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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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食地衣”等。
上好的土耳其地毯是用驴毛织成的,一脚踩上去,松软的地毯能将脚陷至脚踝。这种地毯非豪富不能用,每年自海贸输入的“地衣”数量很少,大约,“方主任”将整个杭州富户的地毯全部搜罗来用上,帐篷里不仅四壁是地毯,地上、床上,铺的是地毯——天底下最昂贵的地毯。
“方主任!”似乎还有点收藏癖,但他的收藏面狭小——只喜欢金闪闪的东西。所以营帐内的小摆设,基本上都是黄闪闪的,偶尔有几件玉器,但没一样属于古董、字画一类的。
从“司行方”的名字猜测,这个人似乎没多少文化细胞,所以不喜欢古董,就喜欢现金——连他的座椅都是金子打造的。在营帐内的灯火映照下,四周金晃晃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睛。很难想象司行方是如何坐在这样刺眼的营帐内,处理公务,哦……“司行方!”不读书的,营帐内找不见一本奏章以及文字报表。
营帐内的灯火来自地上无数盏黄金灯,这些黄金灯排列的位置很古怪,似乎是按三十六天罡的位置排列的,这种排列方式,真的不适合阅读,因为有些地方灯火根本照不到,有些地方则灯火很集中,火焰烤的,让人坐不住。
时穿站在帐篷口,皱着看着地下摆的灯火,凌飞一头撞了进来,扫了一眼账中的情景,立刻欢呼起来:“发财了,这下子打出去的炮弹都能捞回本了……师傅,我已经接管司行方的仓库,那里面被人抢的一片狼藉。但里面的东西更是一片狼藉,什么都有——女人首饰,儿童玩偶磨合罗,甚至还有些男女旧衣……这司行方,真是不忌口,什么都要啊。”
时穿依旧盯着地下的三十六盏天罡灯,缓缓回答:“这司行方,以前大约是拾破烂的吧。”
凌飞点头应是:“没错,仓库里的衣物与鞋子都是旧货,仿佛不久前才从身上扒下来。”
时穿一指脚下的灯,答:“哦,大约,那些衣服与鞋子的原主人,现在都在那儿。”
凌飞也是江湖上混的人,一见那些灯火摆设方位奇怪,马上吃了一惊:“难道……司行方会什么拘魂手段,他把那些人杀了,魂魄拘禁在这三十六盏灯中?”
时穿不以为然的笑了:“狗屎‘拘魂手段’,方腊的教中流传一种仪式,这种仪式需要用人体内的脂油燃灯(陆游说的)……知道灯里烧的是什么吗?就是那玩意。方腊将整个杭州的百姓都杀光了,剜去体内脂油熬练灯火……
据那些从杭州逃出来的商人说,方腊陷杭州,先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抢劫,抢无可抢之后,纵火焚烧杭州城,余火烧了整整一个月,街道上,人的脂油融化成了小河——‘(杭)州即陷,杀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纵火六日,死者不可计……凡得官吏富户,必断脔支体,探其肺肠,熬以膏油,备尽楚毒,以偿怨心。’
大约,方腊以整个杭州做他的道场,祭练摩尼法术……哈哈,如果说杭州百姓,尤其是那些被方腊屠杀的百姓后代,以后千年都在深切怀念方腊,你信不信?……哦,至于信不信,由你!“
凌飞打了个哆嗦:“咦——师傅,别说怀念不怀念的,我只感到渗得慌……师傅,要想把这些灯火除去,有什么禁忌吗?”
