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4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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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马上成绩更是普遍好于官兵,想是边地百姓民间多马,接触的机会多了之故。
全数阅毕,最后则是常胜军的表演,由韩世忠背嵬军作马战示范,武松黑风营作步战示范,而后由这两军列成阵势,杨志、李孝忠、史进等五将作为对手,双方来了一场实战演习,但见羽箭飞空,杀声震地,尽管箭是无头箭,兵器都是木棍,然而一场打下来亦是数百人带伤,有十余人伤势甚重,好在无人阵亡,自有安道全的医护兵抬去救治了。
诸军演罢,重行列成阵势,接下来就是进行颁赏,点将台前堆垛起钱绢金银等物,高强坐在台上,一面听陈规在那里大声宣读校阅成绩,各有赏赐,一面心里盘算说辞。
好半天功夫,这赏赐才颁完,陈规请高强说话。高强来到阵前,望望下面几万人,偌大的校场挤的满满当当,心说我这么说话,前面的人还好,后面的人听得见么?万一再有人讲点悄悄话什么的,队列中的人大概也就能听到嗡嗡嗡的声音了罢?还是常胜军军纪较严,队伍齐整不说,队列里也听不见悄悄话。
当下亦不多说,把手一挥,牛皋和李逵合力,又打出那面“公开公正公平”的大旗来,高强大声道:“列位将士,若有愿入我常胜军者,便向前三步!”反正常胜军的实力已经显示了,待遇么,这几天校阅的同时,各位参议司的军官也没少宣传,高强落得省些口水。
几万人的军阵,一时鸦雀无声,众军士愣愣地看着高强,有地看看那面大旗,又张望着常胜军的整齐军阵,心里亦不晓得想些什么。
高强微微皱眉,这些军士都是各军的精锐,他就算可以用军令强行调入,却也难免众心不平,须知这可是关系到河北和京东的几十万禁兵,岂同等闲?
忽见那军阵中一阵小小的乱,几个人排众而出,走到台下,向高强施礼,而后站在当地,亦不言语。高强看时,认得是刘和等数人,都是那日出来为众军士出头,反受了恩赏之人。当时心中甚喜,只要有了起头的,那就好办,剩下的便是众军士各自的心意如何了,自信经过自己这几日的作为,那些真正愿意为国杀敌的精锐军士,亦当心有所动吧?
果然这几人走出来,往台下一站,便是不言之教,随后便有军士三三两两地出来,自觉地跟在他们身后,排成队列。人越聚越多,耀眼的红色军服渐渐汇聚成燎原的大火一般,直到最后,大部军士都站到了点将台前,队伍列的整整齐齐。这片火焰之后,却还有一大片杂色,便是沿边各地的民兵,这些人和尊奉军令来参加阅兵的军士们不同,他们既然来到这里,便是存了从军之心,是以几乎所有的民兵都站到了队伍之后,只是这等人平素不习队伍,站的乱七八糟,挤成一团,这么看起来不像是军士,倒像是一群灾民。
高强心情大畅,便是真的灾民也看得顺眼了。当即把手向那面大旗比了比,提起丹田气叫道:“列位将士,我亦无多话,这一面大旗,便是我交于尔等的然诺!”
一语既出,众军士轰的一声,顿时鼓噪起来,自来大宋文臣武将,几时见人这样对待过军士的?却听韩世忠在常胜军阵中喝道:“擂鼓,唱满江红!”
一通鼓响,三军皆寂;二通鼓响,一人领起,及至三通,则字字直冲霄汉:“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五七章
一口烈酒入喉,不一会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风雪中已经被冻僵的身躯亦渐渐还给了自己。马扩放下酒袋,长长呼一口气,一点白气刚刚冒出,旋即便消散在空中了。
粘罕接过酒袋,亦饮了一大口,复传于身侧的兀室,向马扩笑道:“马大官人远来辛苦,这一路可不大好走罢?”
