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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兴宋-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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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方向,我海州这一宗支,今后想不昌盛都难啊。”
  “没错,古语所说‘开枝散叶’,大约就是我们现在的情景,只要熬过了眼下三年,今后咱们子孙就坐等百年富裕吧。”
  “也是,唐时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葡萄酒从来就是稀罕物,价钱卖的没有便宜过。我等若把这项手艺学到手,便是只有两三亩土地在手,这辈子也不愁衣食嚼口。”
  海州白虎山下这一支时氏宗族,前前后后购买了约五千亩土地,如今各房拿出种葡萄的土地约有四千亩,不过从绩效考核上面着眼,时穿并没将这些田地规定成一个大葡萄农庄,各家的田土还是归各家管理及经营投入,只是决定早期产品统一包销,然后按各家的产量与质量核算价格。
  这项措施让各方焕发出难以想象的积极性。这两日里,各房的主要劳力都记鸡鸣起床,到大堂正屋碰一下头,听时穿分配好任务以后,立刻带领全家人手出去操劳。
  这倒让时穿除了每天早晨忙一阵子外,剩下的时间就悠闲起来,除了与时灿彼此商量一下族务外,就是领着这个小孩儿四处乱走,美其名曰“巡视族田”。
  这一天,走到了邻近一处小村落,眼看快中午了,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时穿走的口渴,便招呼凌飞上前,去附近农家借水。
  凌飞明白时穿的意思,借上前取水壶的功夫,指点着旁边一户人家,低声说:“那里,罗举人的家就在那里。”
  枉费罗望京也是一个举人,也曾追逐在褚素珍的裙下,可这位举人老爷家境并不富裕,明明新婚不久,院子也没有粉刷一新,那院墙虽然看着还整齐,但已经多年未曾修缮过了。墙头、墙角,几束不知名的野花寂寞的开着,在风中轻轻的摇曳。
  举人老爷的门楣已经多年失修了,虽然不久前才往进士牌坊上刷了一层新漆,但牌坊的木板显得不整齐,边边角角还留着细微变形与豁口,石质的门槛磨损的也很厉害。
  时穿低声问:“你都打听好了?不是说褚姑娘带来很多嫁妆吗?”
  凌飞低声回答:“徒弟都打听清楚了,褚姑娘进门之后第二天,给婆婆奉茶,头上戴的是一件唐代著名银饰‘花想容’,她婆婆立刻说,这件首饰虽然是银饰,但平民小户的,媳妇日常戴这种首饰过于奢华,不是过日子的样子,立刻上前拔下那件首饰,说自己替媳妇保存。
  最近有传言说,褚姑娘的婆婆给她小叔子说媒,女家得到了一套唐代著名首饰做聘礼,有村民传言,那套首饰就是褚姑娘的‘花想容’。“
  时穿的脸色很难看。那套所谓的‘花想容’,还是他送给褚姑娘的,只是送的时候,只有崔小清与两位瑞姑娘在场,别人通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送女人首饰,传扬出去对褚姑娘的名声有损害,所以时穿这时也不方便把真相说出来。
  想了想,时穿一指罗举人的门户:“就去那家门上借水,拿紫金壶去。”
  既然你眼睛小,我就用贵重金属晃花你的眼。
  凌飞老江湖了,该用什么表情自然不用时穿提醒,他提着紫金壶,装作很随意上前拍了拍罗举人的门,高声呼喊:“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门开了,一脸刻薄相的老婆婆站在门里,没等他开口,凌飞举起紫金壶在对方脸上一晃,立刻将后者所有的话语堵在肚子里,只听凌飞谦恭的询问:“婆婆,对面是白虎山庄时氏当家宗子时小郎君,我等去查看族中春耕情况,中途口渴,想与婆婆商议着,打壶水、煮点热茶解渴,事后,少不得有好处奉上。”
