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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阴阳街-第33章

小说: 阴阳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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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兴等景花洗完衣裳,帮她晒到天井沿竹竿上,陪大舅冒雪过老屋。朱信源早已堂上坐等,让出主位,可景连哪里肯坐,就在朱兴对面打横坐下喝茶。
  “公爹,给!”景花一到老屋就转到灶堂,生了手炉,并亲自奉供给他。老人忙接过手炉,见打扮得天仙似的新媳妇给他递送,心里热烘烘的,乐得合不拢嘴。
  “婆婆,你歇着些,让我来!”她接过汤勺,舀了四碗汤圆,分别送到各人手里,又扶婆婆坐在上首公爹身旁,自己只吃剩下来的几只破汤圆。
  朱家向来由女人服侍,朱老爷第一次有了儿媳递送,内心激动,竟含着热泪吃汤圆,而刚做了婆婆的朱家母一边吃一边注意儿媳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孝顺”不敢恭维,按例三朝后就得由新媳妇主厨。并应该在昨天安睡前上房请安,跪在她面前接过那一串“当家”的钥匙。今天鸡鸣就起床,烧好一锅热水、一锅粥、一锅猪食。头一件事应该给公婆递送火炉,端上热茶,捧上洗脸水,还要向公婆说声:“早安!”。如遇到如此天气,还得说:“公公、婆婆,外面下着大雪哩,今晨怪冷的,你们多躺一会,早餐我会送到床上吃的,你们千万别早起来!”可今早做公婆的都起来了,他们没数还摆胜似的躺在床上,反而要长辈去请。眼下什么都做好了,现现成成的端四碗汤圆,算什么“孝顺”,到头来还得公婆去服侍她哩,这世道也反了……
  景连在全家热情地挽留下又住了一宿。可母亲说了,这次送妹回家,只能住一宿。如今已住了两宿,且早晨起来,那雪还是纷纷扬扬的下个没完。按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然而他和景花偷了吃禁果,情深意切,难舍难分。只要景花在他的视线,无论是立姿或坐势,正瞧反看都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有了她的音容笑貌,能使繁华似锦的世界逊色。在她的身上集天宇造化,人间精华,是真善美的化身,是九天落凡的仙女,是苦海普渡的观世音再世。他怎么可能离她而去呢?
  景花自从嫁到树丛沿以来,始终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丈夫看,更不用说对待公婆了。但自从回红以后,变得乖巧多了。对公婆孝顺而又温和,对来往的亲友也彬彬有礼,无论到莲花井吸水或渠埠洗菜,遇到邻里老人都能以笑代呼或问一声好。乐得那些生怕被人埋没的鳏寡孤独逢人讲:“朱家新媳妇模样好,脾气好,不嫌弃老人。不像有些过门一年多的女孩,路上碰头还扭过头去,那脸拉得马脸似的,哪里把我们当人……”其实,这些都为了连哥而做给人看的。这位被全家宠坏了的小公主一向颐指气使,连自己的亲兄嫂都不放在眼里,那里会人前献媚讨好?
  朱老爷子处世淡泊,为人忠厚,好一口茶经。马达镇十八爿茶馆都有他的茶位。现见这位大舅很有气度,谈吐不俗,很想带他到镇上茶店会会司马度等好友,可大雪封路,只好陪他堂上品茗。话及散粉作坊,景连就来劲了:“我们家有数家作坊,那麻车是与人合股开的,主东作五股,榨油师及杂工算五股,由四哥瞅空记账,从五月打菜子开车,八月打芝麻油,入冬后打乌桕子,那是千家万户点灯用的青油,平年也有三四千担,光桕蜡制烛一项收益就很可观,每股年收益一百担米;那研米房、砻糙米房收益有限;糖房、散粉铺尚好,特别散粉这些年来供不应求;我大哥景前秋收后就带着长年伙计到水北贩米,利用米价升降购进售出赚钱,总体收益每年也仅一千担毛粮,除去开支,净赚也不过五六百担……”
  朱老爷子听后叹道:“还是你们兄弟有眼光,办了那么大的产业。可野猫山人就是不开化,死心塌地地做田乌龟。此地良田不多,多数是太子坡上的望天田,一遇天灾,所收甚微。一年辛苦到头,扣除皇粮,雇工开销,还不足温饱。‘老弟’!”朱老爷子忘情地称他‘老弟’:“做散粉的生意还划算的,我想……”
  “好啦,眼下连蓬尘没掸,年豆腐没做,再过几天就腊月廿四,还要送锅灶菩萨上天,这么多的事都没做,还在这里想做散粉赚大钱的梦哩!”朱大妈把一屉子刚炒好花生倒在桌面:“他大舅没啥东西吃的,这些花生倒还新新鲜鲜的,别客气,多吃些!”
