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友外传 作者:陈廷一-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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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红了眼,齐向敌人团长扑去。敌团长枪响,又有两位战士饮弹牺牲。
小囤子罗应怀见势不妙,也向敌团长还了一枪,那子弹稍微斜了点,射中他的臂部。此时此刻,敌团长孟云清也不敢恋战,忙拣起岳二亮落地的偃月青锋大刀,带领残敌夺路而逃。这时,他的人马不足十人。
“不好,他拣去了班长的偃月刀!”罗应怀大声吼道。
“快追!”不知是谁喊了声,于是大家风风火火地跟脚追去,边追边打。敌团长他们跑得快,战士们追得紧。他们在山林里和敌人周旋了一个多小时,不见效果,小囤子罗应怀命令战士们停下,集中火力向敌人开枪。可那敌人狡猾得很,由整体变分散,隐在树后,尔后像猴子一般,跳跃而行,不容你开枪,他已跳到了另一树后。等你寻着他后,他又跳到别的树后,让你失望。
怎么办?大家齐把目光投向小囤子罗应怀。罗应怀道:“夺不来偃月刀,怎好向班长交代?”然后他又作了个钳形攻击的手势,道:“兵分两路,绕道卡住他们。”大家应声“好”。一路由李铜儿带领,向左侧插去;一路由小囤子罗应怀带领,向右侧插去。敌快我快。直到他们绕到前方山垭口,“两把尖刀”相对时,敌人不见了。他们寻了半天,集合的军号声响起,他们只好罢休。
这次战斗历时四个多小时,我军基本全歼敌一个团,毙伤敌一千二百余人,缴获各种枪支八百余支。这一仗,以我军获大胜,而略有小失而告终。
◎偃月刀丢失,如同摘了他的心肝
大部队重回到柴山堡革命根据地又是一个新的夜晚。根据地人民听说红军打了大胜仗,歼敌一个团,无不奔走相告。
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大别山的山山水水,放眼四望,那满山遍坡的枫叶,似火焰,如彩霞,将深秋的群山装扮得分外壮丽。
红军回到根据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四乡八里。宋家洼、董家湾、甘家湾、郭家湾等村的贫苦农民,成群结队地来到柴山堡,给部队送来了鞋袜、鸡蛋、糍粑和花生等慰劳品,还有不少年轻小伙子积极要求参加红军,那躲在深山老林中的群众也闻讯返回了家园。天晴了,雾散了,革命根据地人民合家欢乐,像过节过年一般热闹。
然而,在这欢乐的气氛中,许世友却愁眉不展,朝夕相处的战友岳二亮的英勇牺牲,还有那把常陪伴他的偃月刀的失去,如同摘了他的心肝。少林宝刀啊,是他人生的伴侣。命可以不要,宝刀却不可以丢失,这如同他的银镯一样。如果说银镯是他家先辈给他留下的家产,那偃月宝刀则是他革命精神的见证。如果说那银镯代表着他对党的赤诚红心,那么这宝刀则刻着他的功勋和孜孜追求。宝刀谱写着他的人生春秋,宝刀指处断敌头。许世友如同患了一场大病,三天不吃不喝,躺在竹床上,昨晚他一夜没有睡好。他神情不安,常常突然之间身子抽搐,像触电似的。梦里一阵旷野的山风把他旋到天空,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他半夜里惊醒过来,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睡着?窗外风的吼叫声传来,使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在做噩梦。他听得到自己的心在胸中忐忑乱跳,血液在那里沸腾。他越想越恨,恨那抢他宝刀的敌兵团长孟云清,泪被怒火截住,真想狂喊一阵,似乎把心中的血都喷出来才痛快。
三天过后,许世友瘦了下来。只见他脸色灰黄,身体的抵抗力急速下降,伤口也化了脓。放在他面前的是群众送给战士的、战士又送给他的鸡蛋、糍粑等。
“班长,你得吃饭啊!”战士们纷纷劝道。
