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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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文恭上了自己的坐骑,这是一匹卷毛青鬃马,乃是北地女真贸易中买来,身高体壮,熬的气力,冲刺也快,乃是高强特地送给史文恭的礼物。在高衙内来说,他骑了史文恭原本的坐骑照夜玉狮子,现在这人又在他帐下为将,便送一匹好马给他作为补偿。史文恭当然不晓得这里头的玄妙,身为武将,一匹好马不但意味着更多的战功,也意味着在战场上更大的生存机会,当时获赐这匹好马时,感动的他热泪盈眶。
此时跨上坐骑,自然又想起高衙内的赠马之恩,心中雄心万丈,举起手中长枪,大喝一声:“众将士,随我——杀!”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那青鬃马一声暴叫,四蹄翻飞,直向正面的一处梁山营垒冲去。
这次梁山围攻李家庄,外围并没有筑长围。而是派遣部队在道路交汇处设下营寨。彼此相互连缀,形成一道包围圈,看上去不那么严密。但却暗藏杀机。只是这外围的营垒中,确如史文恭所料,连日攻打庄院不果,又被庄中这么整夜骚扰,实在是懈怠得很了,压根没防备着身后的山林中竟会忽然杀出一拨官军的骑兵来。
说时迟那时快,史文恭一马当先,冲到一具拒马前,手中大枪前挑,正刺中拒马上横木下方。双臂一较力,立时拿出他昔日河北枪棒第二的实力来——眼下卢俊义已经死了,按说这第一的名头该由他继承,不过身在军旅之中,也就不大讲究这些江湖上的排名了。但排名虽去,威风犹在,就凭这一冲一挑,那拒马竟被他整个掀了起来,飞出丈余远去。营垒顿时门户大开,史文恭当先而入,大枪连挑十二座帐篷,那营中顿时乱作一团,后面官军飞马赶上,手中刀枪并举,杀的众喽兵哭爹喊娘,死伤涂地。
一处营垒才多点大?史文恭毫不停留,一冲而过,斩开营门而出,在营门外看了看形势,掌中枪一举,又是一声大喝:“冲!”又冲向隔壁的一寨。
这一营背嵬军乃是甲骑,不过由于从大名府出兵仓促,并未携带马甲,众官兵也多半是身披皮甲,只有前后心用护心挡着,这样一来,防护当然是差了些,但速度却上去了,马儿少了负担,冲杀起来格外的轻快,大队马军犹如闪电一般,片刻间连挑三寨,梁山军一片大乱,不知究竟来了多少官兵。
史文恭杀的兴起,却没忘了自己的处境,战马疾驰之中,他纵身一跃,站到鞍桥之上,手搭凉棚望了周遭一眼,随即又坐回马鞍,将大枪在头顶连舞了三个圈,喝道:“杀回去!”原来适才一望,前面的一块营垒中已经有梁山喽兵主动杀出,虽然没看清多少,不过一眼已经瞄见了不少长矛和大盾,正是骑兵最讨厌的枪兵。虽然这队枪兵也还是仓促成阵,杀散不难,但是却会使史文恭这一队马军现在的势头被打断,同时会给余下那些惊惶失措的梁山军提供整顿队伍的时间。
“梁山闹得如此声势,果然有些材料,被我连踹三寨,居然没有望风而溃。”史文恭心中暗自惕醒,对方乃是梁山军中的精锐老万营,不但人数远多于自己,战力更是惊人,自己纵然仗着骑兵之利,若是被对方纠缠上了,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史文恭战意反而更加旺盛,心中犹如火烧一般,索性一把将身后掌旗兵的大旗抢过来,在手中连连挥舞,口中狂呼道:“杀!杀!”反身又冲进适才被他杀散的一营喽兵之中,后面五百多马军一起大吼:“杀啊!杀啊!”配合上几千个马蹄此起彼伏的声音,当真是地动山摇,犹如千军万马。内中更有曾家兄弟发出的“嗬呼嗬呼”怪叫之声,显得怪异无比。
