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系列传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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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二哥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妈,么妹子起个什么名字?”“唉,哪来这心思呀。”妈妈凄然一笑,“大家都脚不沾地忙着糊嘴度日呢,哪有这闲心去给她起名字。”
“秋江,你有肚才,你就给么妹起个大名吧。”“好。”陈毅略一思忖,便脱口而出,“对,就叫陈重坤。”“什么?你说叫陈什么来着?听着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嘛。”
“陈重坤。”陈毅满意地向妈妈解释道,“坤,坤仪地球也,《易经》中坤卦的大象是代表地与yue的符号;重,她是我们陈家第二个女孩……”
从此,命运的绳索将这对兄妹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邂逅动芳心
1950年5月。这时的陈毅已不是30年前那个单枪匹马、手无寸铁的书生,而是堂堂的新中国的上海市市长了。
组织上决定把年迈的陈毅父母和陈重坤接送到上海去。陈毅的大哥陈孟熙也定要跟随父母一起去上海。他自从中法大学毕业后又考入黄埔军校,1927年在武汉与胞弟陈毅分手后,曾任国民党少将、西康禁烟专员,临解放是四川乐山师管区副司令,后来举行了起义。政府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军分区司令王诚汉作出了护送陈老父母安全抵达重庆的决定。军分区侦察作战参谋王少艾接受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带着一个武装排和三辆军用大卡车出发了。将三辆大卡车用油布篷严严密密地遮掩了起来,每辆车顶上布置了机关枪。自己身先士卒乘在第一辆上,陈家一家安排在中间一辆上。最后一辆派副排长押阵。
根据当地土匪、敌特的活动规律,他作出了迟行早宿的前进方案,也就是说每天上午9点多钟才启程,下午3点多钟就收兵驻扎下来。于是,本来只要一天的行程,却整整用了3天的时间才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就在这次不平常的旅途中,王少艾结识了陈重坤。说实话,这一路行程中,他由于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的战备状态下,所以,甚至连和陈重坤好好说上几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但是他知道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是当年四川省立女子后期师范修业的学生子,还没婚配。
但是,你无意,人家却有心了。
陈重坤是个与一般女子不一样的姑娘,对于未来的终身大事,她自有她的理想和标准。所以,尽管这十来年里,前往陈家托媒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但陈重坤就是不肯轻易把手中的彩球抛出去。这样一来,眼看快要30岁了,她还是待字闺中。然而,当这个年轻英俊、机智勇敢的作战参谋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却为之怦然心动了。
王少艾把陈家一家毫毛未损地送到了重庆,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要回到遂宁部队去了。临行前,他向陈家来告别。这时,陈妈妈独具慧眼,已从内心暗暗喜欢上了这个机灵勇敢的小伙子。于是,老人家有意试探一下王少艾,道:“伢子,我儿子在上海当大官,离你老家江苏很近,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王少艾摇头一笑道:“大娘,这可不行,我跟你们这一去,要想在你们四川剿匪立功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王少艾这几句话,再次拨动了一边的陈重坤的心弦。说实话,妈妈这邀请,对于有些人来说,不啻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眼前这个忠勇双全的江南小伙子却根本没这样想,反而还一心想着在战斗中争取立功的事,真有志气呀!这样的人,不正是自己理想中追求的白马王子吗?!于是,望着刚认识又要分手的王少艾,陈重坤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浓浓的爱慕之情,真有点舍不得他离开自己的感觉。顿时,她似乎有不少话儿要向面前这个王少艾倾吐……当她那双火热的眸子与王少艾的视线相碰的瞬间,他俩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王少艾首先从陈重坤那双火热的眸子里,感到了一种只有情投意合之中的恋人才有的依恋。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对于这位当今声名赫赫的上海市长的亲妹妹,说实话,他当时确实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他很快收回了自己这一瞬间的感情的波动,向陈家老少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就转身踏上了归途。
在哥哥的身边
陈家一家在重庆休息了几天,受到邓小平、刘伯承夫妇的接见和招待,半个月后,顺利到达了上海。
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见,说不尽甜酸苦辣与亲热,这不在话下。待一切都稳定下来后,陈重坤这才实施她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
“爸、妈,遂宁的那个作战参谋一路上为护送我们平安到达重庆真是太辛苦了。真不知该怎样表达一下谢意呢。”“那就给人家写封信去呗。在信中表达一下我们对她的谢意。”老父亲随口说道。岂料,这下正中陈重坤的下怀,她抑制住心头的喜悦,当即自告奋勇地说道:“对,对,写封信去。我这就写。”这封信写得很含蓄,信中既表达了他们全家对王少艾的感谢之情,又提示了今后通信的地点,同时委婉地向对方暗示了自己的一片爱慕之情。陈重坤的眼光没错,王少艾非但读懂了这封含蓄藏意的“感谢信”,还当即亲笔给陈重坤回了一封也同样含蓄的信。就此开始,鸿雁传书,爱情的种子在两个革命青年心中生根开花了。二哥二嫂对生活的态度使陈重坤的思想有了触动。
有时他俩回家晚了,为了不再麻烦工作人员,他们从不另外烧饭,总是叫人从厨房里弄点酸泡菜、下一碗挂面充充饥。张茜被分配在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工作后,还想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尽管当时还怀着姗姗,还是报考了地处江湾的俄语学习班。陈毅有专车,她也从不坐,宁可腆着个大肚子每天挤着公共汽车上下班。
在衣着穿戴上,他们也同样不讲究。陈毅有件旧皮茄克,冬天经常穿在身;张茜则经常穿件灰色棉袄。天热时,他们更是一天到晚总是穿一身旧军装。这些衣裳还是他们从解放区带来的呢。
对照二哥二嫂,陈重坤心中越来越不安。尽管家境贫困,但由于她是父母最小的女儿,过分的溺爱,使她长这么大了连一块手帕也不会洗。再加上四川乡下过去有种习俗:有钱有势家的闺女都不出嫁,一辈子留在娘家享清福。所以,目睹二哥二嫂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小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特别是她通过阅读了二嫂让她看的一些书刊,知道了劳动创造世界的道理后,思想上的触动更大了。但她又顾虑重重,既想参加劳动,又害怕参加劳动。反过来看看大家都在忙忙碌碌,自己却闲得无聊,更是时常郁郁寡欢、沉默不语。陈毅见了,总无可奈何地对小妹摇头苦笑着说道:“弱女子,可怜。”
那天,原四野卫生部长崔义田和上海卫生局的薛和来到陈毅家。
陈毅把小妹叫到他们跟前,向崔、薛两人介绍说:“这是我家的小妹,你们看,弱女子多可怜呀。今天,我想托两位为她在上海找一个工作,好吗?”
