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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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回事,”李恬怔了下,好笑的看着五皇子:“玉堂春前前后后我准备了小半年,现在离十五只有几天了,能有什么法子?”五皇子脸色更阴郁了,李恬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那个彩头那么要紧?”
“嗯,”五皇子似是而非的‘嗯’一声,下意识的扫了眼门口,李恬顺口道:“悦娘在外头呢,没事。”五皇子挑眉看了眼李恬,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要搁往年自然不要紧,可今年咱们新开府……”李恬斜着他,嘴角往下抿了抿,这不是实话,开府跟争彩头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五皇子觉出李恬听出他这话不尽不实,有些尴尬的挥了下手,这媳妇太聪明了也不好:“今年不一样,”五皇子长呼了口气,干脆实话直说:“今天宴席上,阿爹夸赞东阳郡王府家伎好,年年十五灯会上大出风采,东阳郡王顺话奉承说,太平盛世当承圣恩,下与民乐,又扯到了孝字上,说了半天。”李恬皱了皱眉头,五皇子停了停才接着道:“你也知道,大哥日子过的简朴,府上从来不养这些歌伎舞女,年年十五不过看看灯,应个景儿,从来不与人较这个长短,东阳郡王这话又是圣恩又是孝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十五灯会上不唱好跳好,就是不知恩不孝了,大哥不说话,我不能不驳几句。”
李恬有些明白了,看样子是话赶话让人挤兑了,五皇子一脸的苦笑:“也不知道阿爹怎么想的,竟从这话说到治国的大道理上去了,说这礼乐之道,是治国教民的根本之道,这话就重了,姚相和刘大学士几个跟着奉承,这话最后竟一路滑到猜测今年十五哪家皇子府上的歌舞最精彩,哪家最热闹,还说我……说咱们府上最懂歌舞曲乐如何如何,不知道阿爹怎么想的,竟让我们兄弟好好热闹热闹,说哪家最精彩最热闹,他还有赏。”
“这个赏要争也不是咱们争吧?”李恬直接道,五皇子仿佛舒了口气,话也顺畅多了:“照理说不该咱们争,可大哥大嫂那脾气,又从来不好这个,这会儿又没几天了,他们更没法争,我不是要争,就是不能让四哥得了彩头了。”
“三爷府上能行?”李恬一脸怀疑不信的问了句,韩王以爱读书好学著称,爱读书好学的人,当然不会爱听曲儿看跳舞,他们府上哪一年也没出过彩。
“三哥府上要是比四哥他们强,我也不愁了,不能让四哥再得这个彩头儿,这关着好些事。”五皇子烦恼却肯定,李恬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低道:“你是想着不让他得彩头儿,可看在别人眼里,这不就是争么?”
“唉!”五皇子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李恬,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极低道:“别人怎么想先不管,最要紧的是阿爹怎么想。”李恬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五皇子斟酌着言词:“把你指婚给我这事,我查了大半年也没查出是谁动了手脚,阿爹雄才大略,精明自负,我想不出谁能在他面前瞒天过海、能说得动他,我觉得,这就是阿爹的主意。”
李恬怔怔的看着五皇子,心里想的却是那几件礼物,这桩婚姻也许和那几件礼物有关,五皇子越说越顺:“阿爹没有妇人之仁,他指下这门亲事,必有所图,图的什么?玩月楼刺杀,大哥说不是四哥,若不是四哥,那还有谁?三哥没那本事,我死了对景灵宫没有任何好处,还能有谁?”
