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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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郎中这时给他妈诊了好半天的脉,皱着眉头为难地说:“你妈这病,从脉象上我一时还说不准是什么病因,只好按虚火先开剂汤药吃吃,看看吃了以后效果怎样,然后再作进一步疗治。”于是就动手开了个药方。牛保国给郎中封了礼金,依例算是出诊费,又用牲口驮着郎中,把人家送回到了西岳庙街,回来时就从德盛堂药铺给母亲抓了三大包中草药,催着他那胖媳妇张妍赶紧煎好服侍他妈服用。可是说来事情也有点儿蹊跷,母亲尽管不停的吃药,然而病情不仅不见有一点儿明显地好转不说,反而还多多少少地有点儿加重的趋势。她已经有两天水米没沾牙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这可把个牛保国能给熬煎死。他哥哥牛保民每逢晚上一有空儿,也时不时地来看望母亲。他一见母亲病成了这个样子,立马禁不住怒而不息地就冲着牛保国大发脾气,喋喋不休的训斥他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一天到头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都在跑什么?这才几天就把咱妈的病耽搁成什么样子了。咱妈这人也说不成,一天光知道心疼小儿子,为你把心都快操烂了,能顶啥用?我看,她跟上你以后说不定还得把命给搭赔上呢。”牛保国虽然此时满肚子的窝囊气,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打掉门牙往自己的肚里吞—忍着呗。只听牛保民接着又愤愤不平地说:“以后在外边少跑着点儿,把家里的事多当点儿心,抓紧请医生把咱妈的病好好给看—我一有空儿也就会过来的。”牛保国一肚子委屈,连连点头答应着,尽管他心急如焚,但母亲的病只是一天又一天地拖着,只治不见好,它好像是一根无形的绳子,牢牢地把牛保国拴着—牛保国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母重病在床,撇下不管而自己远走他乡。哥哥牛保民的话时时都在他耳畔回响,不在哥哥牛保民数落自己,母亲确实一辈子为自己付出的也太多太多了,甚至还有那个从来都没有给自己说过顺耳话的哥哥,说到底,他们一天还都不是在为自己操心?
牛保国他妈这病,一病就给病了一个多月,这才渐渐地好转,日见康复起来。牛保国就这样眼睁睁地把他把去河口镇集合,再去陕北学习的大好时机给耽搁掉了。要说牛保国,他尽管也很精,但到他妈跟前却还显得嫩了一些—姜还要说是老的辣。他一点儿也都没能识破这一切都是他妈精心安排的一个局,他母亲的连吐带屙是因为喝了一种当地叫“巴豆”的泻药,他所请来的郎中给他妈看病所抓的那些药,他让他媳妇张妍煎好后侍侯他妈喝,谁知道他妈压根儿就一点儿都没喝,背着他,让他媳妇张妍把它全都倒到茅厕里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去了。他哥牛保民对他气势汹汹,其实也是受了他母亲暗里的指示,给他在施加压力的。他妈看着把他在家圈了一个多月,估摸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可能也把他和他们的那些狐朋狗友都给隔断了,因而她的病也就渐渐地好了起来。
牛保国等母亲的病体渐渐地康复起来以后,看着饮食正常了,也能下床走路,生活上能够自理了,就向他妈撒了个谎,借口到集上去买东西,走出了家门,心急火燎地偷着向河口镇的悦来货栈奔来。谁知道等他风风火火地来到河口镇时,这才发现自己仅一个多月没到这里来过,这里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原来很少有军队走动的街道上现在也满地都是国民革命军了,他们一个个敞开着上衣,歪戴着帽子,嘴里斜叼着烟卷,哼哼唧唧不停声地唱着流行小曲,说什么“弟兄们呀,快快行哪,宋家还有一个玲啊”,“只要革命成了功,一人一个洋学生”。他们这些人出了这家商号,又进那家的铺子,无拘无束地四处乱闯着,天不收,地也不管。牛保国目睹着这一现象心头不由一悸:“哎呀,像这样自由散漫的军队,哪里还想能打赢仗?不亏有人暗地里给他们起了个绰号,把他们叫作‘豆腐军’。”
不过,他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急匆匆地就直奔悦来货栈而来。然而当他站在悦来货栈门口一看时,心里不由得就暗暗叫起苦来,悦来货栈的大门被两条十字交叉,盖着大红印章的封条给封住了,招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被砸掉扔在了当街,过路的人在上面踩来踩去,连捡都没人捡。无奈之间他只好在大门口一个人站了一会儿,本想看能不能碰上个熟人,然而他往日所认识的那些人这会儿连个人影儿也都看不见。牛保国推测这儿肯定出事了,情况有些不妙,于是就赶紧走到旁边不远处的一个茶炉子跟前,拣了一个避静座儿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打算在这儿边喝茶边观察那边悦来货栈的动静。当茶炉子的伙计给他端来了一壶新沏的茶,正给他往茶杯里斟时,他趁周围没人注意就压低声音向这个伙计打听道:“乡党,前边的那家悦来货栈是怎么了,原先多兴隆的生意,现在竟然弄成那个样子,让封条把门都给封了。那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怎么连个人影儿都不见?”茶炉子的这个伙计见问,忙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对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闲话少说,当心惹出事来。这家货栈的掌柜的涉嫌通共,店铺被查抄了。这几天你大概没有到这河口镇上来吧,这儿发生的事你还不知道。前两天突然来了好多部队把悦来货栈给包围了,说它是共匪的一个什么秘密交通站,当即就把这家商号砸了个稀巴烂,把货栈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全都给反绑着押走了,直到现在被押走的人还没见有谁被放了出来呢。