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裹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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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勉一时答不上话。
他继续讲:“所以眼下,你应该振作精神,吸取先前的教训,学会如何好好保护自己,今后不再叫身边的人为你担忧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慕勉呆若木鸡,与他虽然相识不久,一直觉得这个人说话浮夸,玩世不恭,没料到今日,竟说出这样一番令人深悟的话语来,积郁心中纠结霎时一散而光。
她宛如醍醐灌顶,突然“扑哧”一笑,那笑容恍若雪洗梨花,晶莹闪烁,映入眼帘,顿使人有着目眩神迷之感。
他颇为得意地扬唇:“怎么,是不是想着我这个看门的,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慕勉故意不屑地横瞥一眼,对方见状,嬉皮笑脸地问:“不过,那个给你口脂盒的男子,并不是你的那个师兄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令慕勉色变神慌,有些口吃地道:“什……什么……”
他像只狡狯的狐狸一样,笑得双眸半眯半阖:“大明香出的胭脂,在幽州可是赫赫有名,能在那里订制胭脂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更何况还是一盒价比千金的‘念殢娇’,能出得起这样的大价钱,恐怕不是那个跟你一起在山上学艺的师兄吧?而且……你提起你师兄的表情,跟你那时拿着口脂盒的表情,可是截然不同……”
他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蓦然让慕勉生出错觉,仿佛自己的满腹心事,都能被他探得一清二楚似的,目光闪烁避开:“你不要乱猜了。”
似料到她会否认,他笑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其实你家境殷实,所以是你自己出钱买的?不过这盒口脂早就空的了,盖子上也有久经的磨痕,你一直留个空盒在身上做什么?”
听来随意的一句,却断掉她所有的借口,慕勉气呼呼地瞪向这个等着看她窘迫、一脸坏笑的男子。
她昂起脑袋,故意连讽带嘲:“你既然知道大明香的胭脂出名,看来你对女人用的东西相当熟悉啊。”
他摊开手,十分坦荡地回答:“我这个人嘛,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的东西感兴趣。”
这话什么意思?
慕勉凝视他眸中是惯有的漫不经心与慵懒,似笑非笑间,隐隐又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清的光绪。胸口莫名悸动,她道:“我走了。”
“等一下。”他目光一闪,转瞬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芊芊细长,肌肤白皙剔透,因练剑的关系微带薄茧,但也看得出自小被保养得很好,只是几个关节处有些微微发红。
该死的家伙,竟然动手动脚!
慕勉正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怎料他蹙起眉,那端丽如画的眉宇不过稍一绷紧,偏生又是一股迷死人不偿命的魅惑:“还没到冬天呢,你的手就这样了?”
慕勉当是什么,脾气一褪,嫌他大惊小怪:“你没见过冻疮?”
他欲言又止,紧接着问:“你不就是跟你师父在山里修行?”
慕勉道:“修行又不止这些,还要砍柴、采药、打水、洗衣服……”瞧他一脸的细皮嫩肉,哼哧两声,“哪像你,跟了个有钱的主子,整日过得游手好闲……”
他满不在乎地一笑,又问:“洗衣服?冬天也是?”
慕勉点点头:“对啊。”
他的眉毛再次耸下来 :“就你一个人洗?”
“当然不是,我们几个弟子轮流的,只不过有时候毕师姐……”慕勉瞧他目光闪亮亮的,完全一副好奇八卦的模样,当即止口。
他微笑:“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洗,我帮你啊。”
慕勉一口拒绝:“不必了。”
他瞧着她转身,眼尾余光往角落扫过:“这回不带上它吗?”
