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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曹贼-第195章

小说: 曹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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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骘朝着曹朋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老太太的眼睛瞎了。
  曹朋一见,忙上前两步,搭住老妪的手,再次见礼,老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还礼谦让。
  “这是我族妹,名叫步鸾。”
  “有鸟鸾凤,人如其名啊。”
  陈群看着少女,忍不住开口赞道,却令步鸾顿时羞红了脸,垂下螓首,不敢再看曹朋等人。
  “到屋里坐吧。”
  步骘说着,扶着老太太往正厅里走。
  这正厅也是一间茅屋,里面可说是空空如也,只不过几张简陋的蒲席摆放屋中。
  步鸾手忙脚乱的打扫了一下,轻声道:“家中久未来客,所以有些怠慢了……公子请上座,我这就去准备酒水。”
  “这个,还是不要忙活了!”
  曹朋看这家里的情况,便知道步鸾家中的生活,很窘迫。
  他朝着郭寰使了一个眼色,郭寰立刻明白,走到院门口,招手叫来一个亲随,把腰间的袋子递出去,吩咐那亲随去买些酒食。步鸾看得清楚,脸更红了,连忙想要上前去阻拦下来。
  哪知曹朋拦住她,“姊姊休要误会,那都是子山先生的俸禄。”
  “啊?”
  步鸾一怔,扭头向步骘看去。
  却见步骘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过问。
  心里面,对曹朋万分感激。虽说他在海西效力已有两个月,但俸禄其实并不多。县主簿这职位,也就是比一百石的俸禄。折合每个月计算,也就在十六斛左右。步骘食量大,又好饮酒,所以身上也没能存下多少钱财。唯一的一贯铜钱,还是年关时邓稷作为奖励赏赐他。
  曹朋此举,可说是给了他足够脸面。
  陈群倒也没有在意茅舍的简陋,和曹朋一起,跪坐下来。
  “小鸾,去烧些水吧。”
  “好!”
  步鸾刚要走,就听曹朋道:“小寰,你帮她一下。”
  “喏!”
  郭寰答应一声,便要过去帮忙。
  步鸾连连摇头,口中道:“贵客登门,怎能劳动?”
  不过,她很明显是拦不住郭寰,最后还是步骘开口,才带着郭寰,到了隔壁茅屋中烧水。
  老妪说话时,淮南口音很重。
  加之激动,所以语速也显得有些快,而且还有些含糊。
  反正曹朋是听不太懂,只是看着老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而步骘则在她旁边,紧握住她的手,也非常激动。
  “你能听懂老太太的话?”
  曹朋发现,陈群一脸微笑,悠然颔首。
  “我那听得明白……她说的是盱眙方言,我根本就听不清楚。”
  “那你还听得津津有味?”
  陈群一瞪曹朋,低声道:“贤弟,这叫做礼数。难不成我扭头出去吗?子山会为我们解释。”
  “呃!”
  曹朋给了陈群一个白眼球。
  你这算什么礼数?你就是在装逼!
  “公子,长文,世母刚才有些激动,所以怠慢了两位。”
  世母,也是一种礼数上的称呼,大致就是伯母啊,婶婶的意思。
  “老夫人的眼睛……”
  曹朋忍不住问道。
  因为在来盱眙的路上时,步骘曾向曹朋提起过他这位婶婶。
  由于步骘家贫,所以小时候时常被族人欺凌。正是他这位婶婶,一直护着他,才使他长大成人。后来步骘离开怀疑,到广陵讨生活。离开老家的时候,他的婶婶,似乎还没有瞎掉。
  “唉,世父病故,婶婶不堪族人的欺凌,于是便回了老家。
  可是这盱眙老家的情况也不太好……婶婶的兄嫂过世,子弟不愿接纳,还将婶婶的田产霸占去。婶婶一怒之下,这眼睛就……唉,都怪我,若早一些知道,断然不会让婶婶受此欺辱。”
  步骘说的有些含糊,但大致上,陈群和曹朋都能听明白。
  想必也就是那家产的纠纷。在淮阴被步氏族人夺走了家产,原以为回老家还有一份产业可以守候。哪知道父兄亡故,子侄又不愿意接纳。老太太想必也是个心气很高的人,这一下子就气瞎了眼睛。
  “那这些年,老夫人是怎么过来的?”
  “小鸾懂事儿,一直照拂婶婶。平时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勉强够家用耳。”
  “哦,原来如此!”
  曹朋点点头,和陈群相视一眼。
  “子山先生,既然盱眙这边的情况不好,何不令老夫人迁去海西呢?至少到了海西,也能有个照拂不是?”
  “这个嘛……我与世母商议一下。”
  步骘和老太太说起了话,而曹朋与陈群,则一旁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的功夫,亲随带着酒食和粮米回来。
  “子山,这天也到正午了,先吃东西,咱们吃饱了肚子,再说其他事情。”
  步骘点头答应,忙招呼步鸾忙活。
  酒食都是现成的,步鸾只需要把粮米煮熟即可。八名随从坐在门廊下吃饭,步鸾和郭寰则在客厅门口,摆了个小凳子,小心翼翼的用餐。而步骘一直坐在老太太身旁,伺候老太太吃东西。
  看得出,步鸾母女怕是很久没有沾过荤腥,所以吃的很香甜。
  “对了,小鸾可听说过,云山米行?”
  曹朋一边吃东西,一边做出浑不在意的模样,问了一句。
  步鸾一只手遮掩着嘴巴,慢慢咽下一口饭菜后,点了点头,“有的,就在城东头,最大的那家就是。”
  “云山米行吗?”
