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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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跟什么啊!”高强一头雾水,在脑子里反复搜索,却只记起这小丫头叫小环,是衙内的贴身丫头,也就是富安那小子的妹妹,却怎么也弄不清她为什么见到自己醒了就吓成这样,难道原来那个高强不会自己起床吗?
糊涂归糊涂,不能老让这丫头在地上磕头啊:“小环啊,先起来吧,衙内我不怪你。”
“多谢衙内大人有大量,小环给您磕头了。”这丫头磕起头来跟不要命似的,听到高强让她起来,梆梆又是好几个,这才站起来。
高强刚要起身,小环赶紧上来扶着我说:“请衙内依旧躺着,小环象往常一样伺候衙内起床。”
这起床还用人伺候吗?真是搞不清楚,前任的高衙内可能是个没大脑的家伙,脑子里空空如也,除了一些重大事件的记忆之外是啥也没有,吃喝嫖赌的经验倒是一大堆,整一个纨绔子弟。
暂时管不了那么多,这丫头要怎么样先由着她吧,别又惹了她哪根筋不对,磕起头来如捣蒜,虽然刚才磕了那么多响头,居然只是额头红了一片,看来是练过的,不过让一个小美眉老跪在地下练铁头功可不是个事啊。
高强依旧躺好,小环微微一笑,从铜盆里取出一块面巾,轻轻拧得半干,在他脸上仔细擦拭一遍。
“嗯,素手拂面,温巾醒肤啊,滋味确实不错,尤其是心理上的那种满足感,更是令人飘飘欲仙,前任衙内还真是会享受啊。”高强仔细品味着这种感觉,心中不禁赞叹。
小环擦完了脸,顺手把湿巾覆在高强脸上,接着又换一条温热的湿巾,从脖颈往下慢慢拭去,边擦还边在各处肌肉按摩,轻重缓急无不熨贴合意,显然是做惯了的。
高强渐渐有些迷糊起来,只觉浑身舒泰,软洋洋地不想动作,朦胧间只觉那一双绵软小手渐拭渐下,由胸而腹,去势虽然缓慢却并不停留……
“不好,我怎么好象没穿衣服!”他倏地醒觉,这让一个女孩子摸下去可不是个事。
“你,你干什么!”高强一把甩开脸上的方巾,直起上身问那丫头。话一出口,小环吓得把湿巾一丢,跪在地下瑟瑟发抖,连磕头都免了,直接把头埋在地下,一个劲地喊:“衙内饶命,衙内饶命!”
高强见情势不对,刚想起来搀她,一掀被子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忙掖着被角,急道:“快起来,我没怪你,只是还……还没穿衣服,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样一说小环却哭出来了:“衙、衙内一定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不要奴婢了,我哥一定会打死我的,哇……”眼泪水象决了堤一样哗哗直流。
看着一个可爱的少女哇哇大哭,估计没几个男人能无动于衷的,高强当然也不例外:“你,你别哭啊,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快起来吧。”
小环哭声渐止,不过仍然跪着不起来:“那,那衙内为何不要奴婢服侍了?往日衙内起床都是要奴婢伺候的。”
“……”高强彻底被打败了,实在想不通,这起床不就是穿衣洗脸吗,顶多让人帮忙梳一下发髻,那有这样伺候法?可眼下看样子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先由着她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啥纯情小处男了。
得到了肯定的指示,小环喜笑颜开,重新为衙内擦拭全身。男人在早上的状态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被这样一个青春少女擦身,高强的反应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看到这样的反应,高强有些脸红,小环却面不改色,只用湿巾上下擦拭一番,接着就俯身张口……
“嗯?!……原来这才是惯例啊……”高强的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这样一个念头。
第一卷 雌伏 第二章 父子
被这么一折腾,等到真正起床梳洗完毕,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小环帮高强系好了头巾,问道:“衙内,您是先用早膳呢,还是先去给老爷请安,然后跟老爷一起用?”
老爷?就是指高俅罢,唉,在水浒里,这家伙可是超级大反派啊,京剧里都是大白脸奸臣,说是千夫所指也不为过。可现如今呢,这家伙却成了自己的便宜老爸了,真是怎么想怎么郁闷。
高强闷闷地想着,不过他转念又一想,现在自己莫名其妙来到古代,若不是当了人家的便宜儿子,恐怕吃饭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忠奸?得了,先去见见这位大人物吧。
走出门来,一阵清风吹过,让人精神一振。已经是仲春时节,院子里的柳树开始抽出新芽,嫩绿的枝条迎风轻摆,尽情散发着春的气息。
高强抬起头来,仰望着那湛蓝的天空,轻喟了一声:这,就是北宋的天空吗?看上去好纯净啊,象一块上好的蓝田玉,清得仿佛能把人的心都吸进去似的。不知道二十年后的那个大雪之夜,女真铁骑踏破了城垣,把汴京的百万居民肆意蹂躏践踏,烧杀掠夺的时候,这天空会不会哭泣呢?嘿,真是乱想了,天空就算能哭,在这二十年间目睹黎民百姓的苦难,只怕眼泪也早流干了吧?
“衙内,衙内!”耳边传来小环的轻唤,高强从异时空的遐想中惊醒过来,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依照前任衙内留下的记忆,向着高俅平日起居的书房走去。小环自回房里去了。
刚到书房门口,迎面撞上两个彪形大汉,身穿锦袍,笑嘻嘻地施礼道:“衙内今日好早啊,看来精神不错,昨夜睡的可好?”
高强在自己的脑中搜索了一下,原来这两人却是兄弟俩,一个叫党世英,一个叫党世雄,都是便宜老爸高俅的心腹,现在已经做到了统制官,平日对自己也是百般讨好,言笑不禁的,便拱手道:“两位好啊,一大早给家父请安来了?”
