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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高衙内新传-第5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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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忠择使者送往各处去。
  而后留下陈规在这辽阳府整顿城防,他自己只在城中歇了一夜,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北上,途经沈州(今沈阳)、贵德州(今抚顺),最终抵达大宋控制下辽东路最北端地州城——银州(今铁岭)。
  到了这个后世的“大城市”,巡查府库之后,高强方才晓得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局面。在府库之中,只有两个月的军粮,而据驻守当地的万户张晖所言。城中百姓家中通常也只有三个月左右的存粮。等到开春之时,就要向辽河中捕鱼,或是外出抢掠。而官兵则只有指望南边运来粮草接济了。基本上,这里每年春天都要饿死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强忽然理解意淫小说中的主角们为何都要弄一件所谓的空间道具,恨不得把全副家当都揣在兜里随身带着,原来确实有这样的必要啊!好在朱武的用牛运粮计划,足可在隆冬时节将粮草运到此地。
  “相公明鉴,此计果为神妙!”张晖听闻此事时,竟比高强所预料得更加激动:“相公有所不知,辽东天候苦寒,田土所出本不及中原。前几年又多灾荒,各处府库都无积粮,故而女真来攻时,守城不得,野战又不能胜他,如何能抵挡?小将说一句话,不怕相公发怒,若是女真也能安抚百姓,又能发粮赈济,辽东只怕早已尽数投女真去也!”
  高强闻言失笑道:“我何必着恼?凡人皆惜生畏死,此乃天道,我中原有一句话,皇帝乃是受命于天者,便当善体天道,教化百姓,若官府不恤百姓,要官府何用?女真起于草莽,不明治道之要,虽亦有招纳叛降之举,然而毕竟不能与我中原天朝相比。”
  张晖听罢,连连点头,笑道:“今我亦是宋人也,且官俸甚夥,人皆说中原花花世界,待辽东事定之后,倒要往中原去见识见识,免得连女真蛮子也不及了。”
  高强与他这般说话,本是要坚定其向慕大宋之心,正听的高兴,忽然听他说这等话,不由得诧异:“什么女真蛮子,竟然见识过中原繁华?”
  “喏,便是那女真大萨满兀室,自他从汴梁回来之后,便四处宣扬中原如何繁华,说道房顶皆是琉璃,门帘系用北珠串成,地上皆用金砖,汴京人皆着丝缕,头上皆有美玉,女子皆如天仙般美貌……”
  张晖越说越起劲,竟是滔滔不绝,可见此种传言在本得极有影响力。
  高强一面听,一面看看随行的马彪,见他微微点头,显然也曾听见这种传言,当时心中便知兀室的用意:“这厮好毒的心!女真素来掳掠成性,听闻他这般宣讲我中原繁华,定必垂涎三尺,倘若有些人在起兵击辽之后大大富庶,已感心满意足,多半不愿再上阵拼杀,但听到兀室这般传言之后,定必又生觊觎之心!这厮说话,倒象马可波罗,那洋鬼子引来的是西洋侵略者,这兀室要引的亦是一帮女真强盗!”
  我中华天朝,两千年来强盛东方,强盛到什么程度?环顾周边,根本连一个像样的外部市场都没有,要到万里之外地欧洲,才有国家能够购买的起中国的产品,其付出的代价也是连续几百年的贸易逆差。试问,这样一个繁荣富庶的国家,怎么能不激起旁人地觊觎之心?
  高强站起身来,走到张晖身前,握起他的右手,笑道:“武臣者,国之爪牙也!久闻观察勇劲,一旦有敌入侵,能为我守此城一月否?一月之内,我必率大军来援,决不弃一寸土、一户民于敌,惟观察与我勉力为之。”
  张晖慌忙答道:“小将敢不效死!”说着就要下拜,只是一只手被高强抓住了,拜不下去。只听高强笑道:“何必出此不祥之语?倘若观察能为国立功,自可入京面圣受赏,那时节京城无尽繁华,皆可任观察享受。大好前程正在此中,观察勉之!”
