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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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天正好是初四,而四爷因为要关爱刚刚生产的耿格格,晚上不能过来我这边了,所以这小丫头不高兴了。
我却没有不高兴,毕竟一来这是合乎情理的,二来我的个性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至今,我仍无法坦然面对那个男人,也还无法甘心伺候别人。
第二日,府上发下几个红鸡蛋,叠放在青瓷盘子里,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只可惜我不爱吃鸡蛋,于是这几个红鸡蛋,就这么摆在案上,做了装饰。
又摆了几日,我将它们赏给了方方圆圆,毕竟,珍惜食物是中华传统美德。
过了几日,出于礼貌,我抱着小团团去看望耿氏。
由一个小丫头领着进了屋,耿氏坐靠在床头,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第一次是满月酒的时候,比之那时,如今的她有着生产过后虚弱的苍白,但神色里却添了一丝喜悦。
李氏比我早到,现已坐在她的床前,嘘寒问暖。而她的身旁一如既往地站着弘时,这个孩子,真不像李氏,总是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时常让人不经意间将他忘记。
见我进来,耿氏露出一丝笑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做势要我过去。
我忙快行两步,同时也在嘴角拉出一抹微笑。
“这是小元寿吧?都这么大了,真好看。”耿氏没有血色的手抚上团团红润润的脸庞。
“是呀,小阿哥也会长大的,会更好看的,姐姐就比妹妹我好看。”这个耿氏其实和我这个身子是同类型的美女,不过仔细比较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我这个非正版的灵魂的原因,使得她比之于我,那温婉娴静的气度又要胜上几分。
“呵呵,琴妹妹的一张小嘴就是甜啊,难怪爷喜欢,怪不得上次还专程回来接了去给十三爷祝寿呢。”李氏也笑着说话。只是这么刻薄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面上却不见一丝不悦,显得好似这并不是攻击,而只是玩笑。
“呵呵,这有什么呀,前些日子爷不是还带李姐姐你和弘时去了热河行宫避暑么?姐姐那才是真正被爷放在心上呢。”幸好有耿氏帮我解围。
那头李氏妩媚一笑:“哪的话,爷也不过想着让弘时多长长见识而已。”那语气虽谦逊,却是愉快的。
而我,只能陪上苦苦一笑,这些女人的斗争,我从没经历过,也从不曾想要经历,只是不知道以后这样的场景又会有多少呢?我在一旁想出了神。
“唉呦,看我这人,赖在这里,倒碍了你们俩姐妹聊天了,我还是先走吧,耿妹妹,你可好生养着身子,别叫爷心疼了。”李氏细心地替耿氏捏捏被子,随后站起身,“弘时,我们走。”
“谢姐姐关心,映雪,送侧福晋和三阿哥出去。”耿氏回以甜甜一笑,同时挥手招来先前领我那个小丫头。
看着李氏出了房门,耿氏拍拍我的胳膊,面上的笑容都退了下去,动了动嘴皮子,又没出声,我心下疑惑,她想说什么呢?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抬头,直直看上我的眼睛:“妹妹,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想着十三阿哥不?”
什么?我大惊失色,不知做何回答,急转过头,低下,不敢看她。
我这表现却似乎让她心中有了谱,只听她哀叹一声:“我又何必问你呢,我不也一样,打小就听额娘说人这一生,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尤其伤女子的心。你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呢?一如我,也是怎么都忘不掉啊。”
啊?难道这耿氏也是心系他人?我听在心中又是一个波澜起伏,好在头低着掩饰了不少,在她看来也只是沉默不语。
“妹妹,真不知道你比姐姐我是更幸运还是更不幸,你心里的人是十三阿哥,时不时他也能过来府上,又或是爷会把你带到他的府上,这样也能偶尔见上个面,全了念想。可是,见了这次,想着下次,见了下次,又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有下下次,这样日复一日的期盼,又是怎样的心酸难过呢?”
耿氏顿了顿,接着说:“像我,进了这府里,便再没见过那人,这样也许还好些,至少,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这日子,也就能平平淡淡过了。”
听着这个心伤女人的伤心话语,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然我不是真正的钮钴禄·琴儿,也不曾爱过谁,可是在现代那么多媒体轰炸之下,对于所谓爱情,不能说懂得,可也是知道一些的。
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弯,我才开口:“姐姐,我想,还是姐姐这样比较好吧,往后,我也还是能不见十三阿哥就不见吧,见了又能如何,倒不如不见,也好少些伤心。”
腾出一只手,轻轻摩娑着团团嫩嫩的脸蛋,“如今我们都有了自个的孩子,这心思也都还是放在孩子身上吧,这样,也许会快乐很多。”
耿氏拽过我的手,用饱含深意的口吻唤了一声:“妹妹……”其中有担忧,有同情,有挣扎,也有感动……
我笑笑,将团团放在她身旁,“看看,这是我的孩子,到时,姐姐你也跟爷把孩子要过来,带在身边养着。等孩子大了,一起上学一起玩,都有个伴,你说好不好?”
