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神掌 作者:曹若冰-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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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剑秋吁了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哦,这位老人家,我们虽说素昧平生,但睹人忆形,你老有十成是‘六顺楼’的当家‘金刀银盾’龙啸天了?”
那老者果然是“六顺楼”的魁首,以右刀左盾结成一套独特的风格,而驰誉黑道,独树一帜。
龙啸天冷冷的一哼,道:“算你尚有三分眼光,韩剑秋,你也一定明白老夫等人,为何在此苦苦等候阁下的原因了?”
韩剑秋道:“什么原因?”
龙啸天勃然大怒道:“好小辈,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痴假呆,装聋作哑?”
舐舐唇,韩剑秋平静的道:“在下的确不明白。”
龙啸天一指那道人道:“他叫‘高道人’,如今已加入本盟,除开烟斗老人与你之仇外,你该明白老夫等人,为何在此等候的原因了吧?”
韩剑秋心念一转,也就恍然,当年高道人、矮道人和梅儿的父亲梅天原本是师兄弟,他与矮道人为了那一支“清心剑”,联手将梅天杀了,当矮道人正要向梅儿下毒手时,飞天狐从天而降,杀死了矮道人,高道人则逃走了。
如今,梅儿跟我在一起,已传遍江湖,高道人自然是寝食不安了,自然得找一个有力的靠山做庇护了。
韩剑秋道:“老人家,高道人的以往恶行,你该比我更清楚,为了区区一支剑,竟忍心杀死师门兄弟全家,此等丧心病狂的武林败类,值得你大张旗鼓的庇护么?”
龙啸天怒道:“庇护?老夫‘六顺楼’对属下不问过去,只问现在对我是否忠心,老夫对所属言行举止,用不着外人干涉,既入本盟,他们的恩怨也就是本楼的恩怨,老夫自然要替他排除,况且,除掉你,还可在无耳道长前表功呢!”
韩剑秋冷冷的一笑道:“好了,龙啸天,我敬你年长,才尊你一声前辈,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老朽昏庸,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狂妄无知!不错,你是江湖大豪,此一带的地头蛇,‘六顺楼’三个字在江湖上提起来也颇有点声威,那只能拿去唬别人,在我姓韩的面前,你这‘六顺楼’这块招牌我连看也不多看一眼,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名堂。”
顿了顿,他又道:“最好——龙啸天,你在每次对付某一个人,或者要在某一个人面前摆威风的时候,切记弄清楚那人的身分、来历,还有他手上的斤两,千万不要一视同仁,不要都当作是你们‘六顺楼’的徒子徒孙,虾兵蟹将。老实说,‘断指修罗’这块招牌,虽然是好事的朋友替我起的,时间虽短,但却非常响亮,我也要全心全力来维护它,使它盛名不衰,所以说,你要偏袒属下,我要创字号,只怕今天很难善了。”
龙啸天怒极反笑,他声如狼号般道:“近来听说江湖上出来一个年轻人——‘断指修罗’为人很狂,专门与黑道朋友作对,今天一见,果然不虚,娃儿,你不但狂,而且狂得离谱了。”
韩剑秋神色凝重,形态雍容,他大马金刀的道:“龙啸天,在下对人处世的原则,是‘遇文王,谈礼义,遇商纣,动干戈’,对你这等狂人,说不得只好以狂制狂了。”
这时,龙啸天右侧那个鼻端尖削,形色狠酷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道:“大当家,此等狂妄之徒,除了予以颜色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降服,这种人也只相信功力和权威。”
韩剑秋注视着他,道:“你是谁?”
那人冷森森一笑,道:“‘六顺楼’‘大隆堂’堂主‘黑心棒棰’石天,姓韩的,你可要好生记住!”
韩剑秋冷冷的一笑,用手一指那少了一目,颧骨高耸的人道:“那么,这一位想必就是你的副手‘独眼狼’孙用斗了?”
石天不屑的道:“是又如何?是不是含糊了?”
韩剑秋笑笑,道:“石天,你先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要不,到时候只怕你找不着台阶下呢!”
