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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下布武-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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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卧房内愈加闷热。母子的沉默,不时被夏蝉的鸣声打断。
  信康希望相信母亲,但又有某种不安。他不认为敌人会那么容易中母亲的计。他更害怕的,是自以为算计了敌人的母亲,反而掉进敌人事先设好的陷阱。但现在最让信康头疼的,是母亲的所为已经被菖蒲和小侍从知道了。
  此事如经小侍从之口泄漏给德姬,德姬则有可能告诉岐阜的信长。信长倒罢了,若是此事传到父亲耳中,将如何面对?
  父亲家康对母亲是弃如敝屣。但父亲却是家中的顶梁柱。他每日里都在为整个家族的利益出生入死,如果知道妻子背叛了自己,怎会善罢甘休?看到信康咬牙擦着汗水和泪水,夫人道:“三郎,只有你能读懂我的内心。母亲只有你一人可以依赖了。”不知何时,筑山夫人的眼睛也湿润起来。开始时,她不过是在搪塞、哄骗信康,但不知不觉,竟陷入错觉,认为自己所为的一切,真在为信康着想。
  “母亲!儿子理解您。”
  “你能够理解?”
  “但有些事,您不能过于随心所欲。”
  “是……”
  “我已有了主意,可以让母亲脱身。”
  “脱身?”
  “首先,远离减敬。”
  筑山夫人看了看信康,慌忙将视线移开。她想说只有减敬才是联结甲斐和三河的纽带,但终未说出。如现在挑明,信康定会情绪激动,坏了大事。
  “其次,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让侍女们议论纷纷。”
  “你的话,我决不说半个不字。我会牢记在心的。”
  “您能接受这些,孩儿就放心了。”信康长长吐了一口气。
  挽救母亲声誉的唯一办法,就是疏远减敬,消除谣言。信康现在的心思几乎全部集中在这些事上。知道此事的人,现在城内只有五人:减敬、母亲、信康,还有菖蒲和小侍从……信康掐指算着。忽然,他的眼里露出骇人的光芒:必须杀了减敬和小侍从!此是出于对母亲的爱和孝心。
  他站起身,筑山并不明白信康神色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少主要回去了。替我送送他。”她向隔壁房间叫了一声,然后懒懒地斜躺在扶几上。
  信康出了卧房,转过头来,严厉地看着身后的侍女,道:“你叫什么?”
  “奴婢叫阿琴。”
  “是家臣之女吗?”
  “是。家父是藤川久兵卫。”
  “哦,久兵卫的女儿。”信康顿时放下心来,看着台阶旁边的房间。减敬还候在那垦。信康怒意顿时冲上脑门,仿佛踩到了一堆粪便,立刻腾腾走了过去。
  “减敬!”
  “在。”减敬惊恐地抬起头来,信康猛地冲他吐出一口痰。减敬默默地擦着额头,等着信康再一次侮辱他,但是信康却径直出了大门,在夕阳的余晖中飘然而去。
  出了御殿,信康仍是一脸严峻,沉默不语。
  “少主,出了什么事?”侍卫野中五郎重政看着信康不同寻常的举动,低声问道。
  “重政!”在那棵据说是父亲幼年时栽下的梧桐树下,信康停住脚步。他的脸和嘴唇都毫无血色,只有眼睛放射着骇人的光芒。“你马上出城去,杀了减敬。”
  野中重政顿拧起眉头,十分不解。
  “那个浑蛋……欺骗了我!”
  “欺骗少主……因为什么?”
  “你不问原因,就不能杀他?”
