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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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喘息稍停,第三连士兵已经慢跑者经过他身边,稍停,第四连赶到——这是右厢最后的一个连,他们原本沿着山脊攻击前进,但因为山谷中军队进展过于快速,这些人直接撤下去,进入第二山谷开始抓俘虏。
稍过片刻,凌飞带着左厢(第一营)赶到了,他挥着手跟徐宁打了个招呼,直接进入前一个山谷——这个时候,前方爆炸声枪声响成一片,但因为战斗并不剧烈,士兵们显得情绪很稳定。
第四连连长(右厢第四指挥使)简单审问了几名俘虏,赶过来汇报:“统制,敌军都是散兵,说是陆行儿打算将队伍化整为零,让各香主带领自己的人寻找自己的藏身处,隐身民间秘密传教……被打死的头目就是香主,其余跟随者都是香主同乡,或者香主的左邻右舍。
据说,如今方腊军已经四散开了,各个香主都在寻找自己的势力范围,准备圈地为王。我们刚才遇到的,以及这条路上大多数红巾贼,都选中了太平镇建立自己的香坛,他们相互争抢的很厉害,据说陆行儿下令:先到者先得。谁先占领某地,其余教徒不准争抢。“
“队伍散了……”徐宁感慨一句,立刻下令:“把这个消息通知后队,带不走的俘虏就地斩杀,拣选老实憨厚的送入太平镇军营,命令后勤辅兵……”
徐宁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已不是兵曹录事,他声音低沉下来,继续把话说完:“……通知后勤兵准备扎营。”
第四连连长答应一声,转身去收拾俘虏,这个时候,晋西蕃兵已经开始动手了,他们将俘虏押在路边,不管俘虏怎么惨叫求饶,挥刀砍下俘虏的头颅,将这些头颅挂在腰间……与此同时,一拨接一拨的骑兵继续向前挺进,枪声爆炸声也在向前推进,并变得越来越幽深,群山之中,爆炸声的回响也越来越悠长。
不久,时穿带着后队跟上来,他骑在马上问徐宁:“前方战况如何?”
徐宁挺身敬礼,回答:“敌军抵抗微弱,都是一股一股抢地盘的,彼此相互争夺,并无统一指挥。”
“继续打,翻过大鄣山,继续攻击资溪——通知旌德镇刘镇大人:我军遇到微弱抵抗,正进入歙州,继续武力侦察。告诉刘大人,方腊就在前方,方腊的金银财宝也在前方。”
正在此时,一名海州兵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大声汇报:“前方遭遇敌军大部队,兵力十万以上!”
第424章 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我军现在什么位置?”时穿高声问。
徐宁立刻回答:“我站的位置是第二山口,左厢军如果连续冲击的话,他们现在到了第六山口——我军前锋应该已穿过大鄣山。”
时穿接着问:“敌军由何人统领?来自何处……”
徐宁大呼:“大人,敌众我寡,现在不是知己知彼的时机。兵法云:狭路相逢勇者胜。敌乃乌合之众,我为骁勇之士,只要催动三军冲上去,敌军立脚不住,唯有溃退。”
时穿愣了一下:“不错,我着相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全军冲击,不留预备队!”
稍停,时穿马上补充:“越乱越好——以小分队为单位,全军各自为战,反复冲击,告诉各位,战场上还有站着的敌人,我们就不能停止战斗,生死在于一战。”
徐宁二话不说,反身跳上伴当拉来的战马,边走边喊:“跟我来,生死在于一战。”
听到招呼的海州团练兵立刻从休息状态转入战争准备,无数士兵从草丛中,从道路两边,从山梁山跳到大路上,这时候事态紧急,已经顾不上军队原先的编制了,好在海州兵军服上都有各种官衔标志,一群士兵凑在一起,彼此打量一眼,谁是军士长、谁是排长连长,立刻分明。班长随意招呼着士兵,凑齐一个班的数量就带人往排长哪里集合,凑齐一个连便整队出发,跟上了徐宁的马蹄。
时穿也在后面沿路招呼着,见到徐宁熟练地集合部队,时穿禁不住感慨:“这就是梁山泊军官团的作用吗?徐宁在梁山众并不出色,只是一个悠闲的富家子,然而一遇紧急状况,立刻显露出优秀的军事素质,梁山泊依靠这群军官团纵横山东,那么,失去了这群军官团,梁山好汉还是原来的梁山众吗?”