那一营梁山军在刚才被史文恭踹营的时候,就已经丢了小头目,这时正是心胆俱裂,见这队骑兵居然又杀了回来,吓得亡魂皆冒,发一声喊,往后便逃。史文恭正要他们如此,掌中大旗连舞,后队栾廷玉心领神会,将那一都踏白轻骑散了开来,赶羊一般将那一股溃兵尽数赶向前去。
这一路正是他们冲进来的方向,比及冲出史文恭适才所踹的第一个营垒时,梁山溃兵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千人之多,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丢盔弃甲只顾逃命,史文恭随后挥军掩杀,顷刻间又连挑了四座营,李家庄北面的所有营垒都被他一扫而空。
这一仗杀得如此痛快,史文恭又是全军之锋。到此时已经是血染征袍,连那匹青鬃马也变成了红毛马。见北面已经没了梁山营垒,他虎吼连连,领着马队撵着败军的尾巴又追杀下去,刚转到西墙外,迎面就见一座军阵刀枪森森,旗帜招展中现出一斤,“花”字,两扇旗门开处,闪出一员白袍少年将军。
“花荣!”史文恭瞳孔猛得收缩,近年来梁山势力大张,水泊左近俱都臣服,梁山诸头领的威名在绿林中已经传地沸沸扬扬,这其中花荣和武松二人堪称是梁山双雄,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向有无敌之名。
“来的好!让某家会一会,看看小李广偌大威名,可副其实!”史文恭将掌中大旗又抛还给掌旗头,得胜钩上摘下银枪。催马驱动一众溃兵,朝着花荣的军阵直杀下去。
花荣此时正是郁闷,连日攻打李家庄不克,反折损了不少士卒。更连觉都睡不安稳,把个原本英挺飒爽的小李广,硬生生憋成了红眼兔子。如今天刚破晓,就传来大队官兵踹营的消息,花荣大吃一惊,忙即收拢士卒,出营列成阵势。
待见到大队溃兵从北面败下阵来,花荣久历战阵,一望便知,别看喊杀声响,烟尘大起,不过是几百马队而已。但是如今前面溃兵败势已成,若是就这么被他赶了下来,恐怕要把自己的阵势也给冲散了,到时候对方的骑兵乘势掩杀,情势堪忧。
花荣冷笑一声:“竟敢如此小觑我花荣,叫你尝尝小李广的厉害!”手中银枪一举,军中战鼓雷动,只听花荣厉声喝道:“败兵向西!敢近我阵者,杀无赦!”
那群败兵被史文恭杀的胆落,只顾亡命逃窜,纵然有些头脑较为清醒的,身处溃兵潮流之中,也只得跟着一起狂奔,若是擅自停下来,怕是一霎那间就会被人推倒,而后踩成肉泥了。在这些无奈的清醒者当中,却有一个是梁山聚义厅上有座次的头领,便是石将军石勇。
这人便是倒霉,一觉睡的稀里糊涂,若非亲兵冲进来将他拉走,史文恭的马蹄就要踩到他脑袋上了,虽然石勇号称十三太保横连的童子功,要和铁马掌相敌的话,想来也有些不够功力了。如今随着众溃兵一路狂奔,石勇的头脑还算清醒,仗着自己功夫扎实,身边众亲兵也还抱团,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远远瞄见前面花荣的旗号,石勇心中大喜,正要上前找个大树好乘凉,乍听花荣的号令,竟是杀无赦,吓的他心惊胆寒,想想不是头:“向前是死,停下也是死,等死,不如死别人先!”
