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4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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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象征性的招降之后,当即挥军掩杀,可怜胡十门所部一万余人,丁壮被悉数杀尽,老弱没为奴婢,发付给张晖等降顺的系辽女真千户,胡十门本人则被张晖生擒。
此战之后,正如张晖所预料的,曷苏馆路众女真部落被一举震慑,常胜军所展现出来的顺者昌逆者亡的气势,正符合塞外诸族对于强者的定义。况且这些部落久居辽境,早已开化,若要他们去投奔生女真同族,感觉上还有些象“屈尊”一般,而投靠文治较盛的常胜军就不大有这类心理障碍了。
至此,高强那由常胜军招抚曷苏馆路女真的计划,才算是大致成功,总计陆续招得系辽女真部族数百种落,八千余户,单单甲士就有近三万人之众,足足抵得上完颜女真国目前所有的女真人兵力了!
此消彼长,对于女真国潜力的打击无异于一次杀敌数万的大战役,而常胜军的兵力则由此一跃而达到十万人以上的等级,势力范围更是扩展到了辽国边壕东境,与生女真曷懒甸诸部接壤。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那完颜阿骨打等人为何无动于衷?原来这女真国诸将心存必死之心,一战而胜辽主天祚,获胜之后的狂欢竟达五日之久,就连阿骨打、粘罕等谋国君臣也都沉醉其中,就更不用说其余了。当狂欢过后,女真国中居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提出既然破辽,立国已稳,便可同享富贵,无事征战了,反正女真人自来俭朴,目前所虏获的财帛已经超出了这些人最轻狂的梦想了。
阿骨打甚有雄才,自然不会满足于眼前的区区胜利,无奈女真人从来都生长于山野中,如他这般心怀大志者委实寥寥可数,在达成了当初起兵的最低目的——抗辽立国之后,以为大功告成者还不在少数,甚至有些完颜部的大人也都作如是想。
内部不靖,外部又有许多部族前来归顺,阿骨打身边极度缺乏理民的长才,以至于这新生的女真国乱作一团,不得不花大力气来整顿内部,一时间无力对外征伐,女真这只战争猛兽在这段时间内就这么陷入了冬眠期,给了常胜军以回旋的空间和时间。
其实就算阿骨打本军不出,其国相撒改部在曷懒甸的兵力也着实不弱,倘若能出兵东京道,对于常胜军也是一个大大的麻烦。不过这撒改一部也一直没有闲着,当阿骨打在北线起兵反辽之时,撒改只是遣自己的长子粘罕北上相助,自己则督帅斡赛,斡鲁等诸子南攻高丽,双方各筑城相互攻杀,打的热闹非常。
阿骨打击破天祚亲征之后,高丽也知女真势大,不敢再与之争竞,便遣使与撒改议和,双方就地停战,同时请求阿骨打允许高丽攻打辽国的保州之地。这保州乃是辽国当日攻打高丽时所置重镇,位于鸭绿江入海口南侧,即今朝鲜新义州之地,对于高丽来说,这就是钉在家门口的一颗钉子,每欲去之而后快。
阿骨打也算是绝了,他一面对高丽来使以礼相待,款待其在国中暂留,许其自行攻取保州,一面又命人飞马传讯给撒改,命他即刻率大军并力去攻打保州,务必将这要地先取在手中,以便日后攻打高丽之用。撒改得旨,便即全军沿鸭绿江而下,去攻打这保州,到彼处一看,原来高丽已经派兵前来围城,于是这保州便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城里是仍忠于契丹的数千孤军,借城而守,城外北面是女真营垒,南面是高丽营垒,这两军一面要攻城,一面又互相扯后腿,保州城下打的灿烂异常,煞是好看。
如此乱局之中,试问女真国哪里能腾出手脚来管东京道的闲事?
