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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粉妆楼-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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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坐坐。”
  罗琨步进草堂,放下行李施儿,分宾主坐下。那老者问道:“贵客尊姓大名,贵府何处。”公子道:“在下姓张名琨,长安人氏。请问老丈尊姓大名。”那旨行道:“小客人既是长安人,想也知道小老儿的贱名,小老儿姓程乞凤,本是兴唐兽国公程知节之后,因我不愿为官,退归林下,蒙圣恩每年仍有钱粮俸米。闻得长安罗兄家被害,今日打发小儿程佩到长安领米讨信去了。”罗公子只得暗暗悲伤,免强用些话儿支吾过,一会辞了老者,不用饭,竟要睡了,老者命他在一间耳房内安歇。
  罗恨见了安置,自去睡觉,谁知他一路上受了些风寒,睡到半夜里,头疼发热,遍体酸麻,哼声不止,害起病来了。吓得那些庄汉,一个个都起来打火上灯,忙进内里报信与程凤知道,说:“今日投宿的那个小客人,半夜里得了病了,哼声不止,十分沉重,象是要死的模佯。”吓得程凤忙忙起身,穿好了衣衫,来到客房内一看,只听得哼声不止。
  来看时,见他和衣而睡,两泪汪汪,口中哼道:“沈谦,沈谦,害得俺罗琨好苦也!”众人听了,吃一大惊,说道:“这莫非就是钦犯罗琨?我们快些拿住他,送到兖州府去请赏,有何不可!”众人上前一齐动手。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露真名险遭毒手 托假意仍旧安身
  话说程家众人听得罗琨说出真情,那些人都要拿他去报官请赏。程爷喝住道:“你们休得乱动!此人病重如山,胡言乱说,未知真假。倘若拿错了,不是自惹其祸。”当下众庄汉听得程爷吩咐,就不敢动手,一个个都退出去了,程爷吩咐众人:“快取开水来,与这客人吃。”公子吃了开水,程爷忙叫众人都去安歇。
  程爷独自一人,点着灯火,坐在公子旁边,心中想道:“看他的面貌,不是个凡人。若果是罗家侄儿,为何不到边关去救他父亲,怎到淮安来,作何勾当?”程爷想了一会,只见公子昏昏睡去。程爷道:“且等我看看衣服行李,有甚么物件。”就将他的包袱朝外一拿,只听得铛的一声,一道青光掉下地来,程爷点灯一看,原来是口宝剑落在地下,取起来灯下一看,真正是青萍结绿,万道霞光。好一口宝剑;再看鞘子上有越国公的府号,程爷大惊:“此人一定是罗贤侄了。还好,没有外人看见,倘若露出风声,如何是好。”忙忙将宝剑插入鞘内,连包袱一齐拿起来,到自己房中,交与小姐收了。
  原来程爷的夫人早已亡故,只有一男一女。小姐名唤玉梅,年方一十六岁,生得十分美貌,文武双全,程爷一切家务,都是小姐做主。当下小姐收了行李。
  程爷次日清晨起身,来到客房看时,只见罗琨还是昏昏沉沉,人事不省。程爷暗暗悲伤道:“若是他一病身亡,就无人报仇雪恨了。”吩咐家人将这客人抬到内书房,铺下床帐,请了医生服药调治。他却瞒定了家人,只说远来的亲眷,留他在家内将养。
  过了两日,略略苏醒。程爷道:“好了,罗贤侄有救了。”忙又请医生调治。到中饭时分,忽见庄汉进来禀道:“今日南庄来请老爷收租。”程爷道:“明日上庄说罢。”家人去了,程老爷当下收拾。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取了帐目、行李,备下牲口,带了四五个家人,出了庄门,到南庄收租去了。原来程爷南庄有数百亩田,每回收租有二三十天耽搁:程爷将行时,吩咐小姐道:“我去之后,若是罗贤侄病好了,留他将养两天。等我回来,再打发他动身。”小姐道:“晓得。”分付已毕,望南庄去了。
