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凡人情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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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流川的合作其实是很默契的，一段时间之后，作品已经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后的润色。流川便不再来，仙道想他大概接了别的活儿。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仙道可以一连几个小时坐在新作面前，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画上的少年又与泽北笔下的不同。泽北画中的少年虽是裸身，却有纯净到近乎神圣的美感，令人不敢亵渎。而仙道面前的画中，少年琉璃般的眼眸里有异世界的诱惑。仙道盯着画，喝了一口啤酒，嘴里泛起曼妙的清香和淡淡的苦味。“流川就是这样的人吧。”仙道想，“想追他，可是要吃苦头的。泽北，你自求多福吧。”笑了一笑，又喝下大大的一口。
星期天，仙道开车上街采购，路上人流熙攘。仙道的车开的很慢，无意中瞥到路边一个高挑的身影。仙道按了两下喇叭，把头探出车窗喊：“要不要搭顺风车？”流川看到他有微微的吃惊。他们大概有一个星期没见过面了。不等流川有所表示，仙道已经探过身打开那边的车门。
流川坐上车说：“谢谢。”“不用，”仙道笑，“倒是你，一个人在街上逛什么？没约会吗？”流川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仙道看了一眼后视镜，流川的嘴角绷的很紧，面色不善。仙道注意到他的领口是散开的。“怎么了？”仙道的语调认真下来。流川不做声，仙道问：“是泽北吗？”“不，”流川说，“是别人，想画我的人体，我不肯。”
仙道微皱起眉，流川接着说：“他非要画不可，我揍了他。”仙道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你不是给泽北做过人体模特吗？”流川的表情瞬时冷竣下来，冷笑一声说：“我并不介意做人体模特，但我厌恶动机不纯的人。”仙道不说话，又开了一段，才问：“如果是我，你愿意么？”“不。”流川没有片刻犹豫。“哦？为什么？”流川通过后视镜盯着仙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欲念。”
仙道下意识的一手抚上眼睛。流川说：“停车，我到了。”仙道靠在路边停下。下车之前，流川说：“就算你对我没有欲望，我也不会答应。”“哦？”仙道歪着头看他，流川冷瞥他一眼：“我讨厌你这种对什么都冷漠的人。”
流川的背影汇入人流中。仙道冷冷的收回目光。抬起眼对上后视镜。一双俊秀的眼睛满溢着冷峻和漠然。
“说我？”仙道冷笑，“你又好到哪里去？”
2
仙道和彩子签约，一年只有十幅画的任务。创作出这幅作品，他又可以休息些日子。往常，他总是出去旅游，但现在却没有什么兴致。偶尔去写写生，然后就在彩子的画廊或是朋友的酒吧里混日子。
“你好象，有很长时间没有交新女朋友了吧。”有一次，彩子开玩笑的问，仙道坐在她的小客厅里闲闲的喝着咖啡，漫不经心的答：“没办法啊，总是被甩，都已经没有信心了呢。”彩子哼了一声：“你啊，什么时候都不会说实话。”仙道心不在焉的把头掉开，隔着窗子，他看见流川从泽北的车上下来，于是便问：“流川的雇主都是你介绍的么？”彩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一看：“我给他介绍了很多，不过，我总觉得，他接触的人多了，自己也会联系。”“你可以控制一下。”仙道淡淡说，“他自己联系的人，不保险。”彩子警觉的看他：“什么意思？”仙道说：“上星期天在路上遇见他，他的雇主非逼着画他的人体，他打了架才跑出来。”
彩子变了脸色。“混帐！”她低声骂，“我根本没给他安排，这个糊涂的孩子！”仙道说：“别跟他提这件事，只要心里有数就行了。”彩子点一点头，认真的说：“谢谢。”仙道闲闲的喝光最后一口咖啡，远远的，流川和泽北已经走进来。“到底为什么非做模特不可？他不是打篮球的么？”彩子瞟一眼渐渐走近的两人，低声说：“他父母一直不和，已经闹的很厉害了。他想出国，又赌着气不肯和家里要钱，便自己打工赚钱。”“出国？”“他想去美国打篮球。”
谈话只能到此为止了，泽北和流川已经走到跟前。仙道和彩子都站起身，彩子象往常一样打趣着泽北，把流川的头拉下来狠狠揉一揉他的蓬蓬头。流川一脸委屈，却乖巧的象个小孩子。仙道淡淡笑着，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泽北说了几句挽留的话，流川安静的站在旁边，仙道收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狡黠。
仙道常去的酒吧，是一个大学时的朋友开的。
当他晃到吧台前时，朋友照例把一杯黑方推到他面前，笑道：“又来了，最近你挺闲的嘛。”“唔，”仙道无所谓的应，喝了一口酒，四下看看，“今天人不多啊，越野。”叫越野的年轻人耸耸肩：“大概是你把客人吓跑了吧。”“胡说什么。”“真的啊，瞧你那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儿，好象谁欠你钱似的。”
“有吗？”仙道摸摸自己的脸，越野说：“快找个女朋友吧。省的拿一张欲求不满的脸到处吓人。”“哼，”仙道把空酒杯往前一推，“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那些女孩，我连碰都没碰她们。”“得了吧，”越野嗤笑，“花花公子仙道不碰送上门来的女人，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仙道一巴掌扫过去，拍在越野头上：“你小子少胡说，我可不是那种下三滥的家伙，随便什么人都来者不拒。除非特别喜欢，我才不会动。”越野给他调好第二杯：“那么，到现在为止，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呢？”仙道沉思了一下，耸耸肩：“没有。”
