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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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呢?
他围着御案转,一圈又一圈。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又端坐在御椅上,拿起笔批那些永远也批不完的文件……
忽然,他闻到一股香味,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香味,是荆州特有的蒸饼才出笼时漫出的香味。韦氏最会做那种饼了,那味道美极了,山珍海味也没它好吃。闻着闻着,没有了。他怀疑这是一种幻觉,就又低头批他的文件。
“拜见父皇。”
他抬头一看,安乐公主双手捧着一个大食盒跪在殿前。
“裹儿……”中宗声音有些儿变调,他太喜欢这个女儿了。他丢下笔,推开御椅,快步走上前去,把女儿扶起来。
“父皇……”安乐公主喊着,眼泪不住往下掉,“母后叫儿臣奏告父皇,她那日冲撞了父皇,望父皇宽恩。她本有病,但仍挣扎起来,做了父皇最喜欢吃的蒸饼,叫儿臣送来,请父皇品尝……”
“好,起来,起来。我老早就闻到香味了。”中宗把女儿扶上御座,叫她坐下,接过食盒,揭开盖子一看,亮晶晶白生生一屉,还在冒热气,他先取了一个递给安乐公主说:“来,你先尝尝。”
“我,我在母后做的时候偷嘴都偷饱了,父皇,您请吧……”
“好,我吃,我吃。”
中宗也太贪嘴,一连吃了七、八个。
当第八个蒸饼还在嘴里没吞下肚时,他指着肚子说痛,但也只说了两声,便瘫倒在御案下了。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一个手指着肚子,一个手指着他的爱女安乐公主。
中宗死了,除了宫中少数人以外,没人知道,因为韦氏和宗楚客决定,秘不发丧。
然而第二天,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整个长安城像一锅文火熬的玉米粥,时不时有几个气泡从锅底下冒起来。
第三天早晨,人们发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道长在散骑常待马秦客府门上自杀身亡。一把利剑从胸口刺进去,直到剑柄,穿过背心一尺多长,深深扎在红漆大门上。
第二十章 决斗在三个女人间进行
在唐代的皇权争斗中,女人扮演着极不寻常的角色。太平公主与韦氏皇后、安乐公主,都是出色的演员。
一切按计划进行。
京城已变成兵的世界:长安令韦播、中郎将韦锜、卫尉卿韦璇、中书舍人韦元缴,驸马都尉韦捷、韦濯……一大群韦氏将领各领自己统辖的军队,把皇宫和城里的要道要地把守得严严实实。
太平公主听报说中宗驾崩,立刻得出结论:谋杀。她坐上轿子马上进宫,要看个究竟。
“兄皇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驾晏了。得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停尸在何处?”太平公主见到韦氏,连珠炮似地向她提问。
韦氏心虚,说话吞吞吐吐:“我因有病在床,听说皇上在神龙殿上批阅奏章时犯了心病,御医马秦客去诊断,药方尚未开,不知怎的便驾崩了……”
“马上带我去看!”
韦氏被迫在前面引路,走到神龙殿,只见中宗躺在临时搭起的床上,微闭双目,看似安详,细看隐约有痛苦状。太平公主见了,想到手足之情,忍不住叫一声“阿哥——”便放声大哭起来。一旁的韦氏也假装干嚎了几声。
太平公主意识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立刻止住,对着中宗的尸体一语双关地说道:“兄皇,你放心去吧,后事自有妹妹为你安排。”
说完,转身向韦氏:“皇兄有遗诏吗?”
“没有,我已叫上官婉儿拟去了。”
她们匆匆来到上官婉儿那里。
“遗诏拟好了吗?”刚跨进门,太平公主就迫不及待地问。
上官婉儿回道:“刚刚拟好,请皇后和镇国太平公主过目。”
因为是按韦氏的意见拟的,韦氏接过来粗略看看后便交给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刚看头一句便问:“‘立温王重茂为皇太子。’怎么没有皇帝?国家岂能一日无君?”
