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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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情。道光十二年,他与人合伙组织恰和洋行,成为广州最大的贩毒组织,人称为“铁头老鼠”。这只铁头老鼠嗅觉灵敏,闻知林则徐南下禁烟,吓破了胆,就在林则徐抵达广州的前几天,悄悄溜回澳门。而他走之前,还在商馆上百人的聚会上洋洋得意地说:
“先生们!我们不是走私犯,中国政府、中国官吏才是走私。他们纵容走私,鼓励走私,而不是我们。”
说完后自己却偷偷地上了船离开了广州。
到现在已是二十二日了,仍不见洋人交出鸦片,林则徐自己也着急了。他不是怕开罪洋人,而是他始终没有忘记道光皇帝曾对他所说的话:“如果洋人交出鸦片,那么就万事大吉,对洋人也要以礼相待;如果洋人不愿交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且勿动用武力,以防引起洋人的武装挑衅……”
既然道光皇帝这样说了,说明他也担心引起战火,林则徐也不得不小心对待,来不得半点马虎。虽然早在二天前他就命数千兵勇在广州城郊集中,又在昨日让满载兵士的船只在商馆门前的江面上成群地停靠待命。
现在洋人那方面一直没有动静,迟迟不愿交出鸦片。这时林则徐要深思熟虑了,要不要动用武力呢?
两广总督邓廷桢在广东几年,经验丰富,一猜就知林则徐心中所顾忌的。邓廷桢毕竟城府深,虽然知道却又不主动提出来,只是等待着林则徐向他询问。
林则徐这一问,邓廷桢想是时候了,盯住林则徐平静地看了一下,缓缓地说:
“林老弟这一问,想必在心中已打定了主意?”邓廷桢并不急于正面回答林则徐,反问一句。
林则徐听他这样问,又联想到方才他那平静的目光,知自己心中所想被他猜中了,因此也就不加掩饰,道:
“邓兄果然高明,看样子小弟找你帮忙并没找错人。”
“林老弟现在所顾虑的可是皇上那一方面?”
“邓兄所言正是。”
“既然洋商不愿交出鸦片,那就按你心中的计划做也算是在万不得已之时呀!再说你已在两天前向他们警告过,想来皇上也不会责怪你的。”
林则徐正待说话,伍浩官跑了进来。
“卑职叩见钦差大人,那些洋商答应交出鸦片了。”
林则徐和邓廷桢一听,又惊又喜,同时问伍浩官:
“共交出多少鸦片?现在何处?”
伍浩官犹犹豫豫地说:“总共交出一千箱鸦片,现在——”
伍浩官话还没说,林则徐已气得七窍生烟,怒气冲冲地说:
“大胆伍浩官,本大人让你劝洋人交出鸦片,如今竟想用一千箱鸦片搪塞本大人,难道你真的不知外洋洋面停留的二十多只鸦片船只么?不是不知,而是你已与洋人串通一气,今日定要你知道本大人的厉害!来人!把伍浩官推出去斩首示众,”
话音刚落,进来几名刀斧手连拖带拉地把伍浩官拖了出去,只听见伍浩官大声喊着:
“大人饶命哪!大人饶命哪!”
林则徐毫不犹豫地说:“斩——”
林则徐斩过伍浩官,又把卢茂官找来,命他向十三行的洋人商馆再下通碟,如若在天黑以前再不把鸦片悉数交清,本大人将严惩不殆。
卢茂官哪里敢不遵从,伍浩官因办事不牢已被林则徐处理,他又怎能够不顾自己的性命,因此卢茂官又慌慌张张地到英人商馆里去了。
卢茂官也有自己的难处。在广东由于和洋商们私运鸦片也积累许多银子,成了富家,可在做官的面前仍然抬不起头来,更何况现在又是在钦差大臣林则徐面前;再者在洋人面前他还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否则他又如何弄来许多银子。长期以来,行商们虽赚足了钱,口袋肥大了,可是不仅当官的压着他们,就连洋商们也骑在了他们的头上。
卢茂官虽然这样想,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向十三行街的方向而去。
林则徐、邓廷桢以及梁廷一直到日落的时候,才见到卢茂官的身影。
“大人,不好了,颠地逃跑了。”卢茂官进来后结结巴巴地说。
原来,伍浩官被处斩后,颠地凭着自己的关系网马上就知道了此事,他害怕极了。一开始,林则徐到广州后,他心里虽然有些紧张,可马上就镇静了下来。后来林则徐派伍浩官前来要求交出鸦片,他也认为那不过是吓唬人的,现在伍浩官真的被处以斩刑,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严重,知道林则徐并非平庸之辈。可是又怎么办呢,不到万不得已颠地又不舍得交出自己的鸦片,无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颠地就凭着自己熟悉广州的地形,趁着夜幕降临之前偷偷摸摸地从商馆的一个侧门出去,擦着墙角溜走了。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颠地从商馆溜出后,又钻进一家农舍偷了几件衣服,把自己化装成老百姓。夜幕降临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夜沉沉,颠地穿过几条小胡同,站住了,等辨别出他的商船停泊的方向,又趁清兵替换哨卡的机会,溜到了江边。
他正在寻找自己的商船,猛然听到身后有声响,吓了一跳,慌忙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出肥大的圆脑袋仔细察,原来是海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树叶颤动几下不动了。颠地吓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劝慰自己:“不要慌,不要慌,要镇定。一切都会好的,只要能离开广州,就一路顺风了。”这一阵子,颠地也跑累了,见四下无人,一时还看不见自己的商船,他扭了扭腰,解开长袍的领扣,靠在树后歇起脚来。
林则徐听说颠地跑了,反倒高兴起来,他得意地对邓廷桢说:“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愁不知从何处对这些可恶的洋商开刀呢,现在上天却给我一个机会。”
邓廷桢也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林则徐转身把李大纲召来对他说:
“传我命令,水师兵勇立即行动,把颠地抓回来!”
