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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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廷桢假装温色地说:“既然这样说,那么早在上次皇上把许乃济的奏折批来协议,我曾去询问你此事,你却为何不说?”
陈鸿墀含笑着说:“嶰筠兄,这你可错怪我了,一来奏折批到这以后,你们都同仇敌忾反对严禁,赞同许乃济所奏,在那时候我总不能泼冷水吧;二来当时我又怎么能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更何况现在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不可全信的。”
“我不相信你,还会相信谁呢?”邓廷桢微笑着说,话中明显恭维他的这位老朋友。陈鸿墀爽朗地笑了笑,并没反对。
邓廷桢接着又问:“那么依老兄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呢?”
陈鸿墀庄重地说:“事情关系重大,远则于国于民有害,近则于嶰筠兄也脱不了干系。如若你支持弛禁,上奏朝廷后,皇上不同意,这可不光是身家性命的问题,累及吾兄声名。百世后,青史所书鸦片弛禁为老兄你所请,那又怎生是好?要依我说莫如支持严禁为好,但也不可不为自己留条后路,以防不测才行。”
邓廷桢自然不能不顾身后名,性命倒还在其次。听陈鸿墀这么一说,立即醒悟了其中的利害,马上站了起来,双手一揖,说:“鸿墀兄,果然高人也,实令邓某佩服,请受邓某一拜。”说着就是身子一拱着地,深深地一拜。陈鸿墀也不客气,受了他一拜。
送走陈鸿墀后,邓廷桢立即回到书房,在备好的奏折上一挥而就,道:“……从此再努力支持严禁三年,如果到时候没有效果,再考虑其它方法也为时不晚。”
道光十七年十二月,正值北京城白雪纷飞,下到广东的奏折又送回到京城。
道光自从把许球等人所奏批到广东后,不免惴惴不安,收到回奏后,大为欢喜,把广东所奏立即交给九卿科道会议处。另一方面又赶紧筹备立后事宜,一来道光知道虽然皇太后勉强答应立全贵妃为后,但心里定不情愿,道光又是孝子,见到此景也不舒坦,惟恐夜长梦多再生变故;二来道光心想还是先把后宫料理清楚,省得忙着政务分心。
到了十二月初八,正逢吉日,道光下诏册封全贵妃钮祜禄氏为皇后,追封皇后父为乾清门二等侍卫,世袭二等男,颐龄为一等承恩侯谥荣禧,由其孙瑚图哩袭爵。虽然道光力主节俭,册后典礼依然盛大。
这一天,京城和全国各地都奉到喜诏,人人须穿红戴绿,家家要张灯结彩,以示万民同庆。偌大一座北京城,登时打扮得花团锦簇。热闹喧杂的声音,白雪飘摇的季节,全都给喜洋洋的气氛增色不少。
这一天,是皇家的喜庆,皇城另是一番天家气派:宫内各处御道铺上了厚厚的红毡毯;门神、对联焕然一新;午门以内各宫门殿门高悬大红灯笼;太和门、太和殿、乾清宫和坤宁宫挂喜字彩绸,中和韵乐设在太和殿前廊下的东西两侧,余音绕梁。
皇太后高坐在坤宁宫正殿的宝座之上,等候着给皇后行册封之仪,她因为穿了全套礼服而显得庄重,由于面色不变,加重了肃穆的气氛。
午门上钟声响了。一派管笛悠起,导引乐队吹打着典雅的乐曲,在御杖的前导下,出隆宗门缓缓而来。接着全贵妃在几百名宫女导引下出来,步往慈宁宫向皇太后行礼,只见全贵妃穿着隆重的全套皇后衣饰:三重宝石冠顶上,珍贵的东珠围绕着一块硕大的红宝石,九只镶了珍珠的金凤环集在皇冠的四周,金凤嘴里各衔着五串珍珠垂挂,前面的垂向前额,侧后面的垂至耳下肩头;马蹄袖的深紫色朝袍外,罩着石青色绣行龙朝褂和披肩,上有山海日月龙凤图案,显示着母仪天下的尊严。