耿氏看着我快乐的样子,也笑开了:“好,当然好啦。”
之后我们会开心地谈论起孩子的将来,耿氏是个很好的女人,和她做朋友,我认为会是一件不错的事。只是没想到,那么多年,我都一个人走过的,如今,在这三百多年前,我却交了一个朋友。虽然不可否认,我也是有着另外的一些的考虑,想找些依靠,找些帮助。她也是这样想的吧?这应该算是两个女人连同两个男孩的一个利益结盟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浑身酸痛,就像刚打了一场仗回来。
沐浴过后,我躺在走廊里,将长发摊开,晾干。
看着长长的优质直发,想起在现代由于回回心情不好都是想着“换种发型,换种心情”,拉了卷,卷了拉,折腾了几次之后,发质已变得很差,在来这里之前的几个星期里便总想着去把它们咯嚓了,只是又想着还有时间就没去,而现在已是办不到了。
不过,现在老天倒是直接给了我一头没有鼓捣过的完美长发,这应该算是一个更好的补偿吧?只是,我在这里的生活是不是也会比在现代时的那段更好呢?
顺手取过身旁案几上的那本《心经》,这是刚才耿氏塞给我的,说是之前“我”问过她要的,随手翻开,很秀气的字体,这该是耿氏自己抄写的吧?
很多字不认识,根本没法读,于是又合上,摆在一旁。
我是生在大陆,长在大陆,从小学的都是简体字,要不是少年时祖国大地流行起香港的一些音乐歌曲,我不会认识繁体字,只可惜,只是抄抄歌词,我并学不会多少繁体字。之前看《水浒》,一是小时候看过那电视,知道大概内容,二是实在是日子太闲太闷,用于打发时间。如今,从不信任何宗教又从未曾读过任何佛经的我,又如何读这样一本深晦难懂的经书?
只是,莫名被带到这三百年前的我,是不是还可以说鬼神之事不可信?再看一眼身侧的《心经》,也许,我该读一读?也许,我该习字了?
揉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闭上眼休息。意识恍惚之间,忽然忆起在现代看过的一段话: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在等待救赎的,只是他/她时常认错那个救赎他/她的人,于是总是跌入更深一层地狱之中,但不论他/她已是身处第几层地狱,当那个真正的救赎到来之际,他/她都会直接升上天堂。
接着脑中又划过这样一段话:每个女人,都在等待有那么一个男人能够给予她幸福,往往她们以为那个人会是她们的恋人,又或是她们的丈夫,甚至可能是她们的情人,可是直到最后,她们才发现,其实更多时候那个男人是她们的儿子……
花开
老天的心情真是让人难以琢磨的,上午还是暖暖的太阳,过了晌午竟然呼呼地刮起北风来,不一会天就黑地跟墨似的,接着就飘起鹅毛大雪来。
天是阴的,我的心情却晴了。只因,雪实在是我的最爱。
我是生在南方的,小学时家乡也下大雪。在下雪的日子,学校总是提早放学,有时甚至不用上学,不过我却喜欢在下雪的日子上学,只因可以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大家都穿地厚厚的,像个球,在雪地里翻滚着躲避那满天飞的雪球,空气里全是快乐……
这些年,也许是温室效应的原因,难得见到几回下雪,偶尔见下了,也不过是在半夜虚虚地染白了各家屋顶,清晨太阳升起,便又悄悄融了去,化在了那污污的排水沟里。
可这并没有减少我对雪的喜爱,每回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纷飞的大雪,我仍是极其欣喜的,时常想象着有那雪之精灵就在其中翻腾,跳跃,回转,舞出那最美的身姿。有时,也想起曾经的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只是,有多久,我没有听见过那样的笑声了?
十多年了,同样的美景又一次摆在我的面前,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满满地快要溢了出来……
忽然又觉得这样隔着窗儿看雪并不能满足我,于是决定到雪里走走,方方圆圆劝了我好一会,可始终怄不过我,只好给我披上一件厚厚的锦袍,又在外面加了一个大大的斗篷,最后又塞了个暖手炉子到我手里,这才肯让我出门。
迈出房门,立时觉得满天地都是风,带着雪粒子,刮得脸生疼,而我却只觉更加快乐,回头冲方方圆圆开怀一笑,顺手将帽子戴上,抱实了手炉,向前行去。
地上已有了厚厚一层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暗自庆幸早有准备,现下穿的是一双鹿皮靴子,不然可就惨了。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而视线所及均是白茫茫的,我缓步慢行,忽然想起小时候念过的一首唐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此时此刻,在这天地之间,分明只有我一人……
忽然闻到一股花香,淡淡的,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花儿,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绕过一堵矮矮的围墙,在围墙的另一边惊喜地发现几朵傲放的嫣红,映着灰黑的墙面和皑皑的白雪,那几抹红显得格外艳丽动人。
暗暗取笑自己的迟钝,在这大雪纷飞的严冬,除了梅花,又能有什么花呢?
走近几步,认真观赏起来,这株红梅应该是今天才开花的吧?那花瓣儿都还没完全打开,只开了个口子,像是个刚长成的小家碧玉,还不敢直面自身的美丽,羞答答地露出一点娇颜。
“谁在那?”
我正看地起劲,却忽然被这横来一句吓的差点跳了起来。
连忙转身。
雪依然在落,隔着白茫茫的一片,我看不清来人,只看见一团模糊的蓝色。
那团蓝色离我越来越近,我凝神看去,咦?怎么是他?这样的下雪天他该不会和我一般无聊,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反倒出来乱跑吧?
人已行到我跟前了,心有不耐却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四爷吉祥。”
“起来说话吧。你怎么会在这?”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询问之间并不见任何一丝诧异或是关怀。
“回四爷的话,琴儿见下雪,心中欣喜,便出来走了走,闻到梅花香,就寻了过来。”我站起身,做出温顺的样子。
“你身子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