“大爷?”李恬下意识的低声道,五皇子缓缓摇了摇头:“大哥和阿爹,我宁可相信是阿爹。”李恬吓的打了个寒噤,仰头看着五皇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五皇子深吸了口气:“从接到指婚的旨意,我就没睡过安稳觉,开始是想到底是谁的手脚,又来是想这到底是不是阿爹的意思,再后来,就是想阿爹到底什么意思。”
五皇子这一番话说的乱而隐晦,李恬却听的明明白白,忍不住抬手握着胸口,呆呆的看着五皇子,五皇子苦笑连连:“皇家,还能有什么事?不都是为了那个位子?阿爹心里头,没什么比那个位子更要紧。”
“他想让你……也去争?”李恬声音发紧,五皇子头摇的极慢:“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阿爹对我从来没什么特别处,小时候我跟着几个哥哥送窗课薄子给他看,我记的清清楚楚,阿爹就那么笑着扫一眼,不管我写的多好,阿爹都是那么扫一眼,后来我故意写错字,他竟从来没看出来过,他根本没看我写的字,从来没看过,他只要我活着,别的都没放心上过。”
“他对别的……也这样?”李恬心里莫名的酸涩难忍,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五皇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阿爹心思深沉,臣僚侍从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我能觉出他对我,可觉不出他对别人如何。”
“阿爹那么看重这祖业天下,怎么会把她交给一个他从来没关心过的人?”五皇子嘴角扯出丝苦笑:“若不是逼我去争,那只能是想让我站在哪一处去,能站到哪一处?”
“大爷?”李恬怔怔的又想起了那些礼物,这事得告诉他,也许这桩婚姻,不是他想的这样,而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去拿几件东西给你看。”李恬扶着炕几下炕穿鞋,冲五皇子摆摆手,示意他回来再说,自己急匆匆冲进内屋取那几件礼物去了。
第一九一章 往事如血
五皇子看着摆在炕几上的五只匣子,顺着李恬的手指和介绍一个个看着五只匣子,眉头越皱越紧,李恬一口气说的极快:“……水先生只记得这只匣子里垫的缭绫,旁的她都没说没见过,你看看,这些东西虽说各不相同,可这些挂绳、垫布、匣子上的花纹,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温嬷嬷自太婆嫁进来就在太婆身边侍侯的,她说送这枚长生果的是一个穿戴讲究、很秀气的小厮,太婆只说必是一个人送的,却不知道送东西的人是谁。”
五皇子捧着那方端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一遍黄花梨匣子,指肚轻轻抚着底部被磨去的落款,看着李恬道:“这端砚和这匣子确是宫里的东西,照惯例,一年里窗课勒红最多的皇子,年底会赏一方上品端砚,我在大哥那里见过,就是这样的匣子。”
“那这是官家的东西?姚姨娘到底是什么人?”李恬示意给五皇子看砚底的磨痕,五皇子心不在焉的摸了摸,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七岁那年搬进宫里,在潜邸的时候还小,好些事不知道更不记得了,当年潜邸旧事,几乎没有人提起过,阿爹自己从来不提,也不喜欢人家说从前的旧事,我知道的不多。”
李恬期待的看着五皇子,五皇子蹙着眉头,理了理道:“黄家和阿爹很早就有交往,”五皇子先从黄家说起,李恬挪了挪坐好,仔细听着每一个字:“阿爹成亲开府那年,领过趟往西北巡查军马的差使,这是苦差,黄家那时候生意做的不错,可还算不得大商家,就是在太原府都算不上,听黄掌柜的意思,是阿爹找的黄家,从那时候起,黄家先是暗里,后是明里帮阿爹做了不少事。”
天下各大商家的发迹之道,是外婆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和她说的话题之一,外婆说黄家在黄姨娘入潜邸前,必定早已经和官家互通曲款,原来真是这样。
“母亲入潜邸时还不到十六岁,黄老太爷遣人送母亲启程进京时,就调回黄掌柜,准备让他入京城调度,母亲进府前前后后的事,黄掌柜极清楚,他说母亲入潜邸是阿爹的意思,原本照黄家老太爷的打算,并不准备这么早送母亲进府,黄老太爷眼光见识皆不凡,照他的打算,是让母亲晚两年进府,进府一两年生孩子,若是时运相济,阿爹六十岁的时候,我刚好二十出头,”五皇子嘴角露出丝讥笑:“自作聪明的人都是这样,自以为天下皆在他算计之中。”
李恬看着五皇子没有接话,只沏了杯清茶推给他,五皇子端起茶抿了几口才接着道:“母亲路上病了一场,晚了两个月到京城,要不然,就是和叶贵妃同时入府。”李恬呆了下,和叶贵妃同时进府!二爷和三爷也只差了半岁,孙侧妃和柳侧妃就是同时进府,这又是同时进府!
