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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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之,封其子直为永新侯,邑千户。大通二年,萧宝寅在魏据长安反,综自洛阳北遁,将赴之,为津吏所执,魏人杀之,时年四十九。
初,综既不得志,尝作《听钟鸣》、《悲落叶》辞,以申其志。大略曰:
听钟鸣,当知在帝城。参差定难数,历乱百愁生。去声悬窈窕,来响急徘徊。谁怜传漏子,辛苦建章台。
听钟鸣,听听非一所。怀瑾握瑜空掷去,攀松折桂谁相许?昔朋旧爱各东西,譬如落叶不更齐。漂漂孤雁何所栖,依依别鹤夜半啼。
听钟鸣,听此何穷极?二十有余年,淹留在京域。窥明镜,罢容色,云悲海思徒掩抑。
其《悲落叶》云:
悲落叶,连翩下重叠。落且飞,纵横去不归。
悲落叶,落叶悲。人生譬如此,零落不可持。
悲落叶,落叶何时还?夙昔共根本,无复一相关。
当时见者莫不悲之。
武陵王纪,字世询,高祖第八子也。少勤学,有文才,属辞不好轻华,甚有骨气。天监十三年,封为武陵郡王,邑二千户。历位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轻车将军、丹阳尹。出为会稽太守,寻以其郡为东扬州,仍为刺史,加使持节、东中郎将。征为侍中,领石头戍军事。出为宣惠将军、江州刺史。征为使持节、宣惠将军、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扬州刺史。寻改授持节、都督益、梁等十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益州刺史,加鼓吹一部。大同十一年,授散骑常侍、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初,天监中,震太阳门,成字曰“绍宗梁位唯武王”,解者以为武王者,武陵王也,于是朝野属意焉。及太清中,侯景乱,纪不赴援。高祖崩后,纪乃僭号于蜀,改年曰天正。立子圆照为皇太子,圆正为西阳王,圆满竟陵王,圆普南谯王,圆肃宜都王。以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豊侯捴为征西大将军、益州刺史,封秦郡王。司马王僧略、直兵参军徐怦并固谏,纪以为贰于己,皆杀之。永豊侯捴叹曰:“王不免矣!夫善人国之基也,今反诛之,不亡何待!”又谓所亲曰:“昔桓玄年号大亨,识者谓之‘二月了’,而玄之败实在仲春。今年曰天正,在文为‘一止’,其能久乎?”
太清五年夏四月,纪帅军东下至巴郡,以讨侯景为名,将图荆陕。闻西魏侵蜀,遣其将南梁州刺史谯淹回军赴援。五月日,西魏将尉迟迥帅众逼涪水,潼州刺史杨乾运以城降之,迥分军据守,即趋成都。丁丑,纪次于西陵,舳舻翳川,旌甲曜日,军容甚盛。世祖命护军将军陆法和于硖口夹岸筑二垒,镇江以断之。时陆纳未平,蜀军复逼,物情恇扰,世祖忧焉。法和告急,旬日相继。世祖乃拔任约于狱,以为晋安王司马,撤禁兵以配之;并遣宣猛将军刘棻共约西赴。六月,纪筑连城,攻绝铁鏁。世祖复于狱拔谢答仁为步兵校尉,配众一旅,上赴法和。世祖与纪书曰:“皇帝敬问假黄钺太尉武陵王:自九黎侵轶,三苗寇扰,天长丧乱,獯丑冯陵,虔刘象魏,黍离王室。朕枕戈东望,泣血西浮,殒爱子于二方,无诸侯之八百,身被属甲,手贯流矢。俄而风树之酷,万恨始缠,霜露之悲,百忧继集,扣心饮胆,志不图全。直以宗社缀旒,鲸鲵未剪,尝胆待旦,龚行天罚,独运四聪,坐挥八柄。