走在全贵妃后面的是各宫主位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人,随着全贵妃鱼贯而入进了慈宁宫,行了跪礼。皇太后默默地接受了她们跪礼,知道有些事已无法挽回,默认了这一切。
册封典礼过后,皇太后在众多太妃和宫女的伴随下回慈宁宫去,见到静妃时少不得安慰她几句,静妃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皇太后和太妃们走以后,按礼仪惯例,各宫的答应、常在、贵人、嫔妃等也都向皇后道贺,夸耀几句,皇后含笑着点了点头。忙忙碌碌直到下午。
九卿科道会议阅过广东上奏的折子后,又呈给道光。道光见并无议处,传令军机大臣穆彰阿进见,命军机处草拟圣意,传命下去,再一次下诏严禁鸦片。至此才算长舒一口气。
道光十八年正月十五,家家元宵之日,北京城内的居民们从清晨就开始忙碌了,加上前不久册封皇后,皇上大赦天下,城内外更显得一片喜庆的气氛。
猛然间,犹如海面上刮过一阵烈风,人潮如流纷纷涌向城门前。疯魔了似的观众你推我拥,拼命朝前挤,挤到门前,才看清楚了刚张贴在前的告示,不识字的还在愣愣地瞅着,识字的却已在小声念着:“天朝圣谕,长期以来,深受鸦片之乱……因鸦片惑乱天朝,自今日起如若发现有私自贩卖鸦片者,定当从重议处决不轻恕……皇上手谕,谨此。十八年正月十五。”
念过后,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地嘟哝几句,然后心犹不甘地转身挤出围观的人群,那些没能挤进去看个究竟的外层人群还在使足劲往前挤,伸长脖子朝前张望。
“子序兄,去看看皇上又出了什么新花样。”人群外一个身着紫红漳绒披风的文士听到有人小声嘟哝后,对同伴大声说。他的同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着紫红披风的文士转身挤入了人群,片刻出来哈哈一笑:“我还道出了何事呢,原来皇上又下诏禁鸦片了。”
“再下诏又有何用,长期以来只是详内而略外,重兴贩而轻买食,这样下去又如何可塞漏银之路,祖宗基业恐怕迟早要败落下来。”他的同伴似乎已猜到告示内容,小声地说。
穿着紫红披风的文士似乎并不赞同他的同伴的看法:“子序兄言之差矣,有道是危难出英才,难保在这时候不会有敢言者。”
“自古来,若战事百战不殆,还须精兵配良将,若要在朝廷上博得声名,那还要明臣对贤君,否则多好的才华也要被湮没。”
“子序兄所指莫不是许乃济一案吧?”穿着紫红披风的文士带着询问的口气小声问道。
“不是那一案又能是什么,虽然自开朝以来,朝廷例法已逐渐缓松,但却还不至于到言者无罪的地步。这次若不是德成老弟仗义执言,恐怕许乃济早就被斩了。”
原来道光把广东回奏交与九卿科道讨论时,本来赞同许乃济“弛禁”的一些满汉官员个个都默不作声,不敢有任何微辞。可此事却正中许球、朱樽、袁玉麟三人下怀,也乐得默许广东所奏。
然而许球三人却另有打算,皇上虽把广东所奏交与九卿科道会议,显然皇上已有意于严禁鸦片,这样虽好,但毕竟还没走下来。再说许乃济上奏弛禁后,皇上也是对弛禁动了心,现在我等三人一上奏,皇上又对我等所奏感兴趣,照此看来,皇上还没拿定主意。万一许乃济再反戈一击,我等三人岂不是处于不利之地?