  景连见雪小了,就站起来说:“伯父伯母,在下已叨扰了两天,因年末家事繁忙,现在准备回去,以免家人牵挂。”
  “那不能!”朱大妈说:“雪还在下,地上有一尺多厚了,几十里路程是玩的么?无论如何等到天晴,雪化掉再说。要不,亲家母还要怪我们不懂规矩,连大雪天都会逐客,难道婆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地不成!”
  “老弟,我几年前都想开散粉铺哩,周边七八个村庄都要上马达镇去换散粉,生意会见好,只是没师傅,你有如此专长,还不如留下来合开,只是那粉榨?”
  “那不成问题。我二哥是水轮师,什么水磨、糖榨、酒榨、粉榨都能做,而且他做的名件又牢靠又灵光,我看你新屋前基陡坡上有黄檀、大叶黄杨等树韧性质硬,做起粉榨比铁打还牢……”
  “那敢情好,过了年我们就动手……”
  景花觉得堂上好空空荡荡有些清冷,便来到内间大火盆上烘脚,在摆灯盏的古条案上放了一推书,随意抽出一看是《聊斋志异》就随意看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朱兴对他们的生意经毫无兴趣,见景花进房也跟了进去。在厨房忙碌的婆婆见丈夫头发都白了,还在那儿与年轻人称兄道弟,筹划那些早已背了时序的实业,好高骛远,把手头该做不做,敢情连大年都不过了。再看看那三十来斤大豆已胀得皮破肚裂,很是心焦,就在厨房里自磨自添的干起来。景花听到磨声,过意不去,就上去添豆,那白花花的浆水从磨口线上流挂下来。
  这副青石老磨顶沉的,朱大妈不如先前了,磨了一阵就上气不接下气,朱兴见景花过来,也随尾而至,上去换了母亲,由于人矮架高,磨了一阵就满头虚汗,景花见他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竟推不快磨,用食指刮脸羞他,他脸一红,停了下来笑道:“我从小读书,还没推过磨的,此磨特重,不信你来一试!”
  “这有什么,我们家是长年做散粉的,那二嫂还弱不经风的花旦哩,还不是跟着推磨!”景花把装豆的秧盆连勺子递给他,一上去就把大石磨推得飞快……
  景连见景花进去就坐不住了:“伯父有关置办作坊事宜容我回去同诸兄长讨个谱儿再行筹划。”说罢起身来到厨房,一把夺过磨推,把景花推过:“你歇着!”