慕勉闻言脚下一顿,距离三步开外,小灰猫正跟在她背后。
他抚着下巴道:“看来它是想跟你回家了。”
慕勉欢喜地弯腰展臂,小灰猫依依不舍地朝旁边的“美人”喵呜两声,便刺溜一下蹿入慕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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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勉从厨房出来,途中刚巧碰到毕雁红与方秀宜,毕雁红见她手中拎着食盒,语含讥笑地嘀咕起来:“自己惹出的麻烦就算了,结果还要连累别人。”
方秀宜颇为尴尬,用胳膊肘撞撞她。
毕雁红不以为意,反而扯高了嗓门,唯恐某人听不见:“我有说错吗?纪师兄本来好好的,结果被某人害得险些没命,再看看对方啊……倒是心安理得的样子。”
方秀宜赶紧打圆场:“慕师妹,我们刚刚去看过纪师兄,他已经醒了。”
慕勉颔首,一言不发地与她们擦肩而过,来到纪展岩的房间前,轻轻叩了叩,然而推门而入。
自从上回,谢苍霄以热火滚醋之法,驱出纪展岩体内的余毒后,纪展岩一直昏迷了五天五夜才算彻底清醒。
慕勉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低头静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慕勉将食盒搁在桌上,坐在床边笑着问,“你觉得好些了没有?”
纪展岩颔首,尽管面容仍带着气血不足的苍白,不过精神已见大好。看到慕勉来,瞳孔尽处,闪烁着点点喜悦。
慕勉打开食盒的盖子:“这是黄嫂今天特地为你熬的粥,快些趁热喝了吧。”
纪展岩唇角勾起一线弧度,宛如天端浮云,浅淡、宁和:“麻烦了。”
慕勉看着他的手势,眼神一黯,纪展岩小口喝着粥时,发觉她在旁边默不作声,神情郁郁,不由得一怔,接着放下汤勺,拍拍她的肩膀,抬手比划:“我没有事的,所以,你不要自责。”
原来她的难过,她的内疚,他都懂。
慕勉迎上那一双黑耀如宝石般的眼眸,其中泛动着诚挚温和的光,连她的影子都是温柔的。
想起那个人说的话,慕勉微笑:“师兄,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大意,你就不会替我被金蛇所伤,经过这一次,我明白到该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今后,我会努力做到,不再让关心我的人替我担忧,替我受伤,所以现在,你一定要尽管把伤养好,让自己尽管痊愈起来。”
她淡淡的笑容,起初并不明显,可注视得久了,便觉犹若眠于莲蕊之中的稀世宝珠,待到莲开盛绽,明艳四射,满室皆仿佛升起一片灿光。
纪展岩傻傻地凝睇,尔后低下头。
慕勉笑道:“对了师兄,你看是谁来了。”
推开窗户,小灰猫跳上窗沿,风驰电掣一般扑入纪展岩怀中,简直像个终于归家的孩子,蹭着纪展岩的衣襟,喵呜喵呜地撒着娇。
纪展岩高兴地将它抱起来,还碰了碰它冰凉的小鼻头。
慕勉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想他养伤期间,能有小灰猫陪伴最好不过:“师兄,小灰猫一直没有名字,不如现在给它起个名字吧?”
纪展岩听她一提,仔细思索下,抬手——“就叫小灰,怎么样?”
这个人……果然是脑子木得不行啊。
慕勉哭笑不得,但小灰猫的名字也就因此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谢谢尘埃亲的霸王票哇!明天就是情人节啦,祝大家跟自己的男神甜甜蜜蜜的噢!!!