双目中的光芒冷肃如电,石天道:“姓韩的,你是什么东西,才出道几天,做了一两件事,就认为自己了不起,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韩剑秋不愠不怒的道:“素闻‘六顺楼’有三堂一使,霸道强悍,三堂为大盛堂、大隆堂、大武堂,一使为‘白幡魂使’吕良。我出道也晚,一直没有机会领教你们是怎么个霸道强悍法,适才听得你这三堂中名列第二的‘大隆堂’堂主这一席话,我可深深感觉到这股子凶恶的劲道下,只不过,在我的感觉上则认为,你们年纪虽然比我大几岁,那只是多糟蹋了不少粮食。”
石天正要发作,龙啸天右边那个奇丑无比,足踏金扣草鞋的婆娘,突然笑着,声如破罐似的叫道:“韩剑秋,你可知道老娘是谁?”
韩剑秋目光在她那尊容上一瞥,笑嘻嘻的道:“看你的装扮,我依稀记起来了——‘金扣草鞋’吕花?”
老母鸡生蛋似的“咯咯”笑着,那婆娘令人恶心的挤眉弄眼,道:“哟,瞧不出你还真有点眼光,小伙子好呀!”
她又指旁边那个虬髯如戟的巨汉,道:“那么,你一定也晓得他是我的三堂主‘虎髯’仇峰?”
韩剑秋眨眨眼,淡淡的道:“这一位,我却不曾记得,亦眼生得很!”
“虎髯”仇峰脸色一沉,厉声道:“姓韩的,马上就会记得我了,而且,你会终生难忘。”
韩剑秋道:“希望如此。”
“金扣草鞋”吕花摇手道:“嗳,老仇,我们‘大武堂’的人怎好如此粗暴?怎的给人家一个坏印象,以后传说出去,还说大武堂的二堂主蛮横呢!”
二十八
韩剑秋闻言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对你们的印象要好也好不起来,何况,你老太婆也别朝我卖弄风情,你配我,年岁也嫌太大了,而且,你那副尊容,姓韩的也不敢领教!”
二女相视一笑,程惠兰低声道:“表哥也真缺德!”
“金扣草鞋”吕花勃然变色,口沫横飞的大骂道:“混帐小子,无知毛头,你竟吃起老娘的豆腐来了?就凭你呀!你想给老娘提鞋,老娘还嫌太嫩了,别在那里臭美,哼,满口喷屁的东西!”
龙啸天哼了哼,横了在那里叫嚷的吕花一眼,道:“姓韩的,用不着在口头上占便宜,今夜你是死定了。”
韩剑秋回首对二女嘱咐道:“少时动手的时候,你们千万别离开我太远,使我无法照顾!”
说罢,回首对龙啸天道:“那么,你们准备上来取我的老命吧!”
龙啸天拂动了一下黑胡子,粗暴的道:“很好,小辈,这是你自找死路,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明年今日,将是你的周年祭!”
一拍坐骑臀部,马儿轻啸一声,跑了开去。韩剑秋精神抖擞的搓搓手,好像要参加某项有趣的游戏那般兴致勃勃,道:“不用客气.各位多少年来,你们从来也没有‘天官赐福’过,那一回不是心黑手辣?”
龙啸天胡梢拂动,暴叱道:“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语尾,“黑心棒棰”石天第一个行动,他身形飞闪,一支只有四尺,头粗尾细的红木棒棰已“呼”地一声,砸向了韩剑秋。
几乎不分先后,高道人贴地暴窜,一柄如带似的锋利缅刀,在冷电掣闪中霍霍卷到。
韩剑秋猝然回转,“铁骨伞”“丝”的一声,抖射而出,直点石天眉心。石天一见来势太快,招架不及,被逼得挥棒撑地,狂跃向侧,铁骨伞的尖端“嗡”的一颤,活蛇一样反缠高道人。
使用软兵刃的高道人,攻势尚未够上位置,冷风扑面而来,他猛力挥刀挡截,“呛啷啷”紧响的金铁交击声中,跟着“嗖”的一声,这位高道人已一个跟斗翻出——肩上一块巴掌大的皮肉,业已血糊糊的弹起了老高。
“好杂碎,给我围杀!”