稍作思考之后,时穿微微笑了。如今十二指挥使已经被朝廷另有任命,这些人多数活到了北宋末年,并在宋金之战中露过面。失去了这群高素质的军官,宋江,你还想造反,纯属找死。
《宋史》记载:“二月,宋江于淮南复叛,纠众犯淮阳军,(童贯)遣将讨捕。五月,宋江就擒。”——再度叛乱的宋江只逍遥了三个月,就被一小吏捉拿。
方腊叛乱前后绵延三年,整个东南都被祸害,越早结束这场叛乱,尽早让大宋恢复元气,越利于迎接更大的战争。
“全军加快速度!”时穿连声催促。
连续跑过数个山谷,等时穿进入战场时,局面已经完全乱了。大鄣山山口不大的平地上,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山坡、山沟、山梁,处处皆是头裹红巾的摩尼教徒,以及带着大檐范阳帽的海州兵,所有的人都在移动,都在不断转换位置,爆炸的烟柱东一团西一团升起。
时穿刚走到山口,一个乌溜溜的、冒着青烟的圆球飞舞过来,紧接着,一声惊天动的的惨呼:“大人,小心……”
时穿来不及回应,他手中的拳头闪电般挥出,将这颗手雷击飞,手雷冒着青烟飞出不远,立刻在空中炸响,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响起,时穿只觉得耳边嗖的一声,身边的一位护卫一声不响捂着胸口到底。
这不是方腊军的手雷,是海州团练扔出的手雷。向时穿扔手雷,这也不是刺杀。就是战场乱成一团,大家都在毫无头绪的奔跑,其中一队海州兵遇到一股顽抗的方腊军,随手扔出一枚手雷——不巧,时穿插入了战场。
时穿无法责怪海州兵,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面扔出手雷的海州兵,另一队方腊军向他所在的位置跑来,时穿快速的举起手铳,一枪打倒当先的红巾军,连射击效果都来不及查看,立刻从身边摸出另一只手铳,连续扣动扳机……
所有人都在这样战斗,等时穿双手如穿花蝴蝶,从身上取出一支又一支手铳,将这对方腊军击溃,一抬眼,扔手雷的那伙海州兵已经不见了,也不知他们是心中羞愧躲出去了,还是被敌军冲散。
眨眼的工夫,时穿身边冲出越来越多的人,首先赶到的是他的亲卫队,这些亲卫队士兵簇拥在时穿身边,不等时穿命令,或蹲或站的开始射击了。一排排火枪射过去,卫队士兵们紧张装填者,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统一射击号令,谁先装填完毕谁先射击,一名士兵手快,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打出了五枪,爆豆般的枪声迅速将大鄣山口清理出一片空白。
“前进,向前进!”时穿打光了身上携带的手铳,战马身边丢弃了六七只冒着青烟的短铳,这时候来不及装填了,时穿抽出战刀,催动胯下战马。
战马奔跑的十余部,时穿勒住马缰,他的战刀稍稍向前一倾,身边装填好火枪的士兵立刻举枪开火,而没装填好的士兵立住脚跟,开始紧张装填……打打停停,如此六七轮之后,时穿已经深入战场。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已经可以看到晋西蕃兵的背影,这些晋西蕃兵已经杀红了眼,他们腰上挂满头颅,以血涂面,挥舞着马刀,嘴里发出狼哭鬼嚎的怪叫。