虽复结坛待将,褰帷纳士,拒赤壁之兵,无谋于鲁肃;烧乌巢之米,不访于荀攸;才智将殚,金贝殆竭,傍无寸助,险阻备尝。遂得斩长狄于驹门,挫蚩尤于枫木。怨耻既雪,天下无尘,经营四方,专资一力,方与岳牧,同兹清静。隆暑炎赫,弟比何如?文武具僚,当有劳弊。今遣散骑常侍、光州刺史郑安忠,指宣往怀。”仍令喻意于纪,许其还蜀,专制岷方。纪不从命,报书如家人礼。庚申,纪将侯睿率众缘山将规进取,任约、谢答仁与战,破之。既而陆纳平,诸军并西赴,世祖又与纪书曰:“甚苦大智!季月烦暑,流金烁石,聚蚊成雷,封狐千里,以兹玉体,辛苦行阵。乃眷西顾,我劳如何?自獯丑凭陵,羯胡叛换,吾年为一日之长,属有平乱之功,膺此乐推,事归当璧。傥遣使乎,良所迟也。如曰不然,于此投笔。友于兄弟,分形共气。兄肥弟瘦,无复相代之期;让枣推梨,长罢欢愉之日。上林静拱,闻四鸟之哀鸣;宣室披图,嗟万始之长逝。心乎爱矣,书不尽言。”大智,纪之别字也。纪遣所署度支尚书乐奉业至于江陵,论和缉之计,依前旨还蜀。世祖知纪必破,遂拒而不许。丙戌,巴兴民苻升、徐子初等斩纪硖口城主公孙晃,降于众军。王琳、宋簉、任约、谢答仁等因进攻侯睿,陷其三垒,于是两岸十余城遂俱降。将军樊猛获纪及其第三子圆满,俱杀之于硖口,时年四十六。有司奏请绝其属籍,世祖许之,赐姓饕餮氏。
初,纪将僭号,妖怪非一。其最异者,内寝柏殿柱绕节生花,其茎四十有六,欤铱砂此坪苫āJ墩咴唬骸巴醵卣然ǎ羌咽乱病!奔湍旰盘煺胂舳鞍岛希菰弧疤臁弊帧岸恕币玻罢弊帧耙恢埂币病6啊⒓唾院牛饕荒甓稹
临贺王正德,字公和,临川靖惠王第三子也。少粗险,不拘礼节。初,高祖未有男,养之为子。及高祖践极,便希储贰,后立昭明太子,封正德为西豊侯,邑五百户。自此怨望,恒怀不轨,睥睨宫扆,觊幸灾变。普通六年,以黄门侍郎为轻车将军,置佐史。顷之,遂逃奔于魏,有司奏削封爵。七年,又自魏逃归,高祖不之过也。复其封爵,仍除征虏将军。
中大通四年,为信武将军、吴郡太守。征为侍中、抚军将军,置佐史,封临贺郡王,邑二千户,又加左卫将军。而凶暴日甚,招聚亡命。侯景知其有奸心,乃密令诱说,厚相要结。遗正德书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乱国,宪章错谬,政令颠倒,以景观之,计日必败。况大王属当储贰,中被废辱,天下义士,窃所痛心,在景愚忠,能无忿慨?今四海业业,归心大王,大王岂得顾此私情,弃兹亿兆!景虽不武,实思自奋。愿王允副苍生,鉴斯诚款。”正德览书大喜曰:“侯景意暗与我同,此天赞也。”遂许之。及景至江,正德潜运空舫,诈称迎荻,以济景焉。朝廷未知其谋,犹遣正德守硃雀航。景至,正德乃引军与景俱进,景推正德为天子,改年为正平元年,景为丞相。台城没,复太清之号,降正德为大司马。正德有怨言,景闻之,虑其为变,矫诏杀之。
河东王誉,字重孙,昭明太子第二子也。普通二年,封枝江县公。中大通三年,改封河东郡王,邑二千户。除宁远将军、石头戍军事。出为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还除侍中、轻车将军,置佐史。出为南中郎将、湘州刺史。
