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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书剑恩仇录(旧版)-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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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里的酒好,一定要来喝,妈不肯来,给我死拖活拉的缠了来,那知就坐在你们隔座。”五人欢呼畅饮,谈起别来之情形。周绮见父母团聚,言归于好,不由得心花怒放,口没遮拦,兴高采烈的说到杀童兆和、报了害弟烧庄之仇的事。徐天宏连使眼色,叫她别说下去,她只是不觉,仍旧说道:“他的计策真好!那些镖行的小子们都昏倒后,我就跳进窗去把妈救起。他一刀刺进了那姓童的肚子里。”
  周仲英和陈家洛都给徐天宏敬酒。周仲英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弟救了老妻,又替我报了大仇,老夫实在感激得很。”徐天宏道:“老爷子说那里话来,这都是周姑娘的功劳。”陈家洛问道:“你们两位怎么在途中遇到的?”徐天宏支支吾吾的敷衍了几句。周绮暗暗叫苦:“糟啦!糟啦!我说杀童兆和时和他在一起,那么以前的事怎么瞒人呢?”脸上一阵飞红,羞得低下头来,神智一乱,无意手中一挥,把一双筷子和一只酒杯都带在地上,叮当一声,酒杯跌得粉碎,更是不好意思。
  陈家洛鉴貌辨色,知道两人之间的事决不止这些,又听周绮提到徐天宏时,总是“他”怎样“他”那样,不名个字,心中已料到六七成。结帐回到梅府后,陈家洛把徐天宏叫在一边,说道:“七哥,你瞧周姑娘这人怎么样?”徐天宏何等机灵,一听早知陈家洛意思,说道:“总舵主,刚才周姑娘在酒楼上说的话,请你莫说给别人知道。她心地纯真,光明磊落,可是给别人听了,要是加一点污言秽语,咱们可对不起周老英雄。”陈家洛道:“我也瞧周姑娘的人品好极啦,我给你做一个媒如何?”徐天宏跳了起来,说道:“这个万万不可,我如何配得上她?”陈家洛道:“七哥你不必太谦,你武诸葛文武双全,名闻江湖,周老英雄说到你时也是十分佩服的。”徐天宏呆了半刻不说话。陈家洛连问:“怎样?”徐天宏道:“总舵主你不知道,她不喜欢我。”陈家洛道:“你怎么知道?”徐天宏道:“她亲口说的,她说恨透了我这种刁钻古怪的脾气,以前咱们一路上,老是闹别扭。”陈家洛哈哈大笑,说道:“那么你是肯的了?”徐天宏道:“总舵主你别白操心,咱们不能自讨没趣。”
  陈家洛与徐天宏正在谈论,忽然梅家的小厮过来道:“陈少爷,周老爷请你过去说话。”陈家洛向徐天宏笑了一笑,走到周仲英房里,周大奶奶和周绮都退了出去。周仲英道:“我有一件心事,很不便启齿,想请陈当家的作主。”陈家洛道:“老爷子但说不妨,小侄自当效劳。”周仲英道:“小女今年一十九岁了,虽然生来顽劣,但天性倒还淳厚,错就错在老夫教了她一点武艺,寻常人家的孩子她就瞧不顺眼,所以蹉跎到今,还没对亲……”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隔了一会说道:“贵会七当家徐天宏徐爷,江湖上大家仰慕他的英名。他文武双全,人品又好。老夫想请陈当家的作一个媒,将小女许配于他,就是怕小女脾气不好,高攀不上。”陈家洛一听大喜,连连拍胸,说道:“此事包在小侄身上。周老爷子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既肯垂爱,我们红花会众兄弟都与有荣焉,小侄马上去说。”