我怕他们早都凶多吉少了。你看看这几天街上变化有多大啊,部队一下子就这么多,风声紧得很,整天都在不住地搜这搜那,搜得人紧张得气都有些喘不过来,搅得作生意都没一点儿心情了,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惹出乱子……”店伙计正说着不说了,只见他一扭头,把用来擦桌子的那条白手巾往肩头一搭,向着门口边走边高声喊着:“来啦—里边请!”牛保国的目光随着走向门口的那个茶炉子伙计望去,只见这时从门外街道上向茶肆走进来了三个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既不是做庄稼的,也不像是生意人。这三个人一进茶炉子眼睛就像贼盯梢一样,不住地东瞅西看,好像刻意在寻找什么。突然他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就一齐朝着牛保国跟前走来,问牛保国说:“是你刚才站在悦来货栈门口的?你在那儿站那么长时间,找谁?”牛保国一听这问话,就觉着味道不对,赶紧站起身子说:“我是上街来买东西的,在那儿是站了一小会儿,但是谁也都不找,只是因为家离这儿路远,走乏了,无意间在那儿歇了歇脚。”他说着一扭身就想走开,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那三个人早已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地朝后一扭,事情就由不他了。
这三个人十分得意,认定今天所抓的是一条大鱼,恶狠狠地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们是傻子?白吃饭的?你想骗谁?门儿都没有!一看你这熊贼头贼脑的,就不是个好东西。走,少罗嗦,跟我们到地方把你的事说清楚去!”于是这三个人就扭着牛保国从茶肆里往出走。
牛保国一味竭力挣扎着反抗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能随便抓人呢?这还有没有个王法?”“少废话,你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走,到地方了自然让你一切就都会明白的。”这几个人强行扭着牛保国的胳膊,把他带到了一处门口挂着稽查所牌子的地方。只见那里面的人,一个个扭东捩西的,有坐在椅子背儿上的,甚或还有打着赤脚坐在桌子上不住抠脚的,其中一个似乎是他们的头儿的人,斜着眼睛瞅着牛保国说:“我一看你就不是个烧香的货,别看表面上装得是个农民,其实就不像个地道的庄稼户人,看你那样子还念过不少的书。对吧?不是共匪,至少也通匪。先押起来关上一段时间,教训教训,然后看情况再说。我不信到这儿你不老实交代!”听说后来人家在这儿把他美美地打了一顿后,就送到了一个叫什么的训导队里去了。
牛保国出了门,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回来。牛保国他妈托人四处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一点儿眉目。对此她是又急又气又恨,整天在家立坐不安。平日里,她一心想盯住牛保国这货,严加管教,实想得把他往人路上引,让他做个本分地道的庄稼户人;可惜她把心都操碎了,力都劳尽了,但结果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底没能看得住这熊,让他最终还是给跑掉了。“唉!这事简直让人就说不成。保国这熊这回跑到哪儿去了呢?”保国他妈这一回真的是给熬煎出病来了,“他这一走,还能不能再回来?”她一天到头心里都在牵挂着这事,为这事愁眉不展,于是终于就又卧床不起了;不管牛保民一天是怎样马不停蹄地给她请医生诊治,也无济于事。常言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要心药医。”你想想,牛保国没有找回来,他妈这病怎么能治得好?她最后病得整天都昏迷不醒的了,嘴里还在不住地呼喊着“保国啊,我儿,你在哪里呢?快回来吧!妈我想你啊……”她由于惦记儿子的安危而在生与死的交界处苦苦地煎熬着、挣扎着;活,活不起来,死,又死不心甘。
第五章 天作之合(上)
牛保民的媳妇董玉凤,人虽然贤惠,但整年多病,吃药就像吃饭一样,一天都离不了。田里地里的活儿,她给牛保民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消说,已经三十来岁了,给牛保民还连个娃娃都没能生下。牛保民为此不知请了多少好郎中,给董玉凤抓了多少剂药,但董玉凤吃了都不见效。郎中说董玉凤得的这病是杂症,因为头绪太多,已导致没有生育能力了,没法儿治。这事牛保民一直瞒着董玉凤,不让她知道。
董玉凤见自己这病身子整天拖累着牛保民,牛保民一天到晚不仅要忙着干地里的活儿,从地里一回来,乏乏的还要忙着上锅做饭,侍侯自己,心里总非常愧疚,老觉着自己对不住牛保民,好像欠了牛保民的什么冤孽债,几辈子都还不清似的。她也曾经多次推心置腹地规劝过牛保民,要他再娶上个二房,让其生上个一男半女,给牛家也好歹留上一条根。可是谁知道牛保民总是执意不肯,老是对她说:“你别一天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没事寻事了好不好?你看这世上娶二房、讨小老婆的人虽说也不少,甚至还有人一下子就娶了七八个姨太太的,但是你想没想过,那都是些什么人?人家不是当官儿的,就都是些有钱的。他们那些人是钱多得没地方去了,才想着法儿开外花子,飘风浪荡呢。哪一个是咱们这些黑脊背、种地的庄稼户头?咱们这些靠耕田种地过日子的人,有饭吃、有衣穿就不容易了,有几家人能讨得起二房?再说了,像咱们家目前这日子虽说衣食无愁,但也还不能算宽裕,还不是得靠精打细算,节节俭俭,熬着往前过吗?哪有闲钱讨得起个二房呢?不过,我们如今两人过这日子,不是也挺好吗?这人哪,活到世上要知足,知足了才得以常乐。”
牛保民尽管嘴里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也知道妻子董玉凤整天唠叨的这话也并不是没道理。常言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