  且言罗琨过了三四日,病己退了五分,直如睡醒,方知道移到内书房安歇,心中暗暗感激:“难得程家如此照应,倘若罗琨有了大日之光,此恩不可不报。”心中思想,眼中细看时,只见被褥床帐都是程府的,再摸摸自己的包袱,却不见了,心中吃了一惊:“别的还可,单是那口宝剑,有我家的府号在上,倘若露出风声,其祸不小!”正欲起身寻他的包袱,只听得外面脚步响,走进一个小小的梅香,约有十二三岁,手中托一个小小的金漆茶盘,盘中放了一洋磁的盖碗,碗内泡了一碗香茶。双手捧来,走到床前,道:“大爷请茶。”公子接了茶便问道:“姐姐,我的包袱在那里?”梅香回道:“你的包袱,那日晚上是我家老爷收到小姐房中去了。”公子道:“你老爷往那里去了?”梅香道:“前日往南庄收租去了。”公子道:“难为姐姐,代我将包袱拿来,我要拿东西。”
  梅香去不多时,回来说道:“我家小姐上覆公子,包袱是放在家里,拿出来恐人看不便。”公子闻言,一发疑惑,想道:“听他言词,话里有音,莫非他晓得我的根由了?倘苦走了风声,岂不是反送了性命。”想了一想,不如带着病走为妙。罗琨站起身来道:“姐姐,我就要走了,快些代我拿来,上覆小姐,说我多谢,改日再来奉谢罢。”梅香领命去了。正是。
  不愿身居安乐地,只求跳出是非门。
  当时那小梅香进去,不多一刻,忙忙的又走出来了,拿了一个小小的柬帖,双手递与公子,说道:“小姐吩咐:”请公子一看便知分晓了。‘“公子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幅花笺,上面写了一首绝句。诗曰:顺保千金体,权宽一日忧。
  秋深风气朗,天际送归舟。
  后面又有一行小字道:“家父返舍之后,再请荣行。”公子看罢,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我的事倒都被他知道了。”只得向梅香说道:“你回去多多拜上你家小姐,说我感蒙盛情。”梅香进去,不表。
  且言罗琨心中想道:“原来程老者有这一位才能小姐。他的字迹真乃笔走龙蛇,好似钟王妙楷;看他诗句,真乃喷珠吐玉,不殊曹谢丰采。他的才既高,想必貌是美的了,但不知何曾许配人家?若是许了德门望族,这便得所;若是许了沈谦一类的人,岂不真正可惜了。”
  正在思想,忽见先前来的小梅香掌着银灯,提了一壶酒,后面跟了一个老婆子,捧了一个茶盘。盘内放了两碟小菜,盛了一锡壶粥放在床面前旁边桌上,点明了灯,摆下碗,说道:“相公请用晚膳,方才小姐吩咐,叫将来字烧了,莫与外人看见。”罗琨道:“多蒙小姐盛意,晓得。”就将诗字拆开烧了。罗琨道:“多蒙你家老爷相留,又叫小姐如此照应,叫我何以为报?但不知小姐姐妹几人?青春多少?可曾恭喜,许配人家。”那老婆子道:“我家小姐就是兄妹二人,公子年方十八,只因他赤红眼,人都叫他做火眼虎程佩。小姐年方十六,是老身乳养成人的。只因我家老爷为人耿直,不拣人家贫富,只要人才出众,文武双全的人,方才许配,因此尚未联姻。”罗琨听了道:“你原来是小姐的乳母,多多失敬了。你公子如何不见?”婆子道:“进长安去了,尚未回来。”须臾,罗琨用了晚膳,梅香同那老婆子收了家伙回去了。
  且言罗琨在程府,不觉又是几日了。那一天用过晚膳,夜已初更,思想忧愁,不能睡着,起身步出书房,闲行散闷,却好一轮明月正上东楼。公子信步出了门,到后花园玩月,只见花映瑶他,树遮绣阁,十分清趣。正看之时,只听得琴声飘然而至,公子惊道:“程老伯不在家,这琴声一定是小姐弹的了。”
  顺着琴声,走到花楼底下,朝上一望,原来是玉梅小姐在月冶上抚琴。摆下一张条桌,焚了一炉好香,旁边站着一个小丫鬟,在那里抚琴玩月。公子在楼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天姿国色的佳人。公子暗暗赞道:“真正是才貌双全。”这罗公子走到花影之下。