薛和当即说:“行呀。恰好今秋卫生部要在制造局路(今上海卫生学校)办个卫生人员训练所,招收初、高中毕业生或同等学力的学生呢。你家小妹不妨前去一试。”
“那敢情是好事。”陈毅笑了,又转向陈重坤道:“不吃梨子不知梨子的滋味,你就准备一下,去考它一考嘛!”
这一次考试中,陈重坤总平均分数刚好达到及格线,被录取了。
就这时,王少艾也从朝鲜战场上回来,作为祖国“最可爱的人”被组织推荐到南京军事学院情报系三期进修学习。眼看一切都渐渐稳定了下来,陈重坤这才决定把自己与王少艾之间的这件大事告诉父母听,先征求一下父母亲的意见。
请二哥一锤定音
那天,她涨红脸,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把心中的那个秘密向父母亲说了出来。当母亲的一听倒没话说,只是一个劲地直夸王少艾,说这个江南伢子模样好,心地也好,很中意。岂料老爷子却不同意。老爷子认为王少艾一个大尉,与他当市长的二儿子相比,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
陈重坤急了,她自己并不喜欢攀高亲,双方旗鼓相当也就很好了。被小女儿这么一说,老爷子的口气渐渐地软了下来。陈重坤见状心中窃喜。岂料当陈重坤得意中向老爷子出示王少艾不久前寄来的那封信后,老爷子居然突然翻脸,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儿与王少艾这门亲事了。
原来,这个清末的落第秀才从这封信中发现了一个破绽。王少艾在信中把赔偿的偿字写错了,写成了“赏”字。这对本来就有点看不起王少艾官小位低的老爷子来说,无疑像是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武器:“看看,一封信也错别字连篇,这不是一个草包又是什么?让我么妹去嫁给他,我坚决不同意!”一眼认准了王少艾的陈重坤心中怎肯服?她在暗暗流了一阵伤心泪后,决定去找二哥。
在他们兄弟姐妹5人中,老爷子谁也不服,只信一个二哥。只有二哥说的话,老爷子才能言听计从。但是,二哥会不会看中王少艾呢?二哥呀二哥,如今就看你这一锤定音了。陈重坤很想找二哥好好谈一谈,可是,二哥他太忙太忙了,一个刚从旧社会里脱胎而出的新上海,百废待兴,有多少事在等着陈毅去做呀!反投机、反封锁、反轰炸……哪一天,二哥不是披着晨曦出门、顶着星星回家?
这一天陈重坤终于能和二哥单独坐在一起了。她再也忍不住,把自己与王少艾的事向二哥都说了出来。“是嘛?”陈毅快活地笑了。说实话,小妹都已是快满30岁的人了,她的终身大事做哥哥的怎会不放在心上?“那好呀,我早就想喝一杯我家么妹的喜酒了,早就想抱一个我么妹生下的外甥了……”
“二哥,看你!”陈重坤又羞又恼,生气了,“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说,这个王少艾到底怎么样?”“唔。”陈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这可是件大事呀,我可不敢做那乔太守。这样吧,小妹你能不能给二哥几天时间,让我好好思考思考呀?”
那有什么不行的!陈重坤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陈重坤才知道她上了二哥的“当”了!陈毅说是“思考思考”,背地里命令张茜亲自出马,专门致函南京军事学院的钟期光副主任(原新四军政治处主任,陈毅的亲密战友),暗中对王少艾进行了调查。钟期光副主任很快就查阅了王少艾的档案,并实事求是地从中摘录了一些,用特急密件的形式送交给陈毅。
在掌握了王少艾的这些情况后,陈毅主动找上了么妹。“么妹,王少艾的事,你到底拿定主意了没有?”陈毅一见小妹就劈头问道,陈重坤嗝也没打:“我早就考虑定了。”
“你既然已经考虑好了,那我们当然尊重你的意见。这里有份东西你看一看,是不是与以前他和你说的一样。”说到这里,陈毅把那份材料放到么妹手中。陈毅正色道:“么妹,主意你自己拿,不过,二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关于我家的事你可要向少艾同志讲清楚,讲得越清楚越彻底越好。”
陈重坤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二哥要她向王少艾“讲清楚”的是什么,因为陈毅曾多次告诫兄妹:凡事要独立自主,切不可凭着二哥是共产党里的大官而生出任何依赖思想,陈家门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陈毅那里沾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