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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阴阳街-第8章

小说: 阴阳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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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三响火铳响彻云天,斗牛开始,按照传统习俗,每头参赛的牛都能从祠堂里领来两斤米酒,用竹筒灌进牛嘴,然后依次把各堂口选送的斗牛驱进水田里。这十二头公牛挤进石丘,开始还相安无事,但随着火爆的锣鼓声,鞭炮声及欢快的呐喊声,慢慢激起牛的野性,开始寻找目标较劲,那些坐在最前排的放牛娃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一边把无数泥块投向斗牛,被激怒了公牛疯狂般地发起追逐、角逐,把水田里黄泥浆溅起一丈多高。不知谁家的花黑牛的犄角在对抗中操断了,飞出水田,落在岸上的人群中,可斗红了眼的花黑毫不惧怕,狂追大胖黑尾牛,引得观众拍掌欢呼。担当裁判的牛换郎们立即宣布,把斗败了的黑尾牛和断飞了犄角的花黑淘汰出局。由各堂口牛主牵出赛场,并从出口处领取八双馒头。分族村民心地和平,不以成败为念,重在参赛,仍然兴高采烈地梳洗各自斗牛,披红挂绿地把它迎回自己的堂口。
  斗牛田里还有十头牛,重新组合,进入二轮角逐。四齿黄经过激烈的较量,斗志尤昂,但毕竟年轻,很快败下阵来。其他的斗牛见它逃窜,群起而追之,水田里激起滔天浊浪,它狂奔了两圈,快到出口时突然回头,一角顶住那名曰“横山头”大黄牛的小腹下,居然被它翻倒,又被后面追上来的牛踩伤,那条花面虎的公牛跃过横山头,与四齿黄交锋,四角相抵,有进有退,经过三五个回合,花面虎抵挡不住,抽身逃跑,四齿横已经斗红了眼,趁势接斗第二头,第三头牛,又胜了两局。牛换郎吹哨暂停,二局结束,又淘汰了八头牛。当进入决胜局时,只剩下四齿黄和黑旋风,两条牛都体肥膘满,力大无穷,经过几次角逐,黑旋风因体力不支而逃阵。裁判鸣金收兵,四齿黄大获全胜,被评为“状元”;黑旋风为“榜眼”……
  景连及族人把牛牵到渠道旁清洗梳理,并由宏济系上大红绸,戴上紫金冠,奖发了十六双馒头……
  斗牛刚结束,按祖例,景连把披红挂绿的斗牛王定在祖茔前,以备他用。其时全氏族的男女老少都已云集西茅堰。但参与祭祖仪式的仅限男性,女人只能待在百步以外观望,不得越雷池一步。只有及笄等以上未嫁女子可以通往坟场大路两侧守候,直到坟前并由祠堂各发一只灯笼,一只细篾箩。并按抽签列序,站到石灰线以内,每个姑娘手提的灯笼,脚旁的箩筐均号有《姜绩庆堂》大字,待到辰时已过,巳时将至,全族四百多男丁抬着供品在十响班的先锋,礼花等吹奏的古乐声中浩浩荡荡而来,并在千年红枫的树阴下待命。闳济以手遮阳,见时辰已到,立即传话叫男丁分成两厢,面对祖茔,扇形闪开。并把供品传上来,由执事姜庚、维虎、姜杰、景明等接过,举过头顶,依次逐个传递,把猪头、全羊、全鹅、芋羹等一一提上石桌供奉。又把各堂口做的清明杵共三十六套大蒸笼抬到坟头背,掀开荷叶,众多挑剔的目光逐笼评判,其实各堂口做的清明杆色调 类似,只是大小略有不同。族首闳济先生见各项工作大体已准备就绪,就声如洪钟般地宣布:“祭祖,鸣炮奏乐!”
