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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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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袭万斯大之论,以大社为方丘,不免好从异说。又述斯大之言曰“《曲礼》:‘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止是一礼。盖天子将入庙受觐,至宁,先下车而立。诸公於是分班朝见,以通姓名,即所谓朝也。觐礼不具,文之略也”云云。今考《仪礼》本篇未觐之前自郊劳授馆至於侯氏释币,既觐之后自三享听事至於三劳及赐车马,虽繁文曲节,无不详载。而独谓略此朝礼,殊考之未详。《郊特牲》曰:“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若天子先见诸侯於路门外,则其失甚於下堂矣。自务甚推此说,亦轻信也。观其篇首叙所见礼家诸书,寥寥无几。盖皆据理推测,而以意断制之耳。
  △《稽礼辨论》·一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凝撰。凝字二至,南丰人。由贡生官崇义县训导。是书凡为《论》者十六、为《辨》者六,合二十二篇。引证颇古,而考核未精。若《月令论》一篇,谓太尉不始於秦,即《国语》之元尉及《夏官》之军司马。今考《汉百官表》,太尉与大司马更置。《黄霸传》亦云:“以丞相兼之。”《续汉志》又云:“太尉,公一人。”若《夏官》之军司马,则位在小司马之下,与太尉尊卑悬绝。又《晋语》曰:“知祁奚之果而不淫也,使为元尉。”韦昭《注》:“元尉,中军尉也。”又云:“知铎遏寇之恭敬而信彊也,使为舆尉。”韦昭《注》:“舆尉,上军尉也。”盖古者三军皆有尉。《尉缭子》曰:“长伯教成,合之兵尉。兵尉教成,合之裨将。”兵尉即《国语》之元尉、舆尉也,其职位在军将下。今凝以元尉为太尉,尤属不伦。又若《续唐仲友周礼武成孟子论》一篇,谓诸侯百里为井者万,以十井起乘。天子千里为井者百万,以百井起乘。今考井田以一甸起乘,无分天子、诸侯。《成公元年》“三月,作丘甲。”杜《注》:“长毂一乘,甸所赋,今鲁使丘出之。讥重敛,故书。”丘,十六井也。诸侯以十六井起乘,尚乖於制,则谓以十井起乘者,不尤谬乎?又若《公路公行公族论》一篇,谓《诗》、《左传》之公行即《周礼》之诸子。《文王世子》之庶子专掌庶子之政令。《诸子》文曰“掌国子之倅”,对適子与母弟言之,故云副贰也。今考《诸子职》又云:“国有大事,则帅国子而致於太子。”《周礼》全经凡称国子者,无不统有適庶。《师氏》“以三德教国子”,《保氏》“养国子以道”,《大司乐》“以乐德、乐语、乐舞教国子”,《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皆是也。
  今凝独以诸子所帅之国子为妾子,与全经无一可通。且凝既知诸子即庶子,而《文王世子》曰:“庶子以公族之无事者守於公宫,正室守太庙。”郑《注》:“正室,適子也。”是庶子明掌適子之政,而凝乃误以国子之倅为適子母弟之副贰,遂误以诸子所掌惟妾子之政,使合於《左传》之公行。不特不会郑《注》“倅”字之义,且并《周礼》全经及《文王世子》之文亦皆乖剌矣。又若《十二章服辨》一篇,谓郊天未至泰坛,先服狐白裘,次加衮服,为裼衣,衮服上加大裘,狐白与黑羔相为表里,即《家语》所云“天子大裘以黼之”是也。当祀之时,脱裘而服狐白及衮,即《家语》所云“既至泰坛,王脱裘”是也。今考《司服》曰:“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如凝之说,则是服狐白裘而冕矣。又《玉藻疏》引刘氏说,凡六冕之裘皆用羔;引熊氏说,谓六冕皆用狐青裘。盖冕服皆玄,羔及狐青裘色亦玄。今以衮表狐白裘,则裘裼异色。又《玉藻》曰:“惟君有黼裘以誓省。”郑《注》:“以羔与狐白杂为黼文。”而凝乃以内服狐白、外服黑羔为黼文,穿凿尤甚。凝是书於三《礼》之学颇勤,亦间能致力於汉魏诸书,而喜新好异,故持论往往不确焉。
