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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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该死的古代,信息传播实在慢的令人发指。叛乱的消息多重要啊,可是没有广播,别人不告诉你,一百年你都不知道。
“传言——”简大人郑重强调:“只是传言。传言东南名将、两浙路第三‘正将’郭师中已经率师出征,在睦州迎战阿弥陀佛教众……唉,但愿他能取胜吧。”
连不通战事的简书记都不看好东南名将郭师中……时穿不禁想起看过的一部丧尸影片,丧尸呀,没多少攻击力,但胜在人多势众,即使你全副武装,武装到牙齿,可是见了汹涌的人潮,哪怕他们手无寸铁,依然需要回避……杀不胜杀,怎么杀?
“幸好幸好,幸好梁山众只有几百人……好吧,这时不能隐瞒了,把这消息告诉众人。告诉他们我们已没有外援里,必须靠自己了!”时穿眨眼间做了决断:“简大人,既然朝廷已经瞒不下去了,早晚大家都知道的事,何必赔上官府信用——你来宣布吧。”
简书记哼哼唧唧:“大郎,这事不该由我说啊!”
“那么我来,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成!”时穿慨然说。
话音刚落,最后一队派出去的团练回报:“教头,厚丘镇已无梁山贼,据厚丘镇的人回报说,大约就在大人路遇梁山贼之后,梁山贼全伙儿出动,镇中人不敢出门查看,如今不知梁山贼去了哪里。”
“韩山——”十一娘插话:“定然隐藏在韩山!”
“韩山有茴香堡……”时穿沉吟片刻,立刻说:“明日‘三朝’已过,我进入沭阳先……十一娘,等各队团练回来后,你询问一下整件事情的过程,如果队长不得利,立即撤换,而后像我这样反复测试,直到满意为止。”
十一娘听出了时穿话里的意思,急忙打断时穿的话:“哥哥要走?哥哥,我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时穿马上反驳:“整个刘家是你的后盾!”
刘太公立刻响应:“果然,经过崔庄女学出来的女娘,管家是一把好手,我在这里还茫然无头绪呢,媳妇已把事情经过分析得清清楚楚,没错,媳妇你放心,刘家既然娶了你做当家主妇,你的决定就是刘家的决定,刘家上上下下,谁敢不听你的,要杀要埋,由你!”
“这……”十一娘沉吟起来。
“先寻找沭阳最知名的铁匠,而后收集庄户没有的铁器,熔炼成兵器!”时穿提点说:“百炼只是凑巧成钢,知道原理,一次就能成‘钢’。同样,麻钢也是如此,知道钢材为什么具备高弹性,一次就能冶炼出成品钢——我把原理告诉你,并告诉你配方,你来召集……”
刘太公截断时穿的话,笑着说:“贤侄,如今十一娘已是我刘家人了,由不得你呼来唤去!”
