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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玉堂金闺-第251章

小说: 玉堂金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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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在楼上楼下不停的响起,姚相公盘膝坐在车里,耸拉着眼皮,似睡非睡的听着车帘外传来的市井繁体,心里的不安渐渐隐去,四爷做事不需要他多虑,官家的身体必定已经撑不住了,这一场事一定要闹大,就算官家的身子勉强还能撑得住,这一场也要让他撑不住,若能让他就此成了先帝,那就再好没有了!姚相公紧眯着眼睛,狠厉的目光和脸上的微笑让他显来几分诡异来。


    南门大街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姚相公的车子随在人流中过了大相国寺,再过一个街口就是御街了,街旁的庆云茶楼里坐满了喝早茶的客人,说笑声中夹着茶酒博士清脆的报菜传菜声,一片祥和中,突然暴出声凄厉的怪叫:“我杀了你!”庆云茶楼瞬间静寂若无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二楼的临街的窗户上翻出个血淋淋的锦衣人,头朝下跌落,在楼下临街而坐的茶客众目睽睽之下,訇然跌在正正好经过庆云茶楼的姚相公车顶上。


    血淋淋不知是死是活的锦衣人一头撞破姚相公的车顶,在一片惊叫声中,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落在了姚相公身边。
姚相公盯着跌进车里的这个明显已经死了的人,伸手揪住死人的发髻提转过来,这张死人脸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他认得这个死人,这是丁金经!


    车外的随从护卫已经飞快的拆了车厢板,姚相公一身大朝服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扶着随从的手下了车,丝毫不理会周围喧哗异常的人群,仿佛他们都不存在,只阴沉着脸仰头转身四下察看。


    庆云茶楼内已经尖叫连连乱成一团,茶楼外却有无数看热闹的闲人如海潮般涌过来,姚相公的随从都是久经事故的精明干练人,不用姚相公吩咐,早已一路人挡下看热闹的人群,护住姚相公,同时看好车厢里的死人,另一路人飞奔上庆云茶楼,指挥掌柜、众茶酒博士等人将茶楼内所有人赶到大堂内拘起。


    京府衙门的衙役们比姚相公预想的来的更快,衙役刚匆匆给姚相公揖了一礼冲进庆云茶楼,郭推官也骑着马赶到了,跳下马就顺势曲腿给姚相公见了礼,直起身子,一步上前,探头看了眼车厢里的死人,冲姚相公再一拱手,一脸苦哈哈道:“姚相公受惊了,大过年的,竟当街出了这样的人命大案,唉,下官……唉,还得烦劳姚相公遣一管事把这人,”郭推官指了指车厢:“这事录个笔录,唉,下官这推官只怕是做不长了!”


    姚相公脸色铁青,这片刻功夫,他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落进自己车里的丁金经只怕……不,绝对不是意外!姚相公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溅满血迹的大朝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这等无耻下作!除了秦五那个泼汉子还能有谁?好好好!好手段!姚相公胸口闷的几乎透不过气,一只手死死抓着胸前,拼命往里吸气,看来四爷那里是真出了事!是谁?什么事能让四爷误了迎接官家的大事?姚相公总算透进了口气,理也没理唉声叹气念叨不已的郭推官,抖着手指点向心腹管事,管事急忙上前道:“回相公,已经打发人骑马回去取朝服了,这车没法用了,从咱们府上再换车怕来不及,请相公示下,先从旁边店家借辆车用用行不行?”


    “快去借!”姚相公额角暴着青筋道,管事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吩咐下去,姚相公眼睛紧眯成一线,看着四周汹涌的人群,突然又喊回了他:“回来!不用借了,骑马!”管事‘呃’了一声,急忙从护卫手里接过匹马,亲自牵到姚相公面前,姚相公没上马,背着手转身面对着还在愁眉苦脸念叨的郭推官,一字一句恶狠狠道:“相爷我混官场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少给老子玩这这手太极!给你半柱香的功夫,把这些混帐给老子驱开!别想用这招挡了爷的路!半柱香!路若没清出来,爷就当场宰了你!”