  重政静静地点了点头,道:“无理杀人有损少主的仁德。”
  信康激动地踢打着地面:“好,我告诉你。那个浑蛋说菖蒲是他的女儿,其实不然。他乃是甲斐的奸细……至于其他事,你无须知道。”
  “在下明白。甲斐是冈崎的敌人。”
  眼看着重政急急走向连尺门,信康再次长长叹了口气。重政到了减敬家,定会不由分说杀掉他。但另一个知情人小侍从,如何才能杀得了呢?菖蒲只要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就不会泄漏秘密。但小侍从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放心。
  “为了母亲的名誉!”信康亢声自言自语着,坚定地向本城走去。
  第十七章 少主除奸
  信康的身影消失了,减敬依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信康和胜赖的身影。在减敬心中,胜赖是个值得依赖的主子,信康则是个可怕的敌人。从年龄上看,信康不过是个孩子。他曾问自己,为什么那样怕信康,却发现理由十分模糊。信康那犀利的眼神,让人想到展翅飞翔的鹰。
  它在空中傲然盘旋,一旦地面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降落下来,不由分说地将猎物撕碎。好不容易等到了胜赖的亲笔信,他觉得应该立刻离开冈崎城,固然有遗憾,但若继续留在城中,就有可能被鹰的利爪撕碎。再也不能轻举妄动了,必须装出害怕信康的样子,让城内的人以为他只是个胆小的郎中。
  “减敬先生,你怎么了?”阿琴终于发现了蜷缩在房间里的减敬。
  “这……我坏了少主的心情……”
  减敬故意心惊胆战地想要站起来,却又缩下了,“阿琴,请……请向夫人求情,求她替我向少主道歉。拜托了。”
  “你怎么了,减敬先生?”
  “我的腰扭了,只能爬着过去。少主……少主大概还在生气,我很害怕……”
  阿琴看了看周围,悄悄扶起了他。减敬指着夫人的卧房,又颤抖起来。
  阿琴依言将他扶到筑山夫人房中,减敬立刻示意筑山夫人屏退其他人。其实无须减敬示意,他一走进卧房,下人立刻习惯性地离开了。
  半刻之后,减敬从房中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地离开了御殿。该做的都已做了。信康既已视减敬为敌人,为了信康能与胜赖联手,减敬对筑山夫人说,离开冈崎恐是唯一一途。令减敬吃惊的是,他说完后,筑山夫人居然非常顺从——她的心已经飞到了甲斐。
  菖蒲被信康的真意感动,将一切都坦白了。同样,减敬若如实诉说自己的一片苦境,想必胜赖也不会阻止他回去。但他还是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荒原上的野草般摇摇晃晃向城门走去。
  在冈崎做探子,每一天都处于生死线上。减敬感到全身如同虚脱,但现在不容如此。他走出筑山御殿的大门,暗暗提了一口气。日色偏西,凉风习习。还有一刻就要入夜。减敬一边想象着今夜的星星该有多么美丽,一边告诫自己,天黑之前这一刻万不可疏忽大意。
  出了大门,减敬立刻转身向本城走去。倘若信康的人想要杀他,也绝不会在本城,而应该在护城河边,或者住处的入口等处。因此,减敬认为走之前还应再见一次大贺弥四郎。弥四郎的住处现在城内,减敬觉得一生最危险的时刻,应该在弥四郎家里度过,那里是最安全的。“这弥四郎,白捡了堆好果子。”
  谁都不可能识到此话中的意味。减敬大步走进大贺弥四郎的宅门。
  弥四郎刚刚往吉田城搬运完粮草,回到家中。“减敬?来得正好。进来进来。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吧?”
  “您最近公务繁忙,不敢前来打扰。”
  “哦?我们今日畅谈无妨。我公事已毕,正好要歇息歇息。你今日就在敝处用饭,我吩咐下人去做。”弥四郎说完,屏退了下人。
  “家康终于要开始走向自我毁灭的战争了。”弥四郎压低声音,笑道。
  “大贺大人。”减敬眼神凌厉,“我想于今夜离开冈崎。”
  “噢,为何?”
  “我被信康识破了。”
  “哪一事?你的风流韵事,还是……”弥四郎表情扭曲地笑了,“你太沉迷于与夫人的情事。”
  减敬故意轻轻咂了咂舌:“关键时刻到了。密函已送到夫人处。”
  “已送到了?”
