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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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羽醉云笺。”
这首诗意境并不优美,胜在能短时间作成,由此可看蔡伦的思维还是较为敏捷的,只略略一想,一首诗便生出来,整个诗篇虽只是写景,但也大致道出了试题中的一个冬字。
他心里有些洋洋自得,提笔龙蛇之后,便立即收尾,整个行书龙飞凤舞,不再拘泥于蔡体的书风,还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风姿,虽是洒脱,却又不失细腻,蔡伦看了看行书,心中不免满意,其实上一次书试,他是故意藏拙,一方面,是令沈傲产生自大心理;另一方面,是要配合曾祖的一项计划。
眼下这幅行书与之他书试的时候比起来,多了几分神采,更增添了几分蔡氏书法那种稳定沉着的神韵。
蔡伦刚刚搁笔,便听到耳边有人啧啧称奇,他举目望去,看到沈傲还在挥笔疾书,而官家不知什么时候已下了金殿,搬了个小锦墩坐在沈傲对面,望着沈傲的行书叫好。
赵佶显是看得忘乎所以然了,时而道:“这诗词作得好,不过沈傲,朕以为朔风劲且哀改为朔风劲且悲是否更契合一些?”
沈傲垂头作书,却是不理他,心里忍不住地想,到底是你皇帝老儿写诗还是本公子作诗?一边凉快去这些话自是不能说出来,可是心中腹诽却是免不了的。他所写的诗,名叫《岁暮》,整篇诗文是三行短句:殷忧不能寐,苦此夜难颓。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运往无淹物,年逝觉已催。
全诗上下苍凉无比,诗词虽写的是冬日,却是一首岁暮感怀诗,时间又是在寂静的长夜。在这“一年将尽夜”,诗人怀着深重的忧虑,辗转不寐,深感漫漫长夜,似无尽头。诗的开头两句,以夜不能寐托出忧思之深,用一“苦”字传出不堪禁受长夜难眠的折磨之状。但对“殷忧”的内涵,却含而不宣。
三四两句是殷忧不寐的诗人岁暮之夜所见所闻。明月在一般情况下,是色泽清润柔和的物象,诗中出现明月的意象,通常也多与恬静悠闲的心态相联系;即使是忧愁,也常常是一种淡淡的哀伤。但明月映照在无边的皑皑积雪之上的景象,却与柔和清润、恬静悠闲完全异趣。积雪的白,本就给人以寒凛之感,再加以明月的照映,雪光与月光相互激射,更透出一种清冷寒冽的青白色光彩,给人以高旷森寒的感受,整个高天厚地之间仿佛是一个冷光充溢、冰雪堆积的世界。这是一种典型的阴刚之美。这一句主要是从色感上写岁暮之夜的凛寒高旷之象。
下一句则转从听觉感受方面写岁暮之夜所闻。“朔风”之“劲”,透出了风势之迅猛,风声之凄厉与风威之寒冽,后一个“哀”字,不仅如闻朔风怒号的凄厉呜咽之声,而且透出了诗人的主观感受。两句分别从视、听感受上写出岁暮之夜的高旷、萧瑟、寒凛、凄清,作为对冬夜的即景描写,它确实是典型的“直寻”,完全是对眼前景直接而真切的感受。由于它捕捉到了冬夜典型的景物与境界,给人的印象便十分深刻。
最后一句更为经典,“运往无淹物,年逝觉已催。”运,即一年四季的运转。随着时间的运行,四季的更迭,一切景物都不能长留,人的年岁也迅速消逝。值此岁暮之夜,感到自己的生命也正受到无情的催逼。这两句所抒发的岁月不居、年命易逝之慨,这种感慨并不流于低沉的哀吟,而是显得劲健旷朗、沉郁凝重。
作诗,讲的是一个意味,单纯的写景是最简单的,只需将繁华辞藻堆砌上去即可。以景抒情,才是诗词的最佳表现方式,沈傲整篇诗中充满了岁月催人的感伤,借喻冬夜,令人生出萧索情怀。