只见一名晋西蕃兵怪叫着,从背后将一名奔跑的红巾军劈翻在地,而后纵马践踏上去。这个举动顿时激怒了另一位红巾军,他大张着嘴喊叫着倒地的伙伴,而后赤红着眼团身向晋西蕃兵撞去——这时候马蹄刚刚踏在倒地者身体上,红巾军的撞击立刻战马倾倒。而马上的晋西蕃兵就地打了个滚,站起身来咧着嘴怪叫着,挥舞战刀做出攻击姿态,撞翻他战马的红巾军畏缩了一下,冲倒在地上的红巾军喊了一嗓子,见到对方毫无反应,他刚抬头,想大吼什么,另一位晋西蕃兵纵马过来,从背后一刀劈翻。
此时,刚才倒地的战马前蹄使了点劲,一个打滚站了起来,战马刚刚站稳,众人眼睛一花,刚才坠地的晋西蕃兵已翻身上马,他向支援自己的同伴吼了一声,大约是表示感谢,两人立刻一搭一档,再度冲杀起来。
一队带着红色范阳帽的海州兵与时穿插肩而过,这队人马已经在火枪上装上枪刺——这意味着他们已放弃装填火枪,只把火枪当作长矛使用。
这队人马以前大约是长枪兵,打急了禁不住拿出老本行来,他们五人一横排,排出刺刀阵,第一排人上前诱击,第二排人乘机突刺,第三排则上前处理残敌。三排人反复滚动着,队伍里的人也像晋西蕃兵一般不听怪叫着,向敌军纵深杀去。
时穿稍等一会,等待身边士兵装填完毕,这个时候,炮兵队也赶到了,两匹马拉的炮车呼哧哧直喘气,战马刚刚立定,炮兵队指挥立刻高喊:“大人,打哪儿?”
“装填霰弹……推进!”
战争之神到了,这时代的大杀器无可抵挡。
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几乎没人干扰火炮的装填,转填好的火炮被五六个人推动着,继续向敌军纵深推进,路上但凡遇到大股敌军奔跑,炮兵们立刻止住脚步,固定炮身,一炮轰去……没有人敢忽视大炮的吼声,没有人敢在大炮面前停留。
大炮移动缓慢,可是无坚不摧。借助大炮的威力,时穿带着亲卫队深深扎进红巾军的阵型……
轰鸣的大炮声也是号角,杀红眼的海州兵听到这本军独有的炮声,开始向炮响处聚拢。不一会儿,满身碎肉与鲜血的凌飞气喘吁吁带着百十号人赶到,见到时穿立刻高喊:“师傅,是郑魔王,是浙东摩尼教首领郑魔王队伍。”
凌飞话音刚落,时穿已用军刀指着对面一小股红巾军,回到下令:“开炮!”
轰隆一声巨响,火炮一跳,士兵们手忙脚乱将火炮复位,一名士兵立刻拿起长柄油刷,蘸了点桐油将刷子插进炮膛,呲的一声,一股青烟冒起,紧接着,另一位炮兵闪电般将一枚圆柱状火药炮塞进炮膛,另一位士兵马上塞入一包铁弹……
在炮兵的忙乱中,时穿放下战刀,对凌飞喊道:“士兵,归队,紧急装填。”
凌飞跑到时穿身边,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断断续续说:“郑魔王的队伍,(从)湖州过来的,方七佛败于秀州(后),郑魔王开始撤了,原先(他们)藏在百丈山……我抓了几个俘虏,(他们说)韩世忠追击陆行儿,陆行儿(溃散的一支)小队逃入百丈山,郑魔王(知道消息后开始)坐不住了,想抢先退往睦州圣地(帮源洞)……
还有,我当先冲击的,徐宁越过我之后,遇到了郑魔王大旗,还没来得及交手,杨惟忠从后赶至,砍翻了郑魔王,随即那厮杀入阵中,找不着了……“
“那就不要找了——吹号,竖旗,聚兵!”
认军旗竖立起来了,司号员吹响了号角,正在厮杀的海州兵逐渐向认军旗聚拢,稍倾,徐宁骑着马,带着一队人跑了回来,大声汇报:“大人,我紧随杨惟忠杀到一条小溪边,杨惟忠沿溪向左攻击,我向右——我军已彻底击穿敌阵,匪首郑魔王毙命!”
只说话的功夫,只见一队队海州兵押着比他们人数多数倍,乃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