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第6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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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被人说得一钱不值,反而大肆去热捧那个平庸的太子。赵佶是个极端自负的人,碰到这种情况,他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太子散布言论,在为自己造势。而太子因何而造势,这背后有什么居心,其实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太子,居然敢四处鼓噪,去贬低自己的父皇,从而来为自己挣取名誉,这样的儿子,赵佶还肯将天下交给他?
沈傲郑重其事的道:“臣遵旨。”
……
一场朝议,不欢而散,整个朝廷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又开始重新洗牌,李邦彦黯然收场,程江还乡,好不容易能接触到政务的太子又要回到东宫读书,真正的得利者是平西王,同时还有杨真。
杨真这么个平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甚至大家都拿他当做粪坑里的硬石头一样的人物,这时候居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朝议刚刚散去,便有许多平素连见面都不太大招呼的朝廷大佬过来向杨真道贺。
杨真却是板着个脸,道了一句:“老夫受陛下所托,不敢懈怠,今日既然做了这门下令,就不该尸位素餐,从明日起,从门下省开始,彻底核查各级官吏,平素做事竭力的,留下继续任用,若是有疏忽懈怠的,直接开革吧。”
杨真说得轻巧,却把大家吓得面如土色,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这位杨大人的第一板斧就是拿满朝的官员开刀,果然不愧是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在大宋做官在历朝历代都是最舒服的,没有廷杖、没有杀头、开革的也是少之又少,大家都不容易,好不容易端上个金饭碗,谁砸了大家吃饭的家伙还不要和你拼命?偏偏杨真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让所有人石化了。
开革……你以为你是谁?
许多人的心里勃然大怒,尤其是几个尚书、侍郎,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了,先从门下省开始,接着就是三省,再就是六部,和京中各衙门,作为朝中大佬,大家当然不必怕杨真,可是谁家没有几个亲近的子弟和门生,到时候把火烧到他们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杨真见众人不说话,恬然道:“此事老夫会向陛下陈情,只要旨意一下,大家就都做好准备吧,这汴京城的冗员太多,上行下效,可想而知下头是什么样子?”他负着手,眼睛落到要从殿中出去的沈傲身上,朝沈傲道:“平西王留步。”
沈傲笑呵呵地驻足,回头走过来,道:“杨大人,恭喜了。”
杨真板着脸道:“恭喜的话就不必说了,老夫要清理京中的冗员,不知殿下可支持吗?”
沈傲两眼一瞪,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冗员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到了徽宗朝的时候更是到了顶峰,原因无他,每年都有恩科,现在读书的又这么多,可谓是书生多如狗,朝廷先是弄出一个进士及第,后来觉得科举的人这么多,于是又扩招了一下,添了一个进士出身,再后来还有个赐同进士出身,这些人说白了都是官,而且大宋做官,基本上没有退休一说,老爷们都有一颗火热的悬壶济世之心,不工作到瘫痪在床或是撒手西还的时候是绝不肯挪窝的,请辞致仕那只是倒霉蛋的事,大多数人还是活到老,干到老,一定要干到油尽灯枯,一定要干到儿子生了孙子,孙子生了曾孙不可。
可是现在,这位莫名其妙进了门下的杨大人突然要清除冗员,这就等于是让一部人提早休假,休假这东西,身为大宋的官儿,作为这些读了圣贤书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侮辱,人家还年轻气旺,还要为朝廷做贡献,怎么能说走就走?
沈傲不禁感叹道:“杨大人实在太有魄力了。”
魄力这个词,对古今中外的政客官员来说都是一个忌讳的词句,魄力就意味着要得罪人,得罪人就意味着要被人反攻倒算,遭人反对,在后世,反对或许不过是轰你下台,可是在这个时代,说不定人家是要往死里整的。商鞅车裂了,张居正被人挖了祖坟,杨真的下场会怎么样,恐怕只有天知道。
杨真看向沈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殿下认可老夫的提议吗?”
许多人的眼睛朝沈傲这边看过来,沈傲沉吟了一下,从本心上,沈傲也不太喜欢官员们没事去发挥什么余热,可是他当然知道,支持杨真的后果会是什么。
沈傲犹豫了一下,淡淡地道:“杨大人若是写好了奏疏,便送到本王的府邸来,本王署个名吧,这件事做得好了,也是利在千秋的事。”
沈傲这时候心里想,他娘的,杨真敢做,我这愣子为什么不敢?反对?谁来反对试试看,本王一巴掌扇死他。
第824章 生命在于折腾
沈傲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杨真一边,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可是谁也没说什么,大宋上下已经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千万别惹煞星,他要折腾……那就随他折腾去吧。
春雨绵绵,宫外仍是阴霾一片,许多人冒雨从讲武殿走到正德门,外头的轿子都已经停满了,原本坐轿子来宫里,各家大人都会吩咐轿夫们将轿子停得远一些,现在下了雨,大家都是金贵人,所以不少的轿夫都自作主张,尽量地靠近了停放。
诸位大人们钻进轿子,轿子抬起,分道扬镳。
沈傲到了宫门的时候,看到太子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太子失魂落魄地要上车,沈傲呵呵一笑,朝赵桓叫道:“太子殿下……”
赵桓回眸,怨恨地看了沈傲一眼,最终还是乖乖地冒雨过来,道:“殿下叫本宫来,有什么吩咐?”