☆、身份
六角小亭周围悬着柔软的雪色纱幔,凉风习习,涟漪生波,掩着亭内一抹朦胧的紫影,有空灵的笛音伴随徐风轻轻地飘入耳中。
哥哥……
听着笛声,慕勉一时站在原地,盯着纱幔中那条人影,眼神恍恍惚惚,宛如不敢置信。
笛声陡然止住,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绝色华魅的容颜来:“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
他走至跟前,剪裁适度的绣袍,衬出好一段高挑的身姿,而眼前的她,就似一朵娇羸的花朵,被呵护在他的气息范围中。
慕勉近乎凝固的眼波一破,转瞬恢复清醒,在风中站得久了,一抹淡色嫣红从雪白的肌底下晕染漫开。
他拉起她的手:“跟我进来。”
慕勉不遑反应,已经被他拉着步入亭中,亭内搁置着一盏暖炉,紫雾袅袅,旋梁绕柱,在纱幔间徘徊不散。
“我不喝酒。”慕勉下意识张口。
“这不是酒。”他从桌前转过身,将一杯酸橘茶递到她跟前。
慕勉迟疑下,还是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中伴着酸甜的味道,回想方才,愈发觉得怅然若失。
他两手环胸,斜倚着亭柱,慢悠悠地吐字:“你刚才把我想成了谁?”
慕勉惶然:“什么?”
那一刻走近时,分明看清她眼底的失望与落寞,他歪着脑袋笑:“送你口脂盒的人?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慕勉只觉身体暖和多了,搁下茶水,也不理他,径自往外走。
他叹了口气:“就别去枫林打扫了,天气越来越冷,你手上的冻疮会越来越厉害。”
慕勉止步,瞧着他慢慢靠近:“来,把手伸出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银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团色泽白润的膏子,香气芬芳淡雅。
慕勉诧异:“这是什么?”
“白玲膏,听说治疗冻疮最管用了,女子的手啊,就应该滑滑嫩嫩,握在手里跟要化了似的,最需好好保养。”他执起她的手,挑了一点膏子,轻轻揉涂在指节上泛红的地方,虽是油嘴滑舌,但那表情与动作,却是认真到了极致。
慕勉省神后,往回抽了抽手,然而被对方紧握不放,他蹙着眉,不满地开口:“别乱动。”
算了,就由他吧。
慕勉如此一想,松下绷紧的神经,忍不住问:“这白玲膏你怎么得来的?”
“偷的。”他答得大言不惭,还一脸邪坏地朝她眨眨眼。
其实慕勉明白,此人说话半真半假,大多信不得,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笃定,对方不会伤害她。当这个想法晃过,她自己都觉可笑。
他将白玲膏交到她手中,仔细叮嘱:“你留在身上,平时记得用。”
慕勉不在意地“哦”了声。
见她态度应付,他又重复一遍:“一定要用啊,我会检查的。”
慕勉嫌弃地瞥来一眼:“大男人的,怎么这样婆婆妈妈。”
他笑得没个正经:“因为我会心疼嘛。”
慕勉冷不丁打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恶心!”
他只是笑,不以为忤。
转眼,纪展岩的伤势经过细心休养,基本上已经痊愈,日子入冬后,到山上采药的机会逐渐变少,慕勉每天除了练剑阅书识药,闲下的时间反而多起来,对方给的白玲膏果然效果极佳,涂抹在手上,会泛起一层水润润的光,还有幽淡的香气,哪怕用冷水洗衣服,也不会担心起过冻疮的地方又痒又痛。
至于后来,某人不再让她打扫枫林,而是总拣些无关紧要的事让她做,或者缠着慕勉问东问西,慕勉虽受不了他的装傻扮痴,但在每一次说闹中,发觉拌嘴也是件挺能打发时间的事,而且渐渐相处下来,才发现他精通音律,能诗擅绘,对于慕勉所知所遇的罕见奇事尤为感兴趣。
“真没想到,金莲蛇的毒性如此猛烈,最喜食物却是生长在阴僻之地的阴赤菌。”
慕勉答道:“那是因为阴赤菌摄取地阴之气,金莲蛇又为地阴所生,所以才会被阴赤菌吸引,我还听师父说过,如果将阴赤菌与金莲蛇的蛇胆经过提炼,混合一起,可以制成一种对人产生特殊效果的香料。”
“哦……”他讶然地拖长了尾音,脸上有一瞬的阴晴不定,随即眯眼含笑,衬得一张隽美如斯的面容,宛若古书神话上最易迷惑人的妖狐。
窗外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