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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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你别难过,是那姓冷的没福,怪不得他八字弱,活该他八字弱!大嫂还过来跟我陪不是,说都是她堂姑姑做事没思量,我气的都想骂她一顿,她们丁家都是乱七八糟的烂人!连烂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不过后来我没骂,我要是骂了她,她不敢怎么着我,又得怪到你头上,我绝不给你帮倒忙,我就这么扯着嘴跟她笑,说没事,是他们冷家配不上恬姐姐。”林珂用手指往上扯着嘴角道。
俞瑶芳一只手拍着胸口:“阿弥陀佛,你总算知道哪是正忙,哪是倒忙了。”
“那是,我好歹得比她脚趾头想的多点吧。”林珂冲李恬抬了抬下巴道,李恬抬手捂住满脸的酸楚,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强笑道:“也是,是他们没福气,我什么都打算好了,连后年去哪几个县做外任最好,要做一辆什么样的车子路上用才最舒服,都想好了,结果,现在亲事没了!”
俞瑶芳和林珂四目相对,又齐齐看向李恬,林珂探身过去,看着李恬出主意道:“要不,等后年春闱放了榜,咱们去榜下给你捉一个女婿去?”俞瑶芳‘噗’的笑出声,忙又忍回笑意,伸手拉起李恬道:“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事,你这么明白的人,哪会因为这个想不开,我阿娘前儿还说,冷家大郎再好,可冷家毕竟门第儿太低,这样最好,坏的不去好的不来,我回去让我阿娘帮你再留心寻门好亲,要不你嫁到我外家好了,乐宁徐家可是响当当的江南旺族、书香世家,你刚才不也说了,徐家这一辈的青年才俊多的是。”
俞瑶芳越说越兴奋,松开李恬,拍手笑道:“我回去跟阿娘说,从徐家挑个最好的表哥说给你,这样咱们就是亲戚了!”
“恬姐嫁进我外家!淮阳蒋氏一点也不比乐宁徐家差!对了对了,我小舅舅年后要调进京城做官了,舅母也要带着表哥进京,恬姐我跟你说,我这个表哥可是有名的才子,听说长的也好看,你不是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么?你嫁给我表哥好了,咱们亲上加亲!”林珂哪肯落后,连人选都替李恬想好了。
“我表哥长的也好看!”俞瑶芳急忙抢过话道:“我还有个解元表哥!阿恬……”
“停!”李恬忙摆手止住两人的争吵,无语的看着两人,好象她们表哥的亲事都是她们说了算一样。
“瑶瑶,你回去认真郑重的跟你阿娘说一说,帮我留心门好亲,穷富官职不论,家世清白,人口简单,人好就行,劝劝你阿娘,闲事莫理,只管一门心思替你和我寻两门好亲吧。”李恬闷闷的道。
“我回去也跟我阿娘说一声。”林珂什么事也不能落下。
“你就算了,你阿娘交结的都是得势的权贵之家,没有合适我的亲事。”李恬哪敢让林珂说这个话,忙摆手拒绝,又加了一句:“咱们这些话都别跟你阿娘说,女孩儿家要以贞静为主,哪能自己想嫁人的事,她要问咱们说什么了,你就这么答。”
“好!”林珂一口答应,李恬的话要听十成十,阿娘的话可以打个折扣。三人沉默片刻,林珂错着牙气哼哼的建议道:“恬姐,这冷家太气人了,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我去把他家砸了吧?”
李恬被她这主意呛的说不出话,俞瑶芳伸手重重拍了林珂一下:“你这一砸,满京城都知道恬姐儿被人家退亲了,刚夸过你不帮倒忙,你又帮上了,真不经夸!”
“算啦,象你们说的,是他们冷家没这福份,这事过去了,再别提了。”李恬灰着脸,不愿意再提这事,两人忙转了话题,扯东扯西聊了大半天,才一起告辞回去。
第二十二章 家族姐妹
熊嬷嬷掀帘进来,站在离炕两三步的地方看着李恬,李恬点了点手指示意她坐,熊嬷嬷侧身坐到炕沿上,没说话先叹了口气,璎珞递了杯清茶给李恬,看看熊嬷嬷,又看看李恬,想劝又不知道先从哪儿说起好。
熊嬷嬷又叹了口气开口道:“五娘子别难过,这京城好人家好郎君多的是,嬷嬷明天就去打听合适的人家,五娘子这么好的人品才貌,还怕寻不到好人家?”