赵桓的姿态放到了最低,他这时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架子端不起来了,如今这太子,实在是落地凤凰连鸡不如。
沈傲和蔼可亲地道:“陛下令本王督导太子功课,不知太子的学业如何?”他撇撇嘴,随即笑起来:“罢罢罢,你先抄十遍四书五经送到本王这里来吧,殿下可不许请人代笔,殿下的笔迹,本王是记得的。”
十遍……
十遍四书五经,便是写一个月也未必能写完,沈傲的教导方法,实在太偷懒了一些。
赵桓恶狠狠地看了沈傲一眼,想要发作,最后还是忍住了这口气,道:“本宫知道了。”
沈傲不再理会他,叫人牵了马,冒雨打马回府。回到府上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刘胜满是埋怨,道:“殿下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这雨儿虽然不大,可是冒着雨回来,若是坏了身子怎么办?叫王妃们知道又要担心了。”
沈傲呵呵笑道:“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去放了水,给本王沐浴吧,拿几件干净的衣衫来。”
刘胜应了一声,安排去了。
等到沈傲洗完了澡,这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他泡在浴桶里的时候还在想朝议的事,突然一个杨真做了大宋的首辅,实在让他接受不了。杨真是什么人?那真是冥顽不化,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主儿。原本沈傲的打算是,除了这太子,他沈傲重新做人,再也不折腾了,好好地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与女真人玩一下心跳。谁知也是合该这些人倒霉,自己立地成佛,又来了个不要命的。
“又要翻天了。”沈傲想到冗员两个字,心里不禁窃喜,这可有热闹瞧了,到时候肯定要鸡飞狗跳的。
他兴致盎然地到书房坐了一会儿,结果半个时辰不到,杨真便到访了。
老家伙在奏对的时候还说自己老迈,可是看这办事的效率,简直就是刘翔他爹啊,沈傲的心里腹诽,叫刘胜带杨真进来,杨真两颊晕红,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样子,一见沈傲,也不和沈傲寒暄,屁股一落座,茶都不肯喝,道:“殿下不是说老夫要是拟出了奏疏,便送来给殿下过目?这奏疏,老夫已经拟定了,殿下能否看看。”
在大宋,有沈傲帮衬一下,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可要是平西王反对,再轻易的事也会变得繁琐。杨真看上去傻头傻脑的一脸老愤青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比谁都精明。
沈傲甚至恶意地想,这杨真是不是早就磨刀霍霍了,成天咬牙切齿地在想裁撤冗员的事,否则从朝议回来,最多也不过一个时辰,他就洋洋洒洒地把奏疏写了出来。沈傲接过奏疏一看,更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老家伙居然连章程都写出来了。
平时疏于职守的,裁撤!
这一条,沈傲倒是没话说,衙门里什么不多,就是吃闲饭的多,吃闲饭的最可恨了。
贪渎的裁撤。
其实贪渎这一条,沈傲是很不认可的,主要还是要看人家的办事能力嘛,怎么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张居正不是也贪渎吗?范仲淹、欧阳修家里不也肥得流油?你若说这些例子太远了,眼前还有一位平西王殿下不也好这一口?
沈傲已经开始觉得,老家伙这章程是专门针对自己的了。
他继续看下去,第三条是狎妓的送吏部处置。
“狎妓也要处分?”沈傲认真端详了杨真一眼,觉得老家伙是不是心理变态了,这大宋朝狎妓可是一件很高尚的事,官员才子们都以狎妓为荣,那青楼里哪个晚上没有穿着便服的官人大驾光临?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嫖妓怎么了?
杨真正色道:“狎妓靡费钱财,滋生了这种喜好的官员,必是赃官无疑了。不过……老夫也拿不准这件事,还要向殿下请教。”
沈傲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请说。”
杨真脸上生出些许尴尬来,踟蹰了很久,才开口道:“宫中据说也……”
沈傲立即板起脸来:“没有的事,子虚乌有,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么会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本王拿自己的手指甲作保,这种流言,杨大人切莫相信。”
杨真朝沈傲认真地道:“平西王何苦要瞒着老夫?这汴京城谁不知道?正如陛下所说,世上哪有什么空穴来风的事。老夫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加这一条进去,陛下那边会不会生出不悦,当老夫是针对宫中?”
沈傲索性也不瞒了,赵佶自己做的丑事,怎么遮掩得住?想了想,道:“本王以为,这事儿倒是索性写出来才好,杨大人想想看,若是贼听见有官差叫人去捉贼,这贼会怎么样?”
杨真一头雾水。
沈傲呵呵笑道:“本王要是那贼,一定会卖力协助官差去拿贼,一者同行是冤家。二者越是卖力,就越能洗清自己。陛下看了奏疏,心里就会想,若是朕不拟准,说不准外头会说朕做贼心虚,这个时候,反而不好拒绝了。”
杨真不禁失笑,道:“这么说这一条非但不能删减,还要再润润笔了?”
沈傲本想提起笔来为这奏疏润润色,随即一想,杨真也算自己的恩师,自己若是添了笔,反而是羞辱自己的老师,于是便笑道:“大人可以再润色一下,不必有什么顾忌,说得冠冕堂皇一些,依着陛下的心思,非拟准不可。”
杨真大笑,满面通红地道:“若是老夫能做成此事,此生无憾了,老夫做了这么久的官,这朝廷里乌烟瘴气的事见得多了,只恨有心无力,如今既然做了门下令,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做点事出来。”
沈傲只能道:“大人高洁,学生不如。”他改称学生,随即举起笔,在这奏疏之后署了自己的名字,双手将奏疏奉还,道:“大人可要小心了,砸了人家的饭碗,人家可是敢拼命的。”
杨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死亦无所很。”
世人很难理解杨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