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亲兄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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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着娘笑,小手在空中抓挠着。
母亲笑了,“中,是吧,好宝儿……”说着,母亲抱起了了兄弟,解着了衣裳。父亲正好进来,“你想干啥?”
母亲说:“天雷打生下来也没吃我一口奶,今天是孩子满月,给孩子吃口奶,中不?”
“不中!一口也不能吃!”父亲顿了顿又说,“孩子不懂事儿,吃一口就想十口。他以后还能吃茶汤?”说着,从母亲怀里抱过天雷。天雷“哇”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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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兄弟第二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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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看着天雷,心疼地说:“你说你这还是爹么……”
“你当娘的长本事,奶多点儿,啥事儿不都没有了?赶紧给天雨喂奶!”
母亲看父亲瞪眼,只好抱起我,“跟你说!就没有你这样的爹!”
父亲看着母亲抹泪,看着怀里哭啼的天雷,语气缓和地说:“桂兰,咱既然养了天雨,就得对得起老五两口子……”
母亲擦了一下眼泪,说:“你对得起你儿子不?”
父亲无奈地叹口气低下头。天雷哭得更厉害了,小手仿佛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可怎么也抓不着。父亲抱起天雷,哄着,“我说天雷,别哭了,啊。你娘口粮少,只能供一个人儿的,你要发扬风格,知道不?”
母亲气道:“别扯淡了!你快喂孩子吧!”
父亲打好了茶汤,放了红糖,舀一勺,先放在嘴里尝一下,吹着,然后才喂到天雷嘴里。天雷吃的好香。父亲亲了一口天雷的小脸蛋,内疚地说:“天雷,你哥生十个月就没了爹娘,太可怜了。我们不疼他,谁疼他啊?现在,爹娘只好委屈你了,等你长大了,爹再补偿你……”
天雷瞪着小眼睛看着父亲。父亲的眼睛湿润了……
徐三叔和大闯叔来看满月的天雷了。父母把他们让进屋。徐三叔看着天雷,捏了捏小脸蛋儿,“这家伙!还挺胖……”
大闯叔也跟着说:“别说,真像哥俩!”
母亲招呼着,“我说你们俩咋还买东西耶?”
大闯叔笑着说:“俩大小子够你呛,我们也帮不上忙!”
突然,徐三叔发现了奶锅里的高梁面茶汤,问道:“大哥,嫂子不下奶了么?咋还打茶汤哦?”
父亲抓抓头发,“咳,你嫂子奶水少……”
徐三叔问:“你们一直就给天雷吃这个?”
母亲自责道:“怨我不争气,咋办呢?”
父亲说:“营养更好,你看天雷多胖啊。”
大闯叔不忍心地说:“嫂子,大哥,你们也忒那啥了……”
父亲不想再说这事,“走走,咱哥仨喝杯酒。”边说边把大闯叔徐三叔推出屋。
徐三叔走出堂屋,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别扭!这酒不喝了!”
父亲劝道:“别介呀。”
徐三叔问:“这事儿你咋不说哦?”
父亲一笑,“你嫂子不让我说……”
徐三叔说:“你们两口子也忒心狠了!”
大闯叔说:“就是,真至于这样儿对天雷?”
父亲叹口气,“兄弟,老五我们这哥几个,谁的儿子都一样儿,不就隔层肚皮么?”
三人走到院门口,大闯叔从兜里拿出钱包塞给父亲,“大哥,你这钱我们没用。大伙说,你抱养了老五的儿子,已经够仗义的了,不让你再花钱了。”
屋子里传来天雷的哭声。徐三叔说:“孩子哭了,你快回去吧!”说着,俩人走出院子。
徐三叔回到家,心里闷闷的,淑英三婶问他怎么了?他就把母亲给我喂奶,给天雷高粱面茶汤的事告诉了淑英三婶:“我这刚看见。这是啥年头儿哦,让亲儿子吃高粱面儿。我只听说过后娘有这样儿的,没听说亲娘有这样儿的!淑英,嫂子这人,天底下难找啊。”
淑英三婶对母亲有成见,自然不相信。听丈夫夸赞母亲,更不爱听了,“哼!我说给你棒槌你还就认真。信她呢?天雷今天满月,那是知道你们去,摆样子给你们看呢。”
徐三叔骂道:“别放屁,大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淑英三婶不以为然,“哪有亲娘不疼亲儿的?深更半夜关上门儿,给谁奶吃你看得见?她肯定给天雷吃奶!”