“不饿。”许世友硬邦邦地回答。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你不吃饭身子怎能受得了。”战士李瓶儿也道。他望着班长化脓的伤口,眼睛湿润了。他知道班长心中的痛苦和那宝刀相连,班长珍惜自己的宝刀,如同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时,他擦了一把泪,转过身来又道:“要怪,都怪我们没有尽到责任,让那宝刀失落敌手。物归原主,请你相信我们会给你夺过来的,只要你能吃饭,把伤口养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班长许世友缄口不语,相反激起了李瓶儿的极大痛苦。他跑出屋去,投入黑暗,来到清水河边,哭了一阵后,一个孤身为班长大胆夺刀的计划在胸中产生。趁这天黑夜深,正好行事,何不现在就去。他本想找代理班长罗应怀商量一番,转而一想,班长不允又是麻烦,于是他决定先斩后奏,夺回宝刀再讲。说做就做,直性子加急性子的李瓶儿便向敌区行去。暂不说李瓶儿孤身敌穴夺刀,吉凶多少,且说这晚代理班长罗应怀召开班务会清点人数时,发现只缺李瓶儿一人。
“大家谁知道李瓶儿到哪儿去了?”代理班长罗应怀巡视着全班战士问道。
“我们看望许班长时,他还在啊。”朱武道。
“中间,他是出去了一趟。”有人补充道。
“是,他是流着泪出去的。”战士张新一又道。
“这样吧,班务会暂时停开,大家分头去找一找他。”代理班长罗应怀下了命令。
两个小时后,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李瓶儿仍下落不明,这不得不使他们人人开动脑筋分析。判断的结果:李瓶儿夜不归宿,定是与夺刀有关。在残酷的革命战争中,这些为了一个共同目标 走到一起来的农家子弟们,他们福祸同担、挤身而眠,血流一起、心想一处,他们判断的准确性,并非是偶然的巧合。
◎班长,我不行了!我没能完成任务,没,没把宝刀夺回来,。我对不起全班。对不起你。
夜晚,大别山月色正浓。
月光经过鞍形的山脊、山口、山峡射出来,那些树林、岩石、山峰的黑影,被月光烘托得分外黑、分外浓,分外阴惨。
李瓶儿行走在这夜色正浓的月夜里,孤身入敌穴。此时,他已窜过两道封锁线,第三道封锁线已在眼前。只见前方山道两旁,敌人的机枪正对着“一夫守关、万夫莫开”的山垭口有节奏地点射着。“哒!哒!哒!”枪声震撼着黎明前的山野,射在岩石上的子弹,带着曳光“吱溜溜”地鸣叫着直升夜空。李瓶儿驻足观看了半天,然后从左侧丛林伏身接近山垭口,趁敌人机枪停射的空隙,翻身滚过封锁线。好险,正在他刚滚过的瞬间,敌人的机枪子弹又“哒哒”地射了过来,擦身而过。若掌握不好时机,定是不死也伤。接着李瓶儿又向前翻身打了三个滚儿,跃入丛林。不巧,前方又遇到了敌人巡逻的夜哨。李瓶儿赶紧缩在岩石下,大气不出一口,只听敌人的皮靴从岩石顶上“踏踏踏”地走了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前方敌情不明,我何不抓一舌头问路。”李瓶儿想到这里,急忙起身,跳上岩石,向那巡哨追去。
这巡哨总共两人,他们一前一后,从李瓶儿头顶上的岩石踏过来后,绕过一片松林,正向封锁山垭口的敌堡走去。那打头的边走边道:“今天老子完成任务,万无一失,天也快亮了,咱们到堡里好好地喝一壶。”那跟脚的也应道:“酒在我被窝里,我先小解一下,你别贪心喝光,给我留半壶。”对方回过头来,道:“那好,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少不了你的。”说罢那人紧赶几步,钻进了堡里。后面的哨兵,也在想着那壶酒,小解也不离开原地,趁此机会,躲在暗处的李瓶儿一步跃起,右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左手拦住了他的腰,使他仰面朝天。
“别乱,别乱,当心我把尿洒到你的嘴里!”那哨兵还以为是自己人,连声喊道。
“住嘴!当心我废了你。”李瓶儿压低声音道。接着把枪口对准了他。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有什么事尽管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走一趟。”接着李瓶儿下了他的枪。
“好,好。待俺提上裤子。”那哨兵见李瓶儿是一个人,顿时又胆壮起来,他表面上装作百依百顺地提裤子,倏然间他猛一招手,打掉李瓶儿手中的枪。然后和李瓶儿抱作一团,扭打起来。他们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儿,突然间,他大声喊叫起来:“不好啦,快来人哪!”