    郭推官从未见过一向慈眉笑目的姚相公这样凶狠的一面,当然他也没见过姚相公几面,呆若木鸡了半天才恍过神,急忙跳脚一边叫衙役一边自己也冲过去驱赶人群,姚相公说半柱香时候清不出路就杀了他,他就肯定会杀了他!


    半柱香的功夫,郭推官真清了条路出来,当然这条路不长,姚相公上马往御街方向赶,郭推官和众衙役在前声嘶力竭的驱着满街的刁民,可后面的人群不停的往上冲,挤的前面的人不停的跌扑撞碰,大哭大骂的,撕脸打架的,惊叫着踩死人的,不过半里路,却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郭推官叫的喉咙全哑,姚相公好不容易转进御街,却赫然发现,这个时辰,御街居然已经锦衣林立,禁止军民通行了!


    叶树盛离五里坡还有一半路就迎上了圣驾,却没看到四皇子。圣驾行进的很缓慢,叶树盛望眼欲穿的盼着四皇子,却觉得几乎就是一眨眼间,圣驾已经进了南熏门,叶树盛满怀的兴奋和希望渐成绝望,四爷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四爷出事了?难道是大爷回来了?难道……叶树盛越想越心乱如麻。


    巨大的辇车里,姜贵妃半跪半坐,守着还在晕睡的官家,一边留心着官家,一边凝神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神情平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没有片刻安宁,若真到最坏,四爷非要闯进来面见官家,自己能挡得住吗?姜贵妃双手不由自主的合到一处,抵着眉间,喃喃不停的的念经求菩萨保佑。


    辇车外,五皇子骑在马上,一边帷帽往下拉的极低挡着额角,不时扫一眼在他侧后不远的叶树盛,心里的纳闷越来越浓,老四必定会不遵吩咐强行迎出城外探动静这事,他和郑大官都想到了,也准备了一二三四套方法,可怎么叶树盛来了,老四倒不见了踪影?这是要做什么?五皇子纳闷之余,心里的不安如同沼泽里的泡泡一样吐个不停。


    不安的泡泡没吐多远,小内侍领着个小厮送到五皇子身边,五皇子认出是自己留在府里的心腹小厮,没等他多想,小厮已经催马凑到他身边恭敬禀道:“爷,王妃打发小的过来跟爷禀报一声……”小厮三言两语说了永安寺的事和庆云茶楼的命案:“……府里连出了几件小事,王妃觉得府里不怎么太平,正好叶家十二娘去看望王妃,非要替王妃到永安寺祈平安,今儿一早叶家十二娘去永安寺的路上遇到四爷,四爷听说叶家十二娘要给王妃祈福祈平安,也跟着去了……”五皇子听小厮说完永安寺和庆云茶楼这两件事,直听的眉梢简直要从脸上飞出去。怪不得老四没来,原来……呸!人家听经祈福,关他屁事!毫无廉耻的东西!呸!


    五皇子连呸了两口,轻松的透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在庆云茶楼杀了姓丁的扔进姚晋远车上真是个好主意,牵住了这两个人,叶树盛又被自己拘在这里,只要阿爹能平安回到禁中,郑大官和姜贵妃就能撑到大哥赶回来!


    五皇子打发了小厮,让人请过郑大官,将永安寺和庆云茶楼的事说了,郑大官眼神顿一松,轻轻吁了口气道:“晋宁郡王妃果然心思玲珑……”


    “这是管先生的主意。”五皇子打断郑大官的话道,郑大官从眼角扫了五皇子一眼微笑道:“五爷说的极是,能有管先生这样的英才帮五爷打理府务,是五爷的好福气,也是大爷的好福气。”五皇子‘嗯’了一声,抬手按了按额角,眉头紧皱愁苦道:“这真是邀天之福!这进了南薰门,我这心也能从喉咙口放到这儿了,”五皇子指着喉咙下面半寸处:“晋宁郡王府有管先生,离宫这头有您和贵妃,这事总算是眼看着稳稳妥妥办下来了,要不是有您,我早乱了套了,唉!”五皇子叹着气又摸了摸额角,郑大官满眼无奈的看着他,从进了离宫的安排布置明明都是他,让百官到禁中迎驾、把整个离宫的沙漏全部偷偷调早一个时辰以便早些出发、密令禁卫军提前一个时辰封了御街……这些哪一样不是他的主意?唉,这位五哥儿,当真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第三二四章 空了

