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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啼笑姻缘-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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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时,只见那土沟里两个人品着两AE?没有鞍子的马,八只蹄子,蹴着那地下的浮土,如烟囱里的浓烟一般,向上飞腾起来。马就在这浮烟里面,浮着上面的身子,飞一般的过去。寿峰只望着那两骑马出神,沈三玄说些什么,他都未曾听到。沈三玄见寿峰不理会这件事了,就也不向下说,等寿峰看得入神了,便道:“大叔!我还有事,不能奉陪,先走一步,行不行?”寿峰道:“你请便吧。”沈三玄巴不得这一声,会了茶账,就悄悄的离开了这茶馆。
  沈三玄手上拿棍子,举着一只小鸟,只低着头想:这老头子那个点得火着的AE?AE?,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巴巴的来找我。幸而我三言两语,把他糊过去了。要不然,今天就得挨揍。正想到这里,棍子上那小鸟,AE?嗤一声,向脸上一起,自己突然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却是从前同场中的一个朋友。那人先笑道:“沈三哥!听说你现在攀了个好亲戚,抖起来了!怎么老不瞧见你?”沈三玄笑道:你还说我抖起来了,你瞧你这一身衣服,穿得比我阔啊!来那人正穿的是纺绸长衫,纱马褂,拿着尺许长的檀香折扇,不象是个书场上人了。那人道:“老朋友难得遇见的,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沈三玄连说“可以”,于是二人找了一家小酒馆,去吃喝着谈起来。二人不谈则已,一谈之下,就把沈家事,发生了一个大变化。要知道谈的什么,下回交代。
  第十回 狼子攀龙贪财翻妙舌 兰闺藏凤炫富蓄机心
  却说沈三玄在路上遇着一个阔朋友,二人同到酒店,便吃喝起来。原来那人叫黄鹤声,也是个弹三弦子的。因为他跟着的那个姑娘嫁了一个师长做姨太太,他就托了那位姑娘说情,在师长面前,当了一名副官。因他为人有些小聪明,遂不断的和姨太太买东西,中饱的款子不少,也就发了小财了。当时黄鹤声多喝了几杯酒,又不免把自己得意的事,夸耀了几句。沈三玄听在心里,也不愿丢面子,因道:“我虽没有你的事情好,可是也凑付着过得去。我那侄姑娘,你也见过的,现在找着一个有钱的主儿。我们一家子,现在都算吃她的。”于是把大概的情形,说了一遍。因又道:“你要是得空,可以到我们那里去瞧瞧。”黄鹤声也就笑道:“朋友都乐意朋友好的,我得去瞧瞧。”两人说着话,便已酒醉饭饱。黄鹤声也不待沈三玄谦逊,先就在身上掏出一个AE?夹子,拿出一大卷钞AE?,由钞票内抽出一张十元的,给了店伙去付酒饭账。找了钱来,他随手就付了一块钱的小费,然后大摇大摆,走出门去。看到人力车停在路边,一脚跨上去,坐着车便走了。
