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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底牌葬礼之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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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达以抱歉的口吻叫道,“噢,安妮!”她看看奥利佛太太。她的眼睛

跟一头聪明的长耳犬十分相像,似乎想表达某种意思。那双眸子说:“请试
着谅解。请试着谅解。”
露达认真说:“奥利佛太太,我认为这个想法棒极了。医生可以掌握一

些不容易追查的东西,不是吗?”
“噢!”安妮惊呼道。
另外两个人都转身看她。
她说:“我想起另外一件事。夏塔纳先生曾说医生有机会在实验室里动

手脚。他一定别有深意。”
奥利佛太太摇摇头,“不是夏塔纳先生说的,是德斯帕少校。”
花园小径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望。
她惊叫说,“咦,说曹操曹操到!”
德斯帕少校正绕过星角走过来。


第十三章第二位访客

德斯帕少校看到奥利佛太太,好像吃了一惊。他那晒黑的脸皮转成深红
砖色,人也窘得微微痉挛。他走向安妮说:“对不起,梅瑞迪斯小姐。一直
按你的铃。没什么事,打从这边经过,觉得不妨来看看你。”

安妮说:“你按铃我真抱歉。我们没有使女,只有一位妇人早上来帮佣。”
她介绍客人和露达相识。露达精神勃勃说:“我们喝点茶。天气渐渐冷
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大家踏入屋内。露达走进厨房。奥利佛太太说:“真巧,我们全都在这

儿碰面。”
德斯帕慢慢说:“是的。”
他双眼若有所思盯着她,眼中含有评估的意味。
奥利佛太太自得其乐说:“我正跟梅瑞迪斯小姐说,我们该有个战斗计

划。我是指命案而言。一定是医生干的。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吗?”
“不能确定。可进展的事项很少。”
奥利佛太太摆出一副“男人就是这样”的表情。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拘泥。奥利佛太太立刻感觉出来了。露达端茶来的

时候,她起身说要赶回城里。不,她们真客气,可是她不想喝茶。
她说:“我留一张名片给你们。喏,上面有我的地址。你们若进城,请

过来看我,我们细细讨论,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巧妙的方法来寻根究底。”
“我送你到大门口,”露达说。
她们沿着前门小径走,安妮·梅瑞迪斯跑出屋外,追上她们。她说:“我

考虑过了。”她那苍白的小脸显得十分坚定。“哦,孩子?”
“奥利佛太太,你费了这么多事儿,真好心。不过我宁可不采取任何行

动。我意思是说,那一切太可怕了。我只想把它给忘掉。”
“孩子,问题是环境容不容许你忘掉呢?”
“噢,我知道警方不会放弃的。他们也许会来这边,再问我许多问题,

我有准备。不过,私下我可不愿再想那件事,或者以任何方式唤起回忆。我

自知懦弱,可是我的心情就是如此。”
露达·达威斯嚷道:“噢!安妮。”
奥利佛太太说:“我可以谅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认为你不够明智。让警

方自己去查,说不定永远查不出真相。”安妮·梅瑞迪斯耸耸肩。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露达嚷道:“关系?当然有关系。关系重大,奥利佛太太,对不对?”
奥利佛太太淡然说,“我当然认为如此。”
安妮执意说:“我不以为然。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人会认为是我干的。我