政和五年五月,当招谕曷苏馆路女真之事大致完毕之后,郭药师便会同花荣等部,开始将精兵向东京辽阳府一线调集,预备攻打高永昌。
第十三卷 燕云下篇 第二九章
北边乱局方殷,远在大宋河间府的高强也没有闲着。
他心里明镜似的,跟辽国之间,谈归谈,打还是要打,倘若没有够劲的武力作后盾,就会象历史上的北宋一样,十几万大军打个燕京都打不下来,徒然惹人耻笑。况且收复燕云这件大事,用现在时髦的概念来说,那是一个系统工程,军事上的胜败只是说是次要问题,燕京百姓已经背离中原汉族主文化区二百余年,有些世家大族为辽国效力已经长达八九世之久,要收服这些自居为北朝正统的汉人同胞的心,其难度更在军事征服之上——收复人心,最重要的是时间,然而北面强虏迭起,要求燕京一带必须能够尽快成为忠诚于南朝大宋的一个边疆重镇,高强最缺的就是时间。
是以,一面任凭叶梦得和张琳这两位饱学之士在那里大扯皮条,高强却开始亲自主持对燕地豪民的拉拢工作。这项工作其实早在当日高强出使回京就已经开始,系由李应和石秀通过民间的商贸走私渠道进行,不过当时的拉拢对象只能局限在底层百姓和绿林豪杰这等下九流人群之中。
等到赵良嗣南奔之后,拉拢燕民的工作便成了他的主要事务之一,凭着他燕京世家出身的背景,短短数年之中,大批燕京的汉族官吏、地方豪强都成了拉拢对象,而随着契丹对女真的战事开启,契丹兵的败绩不断传来,燕民也逐渐出现了不稳的迹象。诚然,燕京离东北前线数千里,又隔着阴山之险,女真战事仿佛离燕京无比遥远,然而在此之前,连年灾荒和辽国赈济不力就已经使得燕民诸多离心。而契丹对女真战事的连续失利,则更暴露出这个庞然大物似乎已经命不久矣。所谓明哲保身,广大燕民要谋一个出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想法了,而一水之隔的南朝大宋,仿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强前世虽然没有搞过统战工作,不过作了这许久的生意,也从李应等人处得知了燕民的需求所在。安全,温饱,这两样人类生存最低级的需要,如今在辽国统治下却须费尽心力,亦未必可得。想要拉拢燕的民心,自然也须得从这两方面入手。
此际河间府大营中,便团团坐了百余人之众,内中单是绯衣以上的官员就占了近半,河北边地的军政大臣,几乎悉数集结在此,等候枢密副使高强升帐。
左首下坐着的乃是边臣,沧州知州何灌,雄州知州和铣俱在其中,此际上官未至,帐中官员彼此交头接耳,话题大抵不离边事和高强。何灌与和铣也不例外。这和铣乃是将门之后,其父和斌为将前朝,对西夏对南夷都立下大功,和铣承父之荫,升官也是甚快,如今四十刚出头便作了雄州知州,边境的一方大员。
不过这样的成就比起高强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和铣言语之中未免也带了些酸气:“宵小之辈,窃据高位,那高太尉因蹴鞠而登殿帅已是不堪,这高枢密听闻年少时亦有花花太岁之名,好淫人妻女。如今竟能一跃而登枢府,叫我等功臣之后置身何地?”言下摇头不已。
那何灌却是一员宿将,骑射精绝,当日在麟府辅佐折家将统领汉兵,与契丹和西夏都曾狠狠打过几仗,纯粹是靠边功升上来的,当日亦曾官至枢密院都承旨之位,后来只因对于高强入居枢密院不满,故而请调边任来到沧州。和铣与他同守边任,说起这话题来也算投机。
不想何灌却微微一笑:“和府君,却不可等闲视之,这高枢相数年间从白身登枢府高位,做下偌大事业,自有其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听闻这朝廷平燕之策,便是他五年前呈上御览,其时便已断言辽国必有女真之乱,其似强而实弱也,至今日,其言一一应验,岂同等闲?”