二党还没来得及答话,书房里传来一阵朗笑:“强儿这么早就来了啊,快进来让为父瞧瞧。”
高强应了一声,和二党点了点头,便迈步进了书房。
这书房颇大,四壁都是高高的书橱,直顶到天花板上,骤眼看去怕不有几万本书。几扇落地窗凉风轻送,一股淡淡香气在房中弥漫,也不知是书香呢,还是香料?
高强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书桌前一个高大中年人回过身来,呵呵笑道:“强儿,今日难得早起,却如此精神,想来昨夜安睡,不曾做那怪梦了?”
“啊,是是,昨夜不做怪梦。”当然不作了,你那儿子已经跑路了!高强说着,上前给高俅行了礼,高俅忙扶了起来,就命书童去传早膳。
高强站在书桌旁,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高俅写的那幅字,不禁大吃一惊:高俅竟写的一手好字!虽然高强对书法不甚了了,什么间架结构、浓淡笔意是一窍不通,不过眼前这百余字纵横恣肆,墨迹淋漓,劲虽断而意相连,端的是好书法!
高强不禁感叹,真是上有所好,下必由之啊!只因皇帝喜欢书法,徽宗的瘦金体书法和花鸟丹青可是名垂千古,连带朝野的文人墨客竞相习书学画,不但有苏黄米蔡四大家,就连这佞臣都是一手的好字,真是叫自己这本科生愧煞了。
高俅见儿子注目自己的书法,捻须笑道:“强儿,你看为父这几句写的如何?”
“啊,好,实在是好啊!”可到底哪里好,自己是一点也说不出来啊!情急之下,高强连忙把话题转到内容上来:“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啊!”却是节选的范仲淹的千古名篇《岳阳楼记》。
高俅将手中狼毫搁在白玉笔洗上,负手走了几步,望着窗外的天空悠悠道:“先天下之忧而忧!文正公这般胸怀,我真是高山仰止,夙夜思之,常有动于心。当年我随王厚王经略收复青唐、湟中,行经漉延各州,有老军为我指示文正公各处手泽,又讲述文正公抚循西疆,夏人闻名而胆落,追思前辈风采,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心中豪气升腾啊。”
“……”高强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任何人跟他说大白脸奸臣高俅会这样仰慕范仲淹,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两人的差距如同天地,怎么也拉不到一起啊。
高俅转过身来又道:“为父平生最爱文正公的手泽,只可惜他老人家一生军务倥偬,无暇吟文弄墨,没有多少文字传世,但遗泽至今犹在,夏人数十年不敢窥边,西州千万军民赖以平安,就是文正公的恩德。强儿,你再来看这一阕苏幕遮。”
啊,又让我看书法?免了,出洋相可不是什么滋味。高强想着,忙岔开话题道:“父亲,这阕苏幕遮孩儿也曾背过,且容孩儿试记之。”
当下朗声诵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首词千古名句,尤其出自范仲淹这样的有为名臣之手,分外令人觉得可贵,高强只是上中学时读过,可至今宛如新刻,背来一字不差。
高俅听得摇头晃脑,喜上眉梢,乐道:“我儿,你一向倦读诗书,如何记得这词句?”
“啊,是、是这样的,孩儿知道父亲景仰文正公,故此也留意了一下,还好文正公的文字传世者不多,便捡来看了几首。不过孩儿驽钝,只记得这一首,别的却都忘了。”
高强差点被噎住,一个圈子险些转不过来。没想到前任的衙内如此不学无术,会背一首苏幕遮竟然也被引为奇谈。
为免高俅再发什么诗兴,他赶紧又道:“父亲如此文才,孩儿也当学些诗书,免得堕了父亲的名头。”
本以为一顶高帽轻轻送上,高俅必然大喜称赞,却不料换来一声冷笑:“哼,文才?再好的文才又有何用?”
他转身踱了几步道:“当年为父在苏学士府中作一名小史,学士惊才绝艳,一代文宗,府中酬酢唱和,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关西大汉,持铜牙板,跨麻扎刀,歌大江东去,那才叫文才!可惜,党争无日不休,章敦为相,斥逐元佑一党,竟进言要对司马光相公、文彦博相公掘墓鞭尸,虽因物议沸腾而止,但学士却免不了黯然离京,平生抱负尽付流水,当真是大江东去,浪淘尽,这等风流人物!”语调虽不十分激亢,但言下一股愤激抑郁之气却是再明显不过。
高强再次石化:高俅,这个千夫所指的高俅,他竟然曾经是苏轼的幕客,就是那个“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苏轼,“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苏轼,“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苏轼,“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苏轼啊!这一刻,他再清楚不过地感到,自己所在的年代,正是中国历史上文化最为灿烂的北宋。
“苏学士临走之时,将我托付给驸马王晋卿,后来结识了端王,也就是今上。嘿嘿,为父的进身之阶,不是文才,也不是武略,却是陪着端王踢过两年气球,坊间都骂我是佞臣窃据高位,那又如何?文如苏学士,武如狄青,又有什么好下场了?还是乐得当我这佞臣罢了!”高俅的这番话,除了他的儿子,恐怕当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千夫所指的背后,却是一颗看破世情,浪迹官场的心。
“父亲……”高强心潮起伏,如浪翻滚。高俅在官场打滚多年,其间的关节要害自是一清二楚,以佞臣之姿临朝掌兵,确实是最好的自保之道。只是,朝政既然糜烂至此,那二十年后的大祸岂非无法抵抗?自己可真是被人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