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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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穿摸着下巴回答:“这场动乱过后,总有人要搬家卖田地吧,咱把它买下来,如果这些田地不靠近崔庄,我们就跟崔庄的人置换,二比一,三比一置换,不信他们不肯。”
黄娥听了,啪的一声,激动地拍了一下时穿的胸膛,她那蘸了水的手拍击上去,声音格外脆亮,黄娥拍完才发现失手了,她一边惊慌的道歉,一边说:“娥娘也是太激动了,如此一来,哥哥在城里的田产足够谋生了,乡下再有二三百亩地,也算一个上户了,加上承信郎的职位,今后也能安生过日子了。”
黄娥眼波流转,望着时穿,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时穿不知所以然,他坐在木桶里嘿嘿笑着:“你说的没错,这下子也能安生过日子了。”
环娘在一旁拍着小手,欢呼说:“哥哥终于肯定居下来了,太好了,从今往后我在海州城也有家了。”
按国人的心态,自己没有房产,总感觉居无定所,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惶惶不安。时穿刚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久住的打算,现在他开始买房子买田。黄娥不知道这种转变从哪里来,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与海公子有关,不过算了,反正这事对她有好处,懒得穷究。
第二天一早,十多名效用赶来招呼时穿,这十多名效用,基本上是时穿带领着,在东城区冲锋陷阵过的队伍,蒙县尉那头也很知趣,派来协助的衙役是熟人——王小川。
如今王小川也算是正式的衙役了,他穿着衙役的黑衣,拿着一根红黑两色的水火棍,带着乌帽,帽子上别了一根羽毛——这是正式的衙役服。
时穿换上了承信郎的九品绿衣,但他却没有扎上官方规定的玉带,腰上也没有别九品官的铜印绶——一般的宋人腰带上别这些零碎,需要用来压裙角,但时穿的服装经过了改制,隐蔽处增加了几个纽扣,所以他的官服很随身。而他的腰带也不是宋人常用的款式,又粗又宽的,采用的皮料不被宋人所知,但油黑发亮的,很是威武。
其实,这条腰带有点类似现代的拳王腰带,但它出现在官服上有点不伦不类,官服上向来是扎上又细又华丽的玉带……然而被这条腰带吸引的大将们扫一眼时穿的腰带后,马上不说话了。因为这腰带实在方便,腰带上设置了许多配件,可以用来挂刀剑,以及各种随身物品。
作为一名赏金猎手,哪个大将出门不是大包小包的,有了这腰带,却可以将一些必需的小零碎携带在身上,毫不妨碍奔跑与搏杀。
六位姑娘,加上环娘决定随行,当她们乘上五辆马车,马车正准备开动的时候,施衙内匆匆忙忙的跑来,远远的招呼:“大郎,稍停一会,急事——褚姑娘被困在城外了!”
第173章 出城搭救
时穿迎着施衙内,笑着打岔说:“还是衙内有手段,全海州城已经戒严了,没想到施衙内却能出入无忌。”
施衙内撇撇嘴,不屑地说:“戒严,那是针对庶民的。我一个衙内,自然谁都不敢挡……我跟你说,我前天回到大路上,本打算当天拜访你,可一时懒错过了。昨日我才出门,便碰上这场灾祸——灾祸一起,我马上去了褚素珍家,得知褚素珍出门访友,被关在城外,前后耽误两天了。
大郎这次去乡下,正好帮我访一访素珍姑娘……嗯,听说她是去了杜庄一个手帕交的家里。我寻思着,她若是一直待在杜庄,庄子里怎么都会护得她周全,但万一走在路上遇到了骚乱,那就……“
时穿笑着打断衙内的话,问:“你姐夫那里,有消息了吗?”
