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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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反应过来,那口龙雀大环已到了跟前。
森冷的刀锋,迸发出的骇人杀意,令王买无从躲闪。
如果换另一个人,说不定已被这杀意夺去斗志,乖乖等死。
可王买毕竟是个贼大胆,与曹朋修习二十余日八极,令他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这种变化,源自于王买的精神层面。武有八极定乾坤!可不是一句虚言。能说出这么一句话,需要何等的胆气与豪迈。生死之间,王买毫无半点恐惧。两腿夹紧马腹,双手紧握铁矛,气沉丹田,先前那种骨架贯通的感觉再次出现,口中一声暴喝,铁矛霸王举鼎,朝着龙雀迎去。
铛……
一声巨响,魏延这势无可挡的惨烈一刀,正劈在铁矛上。
二马错身的一刹那,邓稷可以清楚的看到,王买双臂颤抖不停,虎口迸裂,双手血淋淋的,格外吓人。
铁矛再也拿捏不住,噗通掉落在地上。
王买在马上摇了摇,晃了晃,突然间喷出一口鲜血,坠落马下。
“虎头!”
邓稷和曹朋双双下马,冲到了王买的跟前。
魏延也收刀不再出击,遥遥勒马,傲然横刀……
王买的气色不太好,有些灰败。曹朋把了一下他的脉搏,跳动依然有力。这说明,刚才那一刀,魏延并不是要取王买的性命。否则的话,王买这个时候,估计就算不死,也要伤筋动骨。
“阿福,这家伙好厉害!”
王买说罢,就是剧烈的咳嗽。
曹朋抱着王买,抬头向魏延看过去。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察到了,魏延此时至少达到了内壮经脉,易筋的水准。
可能与文聘相比,他现在还有些不如。毕竟从年龄上,文聘看上去比魏延大了不少……
也就是说,魏延现在至少也是个二流武将的水平。
“阿福,咱们走吧!”
邓稷实在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这个新年,对他来说可真的是太糟糕了。
不但被强行征召,还遇到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家伙。你他娘的,以为我愿意做那劳什子节从吗?
邓稷站起身来,苦涩一笑,拱手就想认输。
“慢着!”
曹朋一把抓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迈步,走向魏延。
“阿福,你要干嘛。”
“姐夫,虎头哥为了你当上这狗屎的节从,已经成了这样子。这时候你要是认输,能对得起虎头哥刚才的搏命吗?姐夫,男子汉大丈夫,遇到困难,遇到危险,当挺起胸膛,勇往直前。动不动就要认输,动不动就要后退……姐夫,咱们没有退路,我才不会向他认输。”
曹朋说着,手指魏延。
那瘦小的身体,在刹那间似乎迸发出无限的力量。
魏延的脸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而先前还喧哗欢呼的义阳武卒,在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邓稷面红耳赤!
他犹豫了一下,扶着王买站起来。
是啊,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后退吗?
“阿福,等我!”
曹朋抬手,示意邓稷不要上来。
手中钢刀一指魏延,他笑呵呵的说:“魏屯将,你马上功夫的确厉害!”
言下之意,你不就是仗着马上功夫吗?有本事你下来,咱们步战……
魏延不由得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
“娃娃,魏某自十五岁从军,至今已有六载。这六年里,我从一个小卒,做到如今的都伯。
你说我马上功夫好?那行,我不占你便宜,我就和你步战。今天,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罢,他翻身下马。
手中龙雀大环胸前一横,大吼一声,“来吧。”
哪知,曹朋却往后退了两步,笑盈盈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娃娃,怎么还不动手?”
“魏屯将,你已经输了……”
“我输了?”魏延一愣,脱口而出道:“我们还没有交手,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输了?”
邓稷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可看曹朋那笑盈盈的模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也笑了。
“没错,魏屯将,你的确是输了!”
“我哪里输了?”
曹朋笑呵呵问道:“魏屯将,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刚才?”
“对啊,虎头哥和你交手之前……”
魏延怒道:“我说如果你们三个谁能让我坠马……”
话说到一半,魏延闭嘴了。
“魏屯将,你现在可不在马上!”
邓稷似乎再也没有畏惧,神色淡然道:“你刚才说谁能让你坠马,你就认输。阿福说你马上功夫厉害,然后你自动下马,你不就输了吗?”
“你们耍诈!”
魏延气得脸通红,刀指曹朋,“小娃娃,没想到你这么狡猾,竟然耍诈……”
“耍诈也好,怎样也罢。总之,你现在不在马上。魏屯将,你输了……输了,就得要认!”
“你……”
曹朋挺起胸膛,毫无惧色。
“怎么,魏屯将你要反悔不成?”
魏延面皮抽搐,怒视曹朋半晌。渐渐的,他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转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猛然把大刀收回,“小娃娃,你厉害!”
笑罢,魏延那双丹凤眼瞪着邓稷,“姓邓的,你们三个够胆气,确入得我义阳武卒的大门。
兄弟们,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咱们义阳屯节从。来人,列阵,迎接邓节从。”
第037章 骄傲不死
邓稷总算能松口气了!
不管怎样,至少在目前,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扭头向曹朋看去,却发现曹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跑回去搀扶王买。邓稷如今就落在最前面,两根木竿子,一边各站着一排义阳武卒。
长矛手在前,校刀手在后。
魏延把龙雀大环交给了那个名叫唐吉的黑铁塔,上前一步挽住邓稷的手臂。
“邓节从,请!”
