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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施耐庵-绝代奇才-第110章

小说: 施耐庵-绝代奇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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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耐庵问道:“你们……” 
  张五嫂“呼”地转过身来,猛一跺脚,怒叫一声:“快走!” 
  施耐庵哪敢再问,疾步跨入客房,心中恨道:“这个李黑牛,火急燎眉,他竟还在齁齁大睡,真是个浑人!”一头想一头走到床前,猛一把撩开棉被。 
  展眼一看,倒把施耐庵闹懵了,被窝里空空如也,那李黑牛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他只道是李黑牛晚间吃得太多,此时上茅厕方便去了,稍等片刻,便要回来。等着等着,施耐庵心下发毛,抬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墙上的两把板斧已然不见!哪有上茅厕带板斧的道理?这事儿蹊跷! 
  情急之中,施耐庵不觉大叫起来:“黑牛、黑牛!” 
  张五嫂等人闻声走入,问明情由,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这浑人的去向。 
  此刻,远远的火把长蛇阵已越来越近,张五嫂当机立断,对施耐庵道:“施相公,休要为这愣头青误了大事,你一个人先走,待俺慢慢地寻他便了!” 
  施耐庵道:“这不成,李显大哥将黑牛郑重相托,倘若有了闪失,叫晚生如何见回龙庄群雄?” 
  张五嫂亦自着急,她叩着额角想了想,猛地心头一动,一把抓住施耐庵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施相公,快随俺来!” 
  施耐庵也不知她要作甚,糊里糊涂地跟着她穿过客栈后院,又爬过一道山坡,渐渐地听得见一阵呼喝之声。 
  二人寻声望去:前边一派草地上,两个黑影正自怒吼连连,拼死相搏。只见一条黑大汉正从地上气咻咻爬起,直奔对手,那精瘦汉子不知使了个什么怪招,抄胁一搂,“轰隆”,一声又将他摔倒在地! 
  张五嫂大叫一声:“薛家贤弟,快快住手!”疾步与施耐庵奔了过去。只见那李黑牛倒在草地上,精赤的上身满是泥土,兀自岔着口乱骂。一旁站着那薛琦,拍拍双手,指着地上的李黑牛笑道:“五嫂,俺们耍子哩!这狼犺大汉要报昨晚一跌之仇。从半夜斗到此时,少说也叫停放翻了七八十个跟头,可他还不肯歇手!” 
  施耐庵、张五嫂听了,方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觉好笑。 
  只见那李黑牛躺在地上一边哼哼,一边指着薛琦叫道:“兀那下三滥的贼坯,来来来,俺黑爷爷再与你走一百合!”说着,一挺身便爬了起来,直奔薛琦的下三路。 
  施耐庵连忙一把拉住,厉声叫道:“黑牛,休要闹了,再闹,便要误大事了!” 
  李黑牛双目血红,哪里听得进一言半语,一个出溜挣脱了胳膊,便要奔那薛琦。 
  此时,远远地早已响彻了元兵铁骑的喊杀声,长蛇般的火把阵已然栲栳圈朝着小客栈围了过来。施耐庵急怒攻心,一把抓住了李黑牛的肩头,“啪”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李黑牛摸摸面颊,双目直直地瞪了施耐庵一阵,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旋即双膝着地,仰头对施耐庵道:“打吧!相公!俺黑牛一辈子没向人低过头,服过输,今日栽在这姓薛的手里,俺还拿什么脸去见回龙庄的好汉?去见李显李大哥?” 
  施耐庵见李黑牛脾气如此刚烈,倒后悔不该打了他一记耳光,心下不忍,便换了好言劝道:“黑牛兄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如此与人斗气?快快起来赶路,少刻便走不脱了!” 
  李黑牛道:“俺不走,俺不走,拾不回这脸面,俺宁肯死在他手里。” 
  这时,张五嫂也在一旁劝诫着薛琦:“薛家兄弟,古人云: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这黑牛兄弟斤斤计较?” 