“嬷嬷,若不是有温国公府这些人一心要谋算咱们,咱们又不求高攀,安心慢慢寻,也不怕寻不到合适的,可如今这样的情形,这亲再一退……”李恬烦躁的揉着额头说不下去了,她简直就是块肥肉,本来有了主儿,这会儿又‘啪’的一声落在了饿狼群里!这回伸手的只怕不光是温国公府了。
“肖嬷嬷那边怎么样了?”李恬转话问道,熊嬷嬷忙点头道:“五娘子放心,不光肖嬷嬷,大夫人屋里的一个大丫头,一个心腹婆子,也都打点安排到了,但凡有一星半点关着五娘子的事,话都及时递到我这里了。”
“那就好,”李恬稍稍舒了口气,她是个孤女,外婆一走,正经的长辈就是勇国公和杨夫人,若是有人给她提亲,就是蒋郡王妃来提,她也得先提到勇国公和杨夫人这里,勇国公天天泡在酒里,不必理会他,只要看好杨夫人这一处,杨夫人这一关至关重要。
“五娘子福大命大,肯定能稳稳的撑过这一阵子,顺顺当当寻到份好姻缘,往后就万事顺心如意了。”璎珞安慰道,李恬长长吐了口气:“托你吉言,这一阵子你和青枝多留心府里,嬷嬷要腾出手留心外头合适的人家。”
“是!”璎珞重重应诺,李恬深吸了口气,上身挺的笔直,紧握着双拳,重重的砸在炕几上咬牙道:“我李恬有你们有银子,怕谁来?!敢伸手的,我必断他手臂,敢张嘴就硌碎他满口牙!”
转眼一年尽,年三十午后,李氏一族的族长、李恬的堂叔李忠智打发人接李恬去他家吃年夜饭,李恬过去吃饭守岁,直到初一一早祭好了祖,才回来打着呵欠补觉,她有孝,不好四下拜年走动,也只好睡觉。
李家祖籍余杭,李恬高祖是太祖皇帝的亲随,太祖当了皇帝,李家就在京城定居下来,到李恬曾祖那一代,和余杭老家分了南北宗,李恬这一支是北宗,在余杭老家的是南宗,虽说分了宗,但一应规矩礼法还是一样的,南方大族最重嫡庶,讲究嫡庶分明,庶子不得主祭,不得做族长、族老等等,因此,李恬祖父死后,爵位虽由庶长子承了,这李氏族长却由其嫡亲弟弟、李恬的二叔祖接下了。
二叔祖痛心兄长一家的惨变,嘴上骂兄长荒唐活该,心里却将怨恨迁到勇国公府几个庶子身上,有一年,竟突然拎着拐杖打到门上,不准勇国公府几个庶子和他们几家嫡支叙长幼排行,硬逼着勇国公李忠超由李家二爷改称大爷,杨夫人羞愤难当,当场就让人改了称呼,从那起,勇国公府就被李氏一族孤立出来。
这个二叔祖对李恬却疼爱有加,常隔三岔五的去看她,不过李恬对他没有印象,他过世的时候,李恬还是那个李恬。
二叔祖过世后,这族长由其嫡长子李忠智做了,李忠智为人忠厚,才具一般,现在将作监做个主事官,位不高却是个肥缺,一家人做的和和美美,因为李恬家那场惨变,李氏族中长辈多告诫子孙不可纳妾,李忠智连个通房也没有,也算是惨祸延出来的好处。
当然,李氏族中少有纳妾的另一个原因,是族中子弟发达的几乎没有,李恬高祖虽极得太祖信任,却只是个心腹亲随,文不成武也不成,大约是这根子不好,从高祖起一直到李恬这一代,除了出了李恬父亲……李忠贤这个惊才绝艳到出奇的才子外,竟连个举人都稀奇,更别说进士了,因李恬高祖、曾祖管过将作监和工部两处,如今李氏子弟多散在这两处做些不入流的小管事,虽不显赫,却胜在实惠,一家家小日子也都过的富富足足。
初二日,又是大雪纷飞,李恬正站在廊下,和几个丫头商量着在院子撑把大伞,坐伞下赏雪吃羊肉锅子,玉叶沿着走廊一路跑进来道:“五娘子,三娘子陪大娘子来看您了。”
李恬吓了一跳,大娘子说是已经怀了五个月身孕,这下着大雪,到她这里又得穿过整个园子!李恬跺了跺脚,急忙径直穿过院子迎出去。
璎珞不敢让别人搭手,和青枝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侍候大娘子李月容坐到炕上,净手脸、送手炉脚炉、又赶紧让人去熬莲子银耳汤,忙个不停。