五皇子捏着杯子慢慢晃着,垂着眼皮看着青黄的茶水,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母亲进府没多久就怀孕了,说是难产死的,母亲死后,阿爹召见过一回黄掌柜,让他放心,说我会平安长大。”
李恬微微有些战栗,当年潜邸外杀戮不断,潜邸内只怕也一样杀的惊心动魄。
“我阿娘进潜邸时带了四个丫头和一个嬷嬷,四个丫头死的死、散的散,只有韩嬷嬷一直守在阿娘身边,阿娘死后,就跟在我身边侍侯,直到我十岁那年,说是有疫病传进宫里,韩嬷嬷也染上了,被送到井院等死,黄大掌柜想尽办法才将她接出去,没敢让她留在京城,悄悄送回太原府荣养了,韩嬷嬷老实本份,话极少,从小到大,她只交待过我一句话,说是我阿娘临死前再三交待她的,让她一定教会我把大哥当父亲一样敬爱,要视姚姨娘如母。”
五皇子迎着李恬震惊的目光,目光有些茫然的苦笑道:“母亲这话必不是随意而说,黄掌柜说母亲极聪明,若照黄老太爷的意思,过两年再让她进府,她肯定能活的好好儿的,进府时她太小了。”
“不是说潜邸一直是姚姨娘主理,叶贵妃进府后,才由叶贵妃和姚姨娘一同打理的?”李恬话里有话,五皇子明白她的意思:“因为母亲的话,姚姨娘的事我一直留心着,可姚姨娘好象是个禁忌,象郑大官这样肯定知情的人,对她都是绝口不提,能听到的信儿极少,姚姨娘不是八岁就是九岁进的宫,当年就分到阿爹身边侍侯,阿爹成亲开府时,她是外院总管事丫头,后来被收房做了姨娘,外院还是一直由她主理,叶贵妃之前,内院先是先皇后主理,后来是孙侧妃和柳侧妃主理,再后来是叶贵妃,我听到的话,她应该没管过内院。”
李恬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大约是因为这些礼物,她不由自由的先站在了姚姨娘的立场上,害怕她和五皇子母亲的死有任何牵连。
“我还记得姚姨娘,笑的很好看,很温暖,说话特别和气,我很喜欢去看她,不过去的次数极少。”五皇子垂下头,好一会儿,没抬头,声音微微有些含糊的低低道:“姚姨娘过世那年,我刚满六岁,我不记得当时怎么会躲在棺后的帐帷里,看到阿爹进来,趴在姚姨娘棺木上哭,哭的,”五皇子好象在想怎么形容:“好象阿爹就要死了一样,我跟谁都没敢提过,做了好些年的恶梦,梦里好象又听到阿爹的哭声,觉得阿爹哭声一停就要死了。”
李恬怜惜的看着五皇子,生在皇家,都是可怜人,李恬伸手过去,轻轻按在五皇子手上,叹了口气却没说话,五皇子低头看着李恬的手,突兀的道:“姚姨娘或许跟你有亲,你和她笑起来都特别好看,很温暖。”
“噢,”李恬突然有些尴尬,一下子收回手,急忙解释道:“我查过了,先从太婆这头查的,宁家没有姓姚的近亲,太婆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弟弟,就是堂姐妹,也没有嫁给姓姚的人家的,李家也没有,我觉得姚姨娘不象是和李家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