和铣本想找人一起发牢骚,却不料从同道何灌口中听见了预料之外的话,不禁愕然:“何明府何出此言?曾听人言,令郎便已投入那常胜军中为将,果有此事?”
何灌捻须笑道:“正是,犬子自幼随我习学文武,不知天高地厚,趁着前年高枢密整军之际,我便遣他去往军中,以观其虚实。年来犬子家书中,虽云军纪甚严,不许走漏军中消息,然而字里行间颇以常胜军为荣,亦尝称道高枢密有雅量容人,志存高远,绝不似寻常纨绔,其为今世周处乎?”
和铣身为知州,也尝读书,自然晓得晋时周处之名,此人少时顽劣,被乡人目为三害之一,后来发奋上山射虎,下水斩蛟,自己则弃家从军,终于成为大将,可算是浪子回头的典范。何灌将高强比作周处,无非是说他少时虽有花花太岁之名,却未必长大不能成材。
正自咀嚼此话中之意,只听得三通鼓响,百官诸将忙止了私语,个个端正仪态,等候使相升帐,私底下议论归议论,不过还没有哪个官儿脑子坏掉了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会在这样的场合给高强摆脸色看。俄尔梆子一声,使相高强从帐后转出,百官一看,险些失笑,只见这位枢密相公居然穿了一身戎装,甲叶锵锵,光着脑袋,将兜鍪夹在腋下。
不过他这般做派,在场武将们心中却多有好感,素闻这位枢密相公是以武家子而得补文资,几年间直做到枢府高位,在崇文抑武的大宋朝来说,可算是给武将们大大争了一口气。尤其他在任以来对于兵事常抓不懈,不但军务整肃许多,军队的后勤粮饷亦大为改观,上军军士的军饷便比从前增了将近一半,因此在军队将士心目中。这位高枢密倒算得上是一个好官。要知当日太宗时,曹彬为边军将士争了每人每年三百钱的鞋钱,就被士卒编了歌儿称颂其盛德,如今高强对于大宋军队后勤的改革又岂止这点恩惠?
高强居中就座,坦然受了帐中文官武将一礼,欠身还了半礼。伸手示意各自坐定,望见左手边一溜文官,个个正襟危坐,右手边一溜武将,人人挺胸叠肚,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说这帐中人数虽多,却都是只带着耳朵来的,有的或许连耳朵都没带来,不晓得这种会开来作甚?
不管怎么说,等到平燕的朝旨一下,河北宣抚司建立,这就是他的班底了,现在大家碰个面,还是有必要的。收束心情,高强咳嗽一声,道:“北地变乱,殃及我朝。比年来百姓多有亡奔我朝,北的盗贼亦时有过境,仰赖列公谨守职分,善加抚循,可称天子之良守牧,本相这厢有礼了。”说罢行了半礼,左手边众文官亦纷纷客套。至于右手边的武将,则大多都是常胜军的大小将佐,边功多半没他们的份了,就有几个戍边将,这北地辽境百年不动干戈,单单逐捕些盗贼,也没多大功劳可称道。
客套已毕,转入正题:“只是北地辽国乱局愈甚,不知耶于胡底,我大宋自不能坐视,方今天子已有朝旨,将与辽国商议边界重定之事。本相到此升帐,正为此事,方仰赖河北诸军与诸公并力,赞襄大事,为大宋国运之计,还望诸公鼎力赞成。”
和铣终是不服他,便拱手道:“使相请了!如今只云重定边界,未审其详,相公提兵到此,不知是否有意坏盟出兵燕地?”这问题委实是众人关心的要害,到现在朝廷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平燕策略宣传出来,叫这些河北边臣颇有些无所适从。
高强微微一笑:“和府君请了!那辽国虽是北虏,与我朝却有百年盟好,一旦坏盟出兵,恐怕人心不服;又,天子仁恕,念燕民本中国赤子,遭际石晋之乱遂没于北地,至今腥膻二百年矣!我大宋当思如何重光其地,却不可妄事诛杀,天子此心,望诸公深体之。”
这下不但是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