  △《昏礼辨正》·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是书力诋三《礼》经文,引《曲礼》“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而《士昏礼》乃不言行媒;引《曲礼》“齐戒以告鬼神”,谓亲迎必先告庙,而《士昏礼》不言告庙;引《春秋·桓三年传》“夫人至自齐,朝至”之文,谓妇至之日当朝庙,而《士昏礼》不言朝庙;引《春秋》“齐侯越境以送女”,谓女之父既迎壻于门外,亦当送之门外,而《士昏礼》乃言不降送;引《穀梁传》“纳采、问名、纳徵、告期”谓止当有四礼,而《士昏礼》乃误增“纳吉”一礼,又误入亲迎於六礼之内;引《诗·关雎》“琴瑟”、“钟鼓”,谓嫁娶亦当用乐,而《郊特牲》乃谓昏礼不用乐。其说颇为辨博。其中论告庙、朝至之仪,虽颇有根据,而核其大致,穿凿者多,未足据为定论也。
  △《庙制折衷》·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是书大抵宗王肃而驳郑康成。康成谓天子五庙,周加文、武二祧为七。肃谓天子七庙,周加文、武二庙为九。汉唐以来言庙制者,互相祖述。
  礼以义起,原不必胶执一说,然未有淆乱旧文如此书之甚者。夫天子七庙之见於《礼器》、《王制》、《祭法》、《穀梁传》者,奇龄既皆以为不专言周矣,然《礼器》称“周旅酬六尸”,则明明言周。郑《注》、孔《疏》谓后稷之尸发爵不受旅,馀自文、武及四亲庙凡六尸。周止七庙,此为确证。奇龄乃谓六尸为六庙昭穆之尸,文、武二尸不在内,故祫祭出堂,后稷尸与文、武二尸俱南向,馀东西向。考《礼器》孔《疏》,旅酬之时,毁庙之主咸在,特无尸耳。又《春秋·文公二年传》曰:“文、武不先不窋。”《鲁语》亦曰:“周之烝也,未尝跻汤与文、武。”奇龄乃谓文、武二尸独与后稷同向,则毁庙之主自太王、王季以上皆列在文武之旁,是子孙得跻其父祖,而谓文、武歆此祀乎?奇龄又谓《曾子问》七庙无虚主,明迁庙、文武庙皆可虚主。今考《曾子问》明云:“天子巡守,以迁庙主行。”又云:“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当七庙、五庙无虚主。”
  据此,则得虚主者惟迁庙耳。至於文、武之庙,即奇龄亦知其为百世不迁者也,而乃於《经》文迁庙之外,强增一文、武庙,是又以不迁之庙为可虚主矣,与《经》文“迁庙”二字显相剌谬。盖奇龄谓周九庙而欲增高、曾以上二世於七庙内,即不得不出文、武二庙於七庙外,又以其在七庙外,即不得云无虚主,故凿空杜撰而为此说也。其馀因袭前人已废之说者,尤难枚举。盖准以德厚流光、德薄流卑之义,则天子九庙,於义未尝有乖。而一自奇龄言之,揆诸经传,反多未合。甚矣其强辨也。
  △《大小宗通绎》·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是书谓郑康成《礼记·大传注》以别子之世长子为大宗,别子庶子之长子为小宗,则是别子一世无大宗,继别一世无小宗,凡国君继世必有三世无大小宗者,於是谓别子之身即为大宗。今考《大传》文曰“别子为祖,继别为宗。”若别子即得为大宗,则《经》文曷不曰“别子为宗”乎?《经》文既明以祖与宗对举,即显然不可相混。而奇龄乃混之,是叛经矣。奇龄又谓康成以别子为妾子,万一仅有一母弟而无庶,将以无庶而反绝宗乎?今考《仪礼·丧服传》曰:“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则兼据为父后者之同母弟,不专指妾子也。