三人考虑再三,拿定主意,许球对朱袁两位大人说:“许乃济力主弛禁定然是与广东方面情同意合。广东历来是鸦片进入内地的必经之路,受鸦片之害最为严重,想必是多年来整治鸦片无效,无奈要求弛禁。此外广东巡抚有位幕僚,原来是仪克中,仪克中原本在学海堂治学,许乃济与学海堂交往甚密,又与广东巡抚祁贡有些交情。许乃济上奏弛禁定与广东治烟无效,却与学海堂的‘弛禁’之论有关。”
“我等三人不如联合参他一本,以免后顾之忧。”许球接着说。
朱袁二位大人认为这样也好,就草拟题本,呈给了皇上。道光看过后,大怒,立命召许乃济进见。
许乃济应召而来,跪在红地毯上,大气也不敢喘。道光板着脸,掷下一件题本。
许乃济展开一看,顿时面无人色,额头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题本的第一句,“为特参太常寺卿许乃济结党怀奸,情事叵测事”,而许乃济的首项罪状便是:“许乃济私结广东学海堂,受其蛊惑,力主弛禁鸦片,妄图坏我朝社稷……”
道光虎着脸,说:“大胆许乃济,看你今日还有何话说。”
“为臣实在冤枉,为臣认为,严禁鸦片实为不当,故而力主弛禁,正是为我朝社稷着想。此外为臣与广东学海堂的人及广东巡抚是有往来,但并非受其蛊惑。”许乃济辩白。
道光本来就很生气,怪不得几任总督都治烟无效,原来都是受弛禁思想的影响。现在许乃济再一辩白,道光更加生气:“即已承认与他们有交往,谅你也别无话说。题本发下,从重议处!”
第二日早朝,吏、礼、刑三部会审后题本上奏,最后拟出的处理意见是:许乃济理当处斩,查封学海堂,两广总督因上任不久不知实情,摘下花翎,广东巡抚治烟无效,免职后再经议处。后来鸿胪寺卿黄爵滋上书皇上,力劝之下,才取消斩刑,官降六品。
“想不到此人也落得如此下场,听说当年他不受漕运私惠,一再上折要求清理运河漕运积弊。不知可有此事?”穿紫红披风的文士问他的同伴。
“正有此事,许乃济我还略知一二。此人处世忠诚,为人正直,也还不失为良臣,只是做错这一件事却也足够他后悔半生的了。牧庵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试图去搏功名,仕途风险很大,身世沉浮,实在是朝云暮雨,非久留之地啊!”他的同伴缓缓地劝着。
穿紫红披风的文士张狂一笑:“子序兄,真想不到你自入翰林院后竟有如此多的感慨。当初你未人仕途前不也是如我一样么?”接着又说:“你就莫再劝我了,走走走,我别只顾说话却忘了找人了。”
他的同伴看了看他,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再劝也是白费心机,想当年自己年轻时不也是渴望在仕途一展身手,从而发奋苦读,终于选入翰林院的新进士,可那又怎么样呢。官场险恶,尔虞我诈,不知何时就可能身陷锒挡。我过去的一些事岂是你所能知,那次若不是林则徐大人暗中相救,我早就形骸无存了。只是不知恩公现在湖广如何?想到这儿,沉沉地叹了口气。
两人边走边说,就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那人头戴貂皮毡帽,身上披着灰白色的大披风,里面穿着貂皮镶边浅蓝色花纹的紫色夹很马褂,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抖着紫红色的马鞭,双腿踏在马镫上,随着骏马往前缓缓地迈步,一荡悠,一荡悠。系在胸前的披风带子也随风飘起,好一副闲散优雅之态。
那人骑着大马一晃一晃地朝那穿着紫红披风的人和同伴缓缓而来。到了跟前,那两个人并不躲避反倒迎了上去,上前一步,一把扯住马笼头。
“德成兄,你可真让我二人好一顿找啊。刚才我和子序兄前往你府中去,管家说你一早就出城去了,到现在才回来,害得我二人到处找你。”
那人看到他们后,连忙跳下马,双手握拳朝二人一拱:“真是抱歉,本来事先约定,还害得两个贤弟来回奔波,兄长在这里给两位赔不是了。”说着就是一拱着地。
那二人连忙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