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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曹贼-第5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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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知道了……
  庞德脸一红,扭过头去。
  “今日一战,某施计而胜,却胜之不武。”
  “啊?”
  曹朋笑眯眯说道:“想来令明也不会服气……不如这样,我放令明走,咱们姑臧城下,一决高下。”
  第462章 凉州乱(十)
  “小贼痴心妄想,某绝不……”
  庞德怒气冲冲,怒声吼道。可吼了一半,那后面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就连刚苏醒过来的庞明,脸上也透着古怪,看上去很有趣。
  “你要放我走?”
  “是啊?”
  “你……”
  “你不杀我?”
  曹朋忍不住哈哈大笑,“令明,我若取武威,如探囊取物,非你可以阻挡。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杀你?我看你也是条好汉,若杀之实为不祥。而且你心里必然不服,那么待我兵临姑臧城下时,咱们再一决雌雄。到时候,定让尔臣服。”
  我是想招降你,不过不是为了武威郡。
  我要打武威,谁也阻挡不住我的脚步……我就是欣赏你,所以要打得你心服口服。
  何等霸气,何等张狂!
  就连庞德也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低下了头。
  马腾,绝不会有曹朋这种气概。他也很霸气,但总体而言,给人感觉格局还是小了。
  这番话若出自别人口中,庞德说不定会暴跳如雷。
  简直就是视天下英雄无物嘛……
  可出自曹朋之口,却让庞德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么舒服。这感觉也不知因何而起,也许就是曹朋的那种坦承,那种睥睨天下英雄的豪迈,令他顿时心生敬重。
  “小迪,给庞将军松绑。”
  蔡迪二话不说,收起短棍,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一下子就割断了庞德身上的绳索。
  庞德犹豫了一下,“公子气度,庞某敬服。不知,公子可留我这些部曲一条生路吗?”
  “一并放走!”
  曹朋手一挥,自有军卒将包括庞明在内的一百来人身上绳索割断。
  “给庞将军两匹马,把我那口虎咆刀取来。”
  有人牵马,王双捧刀上前。
  曹朋接过虎咆刀,扫了一眼之后,展颜笑道:“身为大将,岂能身无宝刃?将军乃上将,需宝刀相称。此刀乃家父所造,是我心爱之物。今将此刀赠与将军,权作你我许都一面之情谊。日后疆场上见,咱们各为其主,某必会手下留情,还望将军奋勇而战,无需有甚挂念。宣威,已为我所取,将军回姑臧去吧。”
  说着话,他解开身上那件大红色裘衣披风,上前两步,披在了庞德的身上。
  “令明,走好!”
  说完,曹朋转身就走。
  王双牵马而来,他扳鞍认镫,翻身上马。
  狮虎兽一声长嘶,身后白驼兵立刻骑上骆驼,随着曹朋风驰电掣般的离去。
  而河两岸曹军,也纷纷散去。
  偌大的河滩,眨眼间就剩下庞德等人,还有几匹孤零零的战马,在河滩上嘶吟。
  庞德用力甩了甩头,总算是清醒过来。
  “安平,他走了?”
  “是!”
  “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哥哥,这个时候,你我都这副模样了,人家还用得着解衣赠刀,耍诡计不成?”
  “这个……”
  庞德,还是有一种如堕梦中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大红色裘衣披风,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而手中擎着那口虎咆刀,长九尺,刀口暗红,散发这一蓬蒙蒙血光,寒气逼人,是一把宝刀。
  刀上,刻有刀铭:建安七年汲造,吾儿冠礼。
  这是曹朋二十岁时,正式行及冠之礼,一代大匠曹汲亲手所造,赠给曹朋的礼物。
  如果是寻常兵器,庞德或许不会有什么感动。
  可这口虎咆刀,同样采用的虎吐舌的设计造型,锋利无比,更兼虎咆刀本身独有的意义,使得庞德感受到了,曹朋对他的重视。一时间,庞德的眼睛竟红了……
  “哥哥,咱们干脆降了吧。”
  庞明突然说道。
  “马腾父子视咱兄弟若鹰犬,只为一点点猜忌,便把咱们流放到龙耆城,忍受四年凄苦。而今把咱们调回来,意思非常明白。他想要立马铁为嫡,故而让咱兄弟为他儿子卖命。此等人,不值得咱们效忠,倒不如降了曹公子,至少舒心啊。”
  一席话,庞明并没有刻意去掩饰。
  庞德心里一动,也生出了奇怪的想法。他发现,那百余名西凉兵,似乎也有些动心。
  “安平休得胡言!”
  庞德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猛然清醒过来。
  他从小所受教育,忠孝仁义,这‘忠’字排在第一位。
  庞德为他刚才那一刹那间的意动而感到羞愧,厉声道:“将军提拔我于贫寒,与我有知遇之恩。为人不忠,岂非禽兽不如?安平岂可胡言乱语,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庞明神色一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我们走。”
  “去哪儿?”
  “姑臧……见三公子。”
  “那宣威……”
  “曹朋即说了宣威失守,那必然失守,你我回去,自投罗网耳。今自当赶赴姑臧,协助三公子抵御那曹……贼。今日之事,不许对外说,就当做没有发生。”
  说罢,他一把撤掉了身上的披衣,本想把虎咆刀丢弃,可下了半天的决心,最终还是不舍。大将岂可无宝刃?了不起,将来我在阵前,饶他曹朋一命,权作酬谢。
  可是,曹朋也饶了我一次……
  这恩情,要还到什么时候?