  故贾公彦《疏》云:“庶子,妾子之号,適妻所生第二者同名庶子,远别於长子。”
  则《仪礼》经文已以庶该嫡矣,何独於康成致难焉?至奇龄谓别子诸弟之子亦得各为小宗,不特别子、庶子之子而已,则其说颇有根据。《晋语》曰:“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又曰:“黄帝之子二十五宗。”韦昭《注》:“以为小宗。”可与奇龄此说相证。若如《丧服要记》别子之庶兄弟,其嫡继之,各有一大宗。则是别子有十,大宗即有十矣。与宗子统族之义殊有未合。奇龄谓《要记》各一大宗之说,当为各一小宗,其义较允。亦不可以好为强辨遂并没所长也。
  △《学校问》·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前答门人张希良问学校之名,继以答门人吴鼎问庙学中称先师设主,因及乡饮养老之礼。考夏后氏之学名序,与州学亦名序者,其制一有室,一无室,两不相蒙。州学之序,《尔雅》所谓“无室曰榭”是也。字或作“谢”,或作“豫”。而《尔雅》。又曰:“东西墙谓之序。”则室内曰墉,堂上曰序,堂下曰壁,同为墙名。是序之名有三,而义各殊。奇龄乃曰:“五架之屋,由户牖以北为室,户牖以南为序,为堂。而堂序之分则两楹以北为序,以南为堂。学之楹东为东序,楹西为西序。兼言庠序,则有室。单言序,则不及室。”殊为牵合溷淆也。
  △《明堂问》·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以门人姜尧问九室、五室之辨发端,而终於九宫卦位。其大意专訾郑康成之主五室为非,而言五室即九室,九室即十二堂。考之《月令》,四正之堂曰太庙,其左右曰左个、右个,而最中一室曰太庙太室。明四正之堂同以此为室,则左右堂以四隅之室为室可知也。太庙太室仅一,《月令》系之中央土所居。奇龄乃云:“太庙太室五。”是并《月令》之文不察,且溷室与堂而一之。轻议前儒,未免反成舛漏矣。
  △《郊社考辨》·一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李塨撰。塨有《周易传注》,已著录。是编立论主南北郊分祀,大致皆本之毛奇龄。
  △《三礼约编》·十九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汪基撰。基字警斋,休宁人。是书取《仪礼》、《周礼》、《礼记》删汰全篇,节录其文,盖取其便於诵习。然若《周礼·天官》六十职,删宫正、宫伯而宿卫之制缺。《地官》七十八职,存闾师而删县师,则六乡有徵税之官,而都鄙丘甸遂无职长。此其关系之最大者,周公制作,固不容以意为点窜也。
  △《三礼会通》·二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必刚撰。必刚字继夫,潜山人。乾隆壬戌进士。是书凡《典制考》一卷、《郊社辨》一卷。《典制考》谓礼本於天,因而胪举《礼》文之与天相应者以实之。夫天秩天叙,谁曰不然?然於千百年后掇残缺之古经一名一物,必锱铢比较,以求其所以法天者何在,则几於凿矣。其间至以六门配六爻,果周公本义耶?《郊社辨》以祭莫大於事天地,事天地莫大於郊社。自郊社与圜丘、方泽牵混,而国内外之社又相牵混,而其礼不明。汉郑氏以《郊特牲》之郊属孟春,不与圜丘混,其说本确,而王肃顾非之,因据《郊特牲》及《周礼》以证王肃之误,其说是矣。又辨“周之始郊日以至”,“至”字乃“辛”字之误,引《逸周书》“辛亥柴上帝”、《汉史》“辛亥祀天位”两条以证之,其论亦辨。然於《周书》“丁未祀周庙”之下云“越三日庚戌”,其说又不可通。遂谓五日误为三日,辛亥误为庚戌。操是术以往,将义有所窒,即改经文以就之。天下无不可通之说,天下亦竟无可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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