颠地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段路,寻找自己事先备好的商船。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了,巡逻的人增多了,不仅有士兵,还有百姓,敲着锣,打着鼓,奔跑着,呼喊着,来来往往,一个个哨卡都被堵死了。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猛地背后有人喝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颠地一哆嗦,刚想张嘴说话,转念一想又赶忙闭上嘴,他那半洋半中变了调儿的中国话一旦说出口,岂不就漏了馅儿了。
这时在他前面又走过来几个人,这下颠地急坏了,低头一眼看见脚边那滚滚的江水,他不假思索地就往下跳,扑通一声,进水里去了,这时颠地才想起自己不识水性,不得不开口了,喊着:“救命哪!救命哪!”连喊带叫,就听“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带腥味儿的江水。
听到喊声,岸上的人越来越多,颠地在冰凉的江水里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无数人等,向他扑来,他晕了过去,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记得了。
等到颠地醒来时,他已被带到了越华书院的临时大堂。
林则徐坐在前面,邓廷桢陪坐一边,幕僚梁廷立在后面一侧。
林则徐定睛看了看跪在下面的那个洋人。对颠地,林则徐没有见过,却早有耳闻,素知他和逃走的查顿为英国最大的鸦片商人。查顿吓跑了,他却贼心不死,千方百计地破坏禁烟。
跪在堂下的颠地是个矮胖子,这时须发零乱,满面晦气,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活像一只落汤鸡。林则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就是你逃跑的结果。然而更多的是恨之入骨,正是像他一类的洋商才害得中国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林则徐气得一拍惊堂木,颠地跪在冰凉的砖头地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心里也很清楚,林则徐这次广州禁烟看形势是志在必得,自己的这次出逃被捉,也只能自叹倒霉了。
“大胆奸贼,深夜到处乱跑,你是何人,所为何事?”林则徐故作不知地间。
颠地当然心里也很清楚,林则徐这是明知故问,可现在自己的性命就在此人手里,又哪里有胆量说个不字,只得如实地回答:
“我是大英帝国的商人颠地,至于这次外逃,实因我不想交出鸦片。——不过如若大人能把我放回去,我一定把鸦片送上。”
这时颠地就在林则徐手上,不愁他不交出鸦片,也就不急于谈论此事。于是林则徐皱了皱眉头又问:
“本大人几次派人去叫你们交出鸦片,你们难道没见到,交给你们的谕帖收到没有?”
“收到了。”
“既已收到,可曾认真地看过。”
颠地这下回答不出来了。他现在才想起伍浩官第一次去见他交给他的那张纸,当时他连瞅也没瞅上一眼,随手就扔给别的洋商了,现在林则徐问了,颠地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林则徐见颠地跪在下面胆怯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目的在于鸦片,没有必要与洋商把关系弄得太僵。这时他缓缓地说:
“颠地,你在中国做生意已久,也该对我朝的政规略知一二。我天朝对你们向来报以恩赐之心,你们外洋的船到广东通商获利甚厚,不论带什么货来,都容许销售;想买什么货物,无不立即办理,因此以前每年来船不过数十艘,近年已达上百艘之多。我大清皇帝一视同仁,准许你们贸易,才得沾此利惠,如果封港,各国有什么利惠可图?况且大黄茶叶这些东西,仍由你们年年贩运出洋,一点也不吝惜,那真是恩莫大焉!”
林则徐见颠地并不言语,又接着往下说:
“我天朝对你们这些洋商如此厚恩,你们就应当感恩才是,感恩则当畏法,利己而不可害人。怎么能将你们国家不吸食的鸦片烟带来我国,骗人钱财害人性命?几十年来,你们以鸦片蛊惑华民,所得不义之财不可胜计,于此人心所共愤,天理所难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至于你们在伶什洋面上的鸦片,本大人无一不晓。存贮这么多鸦片,无非是要私行售卖。但现在海关如此严拿,还会有什么人敢为护送?各省亦皆严拿,还有什么地方敢为销售?此时鸦片已遭严禁,人人知是鸩毒,何苦还要存贮是船久碇大洋,即枉费工资,又恐惧不测风火,岂不是自找苦吃?”林则徐刚才见颠地似被说动,接着循循善诱地说。
最后林则徐又严厉地说:
“如果遵从谕示,已来的尽数呈缴,未来者断绝不来,那么本大人将奏明皇上格外施恩,酌予犒赏,奖其悔恨之心,此后照常贸易,仍不失为良商;如执迷不悟,还图设法私售,搪塞不缴,即是存心违抗的奸商,估恶不悛,必遵照新例一体从重惩罚。颠地,至于你,本大人照理应该放你回去,只是鸦片还未交出,因此本大人决定,伶什洋上的鸦片什么时候交清,就什么时候放你回商馆。”
林则徐说着,站了起来,众人一看林则徐的表情和动作,知道他决定退堂了,于是把颠地暂时关押起来,其余的人也都纷纷散去。
从颠地被捉回来的那一刻,又一个新的念头在林则徐的心中产生了。
通过得到的消息和查访的结果,林则徐知道在洋商里面有一些想要交出鸦片,只是见大多数人反对才没敢表白出来。而关键的问题在于自从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