看不出插手的理由。真相该由警方去找。”
“噢,安妮,你真冷漠。”
安妮说:“反正我的心情就是如此。”她伸出手。“多谢,奥利佛太太。

你不嫌麻烦,真好心。”
奥利佛太太怡然说:“当然啦,你的心情若是如此,就没什么好说了。

我无论如何不偷懒。再见,孩子。你若改变主意,到伦敦来找我吧。”
她爬上车,发动引擎,高高兴兴向两位姑娘挥手。
露达突然冲过去追那辆缓缓发动的汽车。


她气喘吁吁说:“你说,到伦敦去看你,是指安妮,还是连我也包括在

内?”
奥利佛太太踩煞车。
“我当然是指你们两位。”
“噢,谢谢你。别停车。我,也许有一天会来。有一件事,不,别停车,

我可以跳开。”
她说到做到,然后挥着手跑回大门边,安妮还站在那儿。
“究竟怎么?”安妮说。
露达热诚地说:“她不是挺可爱吗?我喜欢她。她穿的袜子不成双,你

发现没有?我相信她聪明得可怕。写过那么多书,一定很聪明。万一警方和

其它的人都挫败,她却查出真相,那多有趣啊。”
“她为什么来这边?”安妮问道。
露达的眼睛睁得好大。“宝贝,她告诉过你啦。”
安妮作出不耐烦的手势。
“我们得进去了。我忘啦,把他一个人撇在屋里。”
“德斯帕少校?安妮,他长得真俊,不是吗?”
“我想是吧。”
她们一起走上小径。
德斯帕少校手持茶杯站在壁炉架旁边。安妮为自己撇下他而道歉,他打

岔说:“梅瑞迪斯小姐,我要解释自己冒冒失失来此的理由。”
“噢,不过。。”
“我说我刚好经过。其实不完全对,我是特意来的。”
安妮缓缓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我是从巴特探长那边看到的。”
他发觉对方一听这个名字就闪缩了一下。他飞快往下说:“巴特现在正

要来这里,我恰好在巴丁顿看见他。我开车出来,赶往此地。我知道可以比

火车先抵达。”
“何必呢?”
德斯帕犹豫了一分钟。“也许是我太放肆,我总觉得你也许‘孤苦无依’。”
“她有我啊,”露达说。
德斯帕连忙瞥了她一眼,相当喜欢这位倚着壁炉架专心听他讲话的侠士

型少女。两位姑娘真是迷人的一对。

他彬彬有礼说:“达威斯小姐,我相信你是最忠诚的朋友,不过我突然
觉得,在特殊的情况下能由世面见得广的人提出忠告也不错。坦白说,现在
的情形是这样子。梅瑞迪斯小姐有谋杀的嫌疑,我和当时在房间里的另外两
个人也有。这种情况并不愉快,而且别有困难和危险,梅瑞迪斯小姐,像你
这样年轻无经验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依我看,你该请一位好律师帮忙。说不
定你已经请了?”

安妮·梅瑞迪斯摇摇头。
“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
“不出我所料。你有没有高明的律师——伦敦人可选?”
安妮又摇摇头。
“我以前从不需要律师。”
露达说:“有一位布瑞先生。不过他年约一百零二岁,已相当迷糊了。”



“梅瑞迪斯小姐,你若容许我提出忠告,我推荐你去找我的律师米尔尼
先生。那家律师事务所名叫‘雅各斯、皮尔和雅各斯’。他们都是一流的人
物,熟悉各种秘诀。”

安妮脸色更苍白了。她坐下来。
她低声问道:“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我强调有。法律的陷井太多了。”
“这些人,收费是不是很高?”
露达说:“这倒无所谓。德斯帕先生,没问题的。我想你的话很对,安


妮应当受保护。”
德斯帕说:“我想他们收费一定很合理。”接着又一本正经说:“梅瑞

迪斯小姐,我真的认为这是明智的措施。”
安妮慢慢说:“好,你们若认为如此,我就照办吧。”
“好。”
露达充满温馨说:“德斯帕少校,我觉得你真好。实在太好了。”
安妮说:“谢谢你。”
她迟疑一会才说:“你说巴特探长正要来这儿?”
“是的,你千万别惊慌。这是难免的。”
“噢,我知道。其实我一直在等他来。”
露达冲动地说:“可怜的宝贝,这件事几乎害死她。真可耻,真不公平。”
德斯帕说:“我有同感,害一位少女卷进这种事,真残酷。如果任何人