“邓节从请……”
即便是在棘阳县当上了佐史,邓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过。胸中,有一种感觉,叫做骄傲。眼前这些看上去衣甲有些破烂的义阳武卒,可是真正百战沙场的豪勇之士。这种人,不会因为你是什么官,就盲目的信服你。要让他们接受,你至少要拥有足够的胆气。
邓稷觉得,自己做的并不算好。
今天能够走进义阳屯,完全是因为阿福的原因。
这个阿福啊……倒真应了一句老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今是成也曹朋,败……若非他招惹了黄射,邓稷也不可能来到九女城。不过邓稷并不会去责怪曹朋,若不如此,焉能识得真豪杰?
“你没事儿吧。”
曹朋搀扶着王买正要走,却被一个黑铁塔拦住。
曹朋记得,这家伙叫做唐吉。
“魏大哥说,让我带你们先过去休息。”
唐吉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架住了王买的胳膊,“走吧,我带你们去营帐,你们先休息一下。”
曹朋还好,但王买确实是有点撑不住了。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同时还有一点心理上的打击。
自己狂攻许久,连魏延一根毫毛都没伤到。结果人家魏延一刀劈出,直接就把王买KO了。
王买也有他的骄傲!
这一次失败,着实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曹朋拱手,“劳烦唐大哥了。”
“又什么劳烦不劳烦……呵呵,你这娃娃的确是聪明,一句话就让我大哥上当。还有你,也不算差,能挡住我大哥一击而不死,这营中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这家伙,别以为我大哥长的白净,身手就不行。他从十五岁从军,打了六年,经历过多少次搏杀,才有今天成就……我们义阳武卒,从最初整一曲人,打到现在只剩下我们这四十三个人,你以为很容易吗?”
曹朋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一曲五百人,到现在四十三人而不散,这是一直怎样的兵马?
曹朋没有见过古代战争的场面,但却听人说过,一般战场上出现十分之一的伤亡时,就会出现溃败。五百人,打到现在,仍能抱成一团……恐怕就算是后世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吧。
怪不得,魏延身上的杀气那么重!
原来是从一次次惨烈的搏杀中,凝聚出来的杀气。
看着唐吉直挺的腰杆,曹朋心中突然有一种明悟:也许,三国演义中的魏延,并不是骄横,而是一种骄傲。这种骄傲,也许就源自于眼前的这一支义阳武卒,就源自于这四十三头百战雄狮。
“唐大哥,能和我们说说,义阳武卒的事吗?”
“这个容易,等到了营帐里,我慢慢和你们讲就是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曹朋扭头看去,原来是马玉等人被挡在营外。十余名校刀手列成一队,缳首刀出鞘,钩镶在手,厉声喝道:“尔等立刻止步。”
马玉看到邓稷进了营寨,心里面自然非常失望。
一边暗自咒骂曹朋狡诈多端,另一边又表示了对魏延这帮人的不屑一顾。
他娘的一群没胆气的家伙,有本事把邓叔孙拦住啊!摆出来那么强的架势,结果却是虎头蛇尾……
嘴巴里轻声嘟囔着,三十七个苦役迈步往营中走去。
他们是跟随邓稷一起过来,如今邓稷已经进了大营,而他们还在营外。一旦点卯,发现人不在的话,魏延也好,邓稷也罢,都有足够的借口,把‘逃兵’的帽子戴在他们的头上。
临阵脱逃?
那可是直接触犯了十七禁律五十四斩!
不管马玉等人是否愿意,他们的名字已经上了名册。而且就从属关系来说,他们归于义阳屯。
哪知,才靠近了营寨,就被人挡下来。
马玉顿时不乐意了,“这位兄弟,我等是随邓节从过来,也是咱义阳屯的人,为何阻拦我们。”
为首的校刀手冷笑一声,“既是邓节从所属,为何方才不见冲阵?”
“啊?”
“方才邓节从亲自冲阵,不过三人。
尔等皆袖手旁观,若同临阵脱逃。我家屯将说了,你们这些贼囚配不得义阳武卒这个名号。所以,义阳屯不接收尔等,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如若再啰嗦,休怪我等缳首刀不认人。”
从哪里来?
回哪里去?
且不说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列入义阳屯的名册之上,就算没有,也没人愿意跑回苦役营里罚作啊。
马玉说:“你们欺人太甚。”
“就凭你们,也配让我们欺辱吗?”
“你少拿把刀吓唬我等,我偏要进去,看你敢杀我不成?”
马玉说着,迈步就往前走。
但见校刀手二话不说,钩镶往前一推,手中缳首刀抡起来直劈马玉。马玉吓得啊的一声惊叫,缩头倒地,险又险躲过了校刀手那一刀。不过绕是如此,缳首刀从他胸前落下,如果不是他刚才往后退了那一步,这一刀直接就能把开膛破肚……这校刀手,绝不是在开玩笑。
“这位大哥,我们已进了名册,若入不得营寨……大家都是当兵吃粮,何苦为难我等呢?”
马玉不敢再耍横了,连忙低头哀求。
要依着曹朋的心思,马玉这帮人是一群孬兵,没必要收留。
而且这家伙对自己颇有怨念,看得出属于睚眦必报的性格,留在义阳屯里,始终是一个祸害。
但邓稷却不忍心,向魏延期期艾艾的求情。
毕竟都是从棘阳县走出来,这同乡之谊不能不念。否则,自己就算回去了,又怎么去面对父老乡亲?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