  那婆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冲对面的时穿等人望去,此时,时灿打头,正坐在罗举人门前的晒谷场上,他屁股底下坐的是精致的小马扎,因为天色有点发阴,两名仆人已经替他撑起了油纸伞。而小郎君斜对面,时穿也大马金刀的坐着,他身前两个小黑仆,正在摆弄紫金做的旅行小炭炉,还有一名印度仆人正忙着从随身的提篮里取出银质的口杯,银色的小酒壶,并很有风度的在各色的小银盘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整个一副大家气派。
  时灿年纪小,玩性大。只这几天跟着叔叔随意东游西逛一番,已经对十七叔的渊博钦佩的无以复加,这一刻他只顾缠着时穿,询问各种果酒的吃法,连老婆婆在门里冲他恭敬地请安都不予理会,罗老婆婆见到自己的招呼被人无视,连其中的大个子时穿都有点不拿正眼瞧她,她感觉自惭形秽,但终究放不下凌飞许诺的那份好处,赶紧殷勤的说:“这汉子,我媳妇是大家子,惯会侍弄人,老婆子我这就招呼媳妇出来,伺候两位大官人。都管(官家),等会大官员面前还要你多多美言,那许的好处,可不能反悔啊。”
  门内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不过是几碗井水,也指望好处,还要媳妇出面,婆婆,相公不在家,媳妇不带这样抛头露面的。”
  第268章 还君明珠
  一言九鼎的权威遭到质疑,罗婆婆回身怒气冲冲的喝斥:“不孝啊,你也是大家闺秀,孝字懂不懂?我是你婆婆,指派你做点事你推三阻四的,想忤逆吗?你进入我罗家就是我罗家妇,一体一身都是我罗家的,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别拿出你在褚家做姑娘的派头来。”
  门里又嘟囔了一句,似乎在辩解。门外的时穿低声嘟囔:“女四书读多了,脑袋被洗的发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边际老的管过界了,小的不知道自己权益的边际在哪里。”
  里面还在说什么,时穿扯起大嗓门喊叫起来:“婆婆,叨扰了,下人粗手粗脚,确实不惯侍弄,不过,你那里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要勉强。”
  门里顿时没有了声音,门口的婆婆转身跳着脚骂了几句,而后拽着后者的肩膀,把褚素珍从门里揪出来,紧催着褚素珍上前伺候。
  昔日的海州第一才女已褪尽华丽的衣衫,换成一身朴素的媳妇打扮。那可爱的双环髻换成了坠马髻,往日头上脚上身上钗环叮当,服装唯恐不新潮,首饰唯恐不华丽,现在只是一身素色的麻布衣服。
  往日她笑起来咯咯咯的像黄莺,总怀着一片善良的愿望乞求着完美,如今这个宋代的完美主义者,垂着头少言寡语,插头发的簪子是木制的,衣服未经印染,灰扑扑的,浑身上下不见一丝流行时尚——唯独她的腰带,那腰带是一截织金锦制作的,织金锦的图案是辽国的行猎图,一个人骑马跨鹰做追逐状。
  天阴沉沉的,褚素珍低眉顺眼的向时穿走来,走动间,腰带上的人形隐隐的泛着水波纹一样的金光。
  唯有这条腰带,还留着褚素珍昔日的爱好。
  她嘴角隐隐含着笑,似乎不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难堪,反而为时穿想出这种会面方式,感觉挺逗笑的。
  这笑容在阴霾的天空下荡漾开来,让时穿的心有点温暖。
  那婆婆忙前忙后唠叨个不停,宗子时灿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依旧像好奇宝宝,缠着时穿询问着感兴趣的事,同时,几个随行的仆人不停的过来请示炉灶问题……这一切时穿都感觉不到,他一边哼哼哈哈的答应着,一边垂下目光,看着褚素珍撩起裙子,跪在他的脚边,拿起茶碗,倾倒着茶末,而后举起水壶,开始冲汤、扬汤、打花……
  一整套尽善尽美的茶道仪式下来,时穿忍不住感慨:“这可比顾小七当初演示的点茶手法要优美多了。”
  当初顾小七娘表演的时候,明明擅长此道的褚素珍为什么从不置一词,也不说自己表演一番,真是不厚道啊。
  褚素珍脱口而出:“想当初……”
  这话语嘎然而止,旁边的罗婆婆陡的停住脚步,两只眼睛瞪得像乌眼鸡一样,她知道褚素珍过去的盛名,海州读书人鲜少有不认识这位才女的,但时家是新搬来的……就这样,他们也有“当初”?