  一阵鸣锣击鼓后,三声火铳冲天而起,闳济手持三支清香,掠袍下跪,叩首三下,又奠了酒,接着一批一批地三跪九叩,两厢男丁也齐刷刷地匍匐在地,场面庄严、肃穆。那大小鞭炮早已点着,哔哔叭叭响彻旷野,硝烟弥漫。
  仪程一结束,两厢男丁们一哄而起,飞奔到坟包上抢夺清明杵,冲在前头的多是青年小伙,个个襟满兜沉,尔后向姑娘群里狂奔而去,把抢得的清明杵投进最心爱的姑娘手中或箩筐里,谁抢得最多谁就是英雄,陪受姑娘们的青睐……
  待最后一束清明杵落到姑娘的箩筐以后,由氏族头首们闳济、姜庚、姜杰、维虎、景明等来到女子面前,按编号程序清点清明杵,当轮至景花箩筐前看了,他们简直难以置信,竟是满满的一箩筐,大家一齐清点,结果得了一千零八支,已经过半。闳济先生笑着说:“别再费神了,这届红花得主非她莫属,戴冠!”
  早有随从把装具托盘送过来,闳济先生亲自给她披霞,并给她戴上插有映山红、金银花的柳花环,在场的人们无不欢呼雀跃。欲知花环得主如何游街,且看下回。
  第九回    贤慧嫂磨房筑鹊桥   俏皮姑荷塘戏木连
  以未婚为主流的男丁们冒着横飞乱蹿的炮仗和弥漫的硝烟,把三十六笼清明杵都抢得精光,揣得满怀,往姑娘族里冲去,撒发给麦浪似的素手中,结果景花得到最多,族长给她披霞,戴上花柳环,骑上斗牛王,前呼后拥地游街。这是姜家自景芳之后再次获得氏族首美的衔头……
  转眼间又到了夏收夏种的大忙季节,农家以劳力为本,为了保持体力往往需要调换口味,增加食欲,因而散粉也是最热销的季节。
  今晚轮到景明、景连磨米浆,以备足次日的粉胚。
  夜幕降临,大地连一丝风都没有,铺内外一样闷热难熬。碰巧景明被姜维虎派人叫去陪客了。整个磨米浆任务自然落在景连身上。
  姜维虎、姜维彪兄弟俩富有家资,因祖代单传,父辈喜得双子,旧说作贱能益寿,因此他俩的父母忌讳旁人叫真名,遂改长子为讨饭狗,次子为猛理狗。兄弟俩自小弄拳舞棒,做过民团团练姜严良的保镖。横行乡里,均成了阴阳街的恶霸。十五年前,姜严良驱动民团,围剿了误入阴阳街数十名太平天国官兵,身为氏族头首的姜樟勇大义凛然,公然把一名天国女将收留家中隐藏,却又被太平军的叛徒告密,还引姜严良及众丁勇到他家搜捕,姜樟勇则像门神似堵在门口,还声色俱厉地申斥姜严良滥杀无故,残忍不道,有违祖训,并当着他的面,手起刀落,砍下叛徒的人头。还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三岁小孩子。姜严良慑于族长的威严,得罪了他等于得罪了整个氏族,只得怏怏而退。
  事发的第二天傍晚,那位被樟勇救出女将已率领驻汤溪城里的师旅把整个阴阳街围得水泄不通。插旗为界,寺姑桥以北秋毫无犯,以南烧杀一空,姜严良及其民团大部分被处决。维虎、维彪兄弟两因跑得快,才保住了“狗”命。
  如今太平军虽然失败,但残余势力还呼啸山林,占山为王,坚持斗争,战事连绵。曾国藩等清廷谋臣为了平息海内,维持地方政权继续推行联保制,阴阳街地保一职无人问津。当年姜严良和民团头目人头落地记忆犹新,谁还敢于冒险竞争保长呢?因此村人不得不把耧火棒讨饭狗抬出来滥竽充数,闳济、姜庚等有识之土他怕尾大不掉,养虎为患,提议正职空缺,给他暂代副保长,村人戏称他“保代副”。他对这个“代”字虽然不甚如意,但反正又没有正保长,还是自己独揽大权。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自然看重本家略通文墨,精明强悍、伸屈自如,善于斡旋的景明。并任他为“副官”,村人戏称他为“副保代副”。这又为姜家崛起创造了条件。
  景明赴宴,原来两人磨的水米都由景连一个人完成,很快推得满头大汗。
  景花正处于热恋之中,一天看不到景连心里就想得慌,但碍着景明在场没有敢来,现在得知四哥被人唤去,就约了二嫂到散粉铺来看景连。
  “五哥,你一个人呆在铺里不感到寂寞吗?”她俩走进凌乱的磨房,在黄橙橙的油灯下,景连那闪着油亮的胸脯上的汗水如一道道小溪似的流淌。“天气好热哙,你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这不是女孩子干的活,你们歇着吧!”