  庞德闭上眼,半晌后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件大红色披衣上。披衣,已沾染泥泞,看上去不复之前的鲜艳色彩。庞德紧走几步,上前把那件披衣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抹去上面的污迹。犹豫片刻后,他把披衣叠好,放在马背上。
  做人要忠贞不二。
  可也要晓得好歹……人家一番好意,解衣赠刀。他把这披衣扔了,又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庞德心中苦涩。
  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走,去姑臧!”
  ……
  月色,凄冷。
  韩遂倒在一堆杂草中,气色奄奄。
  他身中三刀,刀刀被砍中要害,基本上已无可挽回。
  阎行和成公英脸色铁青,而阎行的妻子,也就是那韩氏女,抱着韩遂痛哭不停。
  “真的没救了吗?”
  成公英看那医士走出来,语气有些凝重。
  医士,说穿了就是个在乡村之间的土郎中,医术很普通。若是小病小灾的,倒还能诊治一番。可韩遂目前的状况,又岂是小病小灾?他也是束手无策。
  大半夜,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拖出来。
  没想到是这么一码子事……本来心里还有点火气,可现在,他只有深深的恐惧。
  “来人!”
  “大王饶命……”
  郎中吓坏了,扑通一声退下,抱着成公英的大腿,“非是小人不尽心,实在是……老爷的伤势严重,不是小人这等医术能够诊断。小人已经尽了力,大王饶命!”
  成公英哭笑不得,摇摇头,伸手把他拉起来。
  “先生勿怕,我非是要杀你。”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不过,如今形势,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你放走。这样吧,委屈你在这里呆上一夜,天亮后再离开,我保你性命无虞,你看如何?”
  这是怕郎中去通风报信。
  郎中哪敢拒绝,连连点头道:“愿从大王吩咐,愿从大王吩咐。”
  “来人,请先生去洞中歇息。”
  几名亲兵,上前把那郎中带走。
  成公英犹豫了一下,沿着缓坡,慢慢登上了山丘。
  站在山丘上,可俯瞰金城大地……
  远处,大通河河水奔流,滔滔不绝向东去,与大河汇聚。阎行身形挺拔,若一株古松,站在山丘上,看着远处河水,面色凝重。他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却没有回头。成公英走到阎行身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和他一起,眺望河水。
  “彦明,再大的水流,终究是要汇聚大河。”
  好半天,成公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往下继续说了。
  阎行身子一颤,面颊抽搐。
  他没有回头,轻声道:“丈人,真的没救了吗?”
  “三刀皆中要害,那候选没有半分留手。
  若非我赶去及时,而候选也没有带太多人手,恐怕主公首级不保。彦明,还请原谅,非是我不尽心……我已尽力,虽护家眷逃出,但终究无法保住主公性命。”
  阎行的眼睛,登时红了。
  他强忍着悲恸,笑了笑,没有指责成公英。
  他真的没办法去指责成公英,为了保护韩遂一家,他连自己的家眷都顾不上。三个儿子在允吾城里战死,女儿投井自尽,妻子自刎于堂上。如此情形,阎行还能责怪什么?责怪他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去吗……他是韩遂的女婿,若不是杨奇拼死阻拦马超,恐怕已死在允吾。所以,成公英请罪,他只是用力的拍了拍成公英肩膀。
  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种种……
  阎行,出身贫寒,原本是湟中孤儿。
  当初因误杀了湟中令的斗犬,以至于被定为死罪。
  就在他命悬一线时,韩遂出现了!
  那时候的韩遂,还不是金城郡太守,只是一个金城名士,在凉州之地,颇有名望。
  见阎行可怜,于是便向湟中令求情,花钱替他买罪,保住了阎行的性命。
  那一年,阎行十岁。
  而那一年,正是中平元年。
  韩遂收养了阎行,并教他读书识字,习文练武。阎行天生神力,而且非常聪明。
  韩遂当时曾戏言说:此儿成长,可为吾佳婿。
  所有人都以为,韩遂只是玩笑话。但后来,谁也没想到,韩遂居然真的把女儿嫁给了阎行。可以说,没有韩遂,就没有阎行。阎行见证了韩遂的每一步崛起。
  从最初被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挟持造反。
  到后来韩遂初有根基……阎行一点点的长大,武艺越发强横,更精通于兵事和政务。
  阎行对韩遂的感激,发自内心。
  韩遂虽非他亲父,但在他眼中,韩遂就是他的父亲。
  如今……
  阎行紧握拳头,那指甲没入掌心,手掌鲜血淋漓。他深吸一口气,“公英,这里且请你代为照看,我去见丈人,看他有什么吩咐,咱们再做决定,如何?”
  “请!”
  阎行转身,大步走下山丘。
  他还没进山洞,就听到妻子的哭泣声。
  “丈人,可醒了?”
  “夫君,爹爹他……”
  韩氏女看到阎行,更是痛哭流涕。
  韩遂幽幽一声叹息,“彦明来了?”
  “丈人!”
  “女儿,你且先出去,我与彦明说些事情……乖女,爹有一句话,你要牢记。日后需谨守妇道,听你夫君的话,切不可似从前那样,动辄使性子,做个乖女。”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韩氏女眼睛通红,跪下来,朝着韩遂磕了三个头。
  阎行知道,这是韩遂要交代遗言了。他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他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若是哭了,则所有人都将茫然失措。
  在韩遂身旁跪下,阎行一如小时候那般,“请丈人教诲。”
  小时候,他总是说:请先生教诲!
  而今,先生变成了丈人,可那份濡沫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弱。韩遂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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