刘太公这话,其实并不是指责时穿对十一娘过于严苛,把对方依然当小孩看待。他其实是在隐晦的提醒时穿——这年头,炼钢就如点石成金,上好的钢材价格跟金子差不多,刘家学会了这窍门,等于开炉连金子。这产业虽然是应急项目,但以后弄长久了,也是生财的大项目,不能白白便宜人。
刘太公小心眼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官府现在着急上火,海州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怎顾得上百姓。百姓自己不靠自己,谁会关心你。
时穿稍作停顿,刘太公不管在场的几位官绅的脸色,紧着呼喊:“叫周管家来,村中的手艺人都他负责,喊手艺最好的三十人来,马上升起炉子,开炉炼钢……”
这就是说:炼钢的事情,不能让别家插手。
简大人沉吟片刻,插话:“春时不等人,我这就回城与知县大人商量,最好能开放封桩库,而后乘这机会……”
“梁山贼几乎可以肯定是在韩山隐藏着!”时穿加了一句:“我最多在县里停留两三天,今后,沭阳县的事情还要靠沭阳百姓自己。”
“我这就走!”简大人横下心来:“大人放心,我一定让县里知晓情况的严重性……”
简书记看了一眼刘太公,补充说:“若是县里定了,刘太公此处不妨多早点兵器,我等打算借机把武库的东西全换成新的。”
说话的功夫,周总管已经带着刘家的手艺人返回,时穿拱手作别了简书记,立刻指挥木匠们,先做了一个牵引车床,而后挑选合适的桑木杆,用牵引车床制作桑木弓……安排完这头后,铁匠们已经将炉火烧红,时穿过去指导铁匠们熔炼铁锅与犁头。
遥远的西方正在做什么,他们也正在化犁为剑——农夫们将犁头融化了,变作刀剑与铠甲,而后带上一个十字架,前往东方开始抢劫。似乎,这个时代,整个世界都在“化犁为剑”。
应刘太公的要求,时穿也不急于进行技术普及了,他站在炉火前沉吟片刻,说:“这门手艺我只教三个人,剩下的人只能打下手——村里那三位手艺最好,站出来!”
炼钢如同连金子,村里人都知道这次要教授的是什么,一下子全站出来了,个个认为自家手艺出众,几位作坊老板还彼此不服气,相互推搡着说:“什么叫手艺好?得看老百姓的选择,我家铁器坊开了上百年,村中谁家犁头坏了,不是上我家来修理?”
“你你你,你也就修一修犁头的手艺,我家锻造菜刀多少年了,谁家买菜刀不上我家选?”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菜刀难道不好吗?凭啥你家算作村中最大铁器坊,我家铁器坊不比你小——你说说,你家雇多少人,我家雇多少?”
时穿两手交叉在胸前,咳嗽一声,自我介绍说:“我是海州时承信——还是这样说吧:海州段小飘是我徒弟。”
几位作坊主隐隐猜到了下文,停下了争执。时穿稍作停顿,接着说:“我娶得是沭阳黄知县嫡长女,所以……所以只要黄知县在,各位的铁器坊想开多大可以开多大,别管盐铁禁令。
咳咳,如今县里兵器不足,需要民间支援,我决定把段氏冶炼法传授给沭阳县,条件跟段氏铁器坊一样,我传授这项技术,而后拿三成干股。但我最多只传授两到三人,你们这么多人,即使人人愿意接受我的条件,我也只能选三人,剩下的,就来打下手吧,打下手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学多学少由你们,学成的技术与我无关,全是你们自己的——现在,谁家自认是沭阳第一铁器坊,站出来,赶紧,拜我为师。“
几位匠师还在推推搡搡,相互辩论不停,时穿不耐烦了:“茄子黄瓜都是菜,随便了——如果你们自己决定不下,那就——你,你,你,你们三个随我来。”
三位被选中的铁匠大喜过望,争先恐后的跟随时穿来到刘家客厅,在刘太公的见证下立了契约——他们还需将所得分给刘太公两成。也就是说:他们盈利所得,自己只能占一半,剩下的被时穿与刘太公瓜分。
但即便是这样,落选的铁匠依旧愤愤不平,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太便宜了——惯例,租种别人土地的佃户只能拿四成,甚至三成收入,而如今平白得一项炼钢的收益,技术上随时有时穿指点,头顶上有刘太公遮风避雨,官府都不敢随便来骚扰,这等便宜事,等同于炼金术的本事,师傅与太公只拿走一半,实在太厚道了。
不少人随后打定了偷师的主意,但这些小事时穿已没工夫理会了,他接受完三位作坊主的拜师礼,沉思着说:“其实,炼制钢铁的方法很简单,无非是弄清楚配方,而后精确称量,控制火势火候……如今是战乱,咱们应急处置,等回头战乱平息后,你们三个人该各自经营不同的项目,免得彼此恶性竞争。”
一位作坊主抢先回答:“这是当然,师傅,你不用说,如今我们几个都是师兄弟了,自然要好好计划一下,各自经营一块,免得彼此冲突伤了和气。啊,不妥,可我家主要经营的是农具,别家到常做一些菜刀呀、斧子呀……农具用的铁料不讲究,价格高了反而没人买。可我从师父这儿学了高明冶炼法后,如果还用来制作农具,那真是……亏大发了。”
时穿轻轻摇了摇头,说:“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然而,任何一项产业,做精细了都有很多窍门,比如同样制作菜刀、斧子,凭你们有手工,无论多努力成本都比不上海州段氏……罢了,等这件事完了,你们各自带两名徒弟到崔庄,我会教给你们怎样使用各类机械,以便降低成本。到时候,你们不妨边学边想,各自确定出自家拳头产品……走吧,让我们开始!”