  “主公完全接受了夫人的条件。您也将成为一城之主。在此之前,切不要有任何差错。”
  减敬逼近了一步,弥四郎如释重负般拍了拍胸脯。
  “我眼前仿佛再现了一个家族衰败的古老故事。”大贺弥四郎一边轻轻摇着扇子,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夫妻不和,导致后庭之乱……这是德川家破灭的征兆。你说呢,减敬?”
  “您的结论为时尚早,大贺大人。”
  “不,在命运面前,人无能为力……我终于明白了。坦率说,主公来冈崎城监督城池修缮时,我大大吃了一惊。我担心我们的事……也许主公意识到了命运正佑护我们。”
  减敬对此不置可否,他平静地坐着。
  “吉田、滨松二城,本就不是主公的。我以为他回到冈崎是要巩固自己的霸业,若是那样,我们可就完了。但他修完城池,突然决定远征骏府,如果不是他被天魔迷惑,又能作何解释?”
  “是。”
  “骏府本来就不成问题。主公也说要立刻从骏府撤回,他还说之后进攻山家三方众的战斗将直接决定德川家的命运。减敬,你回甲斐后,立刻向胜赖公禀报此事。这是一份很好的礼物。”
  “只有这一份礼物?”
  “还有,你且听我说。”弥四郎白皙的脸颊轻轻扭了扭,那是他自信十足的表现,“在进攻山家三方众时,他会率先进攻长筱城,必须让他在那里陷入长期的拉锯战。这样必然带来粮草上的不足,到那时,他就会向我要粮草,我则会告知胜赖公。”
  “哦。”
  减敬使劲点点头,用眼神表示心领神会。世间之事真是无奇不有,他不得不佩服弥四郎的心机。
  “胜赖公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然后就可亲自发兵冈崎。我不是说他要攻打冈崎城,但我觉得他可能中途需要你引路。”
  “言之有理。”
  “到夜间,他来到城门前,就说是主公从长筱返回了……你届时大声呼喊,让城内的人听见。胜赖公就可大摇大摆进得冈崎城,不损一兵一卒。”
  减敬将视线转向灯火通明的庭院。暮色浓重,马厩上空可以看到星星的光彩。现在出城还为时尚早,减敬又向前挪了挪。“您认为信康会听我们的吗?他那种个性,即使我们进了城,他也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还有一件礼物。”‘
  “噢,洗耳恭听。”,
  “我会向主公建议,一定要让少主初征。他年纪轻轻,必然一口应允……他不在城内,一切不就结了?”弥四郎说完,眯起了眼睛。
  弥四郎的妻女和下人们端来饭食时,减敬又装作郎中的样子,给弥四郎按摩颈部。
  该做的都已做了,减敬已经明白了家康今后的动向,弥四郎的计策简直让他拍案叫绝。而对家康而言,冈崎既是根本之地,又是粮草的来源。让信康出征,武田家就可以不动一刀一枪得到冈崎城,还可以顺便将信康扣作人质。那样一来,桀骜不驯的家康,也只能在武田面前俯首称臣。
  “好热的天,来,再喝一杯。”弥四郎道。
  仍像弥四郎做足轻武士时一样,他的妻女亲自给减敬斟酒。
  “不敢当。夫人斟酒简直是对我的惩罚。”减敬摆手拒绝了。但他却吃了四碗米饭。他隐隐感到弥四郎家里并不安稳。还是迅速离开为上策,他不由想起了夜色下漫长的山路。他要尽可能不被人当作甲斐的探子,而认作一个小心翼翼的郎中。惹怒了信康,便如露如气……某一天,当他突然重回冈崎时,人们会发现他已是一员威风凛凛的武将。
  “感谢您的好意,我待得太久了。就此告辞。”减敬恭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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