龙啸天大喝如雷声中,“金扣草鞋”吕花、“虎髯”仇峰两人应声分开,左右猛扑上来。
吕花使的兵器怪异之极,是一柄五尺长短,一头为山叉,一头为刀铲的家伙,中间的乌黑杆上尚开有三个小孔,每在兵刃飞舞之际,能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狼哭鬼号的刺耳声音出来,这件兵器有个名字,叫做“叉铲”可做叉使,亦可做铲用,且在舞动之际所发出的怪响,更可扰敌耳目,是种相当霸道的家伙。
“虎髯”仇峰用的是一柄金背砍刀,他与吕花两个人甫一上来,倏然分开,刀光如匹练也似卷成十三道芒辉,交织着罩向敌人。吕花的叉铲在连串“呜呜”怪响里,翻舞腾飞,两头轮展,狂风暴雷般夹击合攻。
这时,方才退出的“黑心棒棰”石天,又气涌如山的反扑了回来,照面之下,九十九棰分成九十九个不同的角度,横扫直捣。
突然间,韩剑秋跃升半空,而在他弹跃的一刹,他的浑身四周迸射出千百条参差不齐的寒光,灿闪如一团爆烈的辉煌的芒球——他就似光球的中心,追向周围,做着长远飞射形状的光尾,有如千万颗流星拉过的光痕,那么快,又那么疾,甚至连人们的意念尚不及转动,眩目的莹光又猝然沉寂——
当“嗖嗖”的锐气破空之声,尚缭绕在人们的耳里,“虎髯”仇峰的一颗大好头颅早已带着满腔洒溅的鲜血,飞上了半空,那粗大的身体犹在踉跄奔走——那是一种极其怪诞的恐怖情景。“金扣草鞋”吕花正嘘着气连连跳跃,她的大腿上、肩背上,赫然裂开了七道血槽,“黑心棒棰”石天,歪歪整整有四两肉被削掉,现露了血糊糊、白森森的胸骨来,好险,只要再差一丝,他的内腑恐怕也要被拉出来了。
高道人却挺立在五步之外,不言不动,手上的缅刀高高举着,好像还满有架势——但是,他那架势却好不生硬,好不古怪,当人们的目光看仔细了,每个人都不禁凉气沿自背脊升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位高道人两只眼眶,业已成了一个可怕的血窟窿,眼球早已被绞碎了,自那红颤颤,烂耸耸的眼眶深处,尚有一股浓稠稠带着紫褐的粘血滴出,显然,他的眼中曾被某一种细窄的利器深深透入,且已戳进了脑髓,这位一生做恶多端,曾经杀死梅儿双亲的高道人,业已气绝多时了。
这手高超,是由袖中飞刀中发出,也是“九九归原掌”中的一记杀着,原名“九九归原”,可是韩剑秋将这几手掌法,完全容纳在袖中刀里,他替这招取了个很雅的名字,叫“千剑照红妆”。
全场是一片死样的沉寂,“六顺楼”的人都震慑住了,他们惊骇的呆望着这眼前凄惨的一幕,这令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凄惨的一幕。四个“六顺楼”一流的高手,竟然就在这瞬息的接触间,便全数遭到伤亡,对方一身是具有什么样的功夫?一种什么魔鬼也似的武功?四个在江湖上全是响当当的好手,就这么一刹那间便统统栽了筋斗,而有半数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韩剑秋仍然站在原处,神态平静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连正眼都不向环伺四周的敌人看一下,只管自执着衣衫的下摆,拭擦着他那柄长只一尺半的刀,细窄刀刃上,血迹深浓。
二女站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蓝毛女小凤,是第一次看她哥哥施展拒敌杀敌的功夫,程惠兰虽然见过数次,但那只是牛刀小试而已。
现在,她才看出韩剑秋的真功夫,她只觉得自己幼稚、肤浅。
龙啸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