  沈三玄看着,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到了家里,直奔入房。见着沈大娘便问道:“大嫂!你猜到我们家来的那个关家姑娘,是谁吧?她就是天桥教把式关老头子闺女。我在街上见着了那老头子,就会害怕。你干吗把他闺女望家里引?这老头子,有人说他是强盗出身,我瞧就象。你瞧着吧,总有一天,他要吃'卫生丸'的。”沈大娘道:“哪个练把式的老头子?我不认识。你干吗好好儿的骂人?”沈三玄道:“天桥地方大着呢,什么人没有?你们哪里会全认得!你不知道这老头子真可恶,今天他遇着我,好好儿的教训我一顿。瞧他那意思还是姓樊的拜托他这样的。各家有各家的事,干吗要他多咱们的事?他妈的!他是什么东西!”沈大娘道:“又在哪里灌了这些个黄汤?张嘴就骂人。姓关的得罪了你,姓樊的又没得罪你,干吗又把姓樊的拉上?”沈三玄道:“那是啊!姓樊的临走,给了你几百块钱,你们哪里见过这个,就把他当了一尊佛爷了,哪里敢得罪他!就AE?那几个小钱,把你娘俩的心都卖给人家了。真是不值啊!你瞧黄鹤声大哥,而今多阔!身上整百块的揣着钞票,他不过是雅琴的师傅,雅琴做了太太就把他升了副官。凤喜和我是什么情分?我待她又怎么来着?可是,我捞着什么了?花几个零钱……”沈大娘道:“你天天用了钱,天天还要回来唠叨一顿。你侄女可没做太太,哪儿给你找副官做去?醉得不象个人样了,躺着炕上找副官做去吧。”沈大娘也懒得理他,说完自上厨房去了。沈三玄却也醉得厉害,摸进房去,果然倒在炕上躺下。
  到了次日,沈三玄想起约黄鹤声今天来,便在家里候着,不曾出去。上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只听到门外一阵汽车响,接上就有人打门。沈三玄倒有两个朋友是给人开汽车的,正想莫非他们来了?自己一路来开门,口里可就说着:“你们有事干的,干吗也学着我,到处胡串门子!”手上将门一开,只见黄鹤声手里摇着扇子,走下汽车来,一伸手拍了沈三玄的肩道:“你还是这样子省俭,怎么听差也不用一个,自己来开门?”沈三玄心里想着,我哪辈子发了财没用,怎么说出“省俭”两个字来了?心里如此想着,口里也就随便答应他。把黄鹤声请到屋子里,自己就忙着泡茶拿烟卷。
  黄鹤声用手掀了玻璃上的白纱向窗子外一看,口里说道:小小的房子,收拾得倒很精致。十六七岁的女郎,剪了头发,穿着皮鞋,短短的白花纱AE?袍,只比膝盖长一点,露出一大截穿了白袜子的腿;胁下却夹了一个书包。因回转头来问道:“老玄!你家里从哪儿来的一位女学生?”沈三玄道:“黄爷!我昨天不是告诉了你吗?这就是我那侄女姑娘。”黄鹤声笑道:“嘿!就是她。可真时髦,越长越标致了。AE?她这个长相儿,要去唱大鼓书,准红得起来。这话可又说回来了,趁早儿找了个主,有吃有喝,一家都安了心也好。”沈三玄对窗子外望了一望,然后低声说道:“安了心吗?我们这是AE?了驴子翻账本,走着瞧。你想一个当少爷的人到外面来念书,家里能给他多少钱花!头里两个月,让他东拉西扯,找几个钱,凑付着安了这个家。这也就是现在,过两个月瞧瞧,我猜就不行了。就是行,也不过是她娘儿俩的好处,我能捞着什么好处?那小子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钱没留下钱,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大嫂,每天就只给一百多铜子我花。现在铜子儿是极不值钱,一百多铜子,不过合三四毛钱。你说让我干吗好?从前没有这个姓樊的,我一天也找百十来个子儿,而今还不是一样吗?依着我,姑娘现在有两件行头了,趁着这个机会,就找家馆子露一露,也许真红起来。到那时候,随便怎样,也捞个三块两块一天。你说是不是?”黄鹤声笑道:“照你的算法,你是对了。你们那侄姑娘放着现成的女学生不做,又要去唱曲子侍候人,她肯干吗?”沈三玄道:“当女学生,瞎扯罢了。我说姓樊的那小子,自己就胡来。现在当女学生的,几个能念书念得象爷们一样,能干大事?我瞧什么也不成,念了三天书,先讲AE?等自由。”说到这里,他声音又低了一低道:“我这侄女自小儿就调AE?,往后再一讲AE?等自由,她能再跟姓樊的,那才怪呢!”