  他一口气奔到徐天宏房中,把经过一说,把徐天宏喜得心中突突乱跳。陈家洛道:“七哥,我瞧周老英雄脸色,他心中还有一句话,但总是不便出口。我猜是这样,不知你肯不肯?”徐天宏道:“那有什么不肯的?”陈家洛笑道:“我也猜想没什么不肯的。周老英雄三个儿子都死了,眼见周家香烟已断,而且他的小儿子还是因为咱们红花会而死。我意思是委屈七哥一些,不但做他女婿,还做他儿子。”徐天宏道:“你要我入赘周家?”陈家洛道:“不错,将来生儿子,长子姓周,次子姓徐。自古道无后为大,咱们这样也总算报答周老英雄的恩义。”徐天宏深感周绮救命之德,慨然允之。两人同到周仲英房中,陈家洛请周大奶奶过来,把这番话说了。周大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来,周仲英也是喜容满面,连说:“这那里敢当?这那里敢当?”徐天宏跪下叩头,周仲英连忙扶起,笑道:“我们身在外边,没带什么相见之仪,待会我把那手打铁胆的法儿传给你,徐爷你瞧怎样?”周大奶奶笑道:“你老胡涂啦,怎么还叫他徐爷?”周仲英呵呵大笑。徐天宏知道他这手铁胆功夫是他仗以成名的江湖绝艺,今日喜事重重,既得娇妻,又遇明师,忙又跪下叩谢,两人遂以父子相称。
  这件事一传出去,大家纷来贺喜。当晚梅良鸣大张筵席庆贺。周绮却躲了起来,骆冰死拉也拉不出来。饮酒之间忽然石双英走了进来,对陈家洛道:“总舵主,你的信已经送到,这是木卓伦老英雄的回信。”陈家洛接了,说道:“十二哥万里跋涉,真辛苦你啦,快来喝一杯……”他话未说完,突然蒋四根从门外飞跑进来,高叫:“黄河决口啦!”
  众人一听,俱都停杯起立,询问灾情。蒋四根道:“孟津到铜瓦厢之间,已决了七八处口子,好多地方路上已没法子走啦。”大家听了都很忧闷,既恤民困,同时常氏双侠迄未回报,不知文泰来情状若何。陈家洛道:“众位哥哥,咱们在这里等常氏双侠已等了几天,始终没有消息,前途必有变化,请大家想想该怎么办?”章进叫道:“咱们不能再等,大伙儿赶上北京去。四哥就是下在天牢,咱们也要劫他出来。”卫春华、杨成协、蒋四根等都齐声附和。
  陈家洛和周仲英、无尘、赵半山低声商量了几句,说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于是向梅良鸣谢了吵扰,各人结束定当,上马而去。
  陈家洛在路上取出木卓伦的信来拆阅,信上对红花会报讯之德再三称谢,并说已召集族人,日夜准备,决与狂虏周旋到底,只以寇众我寡,势难取胜,但全族老小即使人人战死,也决不向清廷屈服。信中词气极为悲壮,陈家洛看了很是动容,问石双英道:“木卓伦老英雄还有什么话么?”石双英道:“他问起救回四哥出来没有?听说没有成功,他很是难过。”陈家洛“呀”了一声。石双英又道:“他们族里的人对咱们情谊很深,听说我是总舵主派去的使者,大家对我好得不得了。”石双英幼时在地主家做牧童,因为两牛相斗,他拆解不开,两牛斗得皮伤角折,鲜血淋漓。他回去被地主痛打了一顿,脸上被鞭子抽伤了七八处,痊愈后脸上肌肉僵硬变形,再无各种喜怒哀乐表情。陈家洛见他眼角之间透露至情,心想:“连鬼见愁十二郎都动了真情,那么这些维人一定待他不错。”问道:“你见了木卓伦老英雄的家人么?”石双英道:“他夫人、儿子和两个女儿都见到了。他大女儿是和总舵主会过的,她问候总舵主安康。”陈家洛道:“她此外没说什么了?”石双英想了一想,说道:“临走时她好像有些话要对我说,但始终没说。”
  陈家洛沉吟不语,拔出霍青桐所赠短剑在手把玩。这把短剑精光耀眼,刃长八寸,剑柄金丝缠绕,磨损很多,看来是数百年前的古物。据霍青桐说,故老相传,这把短剑中蕴藏着一个极大秘密,可是他翻来覆去细细看视,始终瞧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众人走了一夜,天明时已近黄河决口之处,只见前面浊浪滔天,奔流滚滚,再走几个时辰,大片平原已成泽国。低处人家田舍早已漂没。灾民都露宿在山野高处,有些被困在屋顶树巅,遍地汪洋,野无炊烟,到处都是哀鸣求救之声,时见成群浮尸,夹着箱笼木料,随浪飘流。