未几,侯景寇京邑,誉率军入援,至青草湖,台城没,有诏班师,誉还湘镇。时世祖军于武城,新除雍州刺史张纘密报世祖曰:“河东起兵,岳阳聚米,共为不逞,将袭江陵。”世祖甚惧,因步道间还,遣谘议周弘直至誉所,督其粮众。誉曰:“各自军府,何忽隶人?”前后使三反,誉并不从。世祖大怒,乃遣世子方等征之,反为誉所败死。又令信州刺史鲍泉讨誉,并与书陈示祸福,许其迁善。誉不答,修浚城池,为拒守之计。谓鲍泉曰:“败军之将,势岂语勇?欲前即前,无所多说。”泉军于石椁寺,誉帅众逆击之,不利而还。泉进军于橘洲,誉又尽锐攻之,不克。会已暮,士卒疲弊,泉因出击,大败之,斩首三千级,溺死者万余人。誉于是焚长沙郭邑,驱居民于城内,鲍泉度军围之。誉幼而骁勇,兼有胆气,能抚循士卒,甚得众心。及被围既久,虽外内断绝,而备守犹固。后世祖又遣领军将军王僧辩代鲍泉攻誉,僧辩筑土山以临城内,日夕苦攻,矢石如雨,城中将士死伤者太半。誉窘急,乃潜装海船,将溃围而出。会其麾下将慕容华引僧辩入城,誉顾左右皆散,遂被执,谓守者曰:“勿杀我!得一见七官,申此谗贼,死亦无恨。”主者曰:“奉命不许。”遂斩之,传首荆镇,世祖反其首以葬焉。初,誉之将败也,私引镜照面,不见其头;又见长人盖屋,两手据地瞰其斋;又见白狗大如驴,从城而出,不知所在。誉甚恶之,俄而城陷。
史臣曰:萧综、萧正德并悖逆猖狂,自致夷灭,宜矣。太清之寇,萧纪据庸、蜀之资,遂不勤王赴难,申臣子之节;及贼景诛剪,方始起兵,师出无名,成其衅祸。呜呼!身当管、蔡之罚,盖自贻哉。
列传第五十 侯景
侯景,字万景,朔方人,或云雁门人。少而不羁,见惮乡里。及长,骁勇有膂力,善骑射。以选为北镇戍兵,稍立功效。魏孝昌元年,有怀朔镇兵鲜于修礼,于定州作乱,攻没郡县;又有柔玄镇兵吐斤洛周,率其党与,复寇幽、冀,与修礼相合,众十余万。后修礼见杀,部下溃散,怀朔镇将葛荣因收集之,攻杀吐斤洛周,尽有其众,谓之“葛贼”。四年,魏明帝殂,其后胡氏临朝,天柱将军尔硃荣自晋阳入杀胡氏,并诛其亲属。景始以私众见荣,荣甚奇景,即委以军事。会葛贼南逼,荣自讨,命景先驱,至河内,击,大破之,生擒葛荣,以功擢为定州刺史、大行台,封濮阳郡公。景自是威名遂著。
顷之,齐神武帝为魏相,又入洛诛尔硃氏,景复以众降之,仍为神武所用。景性残忍酷虐,驭军严整;然破掠所得财宝,皆班赐将士,故咸为之用,所向多捷。总揽兵权,与神武相亚。魏以为司徒、南道行台,拥众十万,专制河南。及神武疾笃,谓子澄曰:“侯景狡猾多计,反覆难知,我死后,必不为汝用。”乃为书召景。景知之,虑及于祸,太清元年,乃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上表请降曰:
臣闻股肱体合,则四海和平;上下猜贰,则封疆幅裂。故周、邵同德,越常之贡来臻;飞、恶离心,诸侯所以背叛。此盖成败之所由,古今如画一者也。
臣昔与魏丞相高王并肩戮力,共平灾衅,扶危戴主,匡弼社稷。中兴以后,无役不从;天平及此,有事先出。攻城每陷,野战必殄;筋力消于鞍甲,忠贞竭于寸心。乘藉机运,位阶鼎辅;宜应誓死罄节,仰报时恩,陨首流肠,溘焉罔贰。何言翰墨,一旦论此?臣所恨义非死所,壮士弗为。臣不爱命,但恐死之无益耳。而丞相既遭疾患,政出子澄。澄天性险忌,触类猜嫉,谄谀迭进,共相构毁。而部分未周,累信赐召;不顾社稷之安危,惟恐私门之不植。甘言厚币,规灭忠梗。其父若殒,将何赐容。惧谗畏戮,拒而不返,遂观兵汝、颍,拥璟周、韩。乃与豫州刺史高成、广州刺史郎椿、襄州刺史李密、兗州刺史邢子才、南兗州刺史石长宣、齐州刺史许季良、东豫州刺史丘元征、洛州刺史硃浑愿、扬州刺史乐恂、北荆州刺史梅季昌、北扬州刺史元神和等,皆河南牧伯,大州帅长,各阴结私图,克相影会,秣马潜戈,待时即发。函谷以东,瑕丘以西,咸愿归诚圣朝,息肩有道,戮力同心,死无二志。惟有青、徐数州,仅须折简,一驿走来,不劳经略。
且臣与高氏衅隙已成,临患赐征,前已不赴,纵其平复,终无合理。黄河以南,臣之所职,易同反掌,附化不难。群臣颙仰,听臣而唱。若齐、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