  黄鹤声正要接话,只听到沈大娘在北屋子里嚷道:“三弟!咱们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是谁来了?”黄鹤声就向屋子外答道:沈家大嫂子!是我,我还没瞧你呢。老远的连作几个揖道:“咱们住过街坊,我和老玄是多年的朋友了,你还认得我吗?”沈大娘站在北屋门口,倒愣住了。虽觉得有点面熟,可是记不起来他究竟是姓张姓李?她正在愣着,沈三玄抢着跑了出来道:“大嫂!黄爷你怎样会记不起来?他现在可阔了,当了副官了。他们衙门里有的是汽车,只要是官,就可坐公家的汽车出来。门口的汽车,就是黄爷坐来的。你瞧见没有?那车子是真大,坐十个人,都不会嫌挤。黄大哥!你的师长大人姓什么?我又忘了。”黄鹤声便说是“姓尚”。沈三玄道:“对了!是有名的尚大人。雅琴姑娘,现在就是尚大人的二房。虽然是二房,可是尚大人真喜欢她,比结发的那位夫人还要好多少倍。不然,怎样就能给黄爷升了副官呢!”
  黄鹤声因为沈大娘不知道他最近的来历,正想把大概情形先说了出来。现在沈三玄抢出来一介绍,自己不曾告诉他的,他都说出来了,这就用不着再说了。沈大娘这时也记AE鸫忧肮蛔」址坏模阈Φ溃骸袄辖址换够峒牛馐悄训玫氖掳。∏氲奖蔽葑永镒!鄙蛉筒坏靡簧托呕坪咨氖郑虮蔽葑永镆I虼竽锼凳抢辖址唬餍匀梅锵惨渤隼醇;坪咨徒豢捶锵玻南胝夂⒆有奘蔚酶删唬娜繁刃∈笨⌒愕枚唷!植还郑涎获嚼镎孀瓿鲆桓龇锘死戳耍�
  当时坐着闲谈了一会,就告辞出门。沈三玄抢着上前来开大门,黄鹤声见沈大娘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就执着沈三玄的手道:“你在自己屋子里先和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沈三玄猛然间听到,不懂他用意所在,却只管望着黄鹤声的脸。黄鹤声道:“我说的话,你没有懂吗?就是你向着我抱怨的那一番话。”沈三玄忽然醒悟过来,连道:“是了,是了,我明白了!黄爷!你看是有什么路子,提拔做小弟的,小弟一辈子忘不了。”黄鹤声牵着他的手,摇撼了几下,笑道:“碰巧也许有机会,你听信儿吧。”说毕,黄鹤声上车而去。
  原来黄鹤声跟的这位尚师长所带的军队,就驻扎在北京西郊。他的公馆设在城里,有一部分人,也就在公馆里办事。这黄鹤声副官,就是在公馆里办事的一位副官。当时他回了公馆,恰好尚师长有事叫他。他就放下帽子和扇子,整了一整衣服,然后才到上房来见尚师长。尚师长道:“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看见你,你到……”黄鹤声不等他把这一句问完,就笑起来道:“师长上次吩咐要找的人,今天倒是找着了。今天就是为这个出去了一趟。”尚师长道:“刘大帅这个人,眼光是非常高的,差不多的人,他可看不上眼。”黄鹤声道:这个人准好,模样儿是不必提了。在先她是唱大鼓书的,现在又在念书,透着更文明。光提那性情儿,现在就不容易找得着。要是没有几门长处的人,也不敢给师长说。“尚师长将嘴唇上养的菱角胡子,左右拧了两下,笑道:”口说无AE?,我总得先看看人。“黄鹤声道:”这容易,这人儿的三叔,和鹤声是至好的朋友。只要鹤声去和他说一说,他是无不从命。但不知师长要在什么地方看她?“尚师长道:”当然把她叫到我家里来。难道我还为了这个,找地方去等着她不成?“黄鹤声答应了两声”是“。心里可想着:现在人家也是良家妇女,好端端的要人家送来看,可不容易。一面想着,一面偷看尚师长的脸色,见他脸色还平常,便笑道:”若是有太太的命令,说是让她到公馆里来玩玩,她是一定来的。“原来这师长的正室现在原籍,下人所谓太太,就是指着雅琴而言。尚师长道:那倒没关系,只要她肯来,让太太陪着,在我们这儿多玩一会儿,我倒可以看个仔细。”说着他那菱角式的胡子尖,笑着向上动了两动,露出嘴里两粒黄灿灿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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