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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明末1625-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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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魁对她本无感情,听她索要休书,想也没想,正要答应,突然心眼一动,不对啊,我要是写了休书,搞不好休书刚一递过去,这什么搜大爷就要一剑把我给杀了,那县令也不像是个善人,这种时候,千万要留好后路才行。何况就算这些人不杀我,郑佳忻以后回了四川,只要给别人说我没死,当了逃兵,到时候天下海捕,我也是死定了。他心中算计了半天,抬头冷笑道:“你这女人,好不守妇道,有主动找丈夫索要休书的女人么?”
  说我不守妇道?郑佳忻脑袋一晕,眼泪滚滚,分明是你这般对我,怎么变成我不守妇道了。她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喃喃道:“既然如此,请相公休了我吧。”
  李魁哪敢休她,他猜得没错,郑晓路早已经给搜魂剑下了命令,只要休书到手,立即将李魁大卸八块。李魁冷笑道:“休不休是我说了算,哪轮到你妇道人家叽叽歪歪,我今天偏不休你,待回了家,我再来慢慢收拾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
  堂中诸人一起大怒,郑晓路差点就要踢翻屏风冲了出去,倒是皂莺一把抓住他手臂,将他按住,但是这么一动,断裂的肋骨又隐隐痛了起来,郑晓路被疼痛刺醒了脑袋,压下怒气,心想,现在我冲出去,可不太好,小心被李魁这人渣看出点什么破绽来。郑晓路此时墨汁涂脸,这个样子李魁前些天见过,知道他是阎王,如果这时候冲出去,以后带着郑佳忻回了四川,就很难解释郑佳忻是怎么回去的了,那身份就有点尴尬了,若是承认自己是郑佳忻的哥哥,恐怕给郑家带来麻烦。
  郑佳忻见李魁不肯写休书,顿时彷徨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坐在上方的知县谢愽文却笑了,他是个断糊涂案的行家,若要依着《大明律》办案,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若是要恶搞恶判,对付地痞流氓,那却是他的拿手好戏。谢愽文将惊堂木一拍,怒道:“李魁,你好大的胆子,你没听到本县刚才说过吗?你们夫妻乃是义绝,当判离异,若不离异是要打八十棍的,你挨了八十棍还没醒?是想本县再赏你八十棍不成?”
  郑晓路在屏风后面这才顺了口气,心想,对啊,有法律在这里嘛,李魁不肯离婚,法院判离婚总行了……皂莺见他面露喜色,知道他在想什么,凑到他耳边道:“大当家别高兴太早,虽然《大明律》可以判他们夫妻离异,但是这个离异仍然要走一道‘写休书’这个手续,若无休书,公堂上判了也没用。”
  操,还有这种狗屁规定?郑晓路大大不爽,这古代的婚姻法不靠谱啊!为什么法院判了离,还要休书?依得老子的性子,一刀砍了李魁,爱怎么改嫁就怎么改嫁,但郑佳忻却是个典型的三从四德守旧女人,若是没休书就杀她男人,她指不定会怎么折磨她自己。郑晓路赶紧给谢愽文使了个眼色,要他狠狠搞,一定要拿到休书。
  谢愽文见了郑晓路眼色,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欺男霸女,强索凭据什么的,本来就是他的特长,谢愽文将惊堂木“拍拍拍”一阵胡乱拍打,大声道:“来人啊,李魁这厮不服离异之判,不肯写休书,给我拖下去,再打八十棍。”