至于行书,沈傲更为拿手,第一行采取的是董其昌的笔法,董其昌凭借自己对古人书画技法得失的深刻体会,摄取众家之法,按自己的意运笔挥洒,融合变化,达到了自成家法的化境。董其昌的行书追求平淡天真的格调,讲究笔致墨韵,墨色层次分明,拙中带秀,清隽雅逸。因而沈傲写出第一行诗文,赵佶便不自觉的痴醉了,忍不住击节叫好,心中将自己的行书与眼前这字体进行比对,顿觉这个字体比之自己的瘦金体更胜一筹。
第二行字,沈傲却是笔风一转,用的是苏轼的小楷,苏轼的楷书,平易流畅,豪放自如。不知多少后人进行临摹过,可是在赵佶看来,唯有沈傲的手法最为精湛,见了此行书,便如见到苏轼真迹,令人生出神往之心。
第三行采用的是黄庭坚奇崛瘦硬的笔风,笔走龙蛇之下,慨然搁笔。
“好,卿可为书试第一!”赵佶心中激荡,一时竟是恍神,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等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言,咳嗽一声,正色道:“沈贡生行书如鬼神,朕问你,这行书,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临摹苏轼和黄庭坚倒也罢了,临摹的虽然极好,可毕竟还是伪作,可是那董其昌的字体是赵佶从所未见的,他心中已是认定这是沈傲自创的字体了,小小少年,能在行书之中别开生面,开辟一条前人未有的道路,赵佶如何能不惊奇?
沈傲只是抿嘴一笑,却没有立即回答赵佶。
赵佶心中不由地想,他既不答,那定是因为没有老师教导了,自己揣摩领悟,莫非也能达到这般的境界吗?心中惊骇莫名,陷入深思,随即坐回御案,教人将书试的卷子收上来,逐一看过去,却一直打不起精神,与沈傲的行书诗词一比,这些答卷在赵佶眼中连粪土都不如,只是看到蔡伦的试卷时,忍不住带着一丝说不清意味的笑意朝蔡伦望了一眼,随即又草草掠过。
赵佶咳嗽一声,左右四顾,生出无比的威严,正色道:“诸卿的诗书很好,退下去侯旨意吧。”他突然又道:“沈傲留下。”
一上午的殿试过去,朝臣、贡生们纷纷退出宫墙,各自用饭不提;这讲武殿中,只留下赵佶、杨戬、沈傲三人。
赵佶与沈傲对视,二人各怀心事,杨戬则笑吟吟地站在一侧。
突然,赵佶舒心地笑了,沈傲也跟着笑了,杨戬却笑不出来了,这官家和沈傲是怎么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你笑我也笑的,倒是让杨戬有些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了。
赵佶朝沈傲颌首道:“沈公子别来无恙?”
赵佶不叫沈傲为卿家,而叫沈公子,沈傲心里明白,他这是以朋友的身份和自己对话。沈傲本就是个洒脱的人,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叫他一个现代人左一个皇上,右一个陛下,满是谄媚地作出一副恭谨的样子却是要他的老命,娘的,皇帝都叫沈兄了,哥们还客气什么?
他心里一横,神态从容地笑道:“托王兄的洪福,小弟好得很。”
第232章 很矜持很单纯
赵佶眼眸深邃,让人难以看出喜悦,沉默片刻,突然又笑起来:“托我的洪福,这又是什么缘故?”
沈傲笑吟吟地讲自己如何运用题字脱困打脸的事,赵佶认真地听,时不时忍不住地发出爽朗笑声。
杨戬在一旁道:“沈公子机智过人,遇事总能化险为夷,方才那一桩桩的事,杂家也是第一次听说,真是凶险极了。”
沈傲笑道:“巧妇若是无米也是煮不成熟饭的,若不是王相公的题字、画作,沈傲就是要狐假虎威,有谁信?王兄不会怪罪学生借你的名号招摇撞骗吧?”