  那玉梅小姐弹成一曲,对着那一轮明月,心中暗暗叹道:“想我程玉梅才貌双全,年方二八,若得一个才貌双全的人定我终身,也不枉人生一世。”正在想着,猛然望下一看,只见一只白虎立在楼下,小姐大惊,快取弓箭,暗暗一箭射来。只听得一声。弓弦响处,那箭早已临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祁子富带女过活 赛元坛探母闻凶
  话说程小姐见后楼墙下边站立一只白虎,小姐在月台上对准了那虎头,一箭射去,只听一声叫:“好箭!”那一只白虎就不见了,却是一个人,把那一技箭接在手里。
  原来那白虎,就是罗琨的原神出现。早被程小姐一箭射散了原神,那枝箭正奔罗琨项上飞来,公子看得分明,顺手一把接住,说道:“好箭!”小姐在上面看见白虎不见了,走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说道:“是谁人在此。”只听得飓的一声响,又是一箭。罗琨又接住了,慌忙走向前来。“方面打了一恭,说道:”是小生。“那个小梅香认得分明,说道:”小姐,这就是在我家养病的客人。“小姐听了,心中暗想,赞道:”果然名不虚传,真乃是将门之子。“连忙站起身来,答礼道:”原来却是罗公子,奴家失敬了。“公子惊道:”小生姓张,不是姓罗。“小姐笑道:”公子不可乱步,墙风壁耳,速速请回。奴家得罪了。“说罢,回楼去了。
  公子明白话因,也回书房去了,来到书房,暗想道:“我前日见他的诗句,只道是个有才有貌的佳人,谁知今日见他的射法,竟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只可惜我父母有难,还有甚心情贪图女色,更兼订过柏氏,也不必作意外之想了。”当下自言自语,不觉朦胧睡去。
  至次日清晨起身,梳洗完毕,只见那个小丫鬟送了一部书来,用罗帕包了,双手送与公子道:“我家小姐惟恐公子心闷,叫我送部书来,与公子解闷。”公子接书道:“多谢小姐。”梅香去了,公子道:“书中心有原故。”忙忙打开一“肴,原来是一部古诗,公子看了两行,只见里面夹了一个纸条儿,析了个方胜、打开一看,那方图书上写:”罗世兄密启“。公子忙忙开看,上写着:昨晚初识台颜,误放两矢,勿罪!勿罪!观君接箭神速,定然武艺超群,个人拜服:但妾闻有武略者必兼文事,想君词藻必更佳矣,前奉五言一绝,如君不惜珠玉,敢求和韵一首,则受教多多矣!
  程玉梅端肃拜
  公子看了来字,笑道:“倒是个多情的女子,他既要我和诗,想是笑我武夫未必能文,要考我一考,也罢,他既多情,我岂无意!”公子想到此处,也就意马难拴了,遂提笔写道:多谢主人意,深宽客子忧。
  寸心言不尽,何处溯仙舟。
  后又写道:自患病已来,多蒙尊公雅爱,铭刻肺腑,未敢忘之。昨仰瞻月下,不啻天台,想桂树琼枝,定不容凡夫攀折,惟有展转反侧已耳,奈何,奈何!
  远人罗琨顿首拜
  写成也将书折成方胜,写了封记,夹在书中,仍将罗帕包好,只见那小梅香又送茶进来,公子将书付与丫鬟道:“上覆小姐,此书看过了。”
  梅香接书进去,不多一会将公子的衣包送将出来说道:“小姐说,恐相公拿衣裳,一时要换,叫我送来的。”公子说道:“多谢你家小姐盛意,放下来罢。”那小丫鬟放下包袱进去了。公子打开包袱一看,只见行李俱全,惟有那口宝剑不见,另换了一个宝剑来了,公子一看,上有鲁国公的府号,公子心下明白,自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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