徐三叔警告说:“我告诉你啊,没看见的事儿,你别瞎扑哧。”
淑英三婶问:“我要看见了呢?”
徐三叔说:“你要看见了,我把脑袋揪下来!”
转天一早,淑英三婶就来到我家,表面上是看兄弟天雷,其实是考察母亲来了。
母亲正在打茶汤,看见淑英三婶进来,赶紧把铝锅藏起来,“他三婶子,快来!”
淑英三婶说:“天雷出满月啦?我来看看大侄子。”
母亲把淑英三婶请进屋,她看见我们哥俩躺在炕上玩,天雷胖嘟嘟的,而我瘦得可怜,脸色就沉下来,不露声色地故意问母亲道:“哎呀嫂子,这一胖一瘦,哪个是天雨,哪个是天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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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兄弟第二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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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瘦的是天雨,胖的是天雷。”
淑英三婶看到我瘦兄弟胖,就扯引子说,“听玉龙他爹说,你把奶都给天雨了。咋还越吃好的越瘦哦?”
母亲说:“就说呢。”
淑英三婶开始甩闲话了,“嫂子,都说金水银水,不如娘的奶水。你这奶咋还不如高粱面茶汤有营养啊?”
母亲听出这话里有话,掉下脸来,“我这奶也许不是人奶!咋办呢?”
“多亏当时嫂子把天雨留下,要给我表兄,现在指不定啥样儿呢。”淑英三婶仍然对往事耿耿于怀。
母亲也不含糊,“还别说,除了我,我谁也信不过。”
淑英三婶故意气母亲:“嫂子,我的奶有富裕。你要不够,言语啊。”说完,走出屋门。
母亲向外喊:“你奶水金贵,我孩子哪吃的起?给你宝贝儿子留着吧。”母亲说完,气得一屁股坐在炕上。
黄昏,父亲下班回家,从怀里拿出一个山芋给母亲,“这是矿上发的白薯,还热乎呢。给!”
母亲扭过头,没接。父亲眨巴着眼,“咋了?”
母亲赌气说:“从明天起,我给天雷喂奶。”
父亲问:“又咋了?”
母亲说:“不咋。我问你,娘给亲生儿子喂奶,应该不应该?”
“应该。我说谁又说啥了?”
“就因为天雨是抱养的,你就是把血给他喝喽,人家也不信你!还说你偏向亲儿子。”
“哎呀……我说,嘴长在人家脑袋上,他们爱说啥说啥,你生啥气啊?”
“我替我儿子委屈。”
父亲问:“谁说的?是老三媳妇淑英吧?”
母亲说:“除了她,还能有谁耶?”
父亲问:“她说啥来着?”
母亲学着淑英三婶的话,“天雨瘦,天雷胖,她话里话外说我偷着给天雷吃奶了。”
父亲不介意这些,“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呢。赶紧吃白薯。”
母亲说,“就打天雨送人那件事儿把她伤了,她还记仇儿了……”
父亲说:“知道你还生气?”
母亲说:“那也不能说话屈人心呢。”
父亲对娘说:“我跟你说,虽然你给天雨喂奶,你心里还没把他当你亲儿子。如果当你亲儿子,别人说啥,你也不委屈了。”看见母亲抹眼泪,父亲把白薯递给她,“给!”
母亲看一眼白薯,“你吃吧,我不饿。”
父亲说:“天天给孩子喂奶,不吃东西哪中哦?”