上官婉儿善于应变,解释道:“只是临时过渡,待选定吉日,再即帝位。”
太平公主向下念:“‘韦太后训政,相王辅政。’这个主意倒不错。那就这样定吧。快选吉日新皇上登基。”
说完,太平公主便出宫回府。
回府后太平公主首先召来崔湜,二人携手进入内室。崔湜以为需要他,便把她抱到床上,但太平公主翻身爬起来说:“今天我找你不是为这个,也顾不上这个。我是向你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皇上的死因。”
“此事只听议论纷纷,传说皇上被药杀,但无真凭实据。可巧我听到一点线索……”
“快快讲来。”
“皇上驾崩那天晚上,在神龙殿伺候皇上的两个小宫女失踪了。”
“啊!那这两个宫女必然知道内情,被他们杀人灭口了。”
“不过巧的是一个被救了,听说躲在一个庙里。”
“那快去把她找着。此事就交给你,找着后马上带到我这里来。这算你立下的头功。”
二桂在宫里当了个太监小头目,手下管几十个司更守夜的太监。他尽职尽责,天天晚上都把宫中处处巡查个遍。
这天晚上三更以后了,他正在御花园里巡夜,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深更半夜的,他们干什么?他知道宫里的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但这件事太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闪在一棵大树背后,想看个究竟。
隐约中他看出是韦皇后身边的几个太监,其中两个肩头上还扛着物件,软耷耷的,分明是人。另一些,拿着锄头铁铣,急匆匆向花园深处走去。这种事韦氏不止做过一次了,不过他估计这与今天皇上突然驾崩有关。他决定看下去。
他跟了上去。那伙太监慌慌张张在挖坑,只听“快、快”的催促声和铁器碰上石子的僻啪声阵阵传过来。不久,听见两具尸首抛迸土坑的卟嗵声和铲土、盖土声。
又多了两个冤魂。
二桂心里很难过,也很气愤。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退到大路上,故意把手中的梆子敲得响响的。果然,那伙人便急急忙忙散走了。
鬼使神差,完全是鬼使神差。平时不管闲事的二桂今天偏要去看个究竟。他走近松松软软的上堆面前,还围着它转了一圈。他为他们祈祷,为他们愤恨。当他还准备往回走时,忽听土堆里传出呻吟声。他以为听错了,仔细听,又传出两声。一定还没死。他放下梆子鼓起勇气使劲用手刨土。才盖上的土很松软,很快就刨到两个人体。原来是两个女人。他摸摸她们的鼻子,有个还有一丝气,微弱的声音就是她嘴里吐出来的;另一个已完全死去。他把活着的拖出土坑,平放在草地上,从她嘴里、鼻孔里抠出泥土,又给她扩扩胸。渐渐地,她缓了过来。他决定把她背到他的小屋里去,让她活下去。在背她之前,他把土堆还原,不留下痕迹。
他认识她,是神龙殿前的小宫娥敏儿,一个圆圆脸蛋、妩媚无比的小姑娘。在喂了她几口热水后,她苏醒了过来。她也认出了他。
“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只是从土坑里把你救了出来,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敏儿想了想,想起来了。
“我和捷儿在神龙殿侍候皇上,只见安乐公主给皇上端了一盒蒸饼,皇上吃了就瘫倒在御案下死了。当时我们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而后,韦皇后来了,她叫我们不要说。我们什么也没敢说。晚上,我们睡了,进来几个人用口袋把我们蒙了,就昏过去了……”
“啊!”二桂一声惊叹。
“桂叔,您救我出宫吧。”
“你要回家?”
“我没有家。”
“先出去再说。明天我带你出去。”
第二天天未亮,二桂把敏儿藏在运粮运菜的空车里,混出了宫墙,送到韩合一住的破庙里。不巧又被人看见了,于是,一个老道带了个年轻女子住在庙里的桃色新闻很快传开,各种猜测也跟着出来了。因为恰恰是在皇上驾崩的第二天,两件事就被联系上了。
敏儿无家可归,韩合一正在发愁把她送往何处时,忽被崔湜派来的一队兵包围了破庙,他俩被捉进了太平公主府。
一听说是太平公主,韩合一心中一紧,算来四十多年了,怎么又碰上她了。
“你就是神龙殿前的宫娥敏儿吗?”太平公主问道。
“妈婢是。”
“你认识我吗?”
“公主殿下,我认识。”
“你把你那天亲眼所见如实讲来,本公主替你做主。”
敏儿从头到尾细讲了一遍,并在供状材料上画了押。
这时,太平公主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老道士,她忘了他与这件事的关系,问道:“我家又不做道场,你来干什么?”太平公主的一句俏皮话,说乐了满堂上下的人,韩合一胆大了许多,他回道:“公主殿下,我来要儿子。”
“什么?”公主奇怪地望着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乌龟韩。”
太平公主愣住了,她想起了四十多年前那个憨憨厚厚的汉子。
“你还没死?”
“公主殿下,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还有得活哩!”
“你来寻仇?”
“不,我是被捉来的,也是贫道的机缘,借此向殿下讨还儿子。”
“啊,二桂!”太平公主说:“可以,我马上就还你。”
说着,转过身来吩咐公主府总管家:“快去宫中把太监二桂叫来。”
韩合一当然不敢说他早已见过,只不断向太平公主双手合十,连声感谢说:“谢公主大恩大德,只是……”
“只是什么?”太平公主问。
“只是他已不是原来的二龟了。我家的香火便从此断了。”
公主无话可说了。但她看到站在一旁的敏儿,不觉心里一亮,问道:着“敏儿。你回宫还是回家?”
“奴婢绝不回宫,不过我无家可回。”
“好。”太平公主笑了,她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奇异的计划。
她问韩合一:“乌龟韩,我问你,你怎么又改名韩合一了呢?”
“师父说我先当和尚,后当道士,两道合一。”
“看来你也是一个立志不专的出家人。你刚才说,你要讨还一个完整的儿子,可以,我做主为你娶房妻子,让她给你多生几个完完整整的儿子,连本带利都还清,你说好吗?”
公主的话一说完,堂上堂下一阵哄笑,笑得韩合一脸红心跳,他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太平公主,她又说了:“这是天赐良缘。敏儿,过来。我问你,你已无家可归,我把你许配给他,你愿意吗?”
“他?”敏儿看着韩合一说:“嫁给一个老道?”
“那容易。管家,快把韩合一带进去换换衣裳,梳洗打扮一下。”
韩合一一心要儿子出宫,就是想要他娶妻生子,好续韩家香火,可是儿子不愿出宫;话又说回来,即使他愿意,一个太监,又能怎样?太平公主一句认真的玩笑话点醒了他,他也就半推半就,口里说不好、欠妥,脚步早随管家进去了。
再次出来的韩合一已焕然一新,头戴青丝帽,身穿绿布袍,脚踏一双厚底皮靴,除了脸上的皱纹依然如故外,全身上下伸伸展展,俨然一个教书先生。
太平公主叫过敏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还是父皇在世时,有年考进士,有个程姓书生高中第二名,父皇接见他时,见他白发银须,问他青春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