身在敌区,李瓶儿不敢怠慢,只想三下五除二,把他收拾了,没想这小子也像泥鳅,怎么收拾也不利索。李瓶儿知道夜长梦多,他猛地用劲,把那哨兵压在了身下,双手紧紧卡住了对方的脖子。
“住手!”那钻进堡子里的哨兵,此时正在堡里喝酒,听到外面哨兵的喊声,忙提着酒瓶走出来看个究竟。不看便罢,一看大势不好,忙扔掉手中的酒瓶,奔跑过来。他先是一脚踢翻李瓶儿,接着用枪口对准了他:“动,我打死你!”
“自己人,别误会!”李瓶儿给对方个定心丸,说完便抬手打掉了对方的手枪。然后拣起手枪,夺路而逃。
“枪呢?还不给我快追!”那哨兵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哨兵,那哨兵受了惊吓,翻身起来,二人风风火火追了一程,接着打了一梭子子弹。
且说这一梭子子弹的最后一发,却击中了李瓶儿的右大腿。李瓶儿死不作俘,拼命逃脱。等他逃出敌占区时,他再一步也跑不动了。直到战友们寻到他时,他已昏迷不醒。
“瓶儿,你醒醒!”代理班长罗应怀呼唤着他。
“瓶儿,你让我们好找,许班长也来看你来了!”全班战友齐声呼唤着他。。
半天后,瓶儿终于睁开了双眼,见自己回到了班里,已躺在床上,不觉眼泪汪汪,环视每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许世友脸上:
“班长,你有伤,怎么也来了?”
“看你来了!”心比钢铁还硬的许世友,此时也热泪滚滚。面对着这么好的战士,为己受伤,怎不令他感动。
“班长,我不行了。”接着李瓶儿断断续续地说,“我没能完成任务,没、没把宝刀夺回来,我对不起全班,也,也对不起你哪。”
李瓶儿话没说完,便闭上双眼,再度昏迷过去。由于他腿部动脉出血过多,当日傍晚,便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朝夕相处的战友们。
死决非死者的痛苦,而是生者的痛苦。革命还未胜利,他却提前离去了。全班战友无限悲痛和遗憾,尤其班长许世友,更是格外悔恨。
安葬李瓶儿在当天傍晚,风呼啸着,吹弯了路旁的树木,发出阵阵悲鸣声。战友们在柴山堡的西山上,挖下了墓坑,掩埋了瓶儿的尸首。他们又在瓶儿的墓前,脱下帽子,立下了誓言:
“安息吧!战友。你没有完成的任务,由我们完成。你没有夺回的大刀由我们夺回。血的代价必须以血偿还!”
当天晚上,他们又投入了新的战斗,许世友班又和全团战士歼灭了新集国民党军一个团的进攻,驻乘马岗的一营国民党匪兵害怕被歼也逃回了新集。与此同时,第二、第三团和师特务大队在顺河、张店等区也消灭了不少地主民团,并多次粉碎了国民党正规部队的进攻。在他们的发动下,那一带的群众革命斗争也搞得轰轰烈烈。
到1928年底,七里、紫云、乘马、顺河、柴山堡等老区的大部分地区重为革命势力所控制,党和红军已经在黄、麻、光三县边界站稳了脚跟。这年年底,中共鄂东特委明确提出了“学江西井冈山的办法”,使鄂豫边区的革命斗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