  对于张晖这种人来说,既畏惧史文恭为代表的大宋武力,又羡慕中原的繁华,如此言语正可使其归心,当下感激涕零,誓言追随高强,定保辽东不失。高强大喜,便命他即刻召集麾下精兵,于各处堡寨囤积粮草兵器,分布兵将,但有所需者尽可向宣抚司移文支取。
  如此这般,待高强在辽东巡回一圈,回到辽阳府时,已是到了大宋政和七年的正月十九日。这么一圈巡查下来,虽然不敢说是山川尽在掌握,却也大致了解了各处的兵力虚实,而等到他回转辽阳府时,朱武的第一批运粮牛队也已经途经辽阳府,北上银州去了。
  正月二十一日,高强端坐辽东宣抚司正衙,当面一员女真使节舞蹈下拜之后,展读国书,头一句便道:“大金国皇帝阿骨打,命国相孛堇粘罕致书大宋辽东宣抚使高足下……”
  高强眼睛顿时眯缝起来:大金国?皇帝?果然其志非小啊!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四二章
  当阿骨打起兵击辽得胜,粘罕从南路领兵与之汇合之时,便即键议阿骨打称帝,但阿骨打以为当时连宁江州都还未曾攻下,因此不肯称帝。待到出河店一战得胜之后,方始建立女真国,自己为狼主,国号叫做收国,乃是实现了女真族建立自己国家的梦想,当时的首要目标乃是站稳脚跟而已,慢说什么典章制度多半都是出自一干完颜部人的自行创设,就连阿骨打本人也没有立时称帝,在对辽、大宋的往来文书之中,多半都是自称女真国主而已,这个收国的年号,便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阿骨打当时的政治纲领,就是要争取女真国的生存空间。
  然而如今,只从这份短短的书函之中,高强便发觉到了女真人的巨大变化。首先是女真国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号,大金国这个名字,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而后阿骨打本人也即帝位,其地位陡然提升,自此便与宋辽两国分庭抗礼——至少是名义上,要知当时西夏、高丽等国,关起门来尽管随便乱叫,但是对外却只能称王的。由此带来的第三点变化,就是在给高强下书时,根本不以阿骨打本人的名义,而是委托粘罕下书,显示其自身称帝之后,与高强的身份已经是不对等的了。
  高强心中不住冷笑,待那使者乌林答赞谟将这份书信念完之后,先着他坐定,方笑道:“适才听闻信中言语,称道贵国狼主为皇帝,不知何时得登大宝?何以不遣使来告我大宋?”
  那使者忙起身来,向北方遥拜过,方向高强道:“好教高宣抚得知,便在岁除之际,我皇帝正位皇帝,群臣上尊号天辅皇帝,因改年号为天辅元年。所以未遣使告大宋与大辽等大国者。以为我金国新立,与宋辽之间名分未定,方议遣使定盟,而后方可告以立国登基。”
  这分明是参照辽国故事而为的了,什么天辅皇帝,听上去倒和辽国是一个班辈的……高强一面腹诽,一面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有理。敢是贵国现今也有儒生为定典章制度,故而事事有所讲究,只是适才听使人宣读书信时,却好似读国书一般模样,文词又说道是粘罕致我之书,然则并非国书,何以不交我展看,而要使者宣讲?莫非我高强与粘罕之间十年故交,相互间致书时尚要公诸天下不成?”
  那使者毕竟是女真人出身,对于这类礼节不大精通,被高强揪住一个小岔子来找茬,一时不知如何对答。他身后一名从人见状,忙咳嗽一声,向上道:“宣抚相公,此乃我家国相孛堇之意,他虽与相公有故旧,然而今次奉命致书,所为乃是国事,故而昭然示人。相公素知国相为人,当可知其雅意。”
  高强看这人时,却有些面熟,少刻便想了起来,此人当日也曾随同兀室一道往东京去与大宋讲好,名唤高庆裔,系是粘罕的心腹之人,当下点头道:“原来是高先生,东京一别,不觉年余,不意在此相见,你家孛堇可还安好?”
