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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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望京截断了兄弟的话:“弟弟成了家,母亲要与我一起上京,刚好我们把家当分吧分吧,让弟弟以后分家独过。弟弟啊,如果分了家,我的那些佃户却不能交给你管。”
罗母马上不愿意了:“儿啊,自家兄弟,怎么就管不得你的田产?”
罗望京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耐心的说:“娘啊,进士的养身田是要在学官那里登记的,知县大人那里也要上红契。这种田地一般都是由族中长者照顾,咱家没有族亲,但弟弟一个白身跟官上打交道,不免被人小看。
再说,有什么话,官上也不会明摆的跟弟弟说,毕竟是两家人了,所以这份田产理当由媳妇接管,媳妇娘家原本就在海州,我打算……“
罗母赶紧说:“儿啊,让媳妇娘家照顾,也不怕她娘家兄弟吞没了粮产,还是给你弟弟照顾吧。”
给弟弟照顾,我更怕弟弟吞没了田产——罗望京肚里嘀咕了一句,和颜悦色的继续说:“母亲,你要跟我上京的,媳妇家里总归是海州人,再说弟弟以后也要分家出去的,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媳妇,便是你与他,以后也是两家人了,‘我’这份田产唯有托给‘我’媳妇家人,才不至于亏空。”
罗母顿时想通了:“是呀,交给媳妇不怕亏空,我们只管每年让媳妇交出固定份额的田产,交不出来她自己填补,不管我们的事……儿啊,你不知道,今年日子真是难过,去年冬天严寒,茶树冻死了很多,茶市极萧条的,连带着,在城中讨饭吃的帮衬帮闲都少了进项。
这城里萧条,城外也难啊,今年一年旱情严重,只下了少少几场雨,许多田地颗粒无收,咱家二十亩地,打的粮食恐怕撑不到明年。“
说到这里,罗母一拍手:“多亏了时家那位妾室啊儿啊,你不知道,这位妾真是好福气,她原是时家宗子的生身母亲,嘉兴时氏为了给宗子存一份体面,所以将时氏这一支迁来海州。那妾室现在当家做主,虽然过去是妾,但现在好歹是宗子的长母,满村的人谁不尊重。
今年天旱,粮价涨得离谱,也多亏了这位时家长宗妇,送了我们百十斤肉,这才让我们过节沾了点荤腥,不容易啊。“
“什么?妙泰是时氏宗子的生母,什么时候的事情?”罗望京满头雾水。
然而,褚素珍不在场,在场的人没人觉得自己的话逻辑混乱——明明他们现在谈论的是时灿的母亲,而不是崔小清,但无人给罗望京解释。那罗二自从哥哥宣布了分家后,神态一直有点泱泱,这时听到母亲有依仗嫂嫂的意思,见到哥哥脸色不再阴沉,赶紧插嘴说:“哥哥,那时家人跟嫂嫂关系密切,我听说时家就因为这个,对嫂嫂特别好,那些分与我们的肉那里是分给咱家的,他们每次分肉都要反复问问嫂嫂吃了没有?”
罗望京沉下脸,不顾春妮在场,训斥弟弟说:“我都听说了,你那新聘的媳妇多金贵的人,需要你嫂嫂赔上半数嫁妆娶进门……母亲,你明天就找媒人跟春妮家说去,就说她陪嫁与聘礼不相称,让她家补上聘礼。如果她家不愿意,那就赔出咱家的聘礼,今后任凭她嫁娶……我就不信了,我们进士门第,就找不着比春妮更好的。”
进士儿子这么一说,引起了罗母的共鸣,她也看着罗二,不满的抱怨:“就是啊,我家长子是进士,大儿媳妇带了万贯嫁妆进门,二儿媳妇却只想贪大儿媳妇的首饰。春妮,你跟家里说一声,嫁妆少,我罗家不能忍,这几日你哥哥要收拾上京,如果她家不愿意增加嫁妆,那就赶快把聘礼赔出来,我们由你哥哥做主,另找嫁妆丰厚的女子与你做媳妇。”
春妮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罗二低声嘟囔:“母亲,你的心眼又偏了,哥哥今后是进士,啥事不用做,也会有人把田地投在他的名下,而我这弟弟……哥哥,我好歹有个进士哥哥,要是分家了,你好意思我这个进士弟弟去乞讨?”