母亲问父亲吃了没有,父亲说在班儿上吃了俩白薯呢。
母亲知道父亲撒谎,说:“又是猪蹄又是鱼汤鸡蛋的我吃不少了,你大老爷们儿,天天下井干活,不能凑合,你吃吧。”
父亲又推说不爱吃白薯。母亲说:“你不吃我也不吃。”
父亲心疼母亲,“这样吧,咱划拳,三局两胜,谁赢了谁吃。”
母亲和父亲锤子剪子布,父亲故意输掉。母亲说:“你耍赖!”
父亲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母亲拿起白薯自己吃一口,给父亲一口。你看我,我瞧你,眉目间传达着无尽的情意。因为有爱,艰难的日子品味的也是甜蜜。
这天早上,二妈和三奶奶结伴来看天雷,刚走到我家门口,正碰上淑英三婶出来:“二妈,三奶奶,你们干啥去?”
二妈说:“桂兰出满月了,我们俩到她家串个门儿,你去不?”
“哦,我去过了。”淑英三婶说。
三奶奶问道:“俩孩子咋样啊?”
“亲儿子养的赛小老虎,外人的孩子就跟干巴刀螂似的。就差没喂鸡了。”淑英三婶又在挑事儿。
“这年头,一下子养活俩,谁都够戗。哪有亲娘不疼亲儿子的。”二妈说。
母亲当时正在院子抱着我喂奶,淑英三婶的话都听到了。她走回屋,放下我,抱起兄弟天雷,来到门口,“二妈,三奶奶,您老进来。”
二妈问:“他婶子,你这是……”
母亲说:“我正要给天雷喂奶呢。”说着,解开怀,就给天雷喂奶,“儿子,娘的奶甜不甜?香不香?好吃不好吃?”
二妈、三奶奶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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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兄弟第二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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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英三婶可得理了,嚷嚷着,“二妈三奶奶,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吧?当初我给大宝找个人家,人家抱孩子来,她变卦儿了。跟我说啥,有一口吃的就给大宝的。现在咋样?现原形了吧?”
母亲眼里含着泪,“我的奶,我想给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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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兄弟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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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英三婶处处与母亲作对。其实我知道,淑英三婶人不坏,也疼我。因为心疼我,因为往年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她对母亲有偏见,有怨气。就是这些怨气,造成了母亲的不得已,造成兄弟的种种委屈。
淑英三婶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抓住了母亲的把柄,岂肯罢休。已经是黄昏了,也不做饭,抱着玉龙坐在院子里等徐三叔回来。
徐三叔刚走进院子,淑英三婶就神气了:“我说他爹,你长几个脑袋哦?”
徐三叔不明白地眨巴眼:“我……俩脑袋那是妖怪!”
“把你的脑袋先给我揪下来。”
“你饿神经了咋的?想吃猪头肉啊?”徐三叔跟三婶逗着。
淑英三婶:“你不说我要看见大嫂子给天雷喂奶,你把脑袋揪下来么,我看见了。”
徐三叔恍然大悟,数落道:“我说你闲得难受,没事儿找事儿啊?”
“不光我一个看见了,还有二妈三奶奶,都看见了。”淑英三婶生气地说。
徐三叔:“看见咋了?给天雷喂口奶,不中啊?”
淑英提高声调:“你不说她心肠好么?你不说天底下就没这么好的媳妇么?”
“你小点声儿!”徐三叔越怕母亲听见,淑英三婶越冲我们家院子喊:“养的起儿子你养,养不起儿子就别充那大善人!”
这下徐三叔可火了,脱鞋满院子追打媳妇,父亲刚进院子,听见隔壁动静,赶紧过来劝架。父亲看到淑英三婶跑的气喘吁吁,玉龙在她怀里哇哇地哭嚎,拉住徐三叔,夺过鞋扔在地上:“老三!你干啥!”
徐三叔挣脱父亲,“大哥,你别管我,今天我让她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
淑英三婶一屁股坐地上,撒泼哭闹:“让你打!让你打!我不活了……”
父亲过来劝三婶,“弟妹,别哭了。有啥事儿跟我说,大哥给你出气。说,为啥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