时穿笑了:“没什么禁忌,我只是担心踢翻了这些灯火,糟蹋了这些珍贵的地毯。”
凌飞稍稍一想,马上建议:“师傅,这事咱得悄悄干,让人知道了这些地毯曾被方腊用来铺设祭坛,施展邪法,恐怕卖不出好价钱了。”
稍停,凌飞摇着头,说:“师傅,弟子是无胆鼠辈,这种事不敢伸手,想必那些士兵也不敢伸手——这事儿,还要师傅亲自动手,还不能四处声张……师傅,赶紧,把这些灯火赶紧处理掉。”
“你倒会躲懒……”时穿笑骂一声,一边随手端起黄金灯,一边问:“你回来了,士兵谁去统领。”
凌飞随口回答:“有林冲在呢。上岸之后,我的炮队没啥事,我让他们看管了府库,就跑来见见师父——这是咱们第一次遭遇大阵仗啊。”
时穿想了想,立刻下令:“派几只小船去,赶紧接回徐宁与他的后勤班子,让他们着手统计俘虏、计算战利品,分发犒赏——手脚要快一点,咱打下的大营,要争取在童贯过江之前,把该搬走的都搬走。”
凌飞点点头,而后安静地陪师傅走出军账,看师傅在帐外将灯油倾倒出去,熄了灯火。随口回答:“没关系的,师傅,如今咱们在江面上已没有敌手,咱尽可以在江上横着走,干脆,咱四处去雇用民船,先把人转移到通州,然后再甄别……哦,其实不甄别也没什么,光通州水寨就需要大量人手建造,咱只负责供给口粮就成。”
时穿想了想,马上又说:“独门生意不长久,做人不能吃独食——江北岸十五万人虎视眈眈,咱做的太独了,要被十五万人嫉恨……”
第404章 增援的韩世忠
稍稍盘算了一下,猜想留多少财物方能满足对岸的胃口,时穿忽然想到韩世忠。传说这厮剿除方腊后,立马成了大宋数一数二的富豪,光自己的财富就养了数万军队——由此看起来,其实在剿匪中,多吃多占点,童贯那里并不在意。
“好吧,府库内的财宝,你让人留下一点,嗯,就四分之一吧!”韩世忠致富,是因为方腊最后的巢穴,摩尼教圣地是他攻陷的,这也就是说:方腊最后的财富落在韩世忠手里。如今“方主任”这点小财富,与方腊抢劫的财富比起来,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初来乍到的,就用这滴水结个善缘吧。重要的是,拿下最后攻击的任务。
时穿马上补充:“但那些有用的人员,要尽量转移走……还有,那些宗教死硬分子留着没有,脑子坏掉了干不成活儿,还要操心他们随时反叛,甄别出来之后立刻运往海外,让他们去荒山野岭向土人传道解惑去。”
凌飞答应一声,赶紧准备跑出去,时穿想了想,又喊住他:“别着急,如今战斗虽然结束,大家都别闲着,新编练的两千火枪手抽出来,从囚徒中找一些不可救药的教徒,让新的火枪手练练手——争取让抢声一直响到明日正午。”
凌飞随在师傅身边久了,马上明白了师傅的意思,他旋即回答:“对对对,我马上把那批新火枪手调往江边,就让他们在江边开枪,让对岸能听到枪声……嗯,还要把一部分俘虏押去江边观刑,让他们受点教训,以后老实点。”
命令下达之后,军营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海州兵开始兵分三路,张横带着疲惫的拔头水军占领码头区,开始搜罗水寨内剩余的船只——这活儿轻松,正好可以让士兵歇口气。
而林冲则忙着整顿寨内秩序,布置警戒;凌飞则带着时穿的亲卫队,一边四处搜罗战利品,一边顺手帮助林冲镇压寨内放抗。那些稍有点桀骜的刺头都被刻意挑选出来,押送到码头区,那里整队等候的新火枪手立刻开始行刑……于是,海州团练完成占领后,枪声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发密集起来。
残酷的屠杀立刻传遍了各处营帐,知道海州兵在大开杀戒,水寨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海州兵,方腊军连个平常走路的人都没有,生恐被杀红眼的海州兵当作抵抗分子拉去“试枪”。稍倾,工作量减少许多的林冲,也有精力挑选俘虏,组织他们一队队去江边观刑……等这些俘虏回来,立刻变得温顺很多,在林冲的统领下,他们一边从船上卸下海州兵携带的物资,一边将寨内“方主任”搜刮的金银财宝搬到船上……
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这一天,因为将领们昨夜折腾了大半夜,江北岸的宋军起床都很晚,而刘镇果然未曾完成集结团结兵的任务。中午时分,手忙脚乱地他再也呆不住了,匆匆赶去童贯大帐求援,得知童贯领着人又上了江堤,他也匆匆的赶往江边。
站在江边,隐隐还可以听到江对岸传来的阵阵枪声,以及枪声中夹杂的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童贯显得忧心重重,见了刘镇出现,他劈头就问:“对面还不曾送来消息?”