想拿刀捅夏塔纳,他们该另择地点和时间。”
露达直爽地问道:“你认为是谁干的,罗勃兹医生还是洛瑞玛太太?”
德斯帕露出笑容,髭须颤动了一下。
“说不定是我自己干的哩。”
露达叫道:“噢,不,安妮和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他以和善的目光看看她们俩。
一对乖孩子,充满热诚和信赖,叫人感动。姓梅瑞迪斯的姑娘是胆怯的

小东西。别操心,米尔尼律师会照顾她。另一位是斗士型,不知道她若和好
友易地而处会不会也完全崩溃。迷人的姑娘。他想对他们多几分认识。

思绪一一掠过他的脑海。他说:“达威斯小姐,对任何一件事都不能不
抱几分怀疑。我对人命不如大多数人来得重视。例如大家为路上倒毙的人大
惊小怪。。之类的。人随时遭遇危险,来自交通、细菌和各方面的危险。哪
一种死法都差不多。依我看来,人开始当心自己,采纳‘安全第一’的箴言,
就跟死掉差不了多少。”

露达嚷道:“噢,我跟你有同感。我认为人应该过危险的生活,我是说

有机会的话。不过整体说来,人生平淡得可怕。”
“也有精采的时刻。”
“是的,对你而言是如此。你去偏僻的地方,被老虎抓伤,开枪射野兽,

沙蚤钻进你的脚趾,昆虫叮你,样样都很不舒服,却万分刺激。”
“算啦,梅瑞迪斯小姐也有刺激的经验啊。我想命案发生时能在同一间

屋内的机会并不多。”
“噢,别说了,”安妮嚷道。
他立即说:“对不起。”
可是露达叹口气说:“当然可怕,不过也很刺激!我想安妮并未体会事


情的这一面。奥利佛太太那天晚上在场,大概兴奋极了。”
“什么太太!噢,那位写书描写芬兰怪侦探的胖朋友。她是否想在真实

的人生中试一试侦查工作?”
“她想这么做。”
“噢,我们祝她好运吧。她若能使大家接受‘巴特公司’这个组织,一

定很有趣。”
露达好奇地问道:“巴特探长长得什么样子?”
德斯帕少校一本正经说:“他是非常机灵的人,能干极了。”
露达说:“噢!安妮说他看来相当笨。”
“我想那是巴特的特点之一。不过我们千万别误会,巴特不是傻瓜。”
他站起来。“好啦,我得走了。我还要说一句话。”
安妮也站起身。
她一面伸手一面问:“哦?”
德斯帕迟疑一分钟,慎选措辞。他拉起她的手,一直握在手上;眼睛笔

直盯着那一双又大又美的灰眼睛。

他说:“别生我的气,我只想说一句话。你和夏塔纳可能有某方面的交
情,而你不想说出来。若是如此,请别生气。”他觉得她不自觉想抽回手。
“你有权利拒绝答复任何问题。除非律师在场,巴特也许会问的。”

安妮缩回纤手。她杏眼圆睁,灰眸子因愤怒而发黑。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根本不太认识那个野蛮人。”
德斯帕少校说:“抱歉,我以为该提一提。”
露达说:“对极了,安妮跟他不熟。她不喜欢他,但是他宴客的内容很

棒。”
德斯帕少校咧嘴一笑说:“那好像是已故夏塔纳先生存在的唯一理由。”
安妮以冷静的口吻说:“巴特探长可以爱问什么就问什么。我没有事情

要隐瞒,没有。”
德斯帕柔声说:“请原谅我。”
她望着他,怒气减低了,微微一笑,笑得好甜好甜说:“没关系,我知

道你是好意。”
她又伸出手。他拉起纤手说:“你知道,我们同舟共济,我们该做朋友。”
安妮送他到大门口。她回来的时候,露达正盯着窗外吹口哨。好友进屋,

她回头望。
“安妮,你好迷人喔。”
“他很亲切,不是吗?”
“不只是亲切,我简直迷上他了。参加那个臭晚宴的人为什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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