  两边的郑家家丁一拥而上,也不数,就是一阵乱棍,噼里啪啦地乱打之下,李魁被打得血肉横飞,整个屁股都被打成了烂泥,忍不住惨叫连连。但李魁这人极度怕死,为了保命,他什么事也做得出来,此时虽然被打得极惨,但与小命比起来,显然小命更加重要,李魁咬死了牙,说什么也不肯认写休书,任那棍子乱打,他就是不松口。
  “来人啊!上夹棍。”谢愽文对付死不松口的恶棍,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打不怕你,咱们就来更深层次的。夹棍,杨木制成,长三尺余,去地五寸多,贯以铁条,每根中各绑拶三副。凡夹人,则直竖其棍,一人扶之,安足其上,急束绳索,仍用棍一具,交足之左,使受刑者不能移动。又用一根长六七尺、围四寸以上的大杠,从右边猛力敲足胫,使足流血洒地。
  夹棍这玩意儿非常可怕,夹上去会把人疼得欲仙欲死,不论多么凶恶的江洋大盗,多硬的嘴,只要上了夹棍,十个人中有九个得乖乖认罪,谢愽文这辈子断糊涂案,还没碰上过用了夹棍不认输的罪犯。
  两个郑府家丁去提了夹棍上堂来,但是这玩意儿复杂啊,两个家丁又不是正经的衙役,不会用这玩意儿,摆来摆去,就是夹不上。谢愽文有心讨好郑晓路,便从正座上蹦了下来,亲手给李魁夹上了夹棍,指导两个家丁如何使用。
  李魁早已被打得半死,见县令亲自来给自己上夹棍,他越发肯定了这休书对于堂上这群人来说志在必得,只要自己咬死命不写休书,这条命定然保得住,若是写了,只怕转眼就死。他比较奇怪的是,郑佳忻明显不是一个很硬心肠的人,这公堂一出戏,显然是另外有人在演,郑佳忻只是随波逐流的站在这里罢了,看来,不得幕后那个人松口,自己难逃一死,一定要撑下去。
  谢愽文给李魁上好了夹棍,阴阴一笑,道:“休书你写是不写?”
  “不!”李魁道。
  “啊……”李魁刚说了个不字,谢愽文手上一使力,夹棍收紧,夹得李魁的小腿骨头嘎嘎直响,李魁一声惨叫,直冲上云宵。夹棍的威力的确不凡,普通人对夹棍的疼痛是完全无法抵御的,说是“钻心的痛”只怕是说低了夹棍,那痛楚根本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谢愽文夹了几夹棍,阴阴地道:“怎么样,现在你愿意写休书了吗?”
  李魁惨叫了一阵,差点就要晕了过去,但他这人平生最怕的不是痛,而是死,为了保住性命,李魁敢当逃兵,敢抛弃妻子,在生命的面前,他的胆量和忍耐力异于常人数倍。李魁用颤抖的声音道:“不写!”
  “我操!”谢愽文有辱斯文地骂了一句,这休书关系到自己的表现,自己的表现又关系到性命,谢愽文也是命在人手,不得不卖力,他狠狠地又开始收紧夹棍。李魁将牙齿一咬,和谢愽文较起了劲来,一个拼命折磨人,一个拼命忍耐。两柱香时间过去,李魁被夹晕了两三次,每次都被凉水淋醒又继续夹,但他为了保命,怎肯松口,那休书说什么也不愿意写。
  妈的,老子要被这鸟人气死了,郑晓路坐在屏风后面,几次差点跳起来亲自去弄夹棍,都被皂莺死死按住。
  张逸尘眉头一皱,充满煞气地道:“我有些锦衣卫的整人法子,要不要去用用,比如把他背上的皮整张扒下来……”
  郑晓路扫了一眼郑佳忻,摇头道:“太过火只怕不行,我大妹在这里看着呢,搞得太过火了,她接受不了。”
  皂莺听到锦衣卫三字,斜斜地看了张逸尘一眼,尤其是他腰间的绣春刀,她沉声道:“你们男人想东西太直接了,倒是容易忽视细节。我看这李魁对姐姐并无半丝情意,他为何不肯写休书?你们仔细想想!”
  彭巴冲接口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我们土家族阿哥阿妹,娶嫁便是一生一世,杀了我也不会休妻,我倒没觉得有多奇怪。”
  这两人搅进来,郑晓路的被他们两句话一扯,顿时冷静了下来,皂莺说得对,这李魁对我大妹分明没有情意,但他被这样大型伺候,还是不写休书,定然是别的原因了……要说这原因……操,老子真笨,这李魁是怕死!”
