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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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有了,尚缺美人,早闻崔湜兄夫人有倾国倾城之貌,称天下第一美人,不知可否请出让小弟一睹风采……”崔湜听了,忙上前道:“殿下今晚光临寒舍,实乃三生有幸。内人乃一普通女子,能为殿下敬一杯酒,也是她的福分。”说罢对待女说:“快去请夫人。”
其实,夫人正在里屋门帘后窥看,听一声唤,便轻移碎步,走向席前,对临淄王双膝一屈,道一声:“给殿下请安。”
朦胧中的李隆斟见一绝色美女出现在眼前,不觉一惊,酒也醒了一大半。忙起身拱手相迎,诸她入座。崔夫人叫婢女送过一壶温热的酒,亲自给李隆基斟上。李隆基借机对她细细打量。只见她雪白细嫩的皮肤,圆润丰满的脸颊,微笑时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说话间一排整齐的玉齿闪闪发光;还有那双灵巧的纤纤玉手,斟酒的动作如舞蹈般优美。酒还未饮,便有了几分醉意。
李隆基连饮三大杯,显示了男子汉的豪壮之气。
再加上崔氏兄弟的热情相劝,李隆基快要醉了。
此时,崔液、崔涤因不胜酒力告辞,侍女丫环也都散去,只剩下崔湜夫妇相陪。最后,崔湜也向夫人使个眼色后暗自退去。席上,只剩下李隆基和崔夫人。见左右无人,便放肆起来。李隆基把一杯酒喝了一半,递给崔夫人道:“你我今生有缘,如有意,请喝下这半杯。”
崔夫人接过酒来,嫣然一笑,一饮而尽,酒杯一掷,便趁势倒在李隆基怀中,娇娇滴滴地说:“早闻殿下大名,恨不能相见,今得相识,乃前世之造化。既蒙不弃,妾身今晚就交托给殿下了。”
说罢,扶起醉晕晕的李隆基,翻开门帘,进了内室。
今晚这一切,都是崔湜精心安排的。
崔湜二十岁进士及第,在吏部员外郎任上已十来年,眼看一批同僚靠蝇营狗苟手段爬了上去,便发出许多怀才不遇的感慨。他认定在这乱世之时,靠真才实学勤恳踏实是很难发达的,便改弦更张,以张昌宗、杨再思、武三思等为榜样,只要能升官发财,可以不顾廉耻,不讲信义,不择手段。因而不惜以自己的老婆施美人计,用以巴结临淄王李隆基。
自那个难忘的雪夜之后,李隆基成了崔府的常客。凡遇李隆基来,崔湜便借口回避,让夫人专心接待,务使临淄王高兴而来,满意而去;有时,但李隆基召唤,崔夫人立即动身,送上府去。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李隆基对崔湜把娇妻让给自己的目的十分清楚;但他此时手中无权,要报答他只有求助姑妈太平公主。他正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正在他寻找时机时,时机却陡然降临。
“崔湜兄,恭喜恭喜。”李隆基这天对崔湜说。
“喜从何来?”崔湜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附耳过来。”
崔湜听了,喜笑颜开地跟着李隆基去了一个地方。
太平公主刚刚搬进她在兴道坊的新府。她本不想搬,结婚时就在铜驼坊老房子里住,已这么多年,那里留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但可恼的是韦氏心腹、宰相宗楚客,有意将他的府第挨着她修,而且有一幢修得特别高,站在上面能把她家每个角落都看清楚。一气之下她要中宗拨款给她新修府第。中宗对皇妹的要求立刻答应,马上拨款。不到半年,新府便落成。较之旧府,新府更宽大,更豪华。特别是花园,小桥流水,奇石假山,曲径通幽,精致绝伦;还有宽阔的池塘,茂密的树丛,奇花异草,样样齐备。但因为心情不好,再美的景致,她都无心观赏。
这天,她换上短打衣装,去后院草坪上舞剑。舞着舞着,心绪烦乱起来,便朝花丛树木砍去,直砍得残花飞舞,树枝满地。
“公主殿下,您息怒,身子要紧……”其他侍女都不敢来劝,只有她的奶妈张夫人走过来,接过公主手上的剑,细声劝慰着。
“殿下,您不必计较那班小人,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奶妈张夫人知道公主气的是武三思。这武三思自从与韦氏皇后勾搭上之后,再也不登公主府,就连这次庆祝新府落成,还给他发了请帖,他都借故不来。
但张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最希望见到的崔湜也未来。李隆基明明说好要带他来的,可到时候连李隆基的影子也未见到。难怪她生气。
按她的设想,武三思来了后,她就把崔湜介绍给他,让他看看比他年轻得多的京城美男子也在她的麾下,也算给他点颜色看看。但两个都没来,她便把一腔怒火发到树木花草上。
“公主,我去叫才从江南来的那几个小戏子来陪陪您,好吗?”张夫人问。
“不要。”
府内这么多年少美貌的娈童,怎么就没有一个她如意的。张夫人感到不可思议,为此她很焦急。
正在这时,府内总监来报:“临淄王和崔员外郎求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听了,一阵惊喜,忙说:“快把他们请到内厅,我立刻就来。”
脸上的愁云一下悄敝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快活了。张夫人心头的焦急随之消失,不过她更感到不可思议了。
太平公主重新洗漱收拾一番后,打扮得雍容华贵而又楚楚动人。虽然她年纪已四十有余,却因善于保养和化妆,又经张易之传授青春不老术,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头上没有一根白发;皮肤洁白细嫩,面目姣好媚人。当崔湜头一眼看到她时,怎么也不相信她已是四十几岁、七八个孩子的妈妈。只当是二十八九的少妇。行前的那种要去陪一个皱巴巴老女人的忧虑,已荡然无存。