马扩用尖刀从锅子里叉了一块肉出来,一口咬下多半去,含混不清地道:“有苏大官人沿途照应,尚还走得,只是风雪大时委实行不得,是以自东京到此,足足三个月方到。”他所谓的东京,却是辽国的东京道,到辽东这几个月,马扩适应的速度比他自己更快,如今已经可以用女真语作简单的对话了——话说女真语中其实也没有什么称得上“复杂”的对话。
粘罕收到了这批兵甲,心情自是大佳,没口子地称赞苏定行商有道,从大宋到这里,中途有山有海,有江有河,有大泽有荒地,更有无数塞外异族饥民拦路,也亏得他能将这么大批货物平安送到,亦不见短少。
马扩一笑置之。这一路之上,他见识到的是中原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随处都可以看见倒毙路边的人和牛马的尸体,在他们选择的路线上,有时走上百里都不会见到一个活人。而沿途仅有的几个百姓聚集处,又多半和苏定已经打过交道,只须留下一些粮食和兵器,他们便不会留难。
苏定却忧心忡忡地道:“辽东如今灾情益发重了,又不见辽国官府赈济抚恤,连路边的饿殍亦无人收取,可见辽国乱象。只怕这一遭走过后,这条路亦走不得了,往后这生意还不晓得如何作法。”他心里明白,这次没有人来留难他,只是沿途的这些人多半还指望他每次经过能带来的粮食救济。若是拼死劫杀的话,一来未必劫的了,二来亦断了往后的指望。然而这种大灾荒若是继续下去,到了当真没活路的时候,那就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谁还会想着以后?
兀室见他忧虑之状溢于言表,却笑道:“苏大官人安心!这条商路对我家关系重大,断不容中断。若真道路难行时,便是由我等护送你往东京亦是使得,我家与你家高相公有约定,岂能袖手不顾?”
苏定看了看马扩,二人心下明白,女真人这般说法,即是说明他们起兵在即,因此有恃无恐,连护送商队到东京道的话都说出来了。马扩待要再说,苏定和兀室、粘罕打了几年的交道。知道这两个虽然是不读书的异族,却饶有机略,众人皆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生怕马扩说得多了,惹得这俩人怀疑起马扩的身份来,忙笑道:“倘如此,便是上佳!只是今番不得孛堇的货物相偿,我一时亦走不得,只得在贵家相扰了。”一面向马扩挤了挤眼睛,故意用粘罕和兀室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马兄,这里少女亦别有一番风味,野外遇见,若是中意时,但用舞蹈相邀,即可野合,甚是有趣也!”
马扩眼睛瞪得溜圆,不信人间有这样事,再看粘罕和兀室时,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起大笑起来,粘罕边笑边道:“马兄行事时可须得放亮了眼睛,若是在室女自不妨,若看她梳的大辫子时,切记不可沾染,否则她夫家争闹起来,我亦为难,莫要坏了我两家和气。”
马扩心下了然,看来这野合原是女真风俗不禁,亦不把处女当一回事,只是他终究承王化已久,还是不大能接受,便将话题移开,问粘罕道:“我等小民图利,虽是孛堇与我家相公约定,无需给偿,我等却亦欲贩卖些生金名马,南去生利,还望孛堇相与则个。”
粘罕皱起眉头,和兀室对望一眼,复又向马扩道:“马大官人所言,自是道理,无端留你在此,又不许你四处收买我家方物,是我的不是。无奈如今形势特殊,这兵甲一到,我家便要去攻打契丹,大战方起,族人都在修治城都,打造箭头兵器,秣养马匹,如何有闲心去采蜜腊,寻生金、人参?且待一时,此地甚是平安,马大官人宽心住下便是。”
马扩心中已知女真即将起兵,只不知确定几时,便皱眉道:“孛堇所说亦是达理,只我今次北来,已然收了人家金珠为定,要将北地名产与他,若是一时不得行时,还望孛堇开示时日,我亦心中有数。”
粘罕尚未言,兀室站起身来,高高瘦瘦的身子象一根折断的竹竿一样倾过来,拍了拍马扩的手道:“马大官人少安毋躁,莫说我等亦不知道路几时可行,就便能行,你这里亦送不出消息去,济得甚事?还是安坐为上。”
忽地捉起马扩的手来看了看,再看马扩时,他目光中已经带了一丝疑虑:“马大官人好武艺,可射的箭么?”