  “恩!”
  步鸾说:“云山米行是本地最大的米行,原本是庐江梅氏所开。这两年听人说,庐江有些不太安稳,所以去年的时候,便将米行转给了鲁家。如今云山米行,已经改名为东城米行。”
  “盘出去了?”
  “是啊。”
  曹朋有点懵了。
  庐江,梅氏?盘给了……鲁家?
  “友学,你这是怎么了?”陈群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一路上,我就听你说这个云山米行?”
  曹朋犹豫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
  “兄长,这件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于是,他把他和邓稷离开许都,在陈留剿灭雷绪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后从怀中取出那副白绢,递给了陈群。
  “这白绢上,提到了云山米行,所以我才会产生兴趣。此前我一直以为,白绢上的落款,就是王成。可后来又觉得不太对劲王成就是薛州,而且和雷绪也相识,落款应该用‘州’,而非‘成’。其实这件事倒也没太大关……只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怕有什么问题。”
  云山米行,庐江梅氏……
  曹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云山米行,何时盘出?”
  步鸾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道:“好像就是去年的八九月?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云山米行卖的都是精米精粟,我没有在那边买过东西。所以对他盘出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很突然……鲁家突然就接手了云山米行的产业,不过用的大都是米行的老人……以前梅家在这里很厉害的,可一下子就全部撤走。凡是梅家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曹朋,陷入了沉思。
  步骘突然道:“公子,也许听错了呢?”
  “听错了?”
  “你不是说,在陈留的时候,有个盗马贼提到了一个名叫鲁美的人吗?”
  “哦,是有这么一个人。”
  “你也说,那个人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另一个人喝醉了。那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喝醉了的人口齿不清楚,将‘庐江梅氏’说的含糊了一些,以至于另一个人就听成了‘鲁美’?”
  “这个,倒是有可能啊。”
  曹朋不由得笑了!
  他发现,步骘似乎学会了一招。
  就是他那个‘大胆假设’的招数。
  人如果喝醉了,的确是可能口齿不清,而另一个人也喝了酒,很有可能会少听到一两个字。
  于是,庐江梅氏就变成了鲁美!
  恩,这个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
  至于如何论证?
  曹朋倒是没有去考虑过。
  因为这件事,好像和他已没有了关系。
  庐江梅氏已经盘出了米行,自然不可能再去调查。再者说了,庐江的事情,和他又有何干呢?
  想到这里,曹朋松了一口气。
  不过旋即又有一个疑问,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为什么就不可能是鲁家?鲁家接受了云山米行,鲁美是鲁家的子弟,不也一样合情合理?”
  “不可能不可能!”
  步骘连连摇头。
  “公子在徐州的时间终究还是短,所以没听说过东城鲁家,也情有可原。”
  “哦?那还未请教。”
  “东城鲁家,也是下邳豪族。东城和盱眙,原本都是临淮郡所属,后来下邳国建立,东城和盱眙,便都划入下邳国治下。他位于盱眙西南部,也是下邳国最南边的一个县丞,毗邻九江郡。”
  步骘小心翼翼,给老夫人添了一筷子酒菜,然后自己又喝了一口酒。
  “不过由于这些年徐州战乱,吕温侯虽盘踞下邳,但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对东城县的治理。自袁术盘踞淮南之后,东城实际上已成为袁术的地盘……这鲁家呢,祖世为下邳国的豪商,也可以说是这淮南地区最大的粮商。鲁家的声誉非常好,绝不是那种地方豪强恶霸可比。
  如果说其他人,我倒可能相信。
  但要说鲁家和黄巾盗匪勾结,我万万无法相信。
  这里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想当初太平道起事,八州振荡,徐州和扬州都受到了波及。
  鲁家在那次动荡中,损失极为惨重。据说鲁家的族长,就死于太平道之手,他家在东城的两座坞堡,被太平道攻破,死于太平道之手的鲁家子弟,更不计其数,之间的仇恨甚大。”
  其实,曹朋也就是那么一问。
  鲁家接手云山米行之后,便更名东城米行,已说明了问题。
  去年九月接手,而雷绪那时候尚在陈留……如果鲁家真的和雷绪勾结,也不可能更换名称。
  不过,听步骘这么一说,曹朋倒是对鲁家有了兴趣。
  他眯起眼睛,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那鲁家,为何要收购盱眙米行呢?”
  “这个……”
  步骘搔搔头,有点回答不上来。
  “要不,我们饭后去东城米行看看?”
  曹朋对陈群说道。
  陈群想了想,“倒也无不可。”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跟着就听人喊道:“老乞婆,有钱买酒肉,却不知还钱,做的什么心思?”
  步鸾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好像受了惊的小兔子,往窗后一缩。而老夫人的脸上则露出一抹怒色,呼的一下站起身来。
  口中急促的发出一连串的音节,听上去好像是在咒骂。
  曹朋一蹙眉,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就见十几个彪形大汉闯进院子里,正破口大骂。
  “尔等,何人!”
  陈群从屋中走出来,沉声喝问。
  别看他平时和曹朋嬉皮笑脸,但这一沉下脸,那股子世家子弟的威严,顿时表露的淋漓尽致。
  “你们又是什么人?”
  带头的彪形大汉,大声骂道:“老子们讨债,与耳何干。”
  他的口齿还算清楚,虽夹带着方言,但曹朋却能够听得明白。
  陈群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怒意,他迈步往外走,却被曹朋拦住。而此时,步骘已冲出茅屋。
  “你们这些没了良心的混蛋,抢了婶婶的田产不说,今日又登门生事,尔等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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