  没等罗婆婆开口责问,时穿随手一挥,一粒白色的物体随即扑面而来,这白色物体击打在婆婆胸前,眼尖的婆婆已经看出它是一粒珍珠,赶紧手忙脚乱的用双手接着。
  时穿说话了,反正他已经见到了褚素珍,这件事终究隐瞒不过去,所以他还是决定敞开说:“婆婆,拿海州城知名的才女用来招待客人,我可当不起。送你一个明珠,当作还情。可是婆婆,这件事你儿子当得起吗?望京兄不在家,你如此糟践他的媳妇,罗兄今后还能当官吗,就不怕同僚弹劾?”
  罗母苦心养育儿子,儿子能都当官是她的人生最终追求,可是她原先在底层挣扎,哪里知道衣食无忧的人所讲究的温文尔雅。如今时穿这句话正戳在她心窝话。早听说时家是宰相门第,宗子时灿也在场,这些人那副通身气派,令罗母不由自主的矮了两份。
  如今这些人说让媳妇出门待客不合适,有可能威胁到罗望京今后的地位——这话仿佛一个霹雳在罗母的头上炸响,罗望京求官可是罗母一辈子的愿望,威胁到这一根本,让罗母手足无措,她已经顾不得追究时氏上门求水的蹊跷,手里把珍珠攥的紧紧的,慌乱的掩饰:“乡里乡亲,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也是一片好心,看你们口渴……”
  时穿重重点点头:“如果罗兄今后永远在乡下,今天的事儿就没人追究,可是婆婆,你期望罗兄今后永远呆在乡下吗?”
  罗母立刻平静下来,她嚅嗫着嘟囔了几句什么,眼角瞥见褚素珍双手奉上茶汤,顿时又跳了起来,嘶声喊道:“你这个丧门星,看看你惹来的什么事儿。”
  一边叫嚷着,那婆婆一边脱下鞋,扑上去用鞋底狠揍褚素珍,褚素珍一边忍受着殴打,一边缩着身子,尽量保护那碗茶汤。
  此时的时穿却不敢伸手拦阻——纵是他有能力让时光回朔一千遍,也无能改变眼前的结局。
  老婆婆这是故意激怒时穿,让时穿出手拦阻,一但时穿出手,那褚素珍的罪名就做定了:勾引野男人过来欺辱自己婆婆。
  一旦犯下这样的罪行,褚素珍得到的可不是“义绝”的后果,那是不孝中的大罪,她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嫁妆,更保不住自己的生命。
  停了一会,时穿忍住怒气,看着罗母在自己眼前继续殴打褚素珍,他咬牙切齿的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罗兄完了我告诉你,从今往后,罗兄绝不可能当官,我要发动一切认识的人,包括那些认识褚姑娘的人,为今日之事讨还一个公道,让他今生出仕无望。
  老婆婆,这是皇宋不是大清,华夏的乡俗民约还在。我要让你知道——罗兄能有今日,全拜你所赐我要让罗兄在余下的生命中,一千遍的埋怨你,你等着吧,你的余生将活在儿子的怨恨当中。“
  罗母又打了两下,转身冲时穿瞪起通红的眼睛,正在此时,门里窜出一个小子,他将罗母拉到一边,急促而低声的劝解着,时穿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乃是时大郎……桃花观……插翅虎……锦毛鼠……五乡团练……教头。”
  稍停,那小子推搡着罗母,将罗母推到自家院内,而后向时穿,叉手不离方寸,恭敬的说:“时大郎请了,家母今日心情不好,不小心迁怒了嫂嫂,倒让时大郎看笑话了。”
  时穿端坐在那里不动,眼睛不敢瞥向褚素珍,便只好紧紧盯着面前这位十八九岁的男子,阴沉的说:“我刚从京城回来,在我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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