当晚,团练们开始稀稀落落的返回,大多数团练都当自己这趟旅程是探亲访友,当晚就在亲戚家住下,唯有少数责任心较强的团练们,还记得返回报告一声。而三千名团练撒出去,返回者不急两百人,其中,前往东方——也就是韩山方向探查的,有一小队全体返回,这多亏他们小队长坚持。
这些团练当然获得了奖励——后院正在架上炉子锻造武器,赶回来的团练都得到“记名留用”的待遇,刘太公没人给他们赏赐三百文,时穿则命令铁匠们将新出炉的朴刀篆刻上名字,铸上特别的花纹,给这些团练们使用。当然,这批朴刀的产权依然属于刘太公,使用权则属于各位团练。
当夜,刘家庄的炉火烧红了半边天,沭阳县内也灯火通明的忙乱了小半夜,下半夜时分,沭阳县三位官员终于达成一致——打开封桩库,招募“勇敢”,锻造新武器,替换县武库内不能使用的东西。
得知梁山贼可能藏匿在韩山,从此梁山贼就成了“沭阳的梁山贼”,县里的富户豪绅都坐不住了,他们不等县里招呼,纷纷开始纳捐,而后连夜催促黄知县派出官员与刘太公接洽,于是,简书记只好连夜赶着马车,驮运封桩库内的铜钱,以及富绅的捐献赶往刘家庄,定制新武器。
也在这一天,赋闲在京东西路的官员侯蒙上书朝廷,希望招安梁山水寇,他的理由是:这些人原本是体制内的军官,或者底层官吏,因为一时糊涂走上了反叛道路,如果朝廷给他们机会,或许能把这支强力武装,重新变成体制内人。
宋徽宗读到侯蒙这份奏折,大喜过望,当即下令任命侯蒙为招抚使,负责出面招安梁山水寇。可惜,圣旨抵达侯蒙家的时候,侯蒙已经病逝……
第二天天亮,继续有团练零零星星返回,不过他们既没有赏钱,也没有刻录名字的刀剑。刘太公没有出面,刘旷出门来狠狠骂了他们一通——“军情紧急,大家都在等待回音,你们却自顾自寻亲戚家安置,真是不知死活。若梁山贼还在,知道你们大张旗鼓在搜寻他们,乘你们分散各家里,前来夜袭,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哼哼,若在军中,你们敢如此怠慢军情,敢如此散漫,脑袋都被砍机会了——简直是不值得托付。”
刘旷痛骂过后,十一娘出来做好人:“如今总算知道梁山贼不在我们附近,也算是收获——农时不等人,误了春耕可要一年吃穷。各位乡亲,赶紧回家准备播种,这几天团练还在聚集,咱赶紧把种子播下去,以后就是梁山贼再来,在至少也能有点收获。”
刘旷夫妇在庄园门口处理散漫的庄丁,时穿把昨日留下来训练的团练组织起来,重新分配武器后,再度划分巡逻区域,有庄丁询问:“大人,如今正在春耕,我们出去巡逻了,地里怎么办?”
时穿没回答,刘太公端着茶壶答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