在仙道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酒吧的人已经很多了。忙碌的间隙，越野越过仙道的肩头看去，“哟”了一声：“今晚有收获，很漂亮的一个美人嘛，就是个子高了一点。”仙道回了回头：“拜托，他是男人好不好？……唔！”他慌忙又回头：“流川！”“你认识他？”越野擦着杯子，随便的问。仙道沉着脸不答话，他在看坐在流川对面的人，——那不是泽北。
越野去应酬别的客人，再回来，仙道已经不见了。他四下张望，远远的看见仙道站在那个漂亮男孩面前。“认识这样的人物，真是令人羡慕啊。”他懒懒的想，继续自己的工作。
流川有点吃惊的看着仙道，仙道弯起眼睛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啊，怎么？又换了一个？”流川骤然变了脸色。仙道却毫不在乎的挤在他身边坐下，对着对面面色不善的男人笑道：“你是枫的男朋友吧，那什么，我也一样，估计我在你前面，你得叫我一声‘前辈’。”“仙道彰！”流川青着脸吼，“你胡说八道什么！”
仙道冷笑着摊一摊手：“难道你们不是在约会么？”流川愤怒的咬着嘴唇，对面的男人冷冷开口：“那么，就请您不要打扰我们。”“哦……”仙道点一点头，掏出手机，“这样的话，我只能另找人玩了。那个，泽北也许有空，我叫他来聊聊好了。”他的手被流川按住，流川的眼中冒出火来。“不准！”他说，“不准告诉他！”仙道冷冷看着他，“啪”的一声合上手机，“那么，结束这次约会！”
流川舒一口气，侧过头垂着眼睛说：“对不起，南，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向你解释的。”叫南的男人慢慢咽下一口气，缓缓起身。“好，”他轻声说，离开之前，他将凶狠的一瞥投向仙道。
音乐很美，角落里的两个人都沉默着。突然，仙道站起身，拉着流川便往外走。流川想挣，但仙道抓的很紧。仙道一直把他拉到酒吧外面一条僻静幽暗的小巷里才停下。
“你干什么！”流川用力甩开他的手。仙道问：“他是谁！”仙道的脸在阴影里，黑暗中有令人畏惧的狰狞。虽然看不见，流川还是下意识躲开他的审视。“南烈，”流川说，“我的一个雇主。”仙道问：“是那个强迫画你人体的人吗？”流川一怔，片刻的迟疑已使仙道明白。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是真的，他大怒道：“你明知他是什么人，竟然还要和他交往，他给了你多少钱！”
“住口！”流川恼羞成怒，“你当我是什么人！”仙道冷笑：“看你和泽北在一起，本以为你还算有点品位，没想到这样的色狼你也要，我倒是高估了你。”“混蛋！”流川咬紧牙，攥紧拳头，“你什么都不懂，少在这里侮辱我！”“那好，”仙道猛的把他推到墙上，“你说，说给我听！”
静默了一会儿，流川低声说：“我不是随便的人，我找的，只是喜欢的人而已。”仙道冷笑了一声：“你喜欢那种人？”“仙道！”流川分辩道，“他不是什么坏人，他对我有欲望没错，但他也是真的想画画，而且……他也是真的喜欢我。”
“真的喜欢你？”仙道压制着汹涌的怒气，“那泽北呢？泽北不是真心对你吗？难道说，你是跟他玩腻了……”“住口！”流川愤怒的叫，“不许你这么说！”仙道收了口，打量流川，许久才说：“你……喜欢泽北？”流川把头掉开，冷冷道：“谁是真心待我好这种事，我还是明白的。”“那你为什么背叛他？”流川摇一摇头：“没有什么背叛，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仙道想起泽北的性格：“难道是他脸皮薄，不敢表白？”流川冷笑：“如果我愿意，难道我不会主动表白？”“你……”“我不想和他交往。”
仙道定定的看流川，心里的感情很奇怪，涌动在心底的那种情绪，也许是……喜悦？咳了一声，他问：“为什么？”流川微叹一口气：“仙道，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唔？”流川微微仰头：“记得在那次宴会上你说的话吗？你说你只愿意和三倍的喜欢你的人交往，你说你总是更爱自己。我也一样。”仙道默默的注视他，流川说：“我是从高中开始交往的。追我的人很多，我选择的，都是我喜欢的人。前后，大概有两三个吧，都是男人。本来，我以为这就叫恋爱，可是，我错了。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
流川靠在墙上，微垂下头，长长的刘海扫着眼睛，他的声音十分疲惫。“我以为那种程度的喜欢就是爱情，所以，我和他们交往。每一次都是很认真的，可是，他们却一个个离我而去。他们说我冷漠，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们。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无法爱上任何人，我只是爱我的篮球，我只是爱自己。”流川咬着嘴唇，目光中有微微的痛楚。仙道突然很想抱他，于是便这样做了。流川安静的靠在他肩上。
“后来，我遇上了泽北。”流川静静的说，“我知道，在我所遇到的人中，他是最爱我的一个，所以，我决定，不论我怎样喜欢他，也绝不会和他交往。因为，我不愿伤害他。”他闭上眼睛，叹息。“我和他不可能长久，我和任何人都不可能长久。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伤害了他，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
他低下头。
仙道低声问：“那么，今天这个男人呢？”流川疲倦的笑了一声：“他人不错，虽然有那么一件不愉快的事，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后来他向我道歉，又合作了一段时间，觉得他人挺有趣的，我有点喜欢他，他约我，我也愿意赴约。不过，我们没有正式交往，也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
仙道抬起流川的下巴细细打量，流川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仙道说：“你想和他交往，是因为寂寞吧。”流川的眼睛很亮，仙道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要再随便找人了，试着和我交往，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