  景连身材魁梧,常年劳作,把磨推得飞似的转动。朱兴哪里跟得上节奏,把水豆都点不进磨孔,景花毫不客气地接管,却能配合得天衣无缝,朱兴自觉没趣地被退出局,老两口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只有暗地伤神。
  三十多斤豆很快就磨好了,在家兄弟姐妹七人,做事也免不了有时推诿,劳逸不均,唯景连事无大小都会去兜揽,哪怕最繁重的家务也会抢先,在这种特殊的家庭中历练成才,这已成了阴阳街众口交赞的一把理家好手,因此做豆腐压千张都是拿手好戏,何况有了景花陪同。
  景连干活上了劲,满身燥热,干脆脱了毛青棉袄,只穿了件对襟白衬衣,更显得年轻英姿。一放下磨就去劈柴烧掏锅,烧开生浆,用十字架兜网滤好浆水,拿着大锅铲,一边施放盐卤油脚,一边掏浆,待浆水凝成羽毛状时,再浇进模里,适当加物挤压,挤掉多余的水分,不久透开布袱,就成了可划块的年豆腐。自此以后,朱兴醋意顿消,由嫉妒转为佩服。
  这两年来朱家盖了新厦,又讨了新媳妇,不仅花光家底,还脱头不少,不得不把八十多石田地出租的出租,典的典,留下为数不多,几位长年短工都辞退了。年关逼近,老爷已衰,儿子生来单薄,炭火不旺,田头浪着不说,连置办年货人手都不足。朱家母有心留下景连。正中景连心怀。心里热乎乎,做事也更认真了。
  景连做完豆腐,就砍竹扎把,把两处房屋里的蓬尘掸掉了。其实新屋里无尘,只是造好后有半年没住过人,成了冷屋。冷屋自然有野猫出入。野猫山人普遍认为,野猫是魉魉的宿主。人称“野猫迷”,老人们一提到它就像谈虎变色,甚至不敢正面称谓,只说“那东西”,并一提那东西,晚上就可能来报到,因此某人提那东西,周围的人就会毛骨悚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老人说只要那东西附身,人想什么就会变什么来满足你的欲望,最常见的变成俊男艳女,同姑娘或小伙子睡觉,当你与它对口时就会吸干你的津液,慢慢干涸而死。因此村上有了这种症状的病人都秘密转移到宗祠或莲花寺,因为那里有了祖宗或菩萨保护,那东西才不敢进去哩!掸尘是除尘逐邪,尘同陈字谐音,就是除‘陈’换新,来年清吉的意思。所以家家重视,有的还要择个黄道吉日进行,因而掸尘成了民间春节的一道序曲。
  掸尘是一项极肮脏的生活,景连被景花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乘下两眼睛,全家动手。把屋里吃的用的都有夏布等盖好,好免飞进灰尘蛛网。尔后大家跑出屋去,再由他由从上到下细细打掸扫刷,直到无灰无尘,整体清爽清洁为止。尔后才把菜柜、桌椅、应有家什用器具,包括烛台、灯盏都泡进茶子饼制成的碱水里,擦洗干净晾干后移放原位。等天晴朗时,还要把所有衣裳五服、被褥、蚊帐再行洗晒、整理。景连和景花掸了老屋里的蓬尘后,一些地面的生活让两老及朱兴去做,自己陪连哥到新屋里去掸尘。
  景连正要备梯上梁,被景花一把拉住:“这屋是全新的,连一点灰尘蓬丝都没有,莫非上去寻野猫迷?”
  “过年过节的,少讲句不吉利的话吧,那东西可灵验哩,你口没遮拦的,说不定它今晚就会变成一个极风雅的书生把你迷去呢!”
  “我已经被他迷醉了,巴不得夜夜如此,让你吃醋!”景花帮他解装,并在他被染黑的脸额上亲了一下:“今晚我还想让他迷个够,我要死要活抗争,还不是为了这个‘东西’吗?”那景连被她娇谑俏嗔中夺了掸子,关上大门,在洗漱间早已备了两桶热水,替他脱去衣服,趁着天黑替他擦洗,景连不肯,景花哪里由他:“怕什么,天这么黑,关着门哩,又有堂门隔着,谁看得见?”“万一妹夫来了怎么好?”
  “他?”景花冷笑一声:“掸蓬尘又脏又累的活路。逃避还嫌爷娘生脚少呢,他会来?”
  等两人洗完了澡,掌了灯,景花回房翻箱倒柜,把新衣裳拖出来给他换上:“这些都是为新郎官备的嫁妆,可那个矮脚虎哪有福气穿呢,这叫歪打正着,你正合身!”
  两人正在房里更换衣裳,外面有人敲门,欲知谁,见下文。
  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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