  四皇子骑在马上,微微仰头望着已经大亮却仍显的灰沉沉的天空,茫茫然不辨路径,走了不知道多长时候,恍然觉得胸口空荡荡一片,四皇子下意识的抬手捂在胸口,手重重的、结结实实的按在了胸前,可那片空荡荡的感觉却更浓烈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四皇子的思绪飘飘荡荡,清晰无比却又象梦中般飘渺,她知道自己的心,自己这颗心,原来她都懂得,懂的比自己以为的更多、更深……她都懂……都懂啊……一阵浓烈无比的怆凉喷薄而出,四皇子只觉得眼窝发酸,却干干涩涩流不出眼泪,她都知道啊!她都……知道!
  四皇子极轻却痛极的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一连咳了好几声,那咳声空空落落,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飘来的,那按着实实在在的胸口还是空荡荡一片,仿佛与咳声毫不相干。
  明风又是担忧又是紧张的盯着四皇子不敢错眼,四爷好象失了魂一样,看他骑在马上那样子,好象那马再把蹄子多抬一点点,四爷就得被晃下马背!四爷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的咳声停了,捂在胸口的手垂下来,摸到缰绳,握住又松开,空茫茫的心里升起丝丝痛意,她这是恨自己么?她这是要……拖住自己么?
  “爷,这街上人少,能跑马,咱们得赶一赶,这时辰可不早了。”明风鼓足勇气上前小意建议道,四皇子拉住缰绳,慢慢扭头,眯眼看着早已经跳出地平面的朝阳,赶?往哪儿赶?前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她,没有他想了无数遍的美好旖旎,没有他日思夜想的期待,还赶什么呢?
  她是从什么时候明了了自己的心?又是从什么时候生了这恨?是自当初?还是……从自己定了婚那一刻?若早知如此,还会有当初吗?天下,家国,皇位,叶家,孙家……四皇子脸上露出丝讥笑,就算这一切到手又如何?这天下空空荡荡,这家国静寂无声,这皇位孤立无依,叶家自有叶家的繁华,孙家自有孙家的荣耀,与他……何干?
  四皇子轻笑出声,越笑声音越大,直笑的眼泪迸流,笑的伏倒在马上,又从马上跌扑到冰冷的青石路上……
  姚相公已经顾不得他最在意的相公威仪,一路飞奔到禁中宣德楼外,喘气如牛,一边扭头看着御街上并不算太远的圣驾前卫,一边伸着胳膊,连骂带催着小厮赶紧给他换下血衣,换上大朝服。
  小厮最后一粒纽子刚纽好,姚相公一把拎起衣襟,正要抬脚再一路往迎驾的文德殿再狂奔过去,一个小内侍纵马而至,在宣德门外急勒马头,一边高叫着姚相公一边跳下马,姚相公忙转身迎着小内侍,警惕的上下扫了一遍。小内侍拱了拱手,扬着尖细的声音道:“官家口谕:朕听说宁乾府待罪知府丁金经当街被杀,落于姚卿车内,竟有人于京城重地当街刺杀朝廷命官,此是大事,姚卿既撞到此事,就着姚卿立即查办此件大事,可不必到文德殿迎驾。”小内侍说完,不等姚相公答话,微一躬身,转身上马就走了。
  姚相公脸色铁青,重重甩开还握在手里的衣襟,眼睛紧紧的眯成了一条缝,左右看了看,退后十几步避开林立的锦衣侍卫,叫过心腹管事低低问道:“四爷到哪儿了?有四爷的信儿没有?”
  “回相公,还没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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