第339章 凭什么陪你蹉跎
罗望京一拍桌子,严厉的说:“如今是九月,我一定要在过年赶到京城,好等待明年春选的空缺,所以这个月一定要分家。如今这座院子既然修了进士牌坊,我便不好给你了,咱家原本有二十亩地,我分给你十五亩,自己只留五亩。
弟弟,哥哥已经很宽厚了,赔了媳妇半数嫁妆替你娶妻,还把田地大多数与你。再说,十五亩田地不少了,多少人家中只有五亩地,照样过生活。你媳妇是我媳妇花了一半嫁妆娶进门来的,难道春妮就没有一点陪嫁,你拿十五亩地与媳妇的陪嫁过日子,也不算穷啊。等哥哥做了官,有了进项之后,再慢慢补贴你,你也别想投充田的事情了。
哼哼,我不在海州,你们……你把哥哥的名声都败尽了,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弟弟你如果在投充田上伸手,万一在上佃户们闹出点事来,哥哥就别想做官了,娘也得不到封诰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回去跟媳妇商议一下。“
甩开了母亲与兄弟,罗望京埋头向自家卧室走。
罗家小院并不大,这座院落还是罗氏发迹之前建造的,它只是一个两进院落,后院原本是罗望京读书的书房,后来褚素珍春妮相继进门,罗母做主将后院改装了一下,添上一间仆人居住的屋子,就成了大儿大儿媳居住的新房。
短短一截路程,罗望京充分体会到了近乡情怯的感受,越靠近卧室,他的心跳的越是剧烈,站在卧室门前,他伸手试了几次,迟迟不敢推开那扇简单的门扉,剧烈的心跳让他喘不过起来,几次犹豫之后,罗望京终于怀着半是喜悦,半是忐忑的心情,叩响了卧室门。
门内的谈话声并没有因为敲门声而中断,但门是一点都未迟疑的开了,罗望京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门里的褚素珍,顿时,他简直无法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两腿发软的走进门内,只听褚素珍用平静的语气吩咐其中一名黑人女仆:“……把这个首饰匣子也送去时家,请崔姑娘帮着保管几日。”
罗望京进门厚,随意地冲应门的黑人女仆使了个眼色,吩咐她出屋去回避,可惜,这些黑人女仆明显不懂中式的身体语言,她连门都没有掩上,就站在门边,抱着膀子,很排斥地瞪着罗望京。
罗望京其实并没发觉黑人女仆的抵触情绪,他一个眼色丢过去后,注意力转向了褚素珍,听到褚素珍吩咐,他笑着调侃:“至于嘛,自家的首饰,何必要送到别家保管——家丑岂能轻易外传。”
褚素珍眼睛并没有看向罗望京,她随手从桌上捡起一根簪子,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这根簪子名叫‘明珠簪’——还君明珠双泪垂,寓意真的不错。这簪子用几种颜色的金属熔炼成一只孔雀翎模样,孔雀翎上镶嵌着一粒葡萄大小的紫色珍珠……可惜,这簪子后来被婆婆借去几日,插在春妮头上。
这簪子是黄娥妹妹送我的添妆物,时长卿那个向不肯饶人的,见到春妮插着招摇过市立刻怒了……再然后,春妮还回簪子,上面的紫珠已经不见了,我号称陪嫁万贯,那粒紫珠就值五百贯,如今,簪子上的珍珠已是替代品,这珠子虽然也不差,但也就值五贯钱。“
五十万元的珍珠,换成了五千元的珍珠——罗望京踉跄了一下,捧着心口蹲下去,脸色苍白,汗出如浆。
褚素珍满肚子怨恨,不愿轻轻放过,她随手从戒指盒里取出一枚戒指,指点着戒指上镶嵌的一粒黑色石头,说:“这粒黑石头名叫‘黑金刚’,乃是天底下最坚硬的金刚石制成,什么样的玻璃、宝石都经不起它的刻划。