  “既然连哥瞧不起我们,何必给别人碍手碍脚。还是回去睡觉来得痛快。”
  “那能呢,只是你们太娇嫩,这笨活儿怎么干得动?上次二嫂推了一次磨,十个指头倒有九个乌紫泡,这还不够?”
  “上,我推磨,你添米!”景花一把推出景连,自己抓住磨推,瞅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人了,我们又不是路边捡来的弃儿,连这点还苦吃不起吗?”
  这磨到了俏皮捣蛋的景花手里,转得更欢快了。添米的玉林那天还没有磨怕,见人骑马屁股痒,眼热,也挣着推了一阵,由于三位年轻人志趣相投,处于一种激奋状态,不仅不感到厌烦,反而觉得一种享受。虽然个个都干得汗流浃背,但心情特别愉快,不到半夜,四担水米全部成浆,只等明儿蒸粉就是了。
  时已深夜,天气依然闷热,那衣衫都被汗湿透,水里捞上来似的。收拾磨坊以后,大家都来到门外坐在柴堆上取凉,抬头望,满天星斗闪烁,玉林指着一弯星云说:“河露分桠槎,新米上风车”。这河露便是银河,每年七月七日,牛郎织女都要鹊桥会。今日正是七巧情侣节,想必银河上又要搭鹊桥了。”
  “不知这鹊桥是谁搭的?”景花问。
  “是李太白!”玉林说:“当年七仙女下凡到扬州,正值元宵灯会,七仙女羡慕秦淮春光更倾慕牛郎,还结婚生子。因此上犯了天条,被玉帝追捕并打入天牢。由于他们纯真的爱情感动了诗圣李太白,当牛郎挑着一双女儿上天寻找七仙女,太白尘拂一挥,引来无数只凤凰,搭起天桥,让天上人间的有情人每年有一次乞巧度。鹊,就是金鹊,俗称火凤凰。”
  这个神话勾起他们无限的想象空间,刚好月上柳梢,面前浩瀚枫树塘光波粼粼,景连丢进一片石头,嘎嘎惊飞起一双鸳鸯。景花看了内心冲动:“二嫂,我们趁深更夜静,没有外人,下塘洗个澡如何?”
  玉林想到丈夫讲过:枫树塘是神塘,在许多代人们记忆里还没有淹死过人。当年洪姓家族立有规距,妇女不得下塘洗澡,那个妇女违规入塘洗澡,左脚先伸进去砍左脚 , 右脚先伸进去砍右脚。因此说:“万一被人瞧见怎么办?”
  “怕什么,还有半夜三更爬起来偷看女人洗澡的么?即使有人告发我们,死不承认,没人对证,谁敢处罚我们?”
  “那好,我们去游泳。”
  两人上了堤,进入一片竹林,在一个隐蔽的塘弯下水,这处幽静,别说晚上,就是大白天也难以发现。她们准备下水,水面跃出一条二尺多长的大乌鲤,就犹豫起来:“不成,必须把连哥拖下水,叫他保驾。”
  “我去请他来吧!”
  “不必,看我的!”景花扑通一声跃进去,然后轻轻的呼唤:“连哥,快来救我,我快淹死了!”
  景连听到有人呼救,一阵风似的跑来,跃入水里,把景花扶起来,谁知那水深不足满胸,就用手触她肢窝:“你捉弄人,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连哥饶我,下次不敢了!”那景花笑得前俯后仰,伸出两只白晰粉嫩的胳膊吊住他们脖项,在他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移向他嘴唇,狂吻起来,景连激情荡漾,感到她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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