赵佶呵呵笑着摆手:“朕……我若是遇到这样的事,只怕也会和你一样,沈公子是我的朋友,怪罪二字休要提了。”
说着赵佶认真起来,便问:“沈公子可有父母在堂吗?”
在这个时代,身为朋友或者长辈,问候父母是应有的理解,沈傲显出几分黯然,幽幽地道:“沈傲孤身一人,除了姨母,再无其他亲眷。”
赵佶略带尴尬,随即安慰他道:“说起来,我们算是远亲,贤妃是祈国公的嫡亲妹妹,祈国公又是你的姨父,世上的事真的很难预料,第一次与沈公子相见时,谁曾想到会有今日。”
赵佶颇有一种艺人的情怀,唏嘘一番,眸光深远,只和沈傲拉些家常,绝口不提方才的殿试。
沈傲对殿试也是避而不谈,一路畅谈下来,杨戬小心提醒道:“官家,该用膳了。”
赵佶皱眉,意犹未尽地道:“就上几道小菜和酒水到这讲武殿来,我和沈公子还有话说。”
杨戬连忙下去嘱咐了,沈傲有一件事埋藏在心里,不吐不快,不过这些话又不好当着赵佶的面说出来,一时面带犹豫,赵佶见状,问道:“沈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傲苦笑道:“学生在想,王相公既是学生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给我传话时,都要大骂学生一通?学生脸皮很薄的,被王相公一骂,连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沈傲的话音落下,直视着赵佶,心里阴暗地想,哥们把话挑明来,省得你什么时候又变成皇帝时候,又发一道旨意来骂人,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接个圣旨,却是扑头盖脸地被人大骂一通;骂骂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能还嘴,挨打了还要立正,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佶现出些许尴尬,随即哈哈大笑道:“谁叫我整日在宫中听到你胡闹的消息,若是不警告几句,又如何教你收敛?”
沈傲无语,不过赵佶这解释听起来倒是对他全然是善意的。
赵佶拿出几幅他新近的画来给沈傲看,一面道:“我从前还在想,那祈国公府的画师到底是谁,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就是你,沈傲,早在我们相识之前,你我还在斗画正酣,想起来还真是有趣!”他莞尔一笑,沉浸在那时候的意气用事中:“这几幅画是我的新作,你来看看。”
二人的书画,都处在宗师水平,谈及书画起来,倒有颇多共鸣之处,沈傲先是去看赵佶的一幅引鹤图,赵佶最擅长的,莫过于画鹤,画中的鹤展翅引颈,作振翅欲飞,唳鸣九天状,鹤身的线条流畅,浑然天成,一眼望下,情不自禁地叫好道:“好一幅引鹤图!”
赵佶作画的特点,往往施以点墨,画风流畅,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沈傲临摹的画作不知凡几,可是对于这种飘渺之感,还是忍不住为之叫好。他提起笔,如痴如醉地道:“学生就为王兄题诗一首,为王兄的佳画助兴。”落笔下去,写下一行短句道:“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
赵佶笑道:“好字,好诗。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这句话恰与引鹤图相互彰显。”
二人正聊得起劲,内侍端来了几样小菜、美酒,坐在这空旷的殿中,摆上一个桌案,二人相互对坐,饮尽一杯美酒,赵佶道:“若是有空,我带沈公子到万岁山去看鹤,你我一同作一幅白鹤朝天图如何?”
沈傲颌首同意,话题便引到历代的书法名家上,这二人对历代历代的书法名家如数家珍,逐人评判,倒是颇有趣味。
酒酣正热,赵佶突然道:“下午还有殿试,朕先去小憩一会,你就不必出宫了,安宁的病情好转了一些,就让杨公公随你去给她看看。”
沈傲应承下来,与杨戬正要出殿,赵佶又叫住他,道:“沈卿,朕说的话,你要切记,不许唱淫词。”
“这个时候他又自称为朕了,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沈傲心中腹诽,只好无奈地说道:“陛下放心,学生绝不敢放肆的。”灰溜溜地出去,见宫殿外飘雨霏霏,原来是下雨了,现在是春季,细雨随时飘落,方才沈傲与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