  薛琦点头:“是,是。” 
  张五嫂又道:“有本事留着将来在疆场上使,自家兄弟不必如此认真。” 
  薛琦又道:“是,是。” 
  谁知他第二个“是”字未说完,腰间忽地被人抱住,待要挣挫,哪里挣挫得脱?只听背后一声“嗨”,立时便被放翻在地上。 
  李黑牛一招得手,直喜得又蹦又叫,指着躺在地上的薛琦笑道:“狗啃屎,马卧槽,一跤放翻薛草包,哈哈,俺赢了,你输了!”那一股子高兴劲,仿佛大年三十放爆竹的孩童。薛琦躺在地上,满面羞惭地指着李黑牛骂道:“好个浑人,行奸使诈,算哪门子好汉!” 
  张五嫂忙道:“好了,好了,施相公,行囊俺已带来,你们二人就从这后山走吧!”说着,将行囊一把塞进施、李二人手里,又在李黑牛背上搡了一把,道声:“去吧!”带着薛琦便奔向那闪着火光的骡马大店。 
  施耐庵携着李黑牛的手,跌跌撞撞,奔下后山,寻着那西去梁山的小路,大步奔了起来,紧赶慢赶,待到午牌时分,早已走到东阿县境内的第二个宿头马庄驿。 
  一进街口,那李黑牛便捂着肚子哼唧起来。施耐庵只道他冒夜寒凉了肠胃,正要给他捏捏关元、气海,谁知他连连摇手道:“别价,别价,俺要喝酒!” 
  施耐庵一听,不觉又好笑又气恼,如此紧急之时,这浑人偏偏在节骨眼上做起光来,休说此时赶路正紧,便是有功夫,这镇子上戒备森严,官府正缉拿他俩,又怎敢冒昧闯进街上的酒馆、饭铺?想到此,他劝道:“黑牛兄弟,耐着些,过了这镇子,咱们寻个僻静之处,买两壶村酿美酒,好好儿痛饮一回。” 
  李黑牛哪里肯依,捂着肚皮蹲在地上,嘴唇吧哒吧哒地咂着,哼哼唧唧地嚷道:“没有酒,俺这双腿便不听话了。施相公,这马庄驿上纯阳楼的酒最好,随俺去喝几杯。” 
  施耐庵道:“休要闹了,再闹,真的要误大事!” 
  李黑牛头颈一犟,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不做声了。遇到这种又浑又赖的人物,施耐庵简直哭笑不得,无奈说道:“好好好,既如此你便好好儿在这里呆着,待我去到街前买一壶酒与你解馋便是。” 
  李黑牛听了此言,喜得蹦了起来,咂巴咂巴嘴唇嚷道: 
  “好个亲亲的施相公!可要买那纯阳楼的好酒啊!” 
  施耐庵点点头,从行囊内掏出套寻常庄户人的衣服,匆匆换过,揣上几串铜钱,出了巷口。 
  这偌大个集镇,此时竟是冷冷清清,行人稀落。施耐庵将头上的范阳笠拉下来,低低地压在眉眼上,慢慢地踅到街头,一边斜睨着两旁店铺的招牌字号,寻那卖酒的“纯阳楼”。 
  约莫行得五七十步远近,一座刻柱雕檐的楼宇耸在眼前,楼檐下果然悬着块鎏金匾额,上书“齐鲁第一楼”,匾额下斜斜地伸出一竿布招,写着“纯阳酒家”四个大字。 
  施耐庵也顾不得品评匾额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低着头走到柜台前,左右望了望,没见可疑的人物,便将半吊钱一股脑儿搁到柜台上,说了声:“上等好酒,连壶买,不须找零。” 
  这酒店的掌柜近日来正愁着生意冷落,猛见这人出手如此阔绰,心中自然高兴,连忙拣上等的醇醪满满斟了一壶,连那瓷壶一起递给了施耐庵。 
  施耐庵接过那壶酒,忙忙地将酒壶揣入怀内,朝柜台上的老板拱一拱手,转身便要出门。 
  谁知他前脚恰才跨过门槛,猛然觉得两臂一紧,接着便是一阵酸麻,他心叫“不好”,待要挣扎,哪里挣扎得脱? 
  只听背后一个人“呵呵”大笑道:“俺是六耳猕猴,土行孙也休想从俺‘追风校尉’眼前溜过!你这区区一个穷酸,还想瞒天过海么?” 