这是明知故问,施衙内愣了一下,感激的拱了拱手,急匆匆的回答:“事急矣大郎,我也知道这种事不应该瞎猜疑,即使真的发生了,那也要左遮右揽说不得,事涉一个姑娘的名声啊人不是说嘛,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是,大郎,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都是狗屁。
我知道大郎你的脾性,我信你,大郎你一力挽救那么多女子,绝不是多嘴多舌无慈悲心的人,这事交给你了,你一定帮我把褚姑娘救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褚姑娘能活着回来就行。“
施衙内一脸急切,拉着时穿的手直晃悠,时穿只好轻轻地地低头:“你放心,顺手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找见素珍姑娘,只是素珍姑娘不同那些被拐的人,她的名气大,行为上更容不得一点瑕疵——这事我放在心里,你别四处说了。”
“当然当然,你肯答应,那我就放心了——你跟我姐夫是同类人,这世间没有你们做不到的事……哦,刚才说起我姐夫,他还没消息。我原先跟你说过,我父亲需要一份唐时的书画,去讨好蔡相公,如今四处动乱,我父亲更要保住职位。
这事也是刻不容缓,那份书画你‘找’好了吗?还有,今年酿的新酒似乎也出坛了,按往年的惯例,分给与施家一部分如何,我施家按价折钱,定不会亏待你的。“
停了一下,施衙内解释说:“我父亲每年赠送同僚这四种露酒,大家都习惯了,今年突然不送礼,人都以为我父亲突然出了什么事。好啊好啊,从来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万一他们起了邪心……这个时候,可少不了我父亲的支持。”
时穿点头:“我记得送给你几坛酒露……太少了吗?好吧,其余的酒都储存在豆腐西施地窖里,我交代一声,你自己去地窖搬。”
施衙内摇头:“如今我虽然可以在街上随便走,但却出不了城,你乡下的屋子大概也储存了足够的酒,如果不够数的话,各样有一百坛,可行,我派几个家丁随你去,你直接从乡下送往无为军……啊,要是书画也在这里,大郎也带上,直接从乡下输送到我父亲那里,还方便点。”
这才对头。施衙内这是担心时穿人手不够,变着法子输送自家人手帮忙,但他跟褚素珍的关系人尽皆知,所以他不能打着救援褚素珍的名义,那会使人误会褚素珍曾失陷于盗匪,进而影响褚素珍的清白……时穿连忙点头答应:“没问题,我乡下储存的酒足够,你所需要的那幅字画也在乡下。”
施衙内就手揪过一个人:“这是我家里派来的兄弟,二十一郎,就比我小七八月,我让他带二十名家丁去,人手不够的话,你在附近找几个庄丁帮忙,我父亲那里,一定少不了赏赐。”
哦,施衙内是十一郎,这厮是二十一郎,却只比衙内小七个月,他父亲肯真能生啊!
这是一个很羞涩的大男孩,相比施衙内的豪爽,这男孩显得很青涩——虽然他很健壮,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但总是畏缩的躲在人身后,被施衙内揪出来,仿佛受了莫大的惊恐,低着头只看脚尖。
耽搁了这么久,说了许多闲话,时穿也有点着急了,他催促说:“好了,如今四郊已经乱了?别耽误,我们立刻动身,我城里的这群姑娘,拜托你照顾一下。”
施衙内拱手:“没问题你在城外,我在城里,城外的事情一切拜托给你,城里的事情,你一切放心,我这里人手足够。”
“既然你人手足够,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把家中黑童仆都带走,女人全留给你。”
“嘻嘻,我姐夫那群黑女仆吗?我知道她们的本事,知道该怎么用她们,你放心,明天我就搬来豆腐巷坐镇,绝亏待不了你家的小娘子。”
