你也知道,比较复杂,很多事情光有爱情是不够的,你必须有一个清楚认识,然后再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或者能不能接纳。当然,也算是我老头子的一点私心吧,你了解翰墨越多,想必以后两人相处才能矛盾越少,我这宝贝孙子才不会吃闷亏,呵呵。”
我郑重地点点头,心中满是对这位老人的感激和敬佩。要有多深沉的爱,才会一次次向自己的孙子妥协,一次次成全,暗暗地帮他,关心他,即使五年不曾见过他一面。
“爷爷,放心吧。无论展现在我眼里的是怎样一个赵翰墨,我都会接纳他的一切。无论展现在我眼里的是怎样一个复杂的赵家,我都会努力去适应融入的。赵家有爷爷这样的天,是儿孙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老爷子的笑容有些苦涩,“进去吧。”
……
房间里,一张张照片,一本本手札,几乎把桌面和墙面布满。有些已经发黄,有些还带着墨香。每一个画面,每一个文字,无不讲着赵翰墨的故事。
两岁的赵翰墨,父母开始分居。一对夫妻各自旅居海北天南,翰墨一直跟着爷爷住,还有已经入伍半年才回来一趟的哥哥。
六岁的赵翰墨,已会独自去姐姐的墓前扫墓,有时会哭着问,妈妈是不是爱她不爱他?可是,她明明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
八岁的赵翰墨,眼中已有超越同龄人的深沉,清秀的童颜,文雅的笑,却少了几分天真。
十五岁的赵翰墨,好文喜静的他却穿上了美国著名军校的制服,军帽下的表情严肃而孤独。
十七岁,他与一群国外同学打了一架,有得罪了国外的黑势力,几乎剩了半条命被救回国来。那一次,他的头部受了很严重的伤,从此他左侧后脑头发比别处稀疏。
十九岁,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哥哥。爷爷哀痛病重,嫂嫂悲伤欲疯,各股势力和家族旁系对岌岌可危的赵家虎视眈眈,是他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力挽狂澜。这以后,每逢有人提到赵小三,都目露几分敬畏。
二十岁的他,已与国内甚至国外的重要人物谈笑风云,却始终被自己亲生父母拒之门外。
二十岁,他开始厌弃既定的命运,逃避自己的责任。开始四处游学流浪,去过阿拉斯加以北和撒哈拉。
二十二岁,瘦的只剩骨架的他回到了Q大,当时学校有意聘他做最年轻的教授,但他执意选择回归学生时代,开始研修心理学和哲学。
二十三岁,他劝服爷爷让父母得以离婚。这对分居二十年的怨侣为了表达对这个儿子的歉意和感激,分别表示想见见他,被赵翰墨一一拒绝了。但他却从未怠慢过孝道,逢年过节依旧送去礼物和祝福。
二十七岁,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为她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把他放在心上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守候着她,等她长大,却看她离开,盼她回来……怨过,恨过,退过,追过,却始终不曾悔过。因为心中早已只剩下了她。这一耗,便是整整十年……
摩挲着这些照片,逐字读着爷爷的手札,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