马扩知道他看到了自己手上握弓的老茧,这等塞外之民几乎人人能射,哪里看不出来?索性大方道:“外间道路不靖,若无技艺傍身,如何走得这远路,行的商旅?我这点武艺不算什么,苏大官人的枪法是名家传授,那才叫了得。”
粘罕和苏定打了几年的交道,自然知道他深浅,只是看马扩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原来马大官人亦是习武之人,想当初高相公奉使经过我家营帐,他亦是懂些武艺,惜乎不甚精通,大约年纪尚轻之故。只我所见南朝之人,皆通武艺,以此观之,无怪南朝于四面敌中立国如此广大强盛也!却为何那契丹人每每称说南人文弱?”
马扩心中暗笑,嘴上便吹嘘一通,什么南朝武备如何如何盛大,兵甲如何如何犀利,钱粮如何如何广大,兵马如何如何繁多,粘罕和兀室两个将信将疑。待说及契丹人对南朝人文弱的看法时,马扩只说契丹但会乘虚劫掠金帛子女,故意宣扬南朝文弱者,只是给他自己人壮胆罢了。
一番云山雾罩的乱侃。粘罕和兀室却听的入神,不时点头。这等面子功夫原是儒生们的必修功课,马扩亦是饱读诗书之人,如何不省得?加之高强属意他作女真和大宋间的使者,这时候马扩便已经进入角色,刻意加强大宋在这些女真人心目中强大的形象,以便将来交涉的时候能占据主动。
几人边说边吃,不一会酒肉俱尽。粘罕便请马扩和苏定先行歇息,自己和兀室告辞出帐,马扩和苏定相送到帐外。正在道别,忽听一阵马蹄声骤,只见一骑女真人疾驰而至,手中一块牌子亮闪闪的,煞是醒目。
粘罕面色一变,丢下苏定、马扩二人,匆匆便去。马扩忙问苏定这持牌女真是什么人,苏定将他扯入帐中。悄声道:“这是完颜部的金牌信使。自阿骨打之父时,刻木牌为信物号令女真各部,于是号令皆从完颜部出。其兵力始强。待阿骨打掌权后,又将这木牌涂上金漆,号称叫做金牌,道是胜过了辽国的银牌,你道好笑不好笑?”说着嘿嘿两声。
马扩掀起帐帘来,看外面时,无数女真人骑着马从各处赶来,都聚在营地中的广场上,人人脸上都是兴奋和期待的神色,心中忽地一动:“莫非女真人这就已经起兵了?”
忽见粘罕和兀室两个从中间大帐中钻出来。俩人中间夹着一个老者,苏定在一旁解说,这人便是女真部落目下的国相,阿骨打的堂兄,粘罕之父,唤作撒改。
只见那撒改手中高高举起金牌,大声说了几句话,女真人听了,俱都大声欢呼起来。有的人便在当地放声唱起来,更有人舞蹈相庆。马扩这女真话只是能简单会话,又兼隔的远了,听的有些模糊,没听清楚什么事情。苏定的女真话可比他好得多了,扯了扯马扩地袖子,小声道:“马兄,你料得不错,正是女真已经起兵,阿骨打招集左近各部渡过边壕,在宁江州大败渤海人,杀死骁将耶律谢十,斩获无算,今已进军围攻宁江州城,传信命撒改接报后速速起兵往援。”
马扩暗暗吃惊,心道当初相公料到女真起兵必获胜捷,果然不错,而今若再加上粘罕这一部,又新得了南朝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