  第四卷 乱陕西 第四十二章 休书到手
  郑晓路从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对着谢愽文勾了勾,说来也奇怪,谢愽文明明一直看着李魁,还在玩夹棍儿,是背对着屏风的,但偏偏郑晓路一勾手,他就看到了,屁颠颠地跑了过来。敢情这家伙一直用眼角瞄着屏风那边,就怕惹得后面这位爷不开心,一刀把他杀了。
  郑晓路招了谢愽文到近前,在他耳边低声道:“问问这混蛋要什么条件才肯写休书!”
  谢愽文哈了哈腰,这人变脸极快,一钻进屏风后面就变成孙子,再钻出来,立即就摆出一幅大爷脸,他摇着步子走到李魁面前,此时李魁的小腿被夹棍已经无法站立,连硊都硊不住了,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谢愽文嘿嘿地笑了两声,道:“本县也不是一味紧逼之人,川西李氏,你何故不肯写休书?本县暂且来听听你的理由。”
  李魁趴在地上,听见谢愽文问话,他嘴角一扬,干咳了两声,老子这一番咬牙挨打,总算是换来对话的机会了,他这才慢吞吞地道:“如果我写了休书?能出得了这县衙的大门吗?”
  “当然出得了!”谢愽文道:“你所犯之罪,只不过是弃妻,本县判你们夫妻离异,你只需写了休书,本县自然就不再追究。”
  李魁嘴角溢出鲜血,干笑了起来,血沫子笑得满天翻飞,他道:“你当我李魁是好骗的,我若写了休书,这个什么搜大爷立即冲上来一剑把我砍了,你这县令会治他当堂杀人之罪么?”
  “这个……”若是平时,谢愽文满口假话,顺口就会说一定拿办搜魂剑,但是他不知道搜魂剑的性子,若是为了哄骗李魁,随口乱夸海口,惹怒了这群匪徒,那可不妙。
  李魁见他犹豫,便道:“若要我写休书,其实也不难,只要你们能许我一条生路,这休书我立即就写!”
  谢愽文一听,大喜,立即笑道:“没问题,你写,本县保证饶你性命!”
  李魁听到谢愽文随口打哈哈,也不和他争,只是冷冷地看着谢愽文,显然压根就不信他。他冷眉冷眼的看了谢愽文半天,直到看得谢愽文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才道:“你说的话没用,我看你还是问问旁边的人吧。”
  谢愽文被李魁点破,他也不脸红,反正糊涂知县当得久了,他说的话一贯都是放屁,他自己都习惯了,他转过头去看着搜魂剑,猛使眼色。
  搜魂剑本是个江湖杀手,也是个没什么节操的家伙,见谢愽文使眼色,便也随口应道:“谢知县说的不算,我说的总算吧,李魁,你若写了休书,我与我弟弟碎梦刀绝不伤你性命。”
  李魁还是不答应,他虽然胆小畏事,贪生怕死,但好歹也曾是个军官,不像普通人思路那么简单,何况此时性命攸关,他更是不肯行差踏错,这堂上之人,当数谢愽文最没节操,搜魂剑最难对付,李魁的眼睛左瞄右瞄,最终还是落在了郑佳忻身上,要说这堂上最好对付的人,当然是郑佳忻无疑。
  李魁道:“娘子,你我虽没真个成亲,但你数年前便许我为妻,这事情我们两个都是知道的,这些年为夫在外征战,时常也会想起你来,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多年来的夫妻情份,总也有上一些。如今为夫命在倾刻,这堂上能救得了我的,只有你一人。”
  郑佳忻只听了个开头,就开始哭,听到李魁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她道:“你既然与我有夫妻情份,又怎忍将我抛弃给贼人淫辱,妾身自幼读书,当知三从四德,若是失身于贼,只有一死了之,你对我怎能如此狠心。”
  李魁听她还在记着这事,不敢在这件事上争辩,只好转个话头道:“这是为夫不对,但你仔细想想,你们郑家家道早已中落,几次入不敷出,都是我们李家帮扶着过来。为夫虽然对不起你,但我父亲对你们郑家可好?你忍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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