刘镇拱拱手,回答:“下官也想询问使相这个问题——昨日夜间,海州兵开始扑击方腊营寨,他们一千余人,都到现在了,居然还在打。”
就刘镇的本心来说,他希望对岸战事拖得越久越好,好给予他充分时间,准备好增援的部队——如果这时对岸赶来求援,刘镇还真拿不出部队来。
然而,对面陷入鏖战的毕竟是宋军,将来要划到他的名下,他还指望这支部队给他带来赫赫战功,如果这支部队损伤太大,后续的战斗,他指望谁去?
停了停,刘镇转向了王渊,拱手说:“王知寨,昨日你麾下‘准备将’韩世忠曾说,他的队伍随时准备增援,我有心想大人借调韩世忠过来,派他去对岸查看一番。”
王渊得到童贯的暗示,马上回答:“对岸有十万民夫,看管他们的士卒至少有一万人,而且水寨占地广阔,营帐分布极散——这或许是海州兵至今战斗不止的原因。韩世忠手下只有一千人,全部投进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我再给大人添一些兵,如何?”
这是要分功劳啊。
对面的时穿虽然刻意让枪声响个不停,但这里站着的都是些老行伍,许多老兵可以从风中的马蹄声中辨别出敌人来的有多少,他们自然听得出:枪声虽然响个不停,但响声比较有规律,而且方向很固定。
这些人虽然不太了解雷火兵的战斗方式,但刘镇没来那会儿,大家已经商议好了,也都猜出时穿已控制住水寨局势,即便现在双方还有战斗,战斗规模已被时穿限制住了——没错,现在正是抢功劳的时候。
朝廷十五万大军,坐在江北岸日日发愁方腊水军来攻击,而远道来援的海州兵,席不暇暖就用千余人发动反击。人家还没到江宁府报到呢,已经占据了对面方腊水军的营寨。这消息传出去,不仅在场的将领脸上都不好看,督战的童贯与谭稹也逃不了一个避战畏战的罪名。
当然,这个罪名刘镇也要分担一些。
不过,童贯当然不能把话说得明晃晃,只见童贯递过去一个眼色,太尉谭稹立刻用关切的口气,带着浓厚的惋惜说:“海州兵昨日正午遇袭,打到现在已经打了一天一夜了吧?打了这么久,就是铁人也撑不住了,也难怪他们现在打的有气无力。
咳咳,这时候,咱们无须等到海州兵的回报,或许他们正被十万大军拖住手,抽不出人手来我们这儿求援……本太尉决定:尽发三军过江,增援海州兵。“
刘镇犹豫了一下,软弱无力的找了个理由:“恐怕……目前搜集到的船只不够……”
童贯开口了:“据江宁府水军士卒说:今日黎明,从方腊军营寨内开出一艘小船,快速的向下游而去,大约是拔头水军,或者海州团练在召集人手增援——据军报:海州团练水陆齐进,陆路人马有一支骑队、一支辎重队,其中,辎重队有约七百乡兵护卫,是东海乡兵以及通州巡海水军士卒。他们走得慢,正沿着江北官道向江宁府开来,听说这支队伍都赶着大车,所以行动很快,大约再走两日,就能抵达江宁府。”
谭稹接着补充:“从陆路走,移动迟缓,但水上快舟的速度就不一样了,李太白有诗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