当即放声大叫:“往右跑,往右跑,往左的杀!”说话间以身作则,脚下向右,跟着手起刀落,将一个挡住他去路的溃兵给砍了脑袋。众亲兵得了号令,也是毫不客气,各逞刀枪大开杀戒,石勇前方顿时清出一块空地来。
溃兵之所以只能一路狂奔,乃是因为没有停下来整顿的空间,现在被花荣一喝,石勇一杀,有些人的头脑已经冷静了些,也晓得要往西奔了,若是还有人晕头转向的乱跑,立刻就会发现身边的弟兄向他恶狠狠地亮出武器——好在这些溃兵都是从帐篷里被赶出来的,绝大多数人连刀枪都没有,要打杀也只能饱以老拳而已。
于是在史文恭眼里,就出现了这么一股景象:一股两三千人形成的溃兵潮流,在离花荣军阵尚有百步之遥处,硬生生拐了大大的一个弯,转脸向西跑去,好似撞上了一股无形的墙一般。
若是在意淫小说中,这大概会被说成是花荣的军阵有什么无形的气势,震慑人心之类。不过史文恭却看的分明,若非梁山军平时训练有素,花荣在军中威望甚高,这溃兵至少有一半会不知死活地狠狠撞上花荣的军阵,必须用大量的鲜血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单凭花荣的一声喝,就令三军辟易——史文恭自然看不清楚那群溃兵之中,石勇的断然改道行动也有相当的功劳。
“好个小李广,果然治军有方,却不知枪法如何?”史文恭这时雄心大起,对手难得,岂可错过?正要催马上前搦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喊:“史指挥且慢!”
听声音正是后队的栾廷玉。史文恭只得将马慢下来,变为小步快走,一面回头望去,却见栾廷玉从后赶了上来,马上叉手道:“史指挥,如今贼军列阵已成,我军兵力甚寡,再战必陷重围。今番已获大胜,贼人必定丧胆,何不回师入庄,等待招讨大军来到,再行大战?”
史文恭一怔,怒道:“战了半晌,才遇到敌军主将花荣,怎可轻易避过?如此岂不叫贼人耻笑于我!”扔下这句,掉头不管栾廷玉,掌中枪向上一举,就要号令冲锋。
栾廷玉一见大急,忙将铁棒伸出去,压在史文恭的枪上,一面叫道:“史指挥,敌众我寡,大战在后,不宜逞此血气之勇!”
史文恭见栾廷玉竟敢压住自己的枪,不由得大怒,双臂一较力,就要把栾廷玉的铁棒掀出去,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吃个苦头。隶廷玉陡然间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那杆铁棒拿捏不定,竟似要脱手飞出,心中也是大怒:“我敬你官位较高。却不是怕了你,直恁地轻我!”
当即也是双臂用力下压。论起两人的实力来,史文恭原是略占上风,但栾廷玉占了从上下压的便宜,俩人扯了个平,史文恭只觉得手中枪有千斤之重,运了两次气力竟都没掀动,更是恼怒,立时奋起平生之力,吐气开声,大吼一声“开!”
栾廷玉见他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倒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只是此时骑虎难下,也由不得他收手,只得也用尽平身气力,吼一声:“喝!”将那根铁棒用力压下去,铁棒和银枪吃了如此大力,竟都有些变了形状。
两旁的军士早已呆了,两个主将在阵前较上了劲,还动上了手,他们该怎么办?内中却有曾家兄弟这样的浑人,拿史文恭是当作自己家人一般的,见栾廷玉竟敢犯上,早已恼动曾涂,虎吼一声便即冲了上来,拿枪去捅栾廷玉的后心。
栾廷玉手中压着史文恭的枪,哪里还有气力顾及身后?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正要闭目等死,忽听斜刺里有人喝一声:“二位将军,暂息雷霆之怒,李应来也!”人未到,声先到,在声音之前,更有飞刀先到!这当然不是说,李应的飞刀秉承了老李家飞刀的优良传统,能比声音还快,而是李应见情势危急,先出刀,后出声罢了。但见那一刀电射而至,正撞的曾涂的护心镜上,只听当的一声大响,没射进去,落在了地上。
曾涂怔了怔,低头看那柄飞刀时,却是无锋的,只好作根短铁棍罢了。此时李应马已到了近前,将点钢枪伸出来,搭在史、祟二将的兵器之上,笑道:“二位将军,俺这厢得罪了!”一面使个败枪势,用的是个巧劲,轻轻松松将二人的兵器荡了开来。
史文恭与李应却是老交情,不能不卖他的面子,狠狠瞪了栾廷玉一眼,心说待会再收拾你!便向李应拱手道:“李大官人,别来无恙?末将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