这粒宝石乃时长卿亲手监制,召集巧手匠人切磨出五十多个刻面,拿在阳光底下看,石头虽然是黑色的,却跳动着七彩的火焰,故称‘火焰黑金刚’——时长卿一次只弄出三枚‘黑金刚’,这粒宝石虽不是绝无仅有,但绝对是无价之宝。“
褚素珍叹了口气,低着头继续低声自语:“这粒石头我看着喜爱,原打算用店铺的分红去买下,时长卿最初绝不肯出手,说这东西全大宋找不着,他打算留在自己家传承,后来见我只在喜爱,便看在我相救一场的情份上,送予我作为答谢礼物——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开价,他说这东西根本无价。
嘻嘻,我犹记得他当初还炫耀说:这粒石头最坚硬,甚至能在钢铁上画出可痕,世上没什么器物能伤着它……哼哼,时长卿真孤陋寡闻啊,鼻子底下的白虎山罗家,就有一个能够伤到黑金刚的人才——瞧这粒石头,边上又是撬痕,又是砸痕,可见当初那人为了撬出这枚石头流了多少汗,虽然最终没有撬下这枚石头,那是因为石头已经被他砸裂了,失去了跳动的火彩,现在,它只是一枚样子很丑陋的黑石而已。“
罗望京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屁股撞的很疼,然而这一刻,肉体上的疼痛算什么?重要的是心疼——这些东西原本都该是他的,都属于他罗望京啊无价之宝成了顽石,糟蹋东西也没有这样糟蹋的败家啊败家,败得还是他罗望京的家。如今这玩意修也没法修,补也没法补,实在是……痛彻心扉啊。
剧痛过后,罗望京怒火直冲头顶,他再也坐不住了,嗖地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扑向前院,此时,前院正厅内,母亲还在跟弟弟低声私语,似乎在盘算罗二的未来该如何打算……隐约中,听罗二嚷嚷:“母亲肯把手头的钱都与我,我现在就搬……”
罗母絮絮叨叨劝解:“二子,娘手头这点钱,都是从你大嫂那里扣下来的,多少中产人家经不起科举折腾,咱家供出一个进士,能剩下多少家底?你莫慌,娘手头这些钱全与你,可这些钱看着多,禁不起你赌几次,你哥哥现在是进士了,只要不分家……”
罗望京不管了,结结巴巴的插嘴喊:“母亲,现在就去找春妮家人。”
罗母撇撇嘴:“儿啊,现在找什么春你家人?你弟弟刚才跟我商议,分家后他还没自己的屋子,以后住在哪里?去跟你媳妇说,让她拿出一笔钱来,在分给弟弟在那十五亩田地边上起个院子……嗯,也不需太大的院子,咱只有十五亩地,盖不起时大郎那种占地三百亩的花园,就盖个时家那种三进石屋就成。
我听说隔壁时家四十一郎起院落,只花了三百贯,三百贯你媳妇出的起,让你媳妇跟时大郎说说,擅长建那种房子的都是他徒弟,让你媳妇直接找时大郎开口,没准时大郎不要她花一文钱,白送咱一个院落呐。“
罗望京急的直跺脚,这一刻他真想大吼大骂……但今天他进村的时候,有不少村民看到了他回家,还有几位团练,也许那几位团练如今还守在牌坊之下——咱进士老爷嘛,要注重身份的,不顾形象的大吼大骂一番,那可要坏了名声。
罗望京压低了嗓门,努力抑制怒气,勉强劝说道:“母亲,三百贯啊,你觉得少,可是儿子上京赶考的时候,家里只凑出三十贯。还是黄煜黄伯涛年兄厚道,拉扯儿子一同上京,才免了沿途的花费。你现在已看不上三百贯了,可当初儿子上京的时候,连三十一贯也无啊。”
罗母不安的挪了一下身子,感觉到罗望京这话似乎在指责她的持家能力,罗母强辩说:“不是事后又托人送去了七百贯吗?”
罗望京感觉到快要压抑不住怒火了,他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