  群雄绕道从高地上向东而行,当晚在山地上露宿了一宵,次日兜了个大圈子才到杜良寨,真是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周绮一直和骆冰在一起,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纵马追上徐天宏,说道:“你鬼心眼儿最多,想法子救救这些老百姓啊。”徐天宏自与周绮定婚之后,未婚夫妇为避嫌疑,两日来没说一句话,现在周绮开口第一句话,就出了一个天大难题,当下好生为难,说道:“话是不错,可是灾民这样多,有什么办法呢?”周绮道:“要是我有办法,干么要来问你?”徐天宏道:“赶明儿我对大伙说,不许再叫我“武诸葛”这外号,免得你老是跟我为难。”周绮急道:“我几时跟你为难啊?我话说错了,好不好?我不说就是。”说罢嘟起了嘴,一声不响。徐天宏道:“妹子,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呢,咱们不能再吵嘴。”周绮不理他。徐天宏道:“是我错了,你饶我这次。你笑一笑吧。”周绮把头转开,一张俏脸仍旧板着。徐天宏道:“啊,你不肯笑,原来是见了新姑爷怕羞。”周绮忍耐不住,“噗哧”的笑了出来,举起马鞭笑道:“你再胡说八道,瞧我打不打你?”
  骆冰在他们后面,见周绮天真烂漫地和徐天宏说笑,想起自己丈夫,更增愁思。未牌时分大伙到了招讨营,这是黄河沿岸的一个大镇,郊外灾民都逃到镇上来。骆冰把身上带的黄金在银铺中换了银子,买了粮食散发。灾民蜂涌上来,不一会全数发完,受到救济的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众人出得镇去,许多灾民恋恋不舍的跟在后面,只盼能得到一点点粮食果腹。群雄心中不忍,可是那里救济得这许多,只得硬起心肠,上马驰走。
  奔出四五里路,陈家洛把手一挥,教大家停下来,说道:“咱们红花会以救民为己任,眼见这许多百姓遭受大难,虽然咱们身上有事,可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各位哥哥有何高见?”徐天宏道:“小弟一路盘算,只有一条路可行。”众人忙问是何办法。徐天宏道:“劫官府,逼大户。”陈家洛道:“不错,前面就是兰封。兰封素称殷实,府库积贮一定不少,为富不仁之徒也必众多,咱们到那里相机行事。”众人上马又行。周绮向徐天宏点头微笑,意示嘉许。
  沿路灾民络绎不绝,拖儿带女,哭哭啼啼。群雄正行之间,忽然迎面一骑马急奔而来。山路狭窄,那骑马却横冲直撞,一下子把一个怀抱小孩的灾民妇人撞下路旁水中,马上的人丝毫不顾,依旧猛驰过来。群雄俱各大怒。卫春华首先窜出,侧身抢了过去,左掌一翻,拉住骑者左脚,一扯就把他拉下马来,劈面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门面之上。那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三只门牙。
  那人一身军官打扮,站起身来,居然丝毫不惧,破口大骂:“你们这批土匪流氓,老子有紧急公事在身,回来再跟你算帐。”催马欲行。章进在他右边一扯,又将他拉下马来,喝道:“什么紧急公事,偏教你多等一会。”陈家洛道:“十哥,搜搜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章进在那军官身上一搜,搜出一封公文。交了过去。陈家洛见是一封插鸡毛、烧焦了角的文书,知道那是急报公文,是要驿站连日连夜递送的,封皮上写著“六百里加急呈定边大把军兆”的字样,随手把火漆印一撕,把公文取了出来。
  那军官见陈家洛撕开公文,大惊失色,高叫起来:“这是军中密件,你不怕杀头吗?”心砚笑道:“要杀头也只杀你的。”陈家洛见公文上署名的是运粮总兵官孙克通,禀告兆惠,大军粮饷已经运到兰封,因黄河泛滥,恐要稽延数日,方能到达云云。陈家洛把公文交给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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