李月容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已经五个多月了,胎早坐稳了,就过来看看五妹妹,你外婆过世……大姐姐难过得很,怀着身子又不能去灵前,只好打发你大姐夫多去两趟,多磕几个头,过后又听说你搬回来了,早想过来看看你,我这身子又不便宜。”
“大姐姐客气了,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早听说大姐姐有了喜,原该去看看大姐姐道个贺,那时候外婆病着,一来外婆病的重,离不得人,二来怕过了病气。”李月容客气,李恬也跟着十分的客气。
“咱们姐妹哪要讲究那些,我一回来,三姐儿就跟我说了,你对她多有照顾,还让她跟着水先生学琴,三姐儿感激的很,我也感激的很。”李月容接过璎珞递上的莲子茶喝了一口放下,看着李恬真诚道,李恬忙笑道:“三姐姐照顾我的地方更多,水先生很喜欢三姐姐。”
“这都是你厚道,”李月容伸手拉了李恬的手,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感激之意:“三姐儿都跟我说了,水先生不光教她学琴,那些做女人的道理,外头哪儿听去?谁肯教她?那都是实心为了她好的话儿,要不是你,水先生认识她是谁?三姐儿哪有这福份?我心里这份感激,无论如何也得过来跟你说一声。”
“大姐姐这么说,我怎么担得起?咱们是嫡亲的姐妹,大姐姐和三姐姐不也是这么待我的?”李恬笑道,李月容感慨道:“就是这话,咱们是嫡亲的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李月容的话有些突兀的停住,看着李恬叹了口气道:“你回来这些日子,她们闹了不少事,我都听说了,我阿娘她……真是老糊涂了,她竟是一年比一年糊涂,我小时候她不是这样,如今……我听说了那些事,只羞的抬不起头,委屈了你,我替我阿娘给你陪不是了。”
说着,李月容撑着炕就要起身行礼,李恬忙拉住她道:“千万不可!大姐姐这样,我怎么担得起?大姐姐快别这样。”璎珞和青枝也急忙过来扶住李月容,生怕她有一星半点的闪失。
“三姐儿,你替我还有阿娘给恬姐儿赔个礼。”李月容不多挣扎,却转头吩咐三娘子李云裳,李云裳忙站起来,不等李恬跳下炕,已经深曲膝几乎半跪在地,青枝忙紧两步过来扶起李云裳。
“大姐姐的心意我明明白白,大伯娘也没什么大不是处,纵是有,那是长辈,大姐姐放心。”李恬跳下炕,一边推着李云裳坐下,一边转头看着李月容道。李月容暗暗舒了口气,恬姐儿肯这么说,那就真算掀过去了。
李月容坐着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这才起身告辞,李恬忙让人抬了软兜,叫了两个稳妥的婆子抬了她送回紫云居。
李月容下了软兜,要赏婆子,两个婆子说死也不肯收,收了软兜退下回去了。李月容看着两个婆子走远了,舒服的歪在炕上,长长舒了口气,李云裳奇怪的看着李月容笑道:“姐姐对恬姐儿怎么那么客气?看你客气的,好象恬姐儿不是咱们妹妹,倒是咱们的长辈了!”
“我这都是为了你!”李月容招手示意李云裳坐到自己身边道:“她这一搬回来,是你的福气,你看,先是有个水先生教你那些。”
“嗯,我的琴弹的好多了。”李云裳欣喜道,李月容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傻妹妹,那琴不算什么,我说她教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