  高庆裔叉手道:“回相公,孛堇安好,亦常说起相公,甚是想念,只恨南北路途遥远,中间又隔大海,故而不得相见。日前得知相公来到辽东宣抚,孛堇甚是喜欢,本要亲身前来拜候相公,不料两国之间频生龃龉,孛堇公事为先,私事为后,只得暂扼玉壶之思,方行文与相公商议公事。”
  高强听得好不别扭,此人说话竟比大宋的士大夫还要来得咬文嚼字,纵然你是儒生出身,也不须这般标榜吧?回想此人在正史中虽然无传,不过却是粘罕身边的一员干城,历史上宣和时往汴京议和时,此人便留下了“处处讲求故事,希求礼数”的记载,大抵便是这人的外交风格了。
  既然说到了正题,高强便道:“本相宣抚辽东,亦知两国边民时有纷争,盖因两国不曾订交之故,虽然之前奉使讲好,却未可骤讲民政之事,亦常思及。既是你家先有书至,甚好,今日便来议一议这边境之上,你家边民杀戮我百姓,焚毁村落等事,当如何处置?”
  乌林答赞谟在一旁听高庆裔和高强对答,半天插不上话,到这刻方逮着机会,急急道:“高相公说甚话来?我家之人自还本地生养,不曾越界生事,偏是你家忒也无礼,不但屡次过界夺取水土,更打伤我家百姓无数。这还罢了,并你家官兵亦护短,将我家百姓不分良贱,掳去五千余口,后虽陆续放还许多,尚有千余人羁押在你家官中。今番某奉使前来,便是要议议此事。”
  高强把眼睛一瞪,作惊奇状道:“竟有此事?该死,该死?本官初到辽东,不明就里,只是一味听本处官吏诉说贵国百姓侵地之事,倘若果如使人所言,则曲在我家甚明矣!”他偏过头来,问站在旁边的朱武道:“朱参军,果有此事否?”
  朱武赶紧上前道:“禀告相公,我辽东与女真,原本皆为辽国封疆,而今分立之后,疆界未明,但草草以政和五年时女真与辽东常胜军所定分野为界而已,其间多有不明之处,想来边民纷争便由此而起。孰是孰非,亦无从定论,只是他有些百姓持兵仗来打杀我家边民,官兵势不能坐视,又不忍伤了两国友好,便即将之驱逐监禁,嗣后徐徐放还,见今尚有千余在此滞留不去。”
  高强点了点头,向女真使者道:“如何?我家长吏所言,似也有理,你家若定要讲究边民纷争之事,倒不如遣使往汴京去,向我大宋官家告以大金立国之事,再议盟好与疆界,划定之后自然无事,胜似在此虚文往还。”
  女真遣使前来,原本就是先礼后兵之意,怎容这般迁延时日?当下高庆裔上前,冷笑道:“适才这位朱参军说话好没道理,我大金虽为小国,自来对女真亦只称贡,特一属国而已,彼此自有分野,何来疆界不明之说?昔日辽人称我国民为不系辽女真,足为明证。”
  在高庆裔而言,此乃事关国体,在所必争的,哪知高强正要他这句话,当即摇头道:“高先生此话不通!既云女真与辽国系是两国,则两国征战事属寻常,却不涉及地土之事,这辽东之地系是辽人向我大宋纳土,却与你家无干,何以生疆界之争?即今你家亦占了原先辽国东京道许多州县,故而与我家邻接,边疆之争由此而来,若还不讲边界事,只一味道我家边民侵地,然则我家若要索取辽国东京道故地,你家待如何自处?”
  国家间的交往,原本就甚是复杂,因此在现代有专门的学问去研究,即国际法是也。当时自然没有这许多成例,高庆裔无从对答,怫然道:“本以南朝礼义之邦,相公谋国之重臣,不意话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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