  施耐庵扭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军官打扮的汉子,一张国字黄脸,三绺稀疏长髯,细眉细眼,刁长的身形,显得十分麻利精悍。他朝施耐庵冷笑了笑,从他怀中搜出那壶美酒,拔开盖儿,嗅了一嗅,咂咂嘴唇,赞声“好酒”,“咕嘟嘟”灌了一大口,仰头叫道:“将这穷酸押回牢城营!” 
  施耐庵心中懊丧,自己糊里糊涂中了埋伏,进门之时也该仔细瞧瞧犄角旮旯,如今陷了缧绁,那去梁山泊取白绢的事儿成了泡影,下一步还不知甚么样的折辱在等着自己!唉唉,都是那该死的李黑牛,都是为了他这壶酒! 
  施耐庵一边叹恨,一边在众衙役的推搡下踉跄而行。 
  猛听得街口上暴雷般响起一阵怒喊:“直娘贼,还俺的酒来!” 
  众衙役尚未回过神来,街面上一团黑影夹着狂风着地卷了过来,一个黑大汉浑身脱膊,抡着两把板斧,没头没脑地剁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黄影一闪,那军官模样的瘦汉子凌空一跃,早迎着李黑牛的来势立了个门户,厉声斥道:“何方匹夫,休要在俺的辖区撒野!” 
  李黑牛一腔饥火正无处发泄,见这军官挡在面前,双臂登时抡圆,两柄板斧泼风般剁了过来。 
  那军官闪得几闪,不觉激得性起,叫一声:“抬过俺的瓜锤来!”立时便有两个衙役奉上一柄鎏铜的八瓣瓜锤,那军官接过来,掂得一掂,迎着李黑牛的板斧便砸! 
  斧锤相交,只听得“当啷”一声,那军官挡不住黑牛神力,虎口震麻,瓜锤险乎脱手。他叫声不好,疾退了两步,不觉脱口赞了声:“好气力!” 
  那李黑牛一招得手,呵呵大笑道:“乖儿子,尝到你黑爷爷的厉害了吧!识相的,放了俺相公,还了俺那壶老酒,磕一百个响头,俺放你们这伙鸟人回去!” 
  那军官笑道:“这秀才是朝廷的钦犯,这壶酒是俺抓人得的利市,有种的,与俺斗三百个回合,俺便一起还你。”李黑牛晃了晃手中的板斧,叫道:“说诳的,今生做乌龟,来世当王八!” 
  军官闻言大怒,一晃瓜锤扑了上去,与那李黑牛斗了个难解难分。 
  众衙役也不敢再逗留,押着施耐庵便离了那街口。李黑牛只去斗那军官,也顾不得施耐庵。一行人迤逦行来,也不知过了几道街巷,翻了几道岭坡,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一个围着高墙深壕的所在。 
  这里,便是济州府辖下的牢城营。宋代以前,各州关押囚犯的牢城营,一向都设在治所的城廓附近。元人入主中原以后,民族压迫深重,造反的人也甚多,牢狱之中人满为患,朝廷为了防止关押在囹圄之中的囚犯们变成出柙之虎,骚扰通都大邑,便将这各州府的牢城营迁到偏远集镇,这济州牢城营便也设在马庄驿左近。 
  施耐庵被衙役们押进牢城营,暂寄在签押房内,暗暗为那李黑牛担心,心下想道:黑牛兄弟生性鲁莽,有勇无谋,孤身一人在马庄驿那龙潭虎穴里与人争斗,只怕是凶多吉少!三百个回合此时不知道是否斗完,谁胜谁负,是死是伤,委实叫人揪心!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便有狱卒前来提审,跨进牢城营的大门,只见正厅上斧钺刑杖排列得十分整齐,再看正中坐位上端坐着的那个人,不觉惊得呆了。 
  这官儿不是别人,正是在马庄驿街上见过的那个黄脸黄须的军官!施耐庵暗暗纳罕:自己离开马庄驿时,此人正在与李黑牛赌斗,凭着李黑牛的手段,这军官三百回合之内收拾不下;再说,便是三百回合斗败了黑牛兄弟,马庄驿离牢城营少说也有二十里地,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怪事。 
  施耐庵正自百思莫解,只听堂上响起一声呵斥:“这穷酸还不跟俺跪下!” 
  施耐庵冷冷兀立,说道:“晚生无罪,为何要胡乱跪下!” 
  座上那军官又喝道:“好个大胆的穷酸!俺问你,你可是姓张名学孟?” 
  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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