“姑妈大人,侄儿给您请安。侄儿给您带来一个客人,就是我以前多次提起的吏部员外郎崔湜。”李隆基笑嘻嘻地对太平公主说。
“太皇大公主殿下,下官崔湜给您请安。”崔湜十分恭敬地向公主行礼。
多日想见而不得见的美男子终于站在她的面前,本想责问李隆基的那番话早已忘记。她把他跟想象中的做了比较,身材、气度、眉毛、眼神、脸……没想到会比想象中的还好,简直找不到一丝缺点。身段适中,线条匀称。既有文人的懦雅,又有将军的英武,眉宇间透露出勃勃生机,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男人魅力。特别是那张脸,每个部位都在最恰当的位置上,犹如一座精美的雕像……太平公主惊喜万状,心在激烈地跳动,呼吸也急促起来。半晌,她才想起该请客人坐。
“快坐下,快坐下。”
又急急吩咐看茶、上点心、准备设宴。
“久闻崔员外郎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崔湜听公主当面夸奖,不免脸红,谦虚说:“谢公主殿下夸奖,小臣实在徒有虚名。”
李隆基却在一旁说:“崔兄你就不要过谦了。你写的诗,公主早就拜读过了。边读边说好,赞不绝口。”
“崔员外郎文思机敏,胜过曹植;品貌端美,超过潘安。这上天也太不公,竟把所有的优点都给与你了。”太平公主还不停地夸奖。
“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崔湜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太平公主又说:“今日崔员外郎到府,我还要问些经书的事,请不吝赐教。”
“哪里哪里,小臣当听公主殿下教诲。”
李隆基见他俩你言我语,说得入港,自觉已是多余,便向公主一揖说:“启禀姑妈,侄儿今日还有紧要的聚会,不能奉陪了。”说着又转向崔湜道:“只有请崔兄代劳,多陪公主殿下叙话。夜宴时,亦请代我多敬殿下两杯酒。”
太平公主听了,也不挽留;崔湜也不便说什么,任李隆基告辞而去。
走了多余的人,二人谈话就更随便了。
太平公主见崔湜还是有些拘束,便说:“员外郎休要拘束,我虽是当朝太皇太公主,但从不以势压人,特别是对你们这些书生,一向随和亲切,当自己人看待,何况今天只有你我两人,更不必拘礼,尽管随便。”
崔湜十分感动地说:“难得公主这般平易近人。下官能见公主玉颜,相对而坐,实在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我看不如叫三生有缘。我慕名已久,几次都错过机会,今日相见,了却夙愿,岂不是三生有缘吗?”
对公主的话,崔湜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称是。
说话问,酒宴已摆好,二人先后相对入席。
太平公主召来一队歌童舞女,伴以吹弹拉唱,轻歌曼舞,侑酒佐欢。无外乎先让崔湜看看公主府的排场;半个时辰后,命他们退下。二人对饮对斟,细细谈心。公主专拣那好吃的山珍海味,熊掌燕窝之类希罕菜肴,不断朝崔湜碗里夹。又是相互碰杯,又是相互交杯,开怀痛饮,不觉酒至半酣,双方都觉得难以自持。太平公主起身,作头晕状。崔湜怕她跌倒,忙去挽扶,被她趁势揽入怀中,摇摇晃晃走进里屋。因为两人都是情场老手,不用言语便心领神会,达到默契,在了无声息中完成了各自的心愿。
事毕,二人重整衣冠,携手入席。
男女间无论地位、年龄、等级、权力以及财富相距多大,一旦发生了这种关系,一种亲密无间的平等观念便自然形成。相互说话、交往,也就免去了许多客套和繁文缛节。
“崔郎,”太平公主立刻改变了称呼,说话也随便多了,“早听说你是个风流仙子,一定遇到不少年轻美貌的女人,对我这样比你年纪大的女子,你不会感到不快吧?”
“公主,你说哪里话。这爱情是世上最难说清楚的。爱情爱情,情由爱生,爱因情浓。殿下比我长几岁不假,但因为我内心里对殿下爱慕多年,而今一旦如愿,其情韵远非年轻女子可比。”崔湜虽然说的不完全是心里话,但因说得通情理,太平公主听了自然高兴,也说道:“此话不假,想那张昌宗,比母皇要小四十多岁,但他长期相伴,情浓意深,难舍难分,叫年轻男女都羡慕。”
“其实,依小臣看,女子大些更好,既同样有女人的韵味,又多一份如母亲般的慈爱,岂不两全其美。”崔湜净拣太平公主喜欢听的话说。
“可是有人说张昌宗对母皇根本无爱情可言,完全是为了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下官认为,这个说法也不错。试问,一般人家嫁娶,谁不讲求对方的家财和地位?找个男人再相当,穷得没饭吃,那就不如找个有饭吃的,哪怕不相当也不在乎。这个理在男人身上也一样。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看来你真称得上是才思敏捷,说理透辟,能言善辩的奇才。可惜你这么好的学识,怎么这么多年才是个员外郎?”
崔湜一听话入了正题,便说道:“古有伯乐相马、伯牙听琴的故事。下官多年来尽管兢兢业业,勤于王事,才能学识不弱于人,但却未能遇到知音。但愿今后能遇见像公主殿下这般耳聪目慧的上司。”
太平公主一笑说:“这有何难?你说,你想当个什么官?”
“臣现为考功员外郎,如能补为员内,也就很好了。”
太平公主大笑道:“原来你只有这点要求,也太低了。我马上补你为吏部侍郎。以后,我还可以补你为尚书,乃至宰相。”
崔湜知道公主说话的分量,立即双膝跪下,弯腰拱手谢道:“谢太皇太公主骰下栽培,小臣没齿不忘。”
“不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