时穿自然不再客气,又召唤了六名家丁,加上四名小黑奴随行……这下子,光他自己就带足了十个人随行的还有十几名大将,二十一名施氏家丁,这队伍已经超出了县衙的全部武装力量,带着这样的大队,时穿紧着往城门口跑。
城门口处,王小川拿出官府给的公文,让守城士兵查看,一边随口问:“听说城外四乡乱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其实王小川问这句话都是多余的,紧闭的城门外,不断传来拍打声,被堵在城外的老百姓,不停的呼唤士兵打开城门,以便让他们入城避难。呼喊声中,有认识守城士卒的,直接喊着士兵的小名,叙说着双方认识的经过,以及彼此的亲属关系,理直气壮的要求开门。
也有财大气粗的,直接斥骂士兵,威胁士兵不开门,他就怎么怎么样……当然,最终是软语恳求的多。
总之,城外嘈杂一片,整个城门洞都回荡着嗡嗡的声音,仿佛一千万个蜜蜂在飞舞。
守城官查验完王小川的文书,在一片嗡嗡声中递还文书,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回答:“别处我不知道,光我这座城门昨夜已见识了无数份告急文书投向县衙州衙,现如今,不仅咱们这个海州的,连邻近州的都有教匪作乱——唉,真个是天下大乱。”
这就是基层武装薄弱造成的弊病,虽然宋代基层依靠乡规民约管理,节省了行政开支,但万一有事,那就是群龙无首,缺乏应对措施。遇上个果断的大尹,比如张叔夜,还能知道立刻分遣大将出击四乡,这要是遇到个完全的书生,恐怕只会坐在衙门瑟瑟发抖,听任事态进一步扩大。
王小川小心地叠起文书放入怀里,城门吏在嘱咐一句小心点,他先将门开一个缝,然后将刀枪探出去乱挥。时穿有点不忍,提醒:“轻点,戳伤人怎么办?”
城门吏继续在城门缝狂舞刀剑,头也不回的回答:“大将,你可不知,如果这时有人趁机闯门,万一里头隐藏着歹徒高手,咱海州一城的百姓可就完了……我说,甄别歹徒是老爷们的事,咱小官小吏,为了自己的妻小都警醒点,别让人趁机挤进来。”
门外传来几声惨叫,城门吏收回刀,瞥了一眼刀上的血渍,满意的点点头:“这下子,没人敢乱挤了吧,伙计们,开个小缝钻出去。”
几个守门士卒不敢耽误,立刻挤出去,探出刀枪一阵挥舞,等他们逼退了门口拥堵的人,王小川赶紧拱手:“大郎先请,你身材高大、长相凶狠,你出去了,他们一定不敢向前挤。”
城门吏摇头晃脑的说:“正该大郎先出去,我跟你说,原本我只想打开小门放你们出去,因为你们队伍中有马车,所以开了大门,大郎,我担着泼天的干系,你可不要害我。”
多大点事,唯恐哥不答应……时穿不以为然的推开了堵门的士兵,拔刀出鞘,而后轻松地提着明晃晃的刀挤出门缝。
门外人山人海,多数是携带大包小包逃亡的百姓。
此处城门如此,想必其他城门情况也差不多。
时穿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大家,回应他的都是畏缩的目光。时穿提起嗓子,大喊:“各乡的百姓们,大尹人有令:派遣衙役及效用、勇敢,前往各乡恢复秩序,诸位乡亲让一让,我等出门,是帮助你们恢复家乡秩序的。”
随着时穿的话音,不停的有效用持刀拿枪的涌出门来,周围的百姓见此,情绪稍稍稳定。时穿继续喊:“各位乡亲,城里居住可不容易啊,物价极贵谋生也难,如今官府打算恢复各乡秩序,相信我们的,不妨尾随我们回去。
乡亲们,如今眼看快夏收了,各位扔下家中即将成熟的稻谷,怎么放心?不如都散了吧,各自回家,官府即将派人前往各县,决不让歹人四处猖獗。“
城门打开了半扇,时穿携带的马车开始往外出,在此期间,其余几座城门都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拥挤事件,一直待在城头巡逻的张叔夜亲眼目睹了时穿安抚百